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5)
的这身衣服不太合适,小的伺候您更衣。”
另外有四个丫头爬上了花车, 跪坐在央央的身侧,低声细语道。
这几个人一看就是裴宣带来的,既然能说出这话, 定然是裴宣吩咐了的。
换衣服?
央央慢吞吞道:“好。不过我身上这身,听她们说是喜服……”
“好姑娘,您身上的不是喜服,您看看,这才是您的喜服。”
丫头捧出来了几个托盘,一个上面放着喜服,一个上面放着头面,另外一个上面是配饰,还有大红的攒珠弓鞋。
央央身上的玫红色的衣裙被几个丫头脱了下来,从最里层的抹胸开始,一点点的更换。
也不知道这套衣服谁量了尺寸,倒是和央央身材没有不相符的,完全贴合。
央央在花车里更衣,外面姜提督已经带人冲了出来。
“今天我提督府大喜的日子,何人在外喧哗!”
就算知道了是裴忧臣,姜提督也绝对不能认。
他可以在无意中娶了裴忧臣的心上人,却绝对不可以明知故抢。
姜提督一身红袍,大步而出,他一走出正门,眼皮一跳。
一群身穿挟州军服的士军牢牢把他提督府大门围死了!
密密麻麻一眼看去,少说也有几百众!
姜提督怄。
不是文臣么!从哪儿弄来的武将士兵!
骑在马背上的裴宣终于把目光从花车移到了姜提督身上。
论起身份,天子近臣的裴宣与一品提督相差无几,算得上是平起平坐的关系。只不过裴宣有着从龙之功,甚至是一把手把少年天子扶持上位,这样的裴宣,无形中就与姜提督拉开了差距。
看见了姜提督,裴宣几乎是抬着下巴,没有多少表示。
姜提督眼神沉沉。
“提督大人,少师大人在此,为何吵扰不止?别的不说,先来行礼啊。”
跟着裴宣一起来的,还有一个看似吊儿郎当的军装儿郎,他抱着臂面对姜提督也没有多少礼貌,懒洋洋拱了拱手,甚至都没有把礼做全。
姜提督不敢说什么。
眼前的人他认识,是刘大将军的小儿子,刘梦。
目前在挟州,掌管着挟州军营。
同时,他也是裴忧臣的表弟。
“刘小将军。”
姜提督拱了拱手。
他皮笑肉不笑:“小将军和少师大人忽然前来,可是吃喜酒的?我这就吩咐开席,两位贵客里面请。”
“姜提督。”
说话的人是裴宣。
他骑在马背上,目光落在了姜提督的身上,声音冷淡:“你是我内子的娘家干舅舅,提督府的喜宴是娘家席,我们就不进去了。当然,感谢干舅舅为我与内子的婚事操持,干舅舅若是想要一杯喜酒,大可上京来,我在裴府等你。”
姜提督脸色沉了。
裴宣的话很明显,这是把他准备的和央央的婚宴,强行变成了他是娘家人,要准备送嫁央央。
这怎么能行!
姜提督恼了。
可他一对上裴宣的视线,就明白了。
这是裴宣要的一个结果。
让事情按照他的想法去发展,对双方都没有问题。但是要是拆穿了……再不济,人也能留下。
姜提督刚要张口。
“提督大人。”
裴宣微微弯了弯腰,距离和姜提督稍微近了点,说话也能听得更清楚了。
“江州准备成立水师了。”
“提督大可猜一猜,水师会落在谁手上?”
裴宣似笑非笑。
姜提督一个激灵。
江州一直以来想要成立水师,但是这是个香饽饽,谁都想要抢着吃一口,他就算是江州提督,如果想要顺理成章把水师捏在自己的手中,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是如果是天子近臣的裴忧臣出面……
姜提督脸色几经变化。
半响,他拱了拱手:“……外甥女婿,远道而来倒不如请婆家人来吃个席面。”
一个女人罢了。
哪怕是一个完全符合他喜好的女人……也不能和他想要拿到手的江州水师相比。
一个女人……
而已。
姜提督黑沉的脸上僵硬了片刻,浮起了笑意。
还真的有了那么两份办喜事的喜气。
裴宣一点也不意外。
央央在花车里已经更衣结束。
她新换上的,是大红色的喜服,喜服上暗纹穿金丝,绣着满福,料子是御赐之物,也不知道裴宣是怎么在短短十天时间内用御赐布匹做出一身嫁衣的。
她的头面是纯金的头冠,上穿十八颗东珠,翡翠镶圈,浑身上下的配饰更是黄金玉相配,叮叮当当一身富贵。
花车也在短短时间内重新布置了。
几个丫头一看就是能干的,手上活计麻利,央央穿戴好没多久,她移开手中的扇子,入目是全幅囍的金坠铃铛,车内铺满了红巾花瓣,就连花车的垂纱,都全部换成了镂空的红纱。
提督府在姜提督一声令下,好端端的迎娶一个姨娘的婚事,变成了干舅舅府上嫁出外甥女儿。不管别人信不信,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
央央的花车既然已经出了门,那就不能折回去了,而是让姜提督当做娘家人,和央央的舅父一起送嫁,跟着裴宣的军马队一起把人送到了渡口。
从江州到挟州有六百里路,裴宣直接带队走了水路,抵达了挟州,再从挟州一路吹吹打打,送到了京中。
54、先生与女学生23 ...
西门裴府, 全京城都知道的权贵门第。
如今的裴府有六个成年的儿郎, 五个出嫁的女子, 另外还有未及笄的少女三人, 未成年的儿郎五人,小辈这么多,很容易看出来是一个人口众多的大家族。
而裴府的小辈中,儿郎最出名的名,自然是刚刚弱冠不久的裴忧臣。
裴忧臣的名字,是先帝所取,又是先帝在有了太子后, 把太子交托在裴忧臣的手中。裴忧臣一路带领着太子,从那场乱战之中重新回到帝位,同样,裴忧臣这位太子少师,也是让人无法触及的高度。
他本来要被新登基的陛下重新授任官职,毕竟太子已经登基,裴忧臣不再合适太子少师这个身份了,但是在被授予官职之前, 裴忧臣因为和朝臣对政党的问题处理, 新登基的陛下又模棱两可,导致他拂袖而去, 一走三个月。
这三个月的时间内,不少人都在猜测,下一次裴忧臣回来的时候, 回事什么时候,他又会被陛下授予一个什么新的官职?
