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8)
在怀里,任由灰扑扑的知知在他身上乱蹭,他朝苏泽宁感激的道谢:“谢谢啦。”说完他又叹口气,一边咳嗽,一边断断续续道:“咳咳,知知不知道在外面受了多少苦。咳咳,它一定很生我的气。”
苏泽宁哀其不辛,怒其不争的叹口气道:“你给它开两个牛肉味的罐头吧。它一定不会再生气的。”
聂长陌:???
看了看时间,苏泽宁轻咳一声道:“我要会宴会厅了。”算算时间差不多了,他跑出来这么久,万一傅骁扣他工资怎么办。
聂长陌点点头道:“我先去送找人送知知去看医生,等会儿去宴会厅找你。”
苏泽宁有些奇怪问:“你也去吗?”毕竟聂长陌身体看起来不是很好,不适合去人多的地方,这一路两人没走多少路,聂长陌脸色就已经惨白,呼吸声重的就像胸膛里有个风箱一般,以苏泽宁的经验,聂长陌虽然已经出院,但是身体绝对不算好,这个时候静养才对。
“就去一会儿,没事啦。”聂长陌嘴唇毫无血色,他看着宴会厅露出一个浅浅微笑道:“而且今天是哥哥生日,我给哥哥写了一首歌,特地今天找了人来唱。”
“我希望亲眼看到哥哥听到那首歌的样子,毕竟——”少年一本正经道:“说不一定就是我送哥哥的最后一个礼物了。”
哪有人这样动不动就拿自己可能要死来开玩笑的啊。
不过少年这样光明正大的豁达的把生死这种大事说出来,苏泽宁反倒不好说什么劝慰的话了。
他只惊讶道:“你会写歌?”写歌可不容易,作词配曲到乐理,和声,配器缺一不可。
聂长陌羞涩的笑笑道:“就会一点点啦。”
两人分开之后,苏泽宁独自来到了宴会厅。
宴会厅并没有傅骁的身影。
苏泽宁躲在一个偏僻的角落,抓了一块巧克力蛋糕,认真虔诚的大口吃着。
当人的好处之一,就是再也没有人天天管着他这个不能吃,那个不能吃了。
苏泽宁待着的角落里放着一架古典钢琴,钢琴周身漆黑闪烁着低调而昂贵的光泽,黑白分明的琴键做工考究,一看价格就不菲。
而此时钢琴旁边,一个穿着马甲,带着领结的年轻男人,神情倨傲,十指在钢琴上弹奏,一连串复杂的旋律在男人的指间流淌而出,昂贵的钢琴优美的音色配上华丽的旋律,吸引了不少人惊叹的目光。
苏泽宁大口吃着巧克力蛋糕听着,忍不住挑挑眉,弹得不错啊。
不过和爸爸的学生比起来还是要差一点的。
怎么说呢,用爸爸曾经的评价就是成也炫技,但败也炫技。
苏泽宁始终的记得爸爸曾经说过,音乐是感情的载体,技巧是用来表达感情的,本末不能倒置,而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就犯了这个错误。
不过这架钢琴音色十分出色而灵敏,就连爸爸那台当做心肝宝贝的钢琴都比不上。
苏泽宁猜测可能是价格在百万甚至千万级别的顶级钢琴。能拿出这样的钢琴,聂家果然财大气粗。
长相倨傲有些刻薄的男子一曲弹罢之后,眼中呈现出狂喜之色,显然对钢琴出色的音色而满意。周围一名工作人员却焦急道:“方先生,小少爷请你弹唱的曲目你要不要看下。”
被称作方先生的男人眼中不屑流露,看了眼看着眼前这架顶级钢琴就像看着蒙尘的珍宝,他忍不住道:“这种级别的钢琴,你们竟然用来弹这种曲子,暴殄天物,呵。”声音中的讽刺在明显不过。
工作人员嘴角忍不住抽动。他本来是想找个乐队的,可是小少爷偏偏想要用大少爷送他的有特殊意义的钢琴来演奏,他才去音乐学院找人。
他是知道这位方先生很厉害,很有名气不错,但是他和音乐学院的人联系,说的明明白白的想找一个唱功不错,一个钢琴不错的学生帮小少爷把作品弹唱出来就可以,谁知这位一听小少爷的钢琴是大少爷斥巨资从国外拍卖回来的传奇级别钢琴,带着自己的同伴跑过来一副屈尊降贵,便为其难的样子把这件事应承下来。
可是他寻思,这件事也没有谁逼着这位方先生来啊?他千不该万不该被这位方先生之前获得的那一串大奖给蒙了心眼,请来这么一座大佛。
这位方先生一来,连送去的谱子也没带,只让他们现场拿一份曲子来,看了几遍就没有在管。在这里自顾自的弹着自己的曲子。
这位工作人员心里也没有底,这位方先生究竟有没有提前练习过,不会到时候出了大篓子吧。
工作人员想到这里耐下心道:“方先生,要不在看看曲子吧?”
方先生蔑视的看了看那曲子,带着点不耐烦道:“这种流行音乐的曲子,我随便看看就能够弹得出来,你是在怀疑我吗?”要不是被这架全国都找不出第二架的钢琴所吸引,他才不会来呢。
苏泽宁听了皱了皱眉。
这位方先生就是聂长陌请来的人吗?
感觉不是很好啊。
那工作人员赔笑道:“哪里的话。”要不是时间来不及他立刻就要去换一个人。这位大爷倒好,不知天高地厚,他心里可清楚,要是谁让小少爷不高兴,大少爷毫不犹豫的会让那人全家不高兴。
他可不想触霉头,只能咬着牙,把这位方大爷伺候的开开心心,把今天给交代过去。
方先生随便说了几句话将那工作人员打发走。
苏泽宁皱着眉,拿着蛋糕走近了几步。
那方先生一边弹着钢琴,为这架钢琴出色的音色和表现力惊叹,一边忍不住小声倨傲的朝身边一个同伴说着什么。
他的同伴忍不住感慨道:“聂家真是有钱,这种好琴买来竟然就这样放在这里,这种倾遇不到一个配得上它的主人。真是造孽。”他们都知道,聂家小公子这种有钱人,对钢琴,对音乐都只不过是玩玩而已。而他们这种真心喜欢的人却买不起。
方先生最讨厌,这种将好钢琴买来却束之高阁,只为了彰显高贵品味的有钱人,他有多爱这架琴,就有多讨厌聂家,他刻薄的讽刺说:“有钱买,也没命用。”
这话有些过分了。
他同伴连忙看向周围,看着没有人发现,才松了口气责怪道:“你真是的,怎么能说这种话。”
方先生向来傲慢惯了,挑眉道:“我说错什么,事实而已。”聂家小少爷本来就是个短命鬼。
他同伴知道他的刻薄且恃才傲物的性格,无奈道:“算了,我们开始练一练那首曲子吧,我们一直都没有配合过。”他们最近一直忙着一个比赛,也没有正正经经练习过。
方先生漫不经心道:“这种流行音乐的即兴伴奏,不就是看几遍的事情吗?怎么你没有信心?”
他同伴也笑道:“我才不会呢。”
两人开始合作,一曲过后,同伴松了口气,老方虽然性格差了点,业务能力还是可以的,看了几遍之后,两人合作起来也没有什么问题,两人就将谱子丢向一边。
正当他松了口气的时候。
旁边一个吃个巧克力蛋糕,年纪不大的少年却出声道:“你们要不要在练习几遍呢?”
