第35章

    周玉翠口中的账本实际是一个U盘，里面装着体量庞大的客户资料。

    从资料上看，这些客户均属于一家叫“博腾”的投资理财公司，上面不仅包含投资人的名字工作地址，还有投资回报的方式时间，详细规范得仿佛出自某涉嫌“非法集资”案件现场。

    警队所有人都神色凝重，情况超出预期，就不得不考虑另外一种可能了。

    林靳苒皱眉说：“博腾公司的年化投资回报率高达百分之四十，并承诺零风险，已经远远超出正常投资理财产品的回报率。难道我们方向错了？孙明和朱嘉莉实际是因为‘非法集资’联系在一起，后来又因为某个原因分道扬镳？”

    任大禹说：“你的意思孙明和朱嘉陵弄了个投资公司圈钱，然后又借睿翼拍卖行将黑钱洗白。洗白后，朱嘉莉不想孙明分到好处，将他一脚踹开？”

    林靳苒：“按表面上的证据分析，这种可能很大。”

    “有可能，但是逻辑上太牵强。”任大禹分析说，“假如朱嘉莉买玉佛的钱是圈来的，被她拿去睿翼洗了独吞，这些投资人不会闹吗？为什么这么久时间会一点动静没有？”

    这的确有些说不通，林靳苒沉思片刻，说：“如果以上推论全部成立，这家博腾理财公司应该还在运营中。”

    她语气笃定，在场所有人都停笔看过去。

    “不可能！”夏志坚反对，“即便博腾真的存在，我认为它和这本账本一样是障眼法。”

    关楠问：“怎么说？”

    夏志坚：“靳苒刚才的假设全是基于账本的真实性，但实际忽略了最重要一点，假币。”

    假币？林靳苒神色一滞，已然明白过来。

    夏志坚说：“朱嘉莉借睿翼之手洗的是假币，如果这些钱是她圈来的，反推回去就是投资人的钱都是假的，这么大体量的客户，每个人持有假币还凑到一起用于投资的可能性基本没有。”

    林靳苒：“如果撇除这种可能，假设朱嘉莉的目的是为了洗白假币，她直接靠投资公司流转就可以了，为什么多此一举找到睿翼？”

    这个问题算是问到了树根上！任大禹接口说：“的确如此，多一个节外生枝的可能就多一份危险，朱嘉莉机关算尽不应该会忽略这一点。”

    好像一切都回到原点，现场无力焦躁情绪蔓延，所有人都凝神保持沉默。

    关楠将手上资料与黑板上的案情疑点逐一对照，说：“我梳理一下，现阶段我们有三个疑团需要解决，一是博腾公司是否真实存在；二是朱嘉莉是否用圈来的钱到睿翼拍卖行购买玉佛，借此洗白；三是账本里记录的投资者投资来的钱和朱嘉莉用来购买玉佛的钱是不是一笔钱。”

    根据关楠整合的思路，所有人脑子里都好像提了一根线，看得见摇晃的线条，要抓线头却差了一点。

    关楠继续说：“第一点很好解决，无论博腾如今是否存续，或者曾经是否存在过，账本里的这些人总有迹可循，只要细查到人，总会有答案。第二点的可疑之处大禹和靳苒已经讨论过，我认为要解决第二点，先要解决第三点，我们不妨假设，朱嘉莉用于购买玉佛的假币不是来自投资者，那么她办理博腾的目的大概率不是为了圈钱。”

    关楠停顿下来，待所有人脸上都出现了然表情，才又继续：“我猜测如果朱嘉莉不是为了圈钱，那她的目的只有一个--混淆视听。她借的不光是睿翼的手，还有博腾公司，用博腾公司的门面造出假的资金链，再用假资金链溢出投资者投资额的数目，洗她不知从何而来的假币。”

    一语中的，如拨云见日般，所有人都精神起来。

    孙启说：“头儿，您的意思现在所有症结还在朱嘉莉身上，案情要突破，必须找到她。”

    关楠：“没错，我们之前找不到她是信息太少，现在有条件了。”

    孙启：“条件就是这本账本？”

    关楠：“上面投资人的身份信息很全面，咱们就用土办法，一个个去核实，总能摸出端倪。”

    众人：“是。”

    任务分配下来，所有人都卯足了劲儿，通过大数据比对和实地走访调查，到第二天晚上，案件才又有了确定性进展。

    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神色都疲惫不堪，有乐呵也有焦虑。

    林靳苒汇报说：“经过核实，账本上记录的投资者分两类，一类根本不知道自己参与投资，另一类明确表示购买了博腾公司投资理财产品，且该产品的年化投资回报率也确如账本记录高达百分之四十，不过所有人都表示投资的钱都收了回来，只是博腾公司缩短了期限，由最初约定的一年，统统调整为两个月，理由是公司投资失败，提前结束融资。”

    关楠目光微沉，这个情况比预想棘手，他问：“这些人里有认识朱嘉莉的吗？”