毕竟只不过他离开三个月,小皇帝已经手忙脚乱,几次想要召请裴忧臣回来,奈何因为天子身份,他年幼又别扭,迟迟不肯。
而如今,裴忧臣回京了。
这个消息很早之前就传递了出来,是从裴府流传出来的。
听说,裴忧臣要回府成亲,距离归京不过短短几日。
裴府上下几乎是忙得手脚并用,压箱底的大红绸缎全部都拿了出来,装点门面。
小皇帝有些懵又有些雀跃,他的老师回来了,还不是他下了面子去请的,那这样他有了台阶。
小皇帝一听要有师母了,立即下旨赏赐了不少的御赐之物,给裴忧臣表态。
就算上次有过小争执,他还是顾念着师生情谊的。
而京城早早瞄准了裴忧臣的那些贵族女眷,都失望了。
煮熟的女婿,就这么变成别人的了。
其中还有品羣王。
他前些日子收到了来自裴忧臣的信。
他那个说是去探亲的女儿,找到了裴忧臣所在的地方,欺负了裴忧臣的未婚妻。
这可真是让人无比的头疼。
他这个女儿,素来是个果决有主意的,平时根本不用他操心,偏偏在遇上了裴忧臣的事情上,就总是犯糊涂。
欺负了人家裴忧臣的未婚妻,难道人家裴忧臣就能娶你吗?
就算品羣王是曦月郡主的亲爹,他都要说一句,自己的女儿和裴忧臣根本不配啊!
如今也算是好了,人家有了未婚妻,已经准备成亲了,自己的女儿再怎么样,也得放弃了吧。
品羣王派人去把自己女儿找到,并且留在当地,不许准她在裴忧臣成亲的当头回来。
免得真的失心疯坏了人家的婚事,裴忧臣又不是个大度的人,报应还不是都在他头上。
所有人都在盯着裴府的动静。
而有天,裴家打开正门,红色的灯笼高高挂着,门口还准备了不少的炮仗,小辈的孩子们都出来相迎了。
这个动静一下子引起了全京城人的注意。
这怕是裴忧臣要带着妻子回来了吧?
婚宴,还在一个宴上,这全京城收到了来自裴府宴请的也不在少数,只不过裴宣等人都是在路上,具体日子婚期不算是定下来的,大家就只能多看看,什么时候到了,什么时候上门。
这裴家的正门开了,还有一堆人车马前往城门口,可不就是,新人已经抵达了么?
各家赶紧都装扮了起来,务必要在一个时辰内赶到裴府去!
从城门到西门,还有花车的一路上,多少耽误的时间,林林总总加起来,恐怕一个时辰也不够用。
也的确是如此。
裴宣骑着高头大马,刚刚走到城门口,那守门的小军就认出了裴宣,巧的是,在那儿值守的偏将军,还是裴宣认识的人。
“裴大人!”
偏将的手下刚好查到了裴宣的车队来,前面是高头大马,骑行队,后面是七八辆的马车,中间还夹着一辆红色的花车,这大喜事的模样让人眼皮一跳,不由自主就想到了裴府。
再一看骑在马背上的新郎,可不就是裴忧臣么!
那偏将赶紧就来祝贺了。
“大人您回来了!听闻大人今日成亲,恭喜大人了!”
裴宣一路风尘,终于抵达了京城,一想到事情要彻底平复了,心里都轻松了不少。
“多谢,如果下了值,还请来裴府喝一杯水酒。”
“一定一定!”
裴忧臣的车队没有人查,直接就放过去了。轮到央央所在的大红花车的时候,那偏将也恭恭敬敬拱了拱手。
“少夫人!”
央央手持扇子,在垂着的幔纱背后隐隐约约只能看清一个身影,她微微颔首。
那偏将等车队都过去了,回忆了一下,觉着这位少夫人,似乎年纪有些……小?
这边车队刚刚进了城门,那边全部都准备上了。
昨儿车队在距离京城五十里外的地方住下,央央休息了一夜,算是稍微整顿了,可还是累。
从江州马不停蹄赶到京城,一路都是坐在花车里,央央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陪坐着的丫头给她摇着扇子。
“夫人再忍耐一会儿,这会子已经到了前街,不久就进门了,进了门子,夫人就能好好休息了。”
央央不置可否。
她的花车在围着半个京城绕了一圈,吹吹打打锣鼓喧天,终于抵达了裴府。
裴府这一刻亲朋好友宴请的贵客全部到齐了,一身喜袍的裴宣率先抵达,站在门口前来迎接。
花车停稳,裴府准备的喜娘撩开了幔纱,两边丫头扶着央央下了马车。
裴宣伸出手来,第一次在公开场合主动对央央伸手。
央央手上还捏着扇子,伸手就要去握裴宣的,被几个女眷赶紧打断。
“小婶婶,不得牵,再等等。”
“小叔叔,礼节不对。”
裴家的人看裴宣眼神都不对了。
哪有新郎伸手就要牵新娘的,这还是过去最守规矩不过的裴宣么?