方先生皱眉看过去,看到是一个嘴角还有巧克力蛋糕残渣的少年,没好气的嘲讽道:“你懂什么?”
苏泽宁将剩下的巧克力蛋糕一口包下去,冷笑。
他本来不想说什么的,可是他们说的是什么话?
有钱买,没命用?他的耳朵好的很,他们以为没有人听见,他听得清清楚楚。
他们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他们又不是这架钢琴,谁给了脸,让他们替这架钢琴委屈。何况苏泽宁知道,越贵的钢琴,保养维护起来越需要细心。
这架钢琴音色这么好,明显被精心维护过得的。
而且他们两人根本没有用心去唱。
钢琴演奏的不错,唱也唱的不错,可是两人的配合基本为零,只能说是勉强凑合,可是这是陌陌给他哥哥准备的礼物啊。
想到聂长陌无所谓的那句“说不一定就是最后一个礼物。”
苏泽宁又心酸又难过。
他们拿钱办事。
最起码不说水平怎么样,态度总要端正吧。
苏泽宁拍拍手上的残渣,看着两人道:“我哪怕什么都不懂,也知道你们弹得就像垃圾。”
方先生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气愤的站起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同伴连忙拉住他。
苏泽宁不闪躲,湛蓝的而眼睛看着方先生道:“就是你以为的意思。”
这时这边的动静已经吸引了工作人员的注意。
工作人员头大的过来道:“怎么了?”
方先生好像看到了做主的人,气呼呼走了过来,看了看苏泽宁道:“你来的正好,把这个捣乱的人赶走,不要让他在演奏区域耽误我表演。”
工作人员迟疑的看着苏泽宁,苏泽宁既然能来这个宴会,身份也不差,他怎么好把人赶走。
方先生看出他的迟疑,冷笑道:“他不走是吧,好,我走,我看谁来弹这个曲子。”
工作人员头大道:“别别,方先生肯定是有误会,你别生气。”
他又转头看向苏泽宁有些迟疑,苏泽宁虽然是来的宾客,但是应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重要的人他都眼熟,现在关键的是不要搞砸小少爷的事。
他心下打定主意,好好和这位先生说下,请他去宴会厅另一边坐一坐。
毕竟这临时临刻让他去哪再找一个人来弹曲子。
谁知,那少年却抬起头,朝方先生冷笑一声道:“谁说没有人,大不了我来弹唱就是了。”
☆、小糖糕的高光时刻2
众人一愣。
方先生先反应过来,倨傲的上下打量苏泽宁一眼, 嗤笑道:“你会弹吗?看过谱子吗?”这个少年他从来没有见过, 想必在音乐圈子的没有什么名气, 方先生也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苏泽宁淡淡道:“没看过。”他的手指放在旁边的白色桌子上, 轻轻的富有旋律的敲击。
方先生如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道:“你连谱子都没有看过, 就敢说这样的话?”
虽然这种旋律简单毫无内涵, 纯粹是大少爷自己做出来沾沾自喜的流行曲子, 本就是毫无难度。但是这人竟然连曲子都没看过就大放厥词。
他虽然也没有看多少遍,但是他从小痴迷于钢琴,从懂事起就与钢琴为伴,学习古典音乐,教过他的老师无一感叹他在音乐演奏上的天赋, 多年的勤学苦练让他有这个自信, 看几遍谱子也就差不多了,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他确实完成度很高。
可是,这个小子怕是没有这样的功底。
工作人员见状, 心中叫苦,这位小少爷连曲子都没有看过, 凑什么热闹啊,他头大的想把两边起冲突的人分开道:“这位小少爷, 我们先去那边坐一坐吧?”这一次小少爷想给大少爷一个惊喜,谁知道出了这样的事。闹大了,他特非要被大少爷扒了皮不成。
苏泽宁轻轻一笑, 微微歪头,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意气风发,湛蓝的眼睛看着方先生:“可不可以我试下不久知道了吗?”
方先生被那透亮的目光看的心里一惊,这少年仿佛成竹在胸。
这小子是要看谱子视奏吗?
不可能。
虽然是简单的流行音乐,但是视奏连他都做不到,不他也许勉强可以做到,但是那只是勉强的将调子与旋律弹出来而已,细节处理根本没有。
这种演奏根本称不上是完整的作品,只能说是半成品而已。
没有大量的积累与联系,和对乐理的理解,怎么可能做得到视奏。
何况,方先生看了看苏泽宁的手指,修长且指节分明。
长期练习琴的人手指大多粗而短且有细茧,根本不会这样白嫩,他认定这个少年只是随便练了几首曲子,考了个所谓十级就对自己水平没点数的小少爷。
方先生想到这里对少年的水平有了点数,放下心来道:“这种琴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弹,以你的水平恐怕再练个十年都不行。”这话虽然不客气,但确实是实话,这架钢琴绝对对得起它的价格,绝对不是什么人都能驾驭的了的。这也是他不喜欢那个聂少爷的原因。
没有十多年持之以恒的练习和专注,根本驾驭不了这架琴。那个聂少爷根本做不到。
这架琴只能在这里蒙尘,沦为有钱人炫耀的工具。
那边工作人员没有办法,想要强行将苏泽宁拉走。
苏泽宁却往钢琴边一坐,抬起头朝方先生勾起一边唇角笑了笑,这个笑容略有些嚣张,但是少年眉目清隽,这样嚣张的笑容非但不显得轻浮,反而让少年如骄阳般耀眼。
少年声音不大,但是一字一句格外分明:“怎么你不敢吗?”
原本想要拉开苏泽宁的工作人员和方先生竟然都愣在原地。
方先生的同伴,忽然想到,刚刚他就看到少年的指尖在桌面上敲击,那敲击的韵律,那姿势,他默默回忆,然后猛地睁大眼睛。
这不就是——
就是他们刚刚弹奏的曲子吗?
这时聂长陌冷漠的声音传来:“行不行,可不是你说的算。”病弱的少年走了进来,一进来冷冷的看了眼方先生和工作人员,他从小养尊处优,气势惊人,那一眼看过去,那两人竟然下意识躲开聂长陌的视线,不敢反驳。
聂长陌也不理他们朝苏泽宁道:“宁宁,你要试一下吗?”他身体虽然不好但是个性自小好强聪慧,那位方先生语气中的不屑之意,他哪里听不出来。
聂长陌向来也是傲气惯了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个性,那个方先生弹得再好有什么用,那方先生既然从心底里看不起他,他何必上赶着去找不痛快。
“陌陌,我虽然不是很厉害。”苏泽宁也不推脱,将手放在钢琴上道:“但是我跟着家里人学过钢琴,你要是相信的话就交给我。我会努力做到最好的。”
爸爸经常说他天赋不够,比他年轻的时候差远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好。
但是他一定会尽全力,绝对不能将对陌陌而言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这个一点都不重视方先生。
聂长陌笑笑道:“宁宁,你尽力就好,无论你弹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他自己做出来的曲子,他自己当然知道宁宁之前从来没有看过,第一次看曲子,演奏肯定结结巴巴的,不会有什么效果,但是这样他也乐意。
谁真心的,谁敷衍,他一清二楚。
方先生忍不住出声道:“不知天高低厚。”他看了看被刚刚争端吸引过来的众人,心里冷笑一声,等着看那少年的笑话。
这种级别钢琴可不仅仅只是价格贵而已,古典三角钢琴的音色取决演奏者下键时候的力度,控制和位置,指间微妙的力度就会造成音色细微的变化,而恰恰是这种变化的运用与表达,才给予了钢琴丰富的层次感。
而且这种传奇级别的钢琴会将自己本身细微的缺点放大一万倍。
就连他第一次弹,听到指间漏洞百出的旋律羞愧都恨不得去死。
就凭借这小子?