    林靳苒摇头：“没有，所有人都说是一个小伙子接待的他们，我给他们看了孙明的照片，确定是孙明。”

    关楠：“接待地点在哪里？”

    林靳苒：“他们在市中心租了一栋写字楼的半层楼作公司办公室，门牌，手续、工作人员的职业资格一应俱全，看上去特别正规，不过经过调查确定这些都是博腾公司自己做出来的，可以说是大张旗鼓的行骗。”

    关楠：“那这些人是怎么找到博腾公司的？”

    林靳苒：“都说是朋友介绍，博腾公司跟投资者有协议，每个投资者如果能促成真的投资业务，获得投资额百分之五提成，并且投资回报率提高千分之五，所以这些人很积极，博腾公司在短短一个月时间内就吸收了上千万投资。”

    关楠问：“现阶段确定的投资总额有多少？”

    林靳苒：“一千七百三十五万。”

    关楠：“如果加上否认参与投资的那部分人呢？”

    林靳苒：“将近三千万，不过有有个文件夹里面的文件被破坏了打不开，无法统计。”

    关楠回到电脑前，他滑动鼠标，看着墙上的显示屏说：“你说这个？”他皱眉沉思片刻说，“这情况很像是拷贝没有结束，就被人拔掉了。”

    孙启是信息技术方面的专业人才，他检测U盘中被毁掉的两个文件，胸有成竹说：“这两个能恢复，只是需要时间。”

    关楠：“需要多久？”

    孙启：“大概半小时。”

    关楠看一眼时间：“现在八点二十，你加把劲儿，争取九点前出结果，”

    这意思是今晚得加班了，虽然知道时间紧迫，但多日来的连轴转着实让人抓狂。孙启拿着U盘出去，众人继续分析案情，神情都有些恹恹的。

    关楠见大家情绪不高，只能食诱：“都别焉着了，等结果出来，我请大家吃夜宵。”

    一说到吃，陈莹第一个来了兴致，眼神带光问：“吃什么？”

    关楠：“你们想吃什么？”

    “想吃……”陈莹转着手中的笔，一脸纠结，“有好多，烧烤、火锅、麻辣烫……”

    “瞧你这出息，这档次怎么体现咱头儿的价值。”任大禹带着深意问，“头儿，真的吃什么都行？”

    关楠：“可以。”

    任大禹：“司圭行不行？”

    “哇，大禹哥，你还真敢说。”陈莹咽了口口水，斜他一眼，“司圭也，你能不能现实一点？”

    “我怎么不现实？”

    “麻烦你拿出手机，打开百度，输入司圭点搜索，度娘会告诉你为什么。”陈莹恨不得将任大禹脑袋打开看构造，她看着关楠说，“头儿，你别理他，我们就吃‘老三样’。”

    关楠还没答应，任大禹直接将手机挪到陈莹眼前：“说你闭塞吧，你还不信。看见上面新闻没？”

    “司圭御用厨师团队莅临嘉陵市，与国内超一级大厨切磋厨艺。”陈莹一字一句读完，不解问，“那又怎么样？人司圭大厨来咱嘉陵市比赛来的，难不成能做外卖给我们吃？大禹哥，你会不会太异想天开？谁有这面子？”

    “别人不行，头儿的面子一定可以。”任大禹笑容暧昧，“不信你问赵雷。”

    “真的？”陈莹没全信，也没不信，“为什么，雷哥？”

    赵雷又在发呆，被叫到茫然的答了声“是”，将头埋到臂弯里。

    林靳苒看出他不对劲，关切问：“你最近怎么了，总是心不在焉的。”

    “没什么，可能太累了，休息一会儿就没事。”赵雷站起来说了句，“我去抽根烟，外卖来了叫我。”走出会议室。

    陈莹没得到答案，只好直接问关楠：“为什么，头儿？”

    关楠有时候真的挺佩服赵雷，明明是一场简单不过的意外事故，在他声情并茂的渲染下，迅速上升为一个带有神秘色彩的浪漫爱情剧本，不仅队里的人口无遮拦的打趣，稍微熟悉的外部门同僚也艳羡他运气好，出车祸都能撞回一个女友。

    当然，这也不光是赵雷的“功劳”，还有她……

    这么晚了，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这几天太忙，两人除了发了几条信息，连通话的时间都省了……

    这个时候，怎么想这些？关楠叹气，他最近是越来越不专业了。

    陈莹还眼巴巴看着，关楠最不善在这些玩笑话里兜圈子，只能如实相告：“司圭是许柚在管理，但是……”他话还没说完，手机突兀的响起来，他瞄一眼屏幕，太阳穴都被震动得突突乱跳。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作者有话要说： 柚姐自我打脸：不放心关队，我决定再出来管管她！

    这一章案情分析有点绕啊，一遍没有理解透的亲可以多看一遍！

    或者是我智商一般，反正写的时候我前后推了好几次，才确定搞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