换了个人吧。
裴宣有些赧然。
他只想到自己和央央这会儿成亲,关系和过去已经不同了,想要和她亲近,却忘了礼仪上的事情。
央央垂眸轻笑。
她被唱着喜的喜娘和丫头簇拥着送进了新房。
新房是裴宣过去在裴府的院子,布置出来的是正房。
这会子刚刚黄昏,央央被送进了新房,陪着的都是裴府的女眷。
老老少少,从裴宣的伯母婶娘,到裴宣的侄女外甥女,乌泱泱的,人多的快要挤不下了。
央央这会儿坐在床上,已经除扇了,她的相貌第一次暴露出来,引起了此起彼伏的倒吸气。
“小婶婶这个相貌……”
“弟妹长得真是……”
她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夸眼前的少女了。
的确是个少女。
年纪看起来与真实年龄比着都还要小一些,虽然看不见什么稚气,可怎么都让人觉着,还是个孩子呢。
裴宣这真是……没法说。
二十出头的人了,娶了一个这么小的妻子。他年纪大的侄女,都要比央央大一岁呢。
可裴宣自己做了决定,裴府上下也没有反驳的,都顺着他接了媳妇回来,捧着说话,担心央央不自在,都摆出了最和蔼的模样。
央央抿着唇大大方方对着亲眷们笑。
她态度自然又和气,相貌本就让人心生好感,脾气又对了味,哪怕是开始仅仅是为了裴宣面子来的女眷们也不由觉着他眼光不错,别的不说,新嫁娘瞧上去就是个好相处的软和孩子。
“听阿宣说了,孩子你闺名叫做细娘,今年刚十五吧,年纪还小,嫁过来了也别怕,家里都是亲和人,你刚入门,大家定然是要顺着你的。”
说话的是一个婶婶,央央虽不知道怎么去称呼,倒是点头笑着应了。
等裴宣在外面敬酒一圈,直到入夜天黑了,由丫头领着回到新房,这些本该是坐坐就走的女眷们还围着没有离去,各个都在笑,包括他刚娶进门的央央。小丫头没有多少新嫁娘的羞涩,坐在床上眯着眼陪着大家一起笑。
“六爷回来了。”
婆子一看这可了得,新郎官儿都进新房了,女眷们都还在陪坐,可不是让人尴尬了么。
被这么一打断,那婶婶姐姐们的,也才发现时间过得太快了,一眨眼都已经到了这个时辰。
可不能误了正事。
成了婚的媳妇们挤眉弄眼着打趣小新人,未成婚的都懵懵懂懂,还在那儿一声一声儿道喜。
好容易送走了满屋的阻碍,裴宣也没有多少耐心,直接挥手把一屋子的下人都挥退了去。
成亲这种大事,能让别人搅了局么。肯定不能的。
门‘咔哒’一声,裴宣红着耳朵把门栓放了下来。
央央坐在喜床上,眯着眼笑吟吟看裴宣。
这从江州一路抵达京城,他非要端着什么成婚前不能见面的旧俗,硬是没有和她私下见过半面。
从江州回来,这第一次的见面,就是洞房花烛了。
洞房花烛夜啊……
“先生。”
央央语调轻柔:“先生怎么不过来呢?”
裴宣还站在门口。
他门已经栓好了,这是他的洞房花烛,正儿八经的成亲,他不应该退缩的,可是听见央央喊他先生,裴宣少有的羞耻上涌。
“……换个称呼。”
喊他先生,他真的很容易想到学房里的时候。
为师不尊,轻薄了自己的学生,这种负罪感,让裴宣难以承受。
央央眼珠一转。
“夫君~~~”
这一声喊得尾音拖得老长,颤着声儿,听得裴宣后脊背一麻。
夫……君。
夫君。
他现在和央央成婚了,是央央的丈夫了。
裴宣深深吸了口气。
该……该洞房花烛了。
裴宣朝着央央走去时,差点同手同脚了,亏着他一张脸还保持着冷静,勉强绷住了面子。
央央一如他梦中的模样,穿着大红的嫁衣坐在他的床上,笑靥甜甜看着他。
裴宣犹豫片刻,对着央央伸出了手。
央央却抬起了脚,足尖对着裴宣摇了摇头。
“夫君,我脚疼,帮我揉揉吧。”
裴宣盯着央央的脚发呆。
不知道什么时候,央央已经踢掉了弓鞋,甚至把云袜都悄悄除去,白嫩嫩的脚就在他眼前晃啊晃,等他去抓。
“央儿……”
裴宣喉头发紧。
回答他的,是央央近乎甜腻的鼻音。
裴宣抓住了她的脚。
大红的嫁衣在对外展示时是绝美的,可是在有的时候成了阻碍。这套价值不菲甚至是难得一求的嫁衣在裴宣眼中成了妨碍,他几乎是迫切的,除去了这层妨碍。
红烛如儿臂粗,金色的龙凤依附其上,,摇摇晃晃,摇摇晃晃,一夜烧到尽头。
55、先生与女学生24 ...
央央觉着自己是睡了一夜的, 可是她大约一夜没有睡, 做梦都是让她精疲力尽的。
失策了。
小女儿家的身体养的娇气, 裴宣又是憋足了劲, 这一夜差点都让央央胆颤。
新婚第二天,依着规矩是要去给公公婆婆敬茶的,还要认识一下府里的人。
央央贪睡,平日里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昨夜操劳又厉害,太阳都升到半空了,她都没有动一下。
外面的丫头们进来出去好几次, 张了张嘴又不敢催促。
没看见六爷都还坐在床边等着么,人家自己都不着急,她们又怎么敢去催。
裴宣是心里有些歉疚的。
说到底央央年岁小又不经事,他……孟浪了。
昨儿小妻子缠着他要推开,抖着声音不要了,偏他心里上了劲,怎么也不够,央央是哭着睡着的。
“去给老爷夫人说, 新婚第三天再见长辈。”
裴宣舍不得这会儿把央央叫起来, 且央央哭闹了半宿,八成眼睛都要肿了, 给人看见,多少也不太好。思来想去,他们家虽然是有规矩的, 但是在这个时候,稍微通融一点,想必长辈们也能接受。
只不过他这话说的,知晓的人都知道这么回事,怕是要被笑话了。
裴宣脸皮薄,这会子也是没办法了。他宁可给家里人笑一笑,总好过把没有睡够的央央叫起来。
丫头简直吓了一跳。
六爷是个多重规矩的人,这成亲第一天,就为了小夫人破了例。
谁家新媳妇第三天了才去见长辈?六爷难道不知道这样会被人说闲话的么?
可是主子都吩咐了,底下人也只能去照做。
“是。”
丫头们都不知道怎么去给守在正堂等着见新媳妇的老爷夫人们说,支支吾吾半天,还是没有当面去说,而是悄悄把这话给夫人身边的嬷嬷说了。
那嬷嬷再给夫人说,夫人心里了然。
茶已经吃过两盏了。乌泱泱坐了一屋子的人都伸长了脖子等着这位新媳妇,没料到她家儿子是个没有出息的,竟然让新媳妇第二天起不来身。
糊涂小子。
心里骂,夫人还是合不拢嘴,孟浪也就孟浪,总比迟迟不娶妻像是要独身一辈子来的好。
“六媳妇娘家那边的规矩是新婚第三天见长辈,宣儿睡蒙了,忘了给我们知会一声。”
夫人再怎么样也要给自己儿子挽回面子。
哪怕大家心知肚明发生了什么怎么回事,也不能在面子上说出来。
果不其然,成了婚的大多一副了然,捂着嘴笑,眉眼都是打趣。
“六郎出去了几个月,学到了媳妇娘家的风俗也正常,只要第三天新媳妇能来就行。”
夫人勉强端着,送走了一屋子的女眷小辈,赶紧让婆子去吩咐裴宣,别的不说赶紧让新媳妇坐在院子里露露面,总不能真的给人家说,媳妇都下不了床吧。
丢人。
裴宣这边被嬷嬷拐弯抹角说了一通,他难得赧然:“……我知晓了。”
还是让人给说了。
裴宣实在尴尬,赶紧把人都撵了出去,新房门反锁了,免得又给人说道。
而央央终于翻了个身,呜咽了两声,起来了。
她身上的衣服都不见了,早晨丫头们来服侍时,红着脸把一地散落的嫁衣收集了起来,让裴宣找都找不到,还好丫头们也把新夫人的衣服都放好了,裴宣翻了一会儿,起码找到了一身央央能穿的衣裳。
内间隔开的有一个浴室,裴宣抱着懒洋洋的央央沐浴起来,终于给她穿戴上了。
他不许其他人动手,也就只有他自己来,一点一滴,都是亲手。
央央全程就趴在裴宣的身上,话都懒得说。
过了午后,新婚的两口子终于传膳了。这也是裴宣院子的丫头们第一次见到主母,端菜的几个丫头,再克制也忍不住多看央央两眼。
央央的眼睛还有些微微的泛红,裴宣给她端了一盅汤,润嗓子的,几乎是哄着她把汤先喝了。
丫头们不敢多看,都退到了两边。
央央昨夜操劳了大半夜,今日醒来到这会儿都没有真正清醒,用过了膳,她才微微一蹙眉。
“夫君,新婚第二天是要去拜见公婆长辈么?”