方先生冷笑着看着一边关起的音响开关。
他不露痕迹的将音响打开。
这小子不是要弹吗?
那自己就帮帮他吧。
低调而优雅的古典三角钢琴,尚且还带着一丝稚气的少年端坐前面,手指一放到琴键上。整个人上半身手臂乃至指间姿态气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方先生原本还打算看笑话的脸,一下子严肃起来,和同伴对视一眼。
有没有基本功,一眼就能够看出来的。
其他的不说这少年基本功是无可指摘的。
他同伴想的更多,他闭眼仔细想了想少年指间在桌面上敲击的位置和钢琴琴键的位置,他们的导师就经常在桌上默弹编曲,可是这是多年累积才能做到的啊。
他不由嘴角露出一个苦笑,他心里隐隐有一个预感他们可能碰到硬茬了。
聂长陌自然的走上前去,要给苏泽宁翻谱子。
苏泽宁却仰头朝他笑笑道:“不用了。”
聂长陌一愣,然后才发觉宁宁是不要曲子的意思吗?
苏泽宁指了指自己脑袋俏皮的弯了弯嘴角,露出小虎牙道:“我已经记下来了。”刚刚听那方先生弹一遍他就已经记下来了。
音乐界有视唱练耳一说。
所谓视唱,就是识谱即唱。所谓听耳,就是辨别音程和音准。
这些对他而言是基本功,听一遍自然能记下来,不算厉害。爸爸可以听出交响乐队中任何一个错音,他不能,他只能听出某个音部的高或低,为此还被爸爸狠狠嘲笑过。
方先生意义不明的冷哼一声。
显然是听到苏泽宁大放厥词的话。听一遍就能够全部记下来,他以为他是谁?
他的同伴却震惊的看看苏泽宁,刚刚他还觉得少年肯定不行,但是现在他却不那么肯定了。
苏泽宁深吸一口气,湛蓝的眼睛里闪过许多过去的画面,指间按下,钢琴低沉的音色在整个大厅里响起,大厅里许多人都朝这边望过来,这声音可说不上好听。
方先生冷笑,第一个音力度就不足,果然是花架子。
他还没有得意完,就察觉道一道冷冷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他心里一惊抬起头正是聂长陌。
这个病弱的少年,冷冷的目光看向他,目光透彻,仿佛已经看穿一切。
方先生心里一紧,随即想到被知道了又怎么样,反正他就要出国了,出国之后天高皇帝远,何况他又没有做什么。
一连串轻重不一的且带着一些生疏的音在少年指间弹奏出,方先生摇头,果然如此,这就是典型的对钢琴力度掌握不准。
能记谱背谱又怎么样?
这种程度磕磕碰碰的弹出?
就是一个笑话而已。
果然被放大到整个宴会厅的听起来并不算好的钢琴声,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
宾客们不由的皱起眉来,这是谁在瞎胡闹。
工作人员焦急道:“哎呦喂,是谁给我开了音响。”
他看着苏泽宁也有些无奈,没有拿金刚钻,就不要揽瓷器啊。
现在弄的,唉!
而苏泽宁却全然不在意,敛眉认真注视着琴键的少年眼神认真,落落大方,仿佛将一切都置之度外。
工作人员看着聂长陌小声道:“小少爷,我去把音响给关了。”
聂长陌看着苏泽宁认真微微颔首的侧脸,阳光从落地窗前照下,恰好落在少年的脸上,少年的皮肤晶莹剔透,卷翘浓密的睫毛如蝴蝶的翅膀,挺拔的腰,周身恬静而美好。
聂长陌心中莫名安心,对少年充满毫无来由的信心道:“不要。”
工作人员一愣不敢违背聂长陌的命令,只能哭丧着脸看着宴会厅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这边。
方先生的同伴倒是松口气,拉了拉方先生的衣角,示意方先生去和聂家这边服个软。他知道方先生性格向来倨傲,可是聂家毕竟是低头蛇,能不把关系弄僵就不要弄僵,更何况现在这个少年明显弹不出来,他们现在服个软,再把这件事办好,聂家应该也不会说什么。
方先生明白他的意思,走到聂长陌面前洋洋得意道:“聂公子,专业的事情,还是要交给专业的人来。”他看着那架钢琴如同看着挚爱的情人,眼中有着狂热的光:“这架琴在我手上才能发挥最好的水平,聂公子你也不想让自己的心血被人糟蹋吧。”
聂长陌冷冷看了眼他。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原本少年生疏的指法就在刚刚的以惊人的速度熟练起来。
坐在钢琴前的少年终于停下动作。
方先生看过去,忍不住想到,这小子终于不好意思再弹下去了吗?他若是这小子,早就不好意思弹下去了。
少年动作只是一顿朝聂长陌笑笑道:“我准备好了。”
然后十指翻飞,一连串通透而有灵性的音符从指间流淌而出音符如同灵动的精灵,在听者耳边起舞,所有听众不由的眼前一亮。
和刚刚初学者一般的生疏完全不同。
方先生一听就愣住了。
怎么会。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少年这一连串音,可不仅仅是好听而已。
钢琴毕竟是敲击乐器,每个音弹奏之后很快就会消失,就如同一粒粒珍珠一般,每个珍珠都很美,可是也仅此而已。而演奏者要通过如钢琴力道细微的把握将音符连贯起来,穿成华丽的珍珠项链,许多人处理不好会显得非常呆板,而少年的指间钢琴的音色却极其有灵性。
方先生的脸色大变。
他的同伴低头苦笑道:“这种程度业内怎么会一点名气都没有。”哪怕弹奏的只是简单的流行音乐,但是少年对细节的处理和技巧的运用就已经能够说明白很多事了,而且少年指间那一串和弦浑如天成,简直就是身随心动,这没有沉浸在乐理当中数十年的造诣和远超他人的天赋根本做不到。
真是因为他们懂,所以才更没有办法欺骗自己。
刚刚他们是完成了不错,却也仅限于完成了。
而少年这一连串音符却如同夜深人静时,有人温柔的在你耳边轻轻诉说着什么。就连不懂音乐的工作人员也听出来,少年弹得似乎要比那个什么鬼方先生好很多。
他虽然说不出什么,但是他就觉得那个方先生的仅仅只是好听而已耳朵听过了就忘了,而少年的音符却能够钻进人的心里,一直在他脑海里徘徊。
朦胧低沉的前奏过后,如同丝绸一般声音从少年指间流淌而出。一束金色的阳光下,少年微微侧着头,猫儿般的杏仁眼,略微有些混血的面容让他看起如同月光下的妖精,由于专注而显得有些淡漠的眼神,平白给他增添了惊人的魅力,眼神扫过众人时,那一抹湛蓝让人心里不由得一悸。
聂长陌也懂音乐,他微微惊讶的看着宁宁。
宁宁原来这么厉害吗?