央央问起来的时候,裴宣尴尬不已。
“江州那边的习俗是,新婚第三天才去拜见长辈。我想着你是从江州出嫁的,咱们就按着江州的规矩来。”
央央笑眯眯道:“原来如此。”
还没有见过长辈,央央也不能以正儿八经的六夫人身份活动,只在裴宣的暗中操作下,在院子里露面玩了会儿,给人知道,新媳妇不是还没有起床呢。
牢记新婚洞房时的教训,裴宣之后两天都学会了克制,第三天清晨,早早就把央央推醒了。
新媳妇第一次可以不守时,第二次若是还不以为然迟到,多少会让人不开心。
央央穿了一身大红的襦裙,头发全部盘了起来,做了小妇人打扮。
时辰还早,裴宣牵着她,一边慢悠悠往主院走,一边低声给她说着府中的一些人。
他的父母亲,祖母,兄弟姐妹,侄儿侄女的,如今的裴府上下,光主子就有几十口人,新媳妇入门,没有能一下子都记住的。
央央随意听了听,裴宣没有指望她都记住,只要别在见面的时候闹笑话喊错了就行。毕竟裴宣年纪小辈分高,央央年纪更小,在这里的长辈年纪比她们大也就罢了,关键是还有不少的小辈都比央央年纪大多了。
这一次的正堂里,依然是基本全家都到齐了。
裴祖母等着见了新媳妇,由裴夫人带领着前往她的住处再见,这会子就不在这里,坐镇的就是裴宣的父母亲。
一屋子除了裴父裴母,还有叔伯婶娘,堂兄弟姐妹,侄儿侄女外甥女,乌泱泱塞满了一屋子。
门口的丫头打了帘子,请了人进来。
“六爷六奶奶到。”
央央是被裴宣牵着手送进来的。
她新嫁娘,年纪小,打扮的喜气,面对一屋子的亲眷,眼睛一弯笑得花朵儿似的。
正堂里的地上,在上座两把交椅下放着两个蒲团,嬷嬷顺手扶着央央进来,含笑道:“新妇请安。”
央央看了眼裴宣,与他一起膝盖一弯,跪在了裴父裴母的面前。
“儿媳请父母大人安。”
央央出嫁时身边没有陪人,现在用的都是裴宣给她准备的。那丫头是个机灵的,央央跪下起身,就端着托盘跟着跪下了。
嬷嬷端来了茶,央央一个个给裴父裴母敬茶。
“好孩子,远道而来辛苦了,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别拘束。”
裴母看着央央是有些喜欢的,虽说相貌长得太漂亮了,可这孩子圆脸圆眼的,充满了福气,让长辈看着就欣喜。
也是因此,裴母没有计较太多,给她递了见面礼,一个红封。
央央的丫头也高举着托盘:“新妇孝敬。”
托盘里是一双袜子和一条抹额。
自然不是央央做的,裴宣知道她什么都不会,悄悄找了绣娘来做,反正这种东西不过是过个面,回了收起来,也不会有人记得去用。
总要给小妻子把面子做好的。
裴父裴母过后,就是叔伯婶娘们。央央每弯一次腰,都要收到一个红封,不多时,她的丫头手里捧着的托盘上红封都要堆成山了。
长辈过后,就是平辈,平辈中的年长者,看着才十五岁的新弟妹,嘴角一抽,都跟看孩子似的,再看裴宣,眼神里都充满了一种复杂。
裴宣淡然接受。
不就是找了个年纪小的妻子么,年纪小,也有年纪小的好处。
央央来见家人,收了一大堆的红封,也送出去了不少见面礼。不过这些见面礼都是裴宣私下里命人准备的,央央甚至都不知道里面是些什么。
裴家人只知道新媳妇没有什么出身,是外地嫁过来的,撑死了有个江州提督的干舅舅,对她甚至没有期待,是个会有礼仪的姑娘,这会子别的不说,起码在面子上给大家做足了,裴家人对央央的印象也都不错了。
裴夫人等央央认完了人,又领着她去见了祖母。
祖母那儿直接给了央央一个镯子作为见面礼,看不出到底喜不喜欢这个孙媳妇,随口就把人打发了。
裴宣脸色有些不太好。
好赖这半天时间是把该做的都做了。两个人终于能回自己的住处了。
“今儿收了好些见面礼,夫君,我都给别人见面礼了,是不是也该给你一个呀。”
央央拽着裴宣的胳膊,走路都有些蹦蹦跳跳地,她就像是一时兴起随口说着,堵在了裴宣的面前,笑眯眯抬起了下巴。
“我脖子上的这个铃铛陪我多年,夫君,你亲手解下来,以后戴在身上好不好?”
56、先生与女学生25 ...
央央笑意浅浅, 她眨巴着眼睛的模样, 像是一时兴起, 又像是随口而言。
可她站在裴宣面前不动, 抬着脖子,就是指望着裴宣能解开她脖子上的这颗铃铛。
裴宣的目光落在了她脖子上的铃铛上。
那是一个看起来很平常的铃铛,可裴宣的视力很好,能看见小小的铃铛上一串文字。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文明,一串串不认识的字符将这个铃铛完全覆盖。
小小的,手指头一样大。
裴宣又看了眼央央。
“夫君,这个铃铛不怎么响的, 你戴在身上没人笑你。”央央眼珠一转,“难道夫君怕被人笑话,戴了娘子的东西?”