然而让他惊讶的还不止是这个。
下一刻,少年微薄的嘴唇轻轻一动,清亮通透声音伴随着灵动的钢琴声响起:“我将化作万千呼啸的风,飞过白雪皑皑的诺德森。”(注一)
少年的声音中带着淡淡的洒脱与活泼。
没有任何炫技,就是简简单单的唱出,配上简单的旋律却莫名的听得让人眼前一酸。
聂长陌猛地抬起眼睛,他不敢相信的看着苏泽宁。
苏泽宁他都懂。
他都明白。
“我将化作柔和细腻的雨,洒在西部荒野的金色稻田。”
少年的婉转声音如山间潺潺的流水,传遍整个大厅,宴会厅中不少的人都已经放下酒杯,寻找声音的来源,这声音并不大,但是却有一种莫名的魔力,静静的流淌进所有人的心中。
方先生和他的同伴却明白,与其说少年声音天生具有感染力,不如说少年天生知道怎么运用技法将这些情感表达出来,他手指流淌的音符也是如此,每一丝转折连续都恰到好处,似乎少年完全不需要思考。
将这些情绪传达出来,就是他的本能。
这是怎样的怪物。
“我将化作温暖闪耀的星,照耀达纳苏斯的寂寞长眠。”
“我存在于一切的美好。”
听到这歌的人,仿若走进一个宁静安详的梦境中,记忆中那已经褪去色彩的美好回忆又鲜活起来,岁月中曾经被遗忘的美好,仿佛在眼前。
在歌声中那些曾经以为遗忘的美好似乎都没有被遗忘,人世辗转,人聚人散,失去的化作最美的光,化作天上的雨,化作夜空的星,以另一种形式陪伴着他们。
虽有些失落,但是似乎又有些慰藉。
毕竟生命本就是存在遗憾。
失去的也许有一天还会以另一种形式相见。
歌声中,苏泽宁始终带着淡淡的洒脱,但是流淌到人的心中却带着不易察觉的悲伤,他的声音天生仿佛天生就有感染力,能够将情绪传递给每一个人。
苏泽宁唱着这首歌,却想起了自己之前。
他忘记他在哪里看过这首诗。
这首诗最后两句,陌陌没有写,但是他记得清楚——
“不要站在我的坟前哭泣,我不在那里,也从未离去。”
陌陌就如曾经的他啊。
(看作话)
作者有话要说:
聂长陌看着苏泽宁。
他知道苏泽宁懂得这一首歌。
他用整整十八年终于认清一个事实。
生命中本来就有遗憾,就正如他始终只能是哥哥生命中的一个过客一般。
他终究也只是不被上天垂怜的凡人,命运本就不公平,他也不想,可是他没有办法。
如果有来世,他愿意化作风,化作雨,化作光芒,与哥哥再次相遇。
所以当那一天真的来临。
请哥哥一定不要悲伤,把生命中所有美好的事物都当做是他,在他离开之后,还能感受生命中所有的美好。
两个少年的眼神对视,目光皆是洒脱而坚定。
一曲终结,没有人说话,众人看向钢琴前的少年。
而钢琴前微微侧头的淡薄少年仿佛就是光芒的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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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一:诗歌《请不要在我的墓前哭泣》
不要站在我的墓前为我哭泣。
我不在那里,我不曾睡去。?
我是万千呼啸的风,
飞过白雪皑皑的诺森德。?
我是柔和细腻的雨,
洒在西部荒野的 ## 金色稻田。?
我是清幽安静的晨,
弥漫在绿色茂盛的荆棘谷。
我是威武雄壮的鼓,
踏过无限草原纳格兰。
我是温暖闪耀的星,
照耀达纳苏斯的静寞长眠。
我是歌唱的鸟,
我存在于一切的美好。
不要站在我的墓前为我哭泣,
我不在那里,我从未离去。
有小天使说了一下,我去查了一下,之前说的有问题。
用的这个版本是暴雪公司为了纪念一个一个小朋友写的。
日文有个版本写成了歌叫化作千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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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业术语比较多,非专业,很多说话有借鉴,毕竟不是专业的,有问题请谅解,求轻拍。
☆、喜闻乐见的单方面掉马
一曲唱罢, 苏泽宁看着周围众人, 忐忑的道:“唱的怎么样?我好久没有唱歌也没有弹琴了, 要是不好的话我可以再来一遍。”
方先生:……
有一种莫名被羞辱的感觉怎么回事?
聂长陌上去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道:“宁宁,你这是在开玩笑吗?你这都不好, 那什么叫好啊?你没看到好多人都用手机录下来了吗?”
苏泽宁不好意思的笑笑, 露出两个小虎牙道:“是陌陌你的歌写得好,而且我真的唱的就一般。”
肯定是陌陌在安慰他,他这个水平怎么能算好呢?
还好爸爸不在这里,要是爸爸在,肯定又要录下来作为错误案例去教育他的学生。
聂长远从一边走了过来,神色动容看着聂长陌道:“陌陌。”
聂长陌则笑嘻嘻走到到哥哥身边, 踮起脚尖,伸出手勾着哥哥的肩膀道:“喜欢吗?”
聂长远定定的看了眼瘦弱的少年,宽大的手掌摸了摸少年的头发, 眼神中闪过许多回忆,铁一般的汉子眼中只余温柔道:“喜欢。”
随即聂长远像是想到什么, 转身走到那从外面请来的两人面前,声音冷冷带着一股子威严道:“你们就是原本找来的人?”
方先生尤自镇定道:“是。”
聂长远上下挑剔打量他一眼道:“不过如此。”
“你!”方先生听到这话十分激动, 他身边的同伴连忙拉住他。
苏泽宁也走到方先生身边认真道:“你们确实不过如此。”
方先生看着刚刚那个怪物, 想起刚刚几乎有些被碾压的感觉,心中一阵屈辱但还是道:“是我技不如人。但你又何必这样嘲笑我。”他承认苏泽宁确实比他强, 这没有什么好否认的。
“我说的不是这个。技法上的技不如人从来没有什么可耻的。”苏泽宁却看着眼前的钢琴冷冷道:“可耻的事你们的人品。这架钢琴是陌陌的,凡事秉持着赤诚之心,真心喜欢音乐, 谁都有资格拥有它,陌陌没有辱没这架钢琴,辱没钢琴的是你们。你们说的话简直又刻薄又恶毒。”
苏泽宁没有把那话说出来,因为陌陌在场。
方先生瞪大双眼,一阵心虚,他知道苏泽宁听到了那句话。
他不敢反驳,他本就是仗着没有人听到才敢这样说的,没想到竟然被这个少年听到了。
聂长陌不明所以,但聂长远是个聪明人,见他们这样的反应哪里有不明白的,他看了苏泽宁一眼,又朝方先生道:“你们学院的吴院长我也认识。”他冷哼一声意义不明。
方先生瞪大了眼睛,他出国求得就是这位吴院长的路子。
现在,现在——
惊慌下他往后退了几步,缺不小心绊住旁边的话筒架,话筒架往那架价格昂贵的钢琴上倒下去,他心猛地停跳了一拍,连忙伸出手,却晚了一步,话筒架在钢琴上划出一道划痕。
方先生双腿一软。
他同旁立刻往旁边跳出一步与方先生拉开距离惨白着脸道:“和我没有关系。”以这个钢琴的价位,这道划痕绝对可以让他们都赔的倾家荡产。
宴会厅里。
陌陌已经和他哥哥去招呼客人了。
完成一件大事的苏泽宁如释重负的黏在宴会厅的桌子前,为了犒劳自己,他毫不心虚的每样蛋糕都拿了一块。
聂长远的宴会,食物的种类自然是不会少的。
苏泽宁满满当当的拿了两个盘子。
这不是苏泽宁贪吃,但只是前世他很多东西都不能吃,对吃有一种执念。而这一次重活,由猫变做人,他的胃好像也变成了一个无底洞。
多少都能吃得下去,只要他愿意吃。
而且,之前做猫的时候,傅骁根本不让他多吃蛋糕,特别是巧克力的。
那做个人,总要有些猫没有的福利吧?
一天一个蛋糕他就觉得刚刚好。
可惜这一点他也做不到。
因为他没有钱。
没错,在傅骁家天天过着骄奢淫逸生活,吃的是北海道早上打捞的鲜虾,戴的是拍卖会上传奇祖母绿宝石项链,名下拥有傅家庄园知名网红博主小糖糕浑身上下只有一百块人民币!
这还是他有一次在星辰大厦里面捡到,他藏在姐姐们淘汰下来送给他的手机的手机壳后面,每天都要拿出来看一看,就是舍不得用。
现在——
苏泽宁看着两大盆蛋糕,双眼憧憬,嘴角挂起一个酒窝。
背后忽然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道:“易宁。”
苏泽宁脊背僵硬,转过头,果然看见傅骁那张冰块脸。
心虚一场的苏泽宁,下意识就将蛋糕往后藏。
这实在不怪他!
怪只怪傅大臭袜子在他还是小糖糕的时候给他造成的心里阴影太大了。
苏泽宁给自己打着气。
怕什么?
傅骁现在可管不到他——
傅骁挑挑眉,看着苏泽宁,还没有说话。
苏泽宁就没出息的把蛋糕给递过去了。就如同之前无数次小糖糕在极强的求生欲下,将自己的蛋糕推给傅骁,断腕求生一样。
傅骁:……
苏泽宁:他能后悔吗?
傅骁刚刚回到宴会厅,并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
他刚进来,倒是聂长远拍拍他的肩旁莫名其妙的感谢他,还给他发了一段视频,他还没有打开看。看着助理推过来的那一堆蛋糕,傅骁道:“你这是做什么?”
蛋糕都已经推出去了,拿起还能收回来,苏泽宁看着盘子中宴会厅最后的一块慕斯蛋糕,忍着滴血的心勉强笑笑道:“傅总,我见你一直没有吃东西,特地给你留的。”
傅骁本来也是不愿意多想的,只是昨夜少年在睡梦中还叫着自己的名字,而现在又眼巴巴的将东西送到自己的面前。
除了……
还有什么可能呢?
难不成那两大盆蛋糕都是易宁留给自己吃的?那怎么可能,谁能吃得下那么多。
这么明晃晃的,就差直接说出来了。
要是真说出来,他到不好办了。
傅骁看着少年忽闪忽闪的眼睛不知怎么无法拒绝,面无表情的将蛋糕接过来,转身就准备离开。
他刚转身。
少年似乎按捺不住自己的心,在后面犹豫到你:“傅总——”
傅骁脚步一僵,装作没有听到,加快步伐离开。
他背后,苏泽宁失望小声嘟囔道:“啊,不就是想要从你哪里把慕斯蛋糕换回来嘛?干嘛走这快,真小气。”
聂长陌拍了拍苏泽宁的背道:“想什么呢?”
苏泽宁歪了歪头,见是陌陌笑笑道:“没什么,你忙完了。”
聂长陌无聊道:“我哥怕我累着,让我歇一歇。”说完他又道:“对了,之前你帮我唱歌,我也还没有把报酬给你呢。”
苏泽宁眼睛噌得一下亮起来,心里虽然高兴但是表面上还是客气道:“我们谈什么钱啊,不用客气。”嘴上这么说,但是星辰大厦周围的外卖店都走马过灯似的在他脑中过了一遍。
可聂长陌轻声啊了一声,似乎觉得苏泽宁说的道理:“好吧!是我庸俗了,我们之间谈什么钱啊。”聂长陌也觉得自己想差了,他眼神不差,看出易宁周身穿着都不便宜,想着易宁也不差钱。
“别——”苏泽宁心都在滴血,但是想到自己身份,又硬生生的将没有说完的话憋回去。
他总不能和聂长陌说他很穷吧?
“别什么啊?”聂长陌奇怪的问道。
苏泽宁打落牙齿和血吞,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对聂长陌道:“别那么客气。”
聂长陌毫无所觉的笑了笑道:“宁宁,你真好。”
宴会结束后。
傅骁就带着苏泽宁回家。
沉浸在自己和一大笔钱擦家而过的苏泽宁完全没有注意到傅骁怪怪的。
回到家中,傅骁想了想易宁一举一动,暗自下了决心,他的个性向来当断则断,一直拖着也不是办法,他也要找个时间和易宁说清楚。
对此浑然不知小糖糕在傅骁怀里疲惫的伸了个懒腰,他毛茸茸的爪子趴傅骁的衣服上,滚了个圈,露出白白的肚皮,然后眯起眼睛。
人生第一次短途出差,真是累啊。小糖糕没过多久就沉入了梦乡,梦里面人民币和蛋糕长着翅膀朝他飞过来。
小糖糕的两只前爪在睡梦中无意识的在傅骁怀里一踩一踩的。
傅骁抱着熟睡的小糖糕,回到了房间。
劳累了一整天,他也几乎沾上床就睡。
半夜小糖糕被热醒了,熟悉傅骁体温的小糖糕几乎立刻就发现傅骁的体温有一点不对。伸出粉色的肉垫,摸了摸傅骁的额头,果然还是有点低烧。
一直都没有好干净的傅骁这几天舟车劳顿,果不其然发起了烧。
他用爪子推了推傅骁的脸,傅骁睁开了双眼,但是微黑的眸子却毫无焦距,显然意识已经有些迷糊。
小糖糕立刻从床上跃下,跑到管家爷爷的门口敲起了门。
大概是管家爷爷睡得比较熟,任由小糖糕爪子拍了半天,还是没有动静。
折返回去,雪白的猫咪看着傅骁紧皱的眉,怎么也放心不下。
毕竟是发烧啊!
烧长了时间会不会对傅骁身体不好。
小糖糕想了想,从傅骁床头柜前,将手机叼了出来,严肃的蹲在手机前,叼起傅骁的手之手给手机解锁后,拔打了管家的电话。
知道听到管家充满睡意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小糖糕才放下心来,挂断电话,将手机叼到傅骁的手边,做出一副是傅骁打电话的样子。
他也不怕傅骁怀疑。
大不了就当做是他爪子凑巧踩了个电话出去。
反正他又不能讲话。
傅骁要是问他,他就回答喵喵喵。
傅骁还能把他怎么样?小糖糕有恃无恐的想到。
果然不过片刻管家爷爷就从房间赶了过来,就见到小糖糕蹲在傅骁面前不停的喵喵叫。管家发觉傅骁发烧后立刻通知家庭医生,兵荒马乱之后,傅骁打了一针退烧针。
第二天早上傅骁还没有醒。
小糖糕倒是想陪着傅骁,但是身为一只要上班的猫,他没有办法轻易请假!特别是顶头上上司是张秘书的时候,小糖糕只有依依不舍的挥别傅骁,咬牙含恨上班。
他怎么这么难!