裴宣淡笑着抬手拍了拍央央的头顶:“别激将我,没用。”
他多少比央央大了五六岁。还真的能让一个小丫头给激将了不曾?
“这个铃铛你戴着,若是真想给我什么,绣个荷包就是了。”
央央眼神错愕:“……你不要这个?”
她都已经这么淡定了,就像是随口说的,裴宣不应该有任何警惕才对呀。
怎么就拒绝了呢。
“你戴着更好听。”
裴宣干咳了一声, 他撇过头去, 耳朵的那么红久久不退散。
这两天他听了很多次这个铃铛的声音,从央央脖子间发出来, 上下跃动时的清脆,伴随着央央的声音,很好听, 好听的他欲罢不能。
这样的铃铛若是摘了,多可惜啊。
裴宣暗自觉着,他需要去联系能工巧匠,再打造一些小巧可以把玩的铃铛,能戴在手上的,脚上的,腰上的。
央央眯了眯眼睛。
好吧,被拒绝了。
没关系,这才刚刚成婚,时间还早得很呢。不急,她慢慢来。
她就不信裴宣真的能每一次都拒绝她。
央央成了亲不到十天,收到了来自京城各户人家递来的帖子若干。
不是这家太太邀请,就是那家夫人想约她聚一聚。
这其中还有裴宣的关系。
裴宣回京了。他还处于一个放婚假的期间,一直在府中和央央厮混,似乎半点都没有重新回到庙堂的意思,可小皇帝见儿天派人来请,这都坐不住了,自己都白龙鱼服,悄悄来了裴府请裴宣。
央央只听裴宣说,再能休息五六天,他就该回归正常的生活了。毕竟是一个要养家养媳妇的男人了。
说这话的时候,裴宣还给了央央一个盒子。
盒子一打开,里面躺着一根金簪。
金簪不稀奇,稀奇的是,这金簪里是被掏空了的,里面均匀镶嵌了十几颗金铃铛,只有滚珠大小,也不知道是什么手巧的能工巧匠做出来的。
“我看这个配你。”裴宣一本正经道,“你戴铃铛好听。”
央央眯着眼坐在床上看他,透过裴宣的心虚,好像看懂了自己家夫君脑子里的不可描述。
她好像懂了当初裴宣为什么拒绝了她。
居然是因为这种事情?
央央差点都气笑了。
不就是想听铃铛么?那就给他听个够!
裴宣几乎是被压着听铃铛声,那几天纵然铃铛清脆悦耳,却闹得他差点耳鸣,听什么都觉着耳朵里全是铃铛的吵杂。
没两天,裴宣居然庆幸自己终于要重新授命上朝了,一想到能远离铃铛声,长长出了一口气。
小皇帝不知道和裴宣说了什么,这一次裴宣回朝之前,不再是走之前的太子少师,而是重新被任命为了太师。
太师这一个加封荣誉的官职,因为裴宣,再次变成了手掌实权的高官。
央央这边被邀请去了长公主的赏荷宴。
长公主是小皇帝的姐姐,今年十八岁,本来定了一个驸马,驸马站错了位,随着小皇帝登基的时候也变成了刀下魂,长公主也就正大光明开了府,成为一个没有婚配就独居的公主。
她的邀请,让裴家人没法拒绝。
到底是皇室呢,该给的面子都是要给的。
央央一个新嫁娘,第一次出门,是让三婶婶和嫂子们带着的,那长公主的府上客人多,怕央央一个新来的不懂事,冲撞了就不好了。
“她真的会来么?”
长公主问身边的一个华服少女。
那华服少女可不就是脱去了粗糙的丫头衣服的曦月郡主么。
她被父亲拦着,迟了一步上京,等她好容易抵达京城时,裴宣和央央成婚都过了五天了。
曦月郡主大哭一场。
可是再怎么难过,再怎么不甘,人家都成亲了,曦月郡主还真的没有打算去插足别人的婚姻,哭得一双眼睛红肿,打算依从父亲的意思,去找个人家嫁了。
可是在这个关节眼上,长公主联系了她。
长公主和曦月郡主同龄,又是堂姐妹,平日里偶尔有些联系,但也不频繁。这次长公主联系了曦月郡主,就是打着一个旗号。
裴宣和央央。
曦月郡主慢慢悟了。
长公主她,对裴宣也有不一样的心思。
曦月郡主犹豫再三,还是去了公主府。
长公主把关于央央的事情打听的清清楚楚后,冷笑着定了一个赏荷宴。
“堂姐,您是想要做什么?”
曦月郡主惴惴不安。
“她既然得了裴郎的喜欢,留在身边伺候着也不是什么大事。”
长公主朱唇微启:“只不过正妻这个位置,她不配。”
曦月郡主一愣。
“您的意思是?”
长公主弹了弹手指:“若是她犯了大忌,我再替她求情,只免了她正妻的位置,贬做妾室,你觉着如何?”
曦月郡主打了个寒颤。
贬妻为妾。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长公主到底想要做什么?
57、先生与女学生26 ...
长公主和曦月郡主两个人合计了些什么, 都是不足与外人道也的东西。曦月郡主眼睁睁看着长公主吩咐了手下人, 如此这般准备了一番, 等待着央央的到来。
央央跟着婶婶嫂子们抵达了长公主府, 。
长公主身边的丫头亲自来迎接。
“裴府的夫人们,快快请上座,公主已经等着您诸位了。”
那丫头目光在央央身上绕了一圈,笑着说:“太师夫人年纪真小,奴婢都不敢认。”
央央一行人被领到了花卉园中。花卉园里人满当当的。长公主邀请,京城能来的都来了。
长公主身边围了不少的女眷,七嘴八舌说着, 不外乎太师夫人,一个叫做郑细娘的女子。
“听说那丫头只有十五岁?”
“年岁小时一面,出身似乎也不好呢。”
“不是说是江州提督的外甥女么?”
“不是亲的。那姜提督家正好与我们家有亲,他有没有外甥女,我可是清楚的。这位裴夫人还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外甥女呢。”
“裴大人离开京城才短短三个月就急匆匆要成婚了,是不是……”
“哎呀,那可真是个不规矩的人。”
不少大姑娘小媳妇的,年纪都在二十边上, 多少都曾经将裴宣当做自己的未来夫君, 这让一个乡下女子摘去了裴夫人的名头,哪怕在场的有不少都成了婚, 也替裴宣感到委屈。
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嫁入裴家了。
她们聚在一起说嘴,那长公主在一侧坐着, 手里咬着扇子,嘴角轻笑:“这些有的没的,可别说了,人家是太师夫人,正一品。”
这话说出来更惹来了妇人们的不喜。
一个乡下丫头嫁了过来直接妻凭夫贵,成为正一品,按着这个情况,八成还要被授诰命。
生生压了大半个京城贵妇,这如何让人开心的起来。
“裴夫人们到了。”
丫头在前领着央央一行抵达时,长公主扇子一挥,在那儿的人都识相的闭嘴了。
“请长公主安。”
婶子带着央央和媳妇们给长公主行了个礼。
“婶婶客气了,都是自家人。”长公主摇着扇子目光落在了央央身上,微微一愣。
曦月郡主说,那郑细娘不过是一个养的粗鄙的乡下丫头,夸了颜色好,可也没有说那郑细娘,相貌居然如此夺色!
长公主眨了眨眼。
“这位就是太师夫人吧。我也曾跟随太师学过两日,太师未收我为徒,那姑且当做平辈相交。”长公主笑得温柔客气,“我长你几岁,你且喊我一声姐姐就是。”
央央似笑非笑。
这个姐姐,是喊年长者,还是另一层意思,看着长公主的模样可不是那么简单。
“身份有别,妾不敢造次。”
这是回绝了。
长公主摇了摇扇子,对人群中的曦月郡主挤了挤眼。
“郑姑娘?”
曦月郡主提裙上前两步,好似十分惊讶。
“居然是你!”
央央目光落在与之前大不相同的曦月郡主身上,嘴角一勾。
“小草?”
她喊着。
曦月郡主涨红了脸。
“那时候不过是出去玩耍,郑姑娘随意叫叫就是。如今我回来了,也该给郑姑娘介绍一下我自己。”
“家中府邸品羣王府,我封号曦月。”
央央慢条斯理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我就说呢,你在我家做丫头的模样,的确有些不同。”
长公主一愣,这点曦月郡主可是没有给她说。
“曦月,你在太师夫人家里做过丫头?”
好事的就问出了声。
曦月郡主尴尬。
她哪里想到,央央是个混不吝的,什么都能往外说!
她本来还想点出郑家乡下土财主身份,这下好了,郑家要是乡下土财主,她跑去一个乡下土财主家做丫头,是个什么事儿!
眼见着曦月郡主羞愤,央央慢吞吞补了一句:“说是丫头,不过是陪着说话的姐妹罢了。”
曦月郡主大大松了一口气。
她眼神复杂,没想到央央居然会放过她。
长公主眼神闪烁。
“年纪小的姐妹之间,调皮玩罢了。不过你们倒是提前认识,是缘分了。”
长公主起身牵着央央的手。
“婶婶,嫂子们,郑妹妹第一次来,我想与她亲近亲近,就留在身边说说话可好?”
皇室与裴家的关系素来不错。长公主也经常在裴府走动,裴家夫人们想了想,大约是长公主想要和央央交好罢了。
“那好,弟妹就拜托给您了。”
来的不单单是小姑娘们,还有各府的夫人,裴夫人这边没有了央央,以往关系不错的夫人们也都围了上来。
不过话里话外,还是在打听着央央。
央央被留在了长公主的身边。
“妹妹今年多大了,家在何处,可有什么喜欢的玩意儿不曾?我这儿别的没有,戏耍的玩意儿多,保准让妹妹宾至如归。”
长公主对央央的态度十分和蔼,这也不出其他人的意料。
就算这里的人私下再看不起央央,央央是正儿八经的太师夫人,裴宣的妻子,轮到她们,她们还不是得捧着。
央央随口敷衍着长公主。
她看得出来,眼前的这个长公主别有用心。
长公主说的兴起了,直接挽着央央的手起身。
“我那儿藏着不少的好玩意儿,妹妹第一次来,定然是要给妹妹送个礼物的。”
“长公主殿下的东西,妾不敢收。”
“没有什么敢不敢的,你我交好就是姐妹,别扯这些虚礼。”长公主笑容温柔,“你若是觉着我不熟害怕,让曦月陪着一起可好?”
曦月郡主?
央央眉头一挑。
看样子长公主是不知道曦月郡主在她手里吃的那些亏,不然绝对说不出这种话来。
曦月郡主面有尴尬,可她还是站起了身。
说到底她是郡主,央央只要是个正常人就知道不能和她交恶。
裴宣再怎么说,也只是臣子。
哪怕这个臣子……
央央静静看了眼曦月郡主:“……好啊。”
长公主和曦月郡主都一起陪同着太师夫人了,这岂不是说,太师夫人接下来要有很长一段时间,在京城贵妇圈都要让人捧着么。
央央身后跟着的丫头是裴宣送的,从她未出嫁时跟到了现在,一直都是个好丫头。这会子怕冲撞贵人,落后了两步,保持着听不清主子们说话,但是是服侍主子的最近距离。
“我那儿有一匣东珠,说来也和太师有点关系。当初太师出京,地方上供时,给太师也送了礼,就是这匣东珠。”
长公主轻笑。
“不过太师大约是府上没人就顺手给了我。”
“妹妹不用介怀,不过是太师未成亲之前了,如今太师成亲了,这些礼物,自然是要给妹妹的。”
央央一脸懵懂,未曾搭话。
长公主这是想说,她与裴宣有旧情?
“我却以为夫君之前与曦月郡主更熟悉些呢,毕竟曦月郡主追我家夫君,都追到我家去了呢。”
曦月郡主和长公主面色同时一僵。
两个人对视一眼,又移开了视线。
她们两个人之间,势必还有一战。
只不过现在,她们都一心想要对付央央。
绕过亭台楼阁,人都少了许多。
外客都在前院,后院几乎没有人。
央央的丫头忽地被拦下了。
“太师夫人的丫头么,来跟我们取一个东西,长公主给你们夫人准备的。”
丫头看了眼就在前面的央央,摇头:“等等再去吧。”
这丫头不肯走,可这两个粗使丫头对视一眼,直接动了手。
那丫头一声没吭出来,直接被人捂了嘴抬走,就连挣扎的动静都小的可怜。
央央微微侧眸。
长公主使了个眼神,身后两个粗壮的嬷嬷上前直接扣上了央央的胳膊。
“殿下,您这是做什么?”