傅骁醒来已经将近中午,揉了揉额头,坐起来,就看见枕头边散落的一片猫毛。
几乎可以想象小糖糕蹲在他的枕头边蹭来蹭去一直不肯离去的样子。
傅骁抬头看了看,见小糖糕眯在不远处的地毯上,他笑了笑,还算有些良心。
管家抱着一件衣服推门而入责怪道:“少爷,你也真是的,病成那样都不和我们说,还好我晚上接到了你的电话。”
傅骁唯一皱眉道:“电话?我怎么不记得。”
管家不在意道:“可能烧糊涂了吧。”
傅骁摇摇头,拿起自己手机,昨晚半夜确实有一个电话拨出去,难不成是小糖糕?
小糖糕也太聪明一点了吧,和人也差不了多少了。
如果小糖糕能变成人的话——
傅骁连忙打住了自己疯狂的猜想。
他打开手机,随意看了看,翻到了昨天聂长远发给自己的那个视频。
视频还在缓存,他随手将手机放到了一边。
管家一边将怀里的衣服折起,一边傅骁奇怪的问道:“少爷,你怎么把自己以前的衣服给找出来了?”昨天司机将一件留在车里的衣服交给了他,他一眼就认出这是少爷的衣服。
只是这衣服是少爷十多岁时候穿的,早就穿不下了,少爷找出来做什么?
傅骁疑惑的扬了扬头,看着管家怀里的衣服,他认出那就是易宁流满口水外套想也没想就道:“你认错了,这是我助理的衣服,大概是忘记在车上了。”
管家一愣,然后翻了翻衣服的袖子道:“咦,不可能啊,少爷的衣服都是我在打理的,你看——”管家将内衬破的一个小洞翻出来,继续道:“这件衣服是我买的,当时这个款总共就一个码子一件,而且这里内衬破了我记得很清楚。”骁少爷的衣食住行都是自己在打理,骁少爷向来不在意这些,但是他记得清楚,绝对不可能弄错。
那怎么会?
傅骁目光落在那件衣服上,这件衣服分明是易宁的衣服?
自己的衣服怎么会在易宁那里?易宁从哪里拿到的?
傅骁不禁皱眉问道:“这件衣服放在哪?”
管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道:“应该是老爷子那里吧,最近那里没人,倒是小糖糕每天都跑到那里去玩。”
这时悠扬的歌声从手机中传了出来,手机视频已经加载完毕。
管家收起衣服的动作一顿惊道:“这不就是在我们家录音室出现过的声音吗?少爷找到了那个人吗?”
傅骁心中停跳一拍道:“你确定?”
管家苦笑道:“那段时间为了找那个神秘人,我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我做梦都不会忘记。”
可是视频中,这人分明是易宁。
管家排查了傅宅上下的任何一个人,可是如果那个唱歌的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呢?
脑中一个念头闪过。
傅骁猛地站起。
怎么可能,不会——
他手微微发着抖,打开记录小糖糕的定位器。
而原本应该定位在他房间的小糖糕,却出现另一个地方,那个地方,他绝对不会认错。
那是——
星辰大厦。
傅骁脑中一团乱麻,深吸一口气后,对管家道:“最近小糖糕都去哪里了?”
傍晚,快被张秘书扒掉一层皮的小糖糕精疲力尽的回到自己的秘密窝点。
他没有注意到,在一个不易察觉到角落,针孔摄像头的红光若隐若现。
☆、小糖糕的危机
紧闭的书房里。
傅骁一动不动的看着电脑的监视画面。
原本应该在别墅里安睡的假糖糕化作光点消失不见。
摄像头下, 他的助理凭空出现在房间,房间里平日里神采飞扬的少年精疲力尽的倒在他年少时候的床上, 凌乱的黑发散在后颈, 他打了滚,毫无防备的将头埋在枕头里深深嗅了一口,衬衣因他的动作从西装裤里拉出来, 露出精致而纤细的腰线,有种难以言喻的脆弱的美感。
傅骁不禁眼底深处浮动难以言喻的光芒。
然后一阵看不清的光芒闪过。
他的床上。
一只雪白蓬松的团子从一堆衣服里钻了出来,看着一床散乱的衣服,白猫蹲在原地半天, 叹了口气, 才生无可恋般慢悠悠的将衣服全部叼回更衣室。
最后贼头贼脑的走到窗口张望,心虚的消失在镜头中。
傅骁深吸一口气, 站了起来。
等所有猜想得到证实后,他内心反倒出乎意料的风平浪静。
想到和小糖糕相遇之后的点点滴滴。
一切都有了解释。
外面天色已暗,在透过厚重窗帘的隐约光线下,傅骁侧脸神色难辨, 他修长的手指毫不犹豫的将监控视频删除,然后嘱咐管家找个时间将监控拆掉。
他没有把这件事和任何人说。
因为他就想清楚了,无论小糖糕是精怪,或者什么超自然产物,这种事情知道人的越少对小糖糕而言越好。
他现在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小糖糕以后一直要留在自己身边的,傅老爷子也要给个交代。
小糖糕的身份满是漏洞,真的易宁在哪里, 他得要帮小糖糕把这个漏洞给补起来。
还有小糖糕究竟是什么?
而他竟然不敢去问小糖糕。
似乎小糖糕并不想让自己知道他的秘密,如果自己知道了,小糖糕会不会干脆的消失在他生活中。
而最令他无法接受的是一旦小糖糕消失,他连如何才能将小糖糕找回来都不知道。
啪嗒——
书房下开的小门被小糖糕从外面拱起来。
小糖糕疑惑的看了看因没有点灯而漆黑的房间,看到坐在书桌前沉思的傅骁,眼前一亮,撒开爪子蹿到傅骁身上,他灵活趴在傅骁怀里,伸出爪子趴在傅骁的肩膀上,正要用毛绒绒的脑袋去蹭傅骁。
傅骁冷峻的脸却微微侧开,瞥向另一边,状若不经意的一般躲开了。
小糖糕一愣,没有多想,伸出爪子强行将傅骁的脸推回来,心满意足的蹭蹭。
傅骁想躲开自己吗?做梦!门都没有!
当傅骁身上全是他的味道之后,他才心满意足的蜷缩在傅骁怀里,悠闲的甩着尾巴。
第二天早上,傅骁看着怀里的不加防备的小糖糕,有些无奈。
一只猫抱在怀里是没有什么的。
当若是一个少年呢?
这就意义不同了。
傅骁闭上眼睛,脑海中发丝凌乱的少年躺在他床上露出白皙纤细的腰那副画面久久挥之不去。真易宁的年纪不过十九岁,小糖糕的年纪甚至不到一岁。
从小糖糕平常的行为来看,小糖糕也是涉世未深的小傻瓜一个。
傅骁伸出手,将贴在身上的团子微微扯开。
小糖糕不满的喵了一声,又爬了回去。
他毫不怀疑小糖糕对自己全身心的信赖,甚至可能不仅仅是信赖——
莫名想到很久以前小糖糕项链的由来,和小糖糕对自己的独占欲,易宁对自己的重视,一切都有了答案。
只是涉世未深的小糖糕真的知道这样意味着什么吗?