央央一脸无辜。
她被两个嬷嬷按得牢牢的,半分不得动弹。
“郑氏。”
一改刚刚妹妹长妹妹短的亲热,长公主眼神像是看什么蝼蚁,嘴角挂着轻蔑的笑:“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霸占裴郎正妻的位置?”
央央被两个嬷嬷粗暴地按在地上,新换上的华服都染了尘埃。
她拧着眉。
细皮嫩肉的女孩儿是被裴宣捧在手心里精养着,何时被这么粗暴对待过?央央的胳膊碰到地上几乎就是一道红印。
“长公主,您就算不喜,也不至于私下动刑吧?”
“动刑?”
长公主意味深长:“你觉着这就算是动刑了?郑氏,你生长乡野,可能不知道什么才是动刑。”
曦月郡主看看地上的央央,再看了眼长公主,犹豫良久,还是别过头去。
长公主早就安排好的人从两侧出现。
那是两个蒙面男人,一看就很凶蛮。
“郑氏,你如果不是裴郎的妻子,不会遇上这个的,可惜了,”长公主微微一笑,充满同情,“现在你该受着。”
“你说,被人玷污了清白,你还能再裴家活得下去么?”
长公主笑吟吟问:“要不要本宫……庇护你呢?”
58、先生与女学生27 ...
长公主的庇护, 是随便就能庇护的么。
她的话语背后说白了就是在告诉央央, 自请为妾, 长公主来做这个正妻, 正妻自然就能庇护一个妾室了。
央央眼泪水含在眼眶,她鼻尖微红。
“长公主殿下,您是想要抢走我的夫君?”
长公主轻笑:“说错了,只是让该归位的归位,郑氏,这位位置从一开始就不属于你。”
央央不配合,长公主直接使了个眼色。
“把人带走。”
“是!”
两个蒙面汉子拖起了央央, 朝着不远处早就准备好的一个密封屋子去。
央央似乎在挣扎,又不想碰到那两个人,几乎是轻而易举被人拖走。
长公主笑意再也遮不住。
曦月郡主犹豫再三,拽了拽长公主的袖子:“堂姐,度要把握好,裴宣哥哥对她……”
“你多虑了,一个破鞋,没人在意。”
长公主轻飘飘道:“你在这里守着, 事成喊一嗓子。”
长公主走的简单, 曦月郡主被留下来两处为难。
那隔着两丈远的屋子里发出来的任何声音,都是对曦月郡主的折磨。
好像有些……过头了。
曦月郡主皱着眉, 抬手招来一个丫头。
隔着曦月郡主两丈远的屋子里,发出了一些动静。
“快去请人来。”
她想着给央央一些教训,但是长公主目前的这个安排, 似乎是过火了。
而且如果被人发觉,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外面的曦月郡主有些焦躁,屋子里的央央还算淡定。
那两个人蒙面的汉子紧紧搂着彼此,像是中了最浓情烈火的毒|药,难舍难分。
她坐在不远处的交椅,整理刚刚有些凌乱的衣裙。
长公主这一出,在她意料之内,也在她意料之外。
太粗糙了。
如果换个性子柔软的,遇上这种事情一头碰死了,或许还不会有什么。
可若只要有一点性子的,这件事就没完了。
下一步,怕是要叫人来了。
央央好整以暇,等待着外面的喧嚣。
没一会儿,外头果然闹了起来。
“太师夫人当真在里面?”
“说是有人看见了,有行迹不轨之人把太师夫人拖走了……”
“这可真是!”
一群妇人们在外聊天,忽地来了丫头说太师夫人有些事,大家都等着看热闹,如何能错过,乌泱泱来了一群,眼睛里满满都是对央央的恶意。
被男人拖走了?
在长公主的府上发生这种事情,要么是对着长公主来的,要么是对着太师夫人来的。可太师夫人一个外地刚嫁过来的女子,哪里能有本事在长公主的府上生事。
这件事,许多人只需要转个心眼,都懂了。
曦月郡主自己没有出面,悄悄藏了起来。
等人来了,那郑氏受些羞辱也就够了,不止发生无法挽回的大事。
“在里面的可是太师夫人?”
远远儿抵达了那儿,隔着两丈远都能听着屋里头的动静,不少妇人们眼睛里都是兴奋的,使着眼色让丫头去推门。
长公主匆匆而来,她铁青着脸。
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好端端的居然消息走漏了。
不过转念一想,她和两个男人在一起厮混,又被人撞了个正巧,这脸是丢尽了,也不知道她没有脸能活得下去。
裴宣不可能头上顶着妻子外淫这种负担,郑氏,还是救不回来。
长公主气色终于好些了。
她也不怕郑氏反咬,毕竟郑氏也要有脸才行啊。
她扶着丫头的手,满脸笑意。
“这是怎么了?”
“长公主来得巧,我们听闻太师夫人不太安妥,过来瞧瞧。”
这其中没有裴府的夫人。她们听了趣事,刻意甩开了裴府夫人,这会子围在门前的,都是一些看热闹的,没有一个脸上露出担心。
长公主轻笑。
“咦,太师夫人不舒服么,我刚刚与她分别时,倒是看不出来。”
“说是太师夫人在这间屋子里休息,长公主殿下,不知可否开门,让我们看一看太师夫人?”
那说笑的妇人捂着唇,满眼都是打趣。
长公主自然吩咐:“去把门打开。”
两个婆子对视一眼,把反锁的房门打开。
一群妇人们脚步匆匆推开门冲了进去。
“太师夫人,听说您不太舒……”
第一个冲进去的妇人声音戛然而止。
而后进去的几个,看清楚房间里的情况后,都睁大了眼睛。
屋子里有央央,还有两个男人。
这和底下丫头们传来的消息没有误。
但是不同的是,她们都以为这太师夫人是被两个男人给欺负了,而这里……
屋里躺着两个蒙面的男人,抱作一团行为十分不雅,不远处紧贴着墙,衣衫整齐的央央,一脸懵。
这???