傅骁叹了口气。
办公室里。
张秘书又见傅总正望着外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易宁正抱着一堆文件望着傅总所在的方向。
张秘书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要不是他知道那玻璃外面是看不见里面的,他真以为这两人在搞什么深情对视呢。
张秘书轻咳了一声道:“傅总,易宁的身份——”
傅骁目光略过外面的少年,少年旁边已经聚集了几个人。
少年高高瘦瘦身形单薄,皮肤白皙,有着一副好皮相,又正是最招人的年纪,任谁都是一张笑脸,这几天来顶楼送文件的人都不知道多了多少。
傅骁眼眸不由得有些幽深,心中有些疯狂的念头不受管控的在肆意滋生。
“傅总?”张秘书见傅骁没有反应,追问了几句。
傅骁回过神,眼中又已是一片风平浪静道:“不用再去查他的身份,他——”
“他是我的一个故人。”傅骁的声音极其低沉,带着点难以言说的意味。
张秘书一愣。
然后才意识到这句话里面惊人的信息量。
他略一沉思,没有再多问,职业的操守让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但是向来敏锐的他内心已经掀起惊涛骇浪了。
傅总这些年一直都是单身,无数男男女女贴上来,也只有一个封佳茗有些不一样,但是现在封佳茗已经出局了,傅总对这个易宁似乎有些不一般啊?
难道傅总真的要对身边的人下手?易宁年纪又小,这样传出去对两人都不太好,他几乎都能想象网络上那些八卦贴的标题——丧尽天良!娱乐圈某总裁竟潜规则小十岁助理!
十项全能的张秘书已经开始纠结,万一傅总真的和易宁有所牵扯,他要怎么才能帮他们公关。
傅骁目光还看在那处,微微皱了皱眉。
外面不知是谁伸出手揉了揉少年的发丝,张扬少年气呼呼的鼓起腮帮子。
咔嚓——
傅骁办公室的门打开又被关上。
张秘书面无表情的走出来,对苏泽宁道:“傅总,让你进去一下。”说完他看着聚在一起的人道:“工作时间聚在一起闲聊像什么话。”
听多了已经死了皮的众人笑嘻嘻的散去。
只留下苏泽宁一人紧张兮兮的看着张秘书道:“张秘书,我上午送过去的报表又有问题吗?”
又有两个字已经可以说明很多事情了。
张秘书:……
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心情复杂的张秘书只挥了挥手,示意苏泽宁进去就可以了,别问东问西。
心情忐忑的苏泽宁走了进去。
里面傅骁只穿了一件衬衣,宽肩窄腰如同衣服架子,坐在办公桌前看了一眼苏泽宁。
只那一眼,傅骁手中的动作便顿住了。
他认出来了,少年身上穿了那件衬衣确实是他年少时曾经穿过的。
他年少时的身形还是比眼前淡薄的少年高大一些,衬衣微有一些大,衬托的少年越发的淡薄,少年并不如同他一般穿衣一丝不苟,衬衣的扣子解开,微微仰起头,就能够看见他纤细的脖颈,和形成一个涡的单薄锁骨,雪白的晃眼睛。
曾经沾染他气味的衣服,就这样大大咧咧的被少年穿在身上,眼神无辜。
他究竟知不知道这样意味着什么。
傅骁眼中深沉闪过,呼吸都不由得一滞。
这人真是天生来治他的。
见傅骁许久没有说话,苏泽宁胆战心惊的为自己辩解道:“傅总,那份报表还有问题吗?要是不行的话我还去改。”
已经深谙办公室法则苏泽宁求生欲极强的道:“虽然我之前从来没有做过报表,并且自己私下加班改了很多遍,还去问过了前辈,但是没有做好就是我错。”
将自己撇的一干二净,简直完美。
傅骁简直好气又好笑。
这小心翼翼的样子简直和小糖糕无法无天傅家一霸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想到少年确实来公司没有少遭受白眼,之前张秘书为了试他,也故意刁难过他。
向来铁石心肠的傅骁竟然也有些心疼。
怪不得那段时间小糖糕总是在生他闷气。
傅骁看了看眼前的报表,条理清晰,比之前好了很多,少年一直在飞速的进步,这让他有些欣慰。
他看向少年放轻声音问道:“你来星辰已经有这么久了,想不想换一换职务?”其他实习生是没有这种待遇的,在什么岗位上,自然就要老老实实呆完,小糖糕自然是不一般,他感觉小糖糕虽然认真但是对这份工作并没有什么兴趣。
他放轻的声音反而让苏泽宁警惕起来,求生欲极强的他想也不想就道:“当然是听傅总安排了。”
傅骁:“……”
傅骁深吸口气,面不改色说着瞎话道:“每个实习生都能调整一次岗位。”
苏泽宁这才放心,他想了想,目光不由得飘向傅骁的休息间,休息间的维护也是助理们负责啊。
他的眼睛一亮,他的钱岂不是有机会拿回来了?
苏泽宁偷偷瞅着傅骁的脸色,心里盘算傅骁好像并没有说谎的样子,大起胆子道:“我来帮傅总打理个人事物吧。”休息室也是在个人事物里面,怕傅骁误解他还特地补充道:“比如整理休息室什么的。”
也许是心虚,他的声音底气不足,听起来有些软软的,莫名带了几分温柔缱绻的味道。
助理所有职责中,这一项是跟他个人最紧密,离他最近的。
傅骁心尖宛若一阵春水流过,他叹了口气道:“既然你想,便做吧。其余时间你跟着张秘书学,跟着他处理一些事情。”跟着张秘书是能够学到最多的。
苏泽宁欢欣雀跃差点要蹦起来,但是一想到还在傅骁的办公室,就连忙抿住了唇道:“谢谢傅总,我能走了吗?”
傅骁看着藏不住笑意的少年,点点头。
跟在自己身边有这么开心吗?
他内心却叹了口气。
单纯且不谙世事的少年虽然对他满是喜欢。但是他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自己要负起责任才行。
见过太多年少懵懂而惨烈收场的爱情,无疑他要更加慎重。
傅骁眼神一肃,他是不是要暂时将他们拉开距离。
还有老爷子,小糖糕肯定是不会还回去了,之前想着偶尔去陪两天估计小糖糕都会露馅。
不知道现在再送老爷子一只猫怎么样?
尽情享受着周末悠闲的小糖糕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
傅骁最近好像有点奇怪。
具体在哪里他也说不清。
就比如晚上睡觉,他一直是趴在傅骁怀里的。
而昨晚,傅骁竟然特地拿了一个枕头,让他单独睡在那个枕头上。
而现在。
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水声传来。
浴室的门口,一只神色凝重的白猫蹲在前面,谨慎的伸出爪子,推了推门。
门竟然被从里面反锁了?
傅骁的房间自己不是随便出入的吗?
一定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雪白的团子左右打量,扫视房间,然后目光落在了放在床头柜的平板上面。
熟门熟路的打开手机,福尔摩斯·小糖糕开始翻起傅骁的浏览记录——
嗯?
什么样的猫性格温顺?
小糖糕:!!!
他就知道!
顺着浏览记录找到傅骁和张秘书的对话。
最后一句赫然就是“尽快选一只性格温顺的小猫。”
如遭雷击!
小糖糕不敢相信的看着浴室!果然这几天的冷淡不是没有理由的。
是自己不够可爱了吗?还是自己不够讨人喜欢了?
自己不温顺吗?
傅骁竟然要买其他的猫?
他果然是大猪蹄子!
看着张秘书发的几张憨态可掬的小猫的照片。
想到傅骁将几只猫接回家之后,那群小猫就要接手自己的猫玩具,用懵懂无辜的眼神抢自己食物,分享自己的猫窝。
他就要气炸了!
咔嚓一声。
傅骁裹着浴袍从从浴室里出来了。
浴室里还有着氤氲的水汽。
浴袍的领子微微有些低水珠顺着傅骁的下颌流淌过他宽阔的胸膛,傅骁的肩膀宽而紧实,肌肉线条很深,站在那里肢体修长,恐怕和星辰旗下最顶级的模特相比都毫不逊色。
小糖糕却毫无所动,他湛蓝的眼睛毫无表情看了傅骁一眼,长毛猫咪无视了傅骁,跳上他的床,默不作声的将傅骁“特地”给他准备的枕头,叼了下来,拖到不远处的地毯上,做了上去。
傅骁擦头发的动作一愣,看着小糖糕的动作。
谁又让他生气了?
他走道小糖糕身边,伸出手,想要摸摸小糖糕的脊背,但是他的指间刚刚触碰到小糖糕的脊背,脑中浮现的就是鲜活张扬的少年躺在他的床上影影绰绰露出的腰线。
傅骁微不可察的叹口气,将手收了回来,回到床上躺下,拉灭床头的灯。
一片黑暗中。
小糖糕简直要气昏过去!
傅骁竟然不来哄他?
一时间种种的委屈浮上心头,傅骁要养其他的猫,他也不是不同意,他不是小气的人,可是傅骁竟然都不和他说一句,莫名其妙的就和他拉开距离,还让他睡到一边去?
说不是因为小猫,他才不信呢?
猫还没有来,就要让它让位置了吗?等它来了那还得了?
既然如此他就如傅骁所愿好了!
小糖糕委屈的张开了双眼,赌气般将卧室的门从里面打开,白色的猫咪叼起那个小枕头,头也不回的往客厅走去。
他睡客厅总没有问题了吧?
以后让他去傅骁房间,他都不去了呢!
漆黑的客厅当中,大理石地板上一片冰冷,巨大的落地窗前外传来外面风呼啸而过的声音,映在落地窗前的树影影影绰绰如同张牙舞爪的怪兽。
小糖糕蹲坐在客厅当中,一片寂寞凄清中,不由的感觉到悲从中来。
说他小气也好,一想到傅骁去照顾其他小猫,他就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好难过。
他肯定没有办法和那群小猫和平共处。与其到时候他忍不住将那小猫赶走,被傅骁误会,他不如自己先走一步,反正易宁的身份还能在身边保护他。
他在猫群中还有些威望,当一只流浪猫应该也能够讨生活。
这么想着。
小糖糕推开落地窗,准备回归猫群。
刚走去几步,他又咬牙切齿的折回自己的猫窝。
自己去流浪也不能将自己的玩具便宜了那个小辣鸡,这些都是他的粉丝买给他的!只有他能玩。
用爪子辛辛苦苦将玩具都塞猫窝里面,小糖糕艰辛的将一猫窝玩具叼到院子外。
随即他又想到他还与一部分玩具在傅骁房间里。
又折返到傅骁房间,傅骁依旧在睡梦中毫无所觉。
小糖糕看着就来气,跳到傅骁枕头边,用肉垫拍着傅骁的脸解气。
傅骁皱了皱眉,下意识的一伸手摸了摸,直到摸到一直热乎乎的团子,然后才往怀里一带,安稳的睡过去。
被抱在怀里的小糖糕看着傅骁的侧脸。想着这些天傅骁抱着他,安慰他的点点滴滴。
心里一软。
他和傅骁也是朋友啊,何况傅骁是他一路保护过来的,他对傅骁有一种责任感。
小糖糕眼中流露出坚定之色。
他又不是什么小孩,要以大局为重,傅骁不在最喜欢他,就不最喜欢他了吧。反正他还有爷爷,管家,还有网络上无数自称为他麻麻的粉丝。
他要大气点。离家出走什么的要不得。
于是他又气喘吁吁的跑回外面,辛辛苦苦的将猫窝的玩具叼回客厅。
躺在辛辛苦苦又拖回来的猫窝里,小糖糕决定今晚在这睡了。
这点骨气他还是有的,就让傅骁那个大猪蹄子一个人睡去吧。
闭上眼睛,客厅外面的风呼啸而过,传来一阵阵的怪声,十分渗人。
小糖糕脑中跟着傅明明看的各种恐怖电影情节不合时宜的冒了出来,此时正是凌晨恐怖片的高危时刻。
白色的猫咻的一下站了起来,四肢僵硬的叼起坐垫,迟疑的朝傅骁房间走去,身后忽的传来一阵风声,旁边墙上树影晃动,好似里面什么怪物要跑出来。
小糖糕汗毛倒立,撒开爪子跑回傅骁房间。
躺在温暖的床上,感受到傅骁的体温,小糖糕面无表情伸出爪子,将坐垫拍到地下。无辜的坐垫滋溜在地上转了几圈才停止。
小糖糕心满意足的趴在傅骁怀里,闻到傅骁特有的清冽的雪后森林般香气,疲惫的打了个哈欠。
去他妈的小猫!去他妈的大局为重。
那群小妖精要是敢来,来一个他扔一个。
他“傅家猫王”的称号也不是白来的。
他可不介意让那群小妖精感受一下什么是人间真实!
第二天,一无所知的傅骁看着趴在自己怀里的猫露出一个无奈而满足的笑容。
不知为何半开的卧室门外传来管家的吼声。
“是谁昨天晚上又没有把窗户给关上?”
☆、你的领带歪了
傅骁一睁眼果不其然的又看见小糖糕回到了自己怀里。
不得不说他心里升起有一丝隐秘的愉悦。
小糖糕果然是粘着他的吗?
他一起身, 趴在他胸膛前一起一伏的小糖糕迷迷糊糊睁开了双眼。
傅骁习惯性的伸出修长的手。
原本这时候,小糖糕就会嗲嗲的用头蹭着自己的手。
而今天,白色的长毛猫清醒之后, 抖了抖毛茸茸的脑袋, 趾高气昂的往床头柜上一跳,居高临下的看着傅骁一眼,意义不明的喵了一声,然后傲娇的甩了甩的自己蓬松尾巴,从床头柜上跳下去,一副翻脸不认人的样子。
果然还是生气了。
傅骁心中也大概明白是为什么,只是——
脑中的少年还是时隐时现啊, 肢体修长俊朗的男人微不可察的叹口气,走进了洗漱间。
等他洗漱完毕出来,白色的长毛猫蹲在桌子看都没看他一眼。
傅骁转身, 背后一道炙热的视线盯在他的背后。
简直想忽视都难。
他一转头,那道视线就消失不见,只有一只若无其事在舔爪子的白猫,而那只猫的脸上简直写满了一脸“我才没有盯着你”。
傅骁:……
一人一猫下楼。
以往总是蹲在傅骁肩膀上的小糖糕十分有骨气的自己跑下楼。雪白的猫咪翘起尾巴,敏捷的从楼梯上跑下来,一溜烟的跳到管家爷爷的旁边的柜子上,仰起头, 湛蓝的眼睛无辜的看着管家,喵喵叫着。
至于那半开的窗户,和他有什么关系?
要怪也要怪傅骁!
“哟小糖糕起床了啊。”管家笑眯眯的说道。其实平时他是不会管这种小事的, 今天因为这种小事大动干戈也是他的心情本来就不太好。
不太好的原因就是今早热闹起来的傅父那栋别墅。
那栋别墅今天迎来了一个新主人,傅骁多了一个才刚刚满月的弟弟。
傅父和白扬馨闹了大半年,白扬馨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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