眼前的情况实在是出人意料,不怪门口一群妇人们都震惊了。
“太师夫人,你可没事吧,哎,这种……”
长公主拨开两边人走进来,嘴角还带着同情的弧度,看清楚房间内的情况后,瞳孔一缩。
央央一脸怯怯地:“长公主,您让我过来看得惊喜,就是这个?我怎么有点……害怕。”
那地上的两个男人像是中了不雅的毒,这会子在众目睽睽之下,还在做着一些不太雅观的动作。
而本来应该针对央央的恶毒内容,变成了两个行凶者的相互摧残。
别说那些夫人们,就连长公主都无言以对。
裴府的夫人们带着丫头终于赶到了。
现场清清楚楚能看见什么情况,央央只是被牵连了,她站在一边一脸复杂的模样,让人看了都有些……心疼。
这都是遇上了什么事。
丢死个人了。
裴家的夫人赶紧把央央带走,这件事说起来,其中定然还有一些不太可以给人知道的阴私。
太师夫人在长公主府上遇上了一件怪事,这件事在场的夫人们也都看见了,一个个尴尬不已,说起来都是含含糊糊说,长公主糊涂。
到底怎么糊涂,都是难以启齿。
央央回到裴府,这件事立马传的满府的人都知道了。
尤其是裴宣。
他刚下朝回来,兄弟们拉扯了他去,悄悄耳语了一番。
裴宣铁青着脸回到院子。
央央在院子里摇着扇子啃西瓜。
那长公主府中被打晕的丫头也送了回来,回去休息了。
“夫君~”
央央一看见裴宣,放下西瓜甜甜笑着迎了上来。
裴宣一把搂住了央央,满目心疼。
“你受委屈了。”
那长公主府里发生的事情,就跟长了翅膀似的传的到处都知晓。
说的有鼻子有眼睛的,太师夫人郑氏,在长公主府里,和两个陌生男子共处一室。
知道的妇人们回去这么一说,男人们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知道归知道了,事情到底会怎么样处理,大家都保持着沉默。
一面是长公主,代表着皇室。
长公主想要嫁给裴宣不是一天两天了,她觊觎着裴宣正妻的位置,做些手段出来好像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那个郑氏,小小年纪又没有背景,外地乡下嫁来的,若是说长公主又手段把人真欺负了,那也是郑氏的没本事。
毕竟郑氏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裴忧臣。
还不知道裴忧臣会不会为了郑氏出头呢。
央央把长公主府上的事情这么一说,她摇头叹息:“我也是不知道长公主殿下是何用意,为何让我去看那两个男人……”
说到这里,央央掩面说不下去了。
虽说已经成婚,央央到底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女,骤然见到这些,可不是还不知所措么。
裴宣抱着央央拍了拍她的后背。
央央只当是长公主让她看了一出热闹,可裴宣如何能不知道,长公主究竟想要做什么。
长公主几乎是个蠢的,她还当央央是个不敢言语的怯懦的,又没料到曦月郡主临时反水,她那点子粗糙手段,全部落在人眼里了。
“央儿乖,长公主还有做什么么?”裴宣压低了声音,“别怕,都告诉我。”
央央自然如实说了,她如何被人险些按翻在地方。
纱袖撩起来,洁白的手臂上多了一道擦痕。
红肿着一条,在央央的胳膊上像是破坏画卷的刀锋。
裴宣眼底掀起波澜。
“……我知道了。”
央央眸光柔了柔:“夫君,长公主喜欢你?想要嫁给你?”
“无论她想什么,都不会达成的。”
裴宣温柔对央央说道:“我只有你。”
“可是夫君,对方是长公主。”
央央攥着裴宣的手眼睛里包满了泪水:“天家皇女,夫君,若是不行,不若你娶了她,我……我自请为妾。”
然后,她就能哭着说,给夫君留下一个纪念,从此以后,山高路远,江湖不见。
央央满眼都是期盼,等着裴宣答应。
裴宣面色沉沉:“……绝无可能!央儿,我知道你怕什么,我绝对不会那么做,你放心。”
央央美眸瞪圆,你真的知道?
事实证明,裴宣不知道。
他去找了皇帝。
尚且少年时的帝王在裴宣的步步紧逼下,选择放弃了长公主这位皇姐。
一个非同母的皇姐,给他带不来什么利益,又深深得罪了裴宣,小皇帝果断得很,宣布长公主因为前驸马之时,本该收到牵连,全因为新帝仁慈。但是仁慈不是长久的。长公主也要因前驸马赎罪,就此贬为庶人。
长公主一朝贬为庶人,就忽然消失了。
谁也不敢问长公主究竟怎么了。
只是京城中都知道了一件事。
那位乡下来的太师夫人,绝对不能惹。
不能惹的太师夫人央央,收到了一个特殊的邀请。
一个白面无须的中年男人,谄媚笑着递给她了一封请帖。
新帝邀请‘师娘’,入宫一叙。
59、先生与女学生28 ...
央央是太师夫人, 裴宣这个太师从少师一路走来, 都在陪伴着少年帝王, 从太子到新帝。
新帝按着身份, 对央央称呼‘师母’,也算是正常。
那太监对央央十分的客气,话里话外,都是新帝与裴太师亲近,作为小辈想要和师母见面奉茶。
话说的再客气,新帝想要宣召一个臣妇,只是一句话的事, 无论如何,央央也不能拒绝的。
裴宣得了消息,沉吟半响,握着央央的手。
“怕不怕?”
裴宣多少有些忧心。
央央出身小门小户,又是被郑奶奶养大的,教的天真娇憨什么都不懂,也没有见过什么人。
进了京城,一路上都有裴府的人相伴, 不说别的, 裴府的名号足以让任何人都对央央屈膝。
但是这里面不包括皇室。
长公主之前就仗着央央是小门出身,以为她好拿捏, 做了那等子事。
如今是新帝。
新帝说是裴宣一手带大的都不为过。
先帝把太子交给裴宣时,太子才初初启蒙,一路至今多年。
太子时的太子, 裴宣十分了解,了解的很透彻。
可是新帝时期的他,就不再是之前的太子了。
从新帝登基至今,裴宣因为政事,已经和新帝有过几次龃龉。
最严重的一次,是因为新帝信赖外祖家,导致了一件无可挽回的错事。
而新帝还维护着外家,就像是维护着他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一样。
裴宣对新帝多少已经有了些间隙。
这样一个初初登基的新帝,他不认为只是为了去见见师母,就让央央进宫去。
如果是太子时期的他,裴宣还能相信这个借口,现在的新帝,只怕有了别的心思。
央央乖巧地摇头:“有夫君在我就不怕了。”
裴宣颔首:“我懂了。”
新帝宣召央央的时候,裴宣递了帖子,与央央同行。
新帝豪爽的答应了。
央央身为太师夫人,正一品夫人,新帝也拟定了一品诰命的身份,虽然还未宣,但是礼服已经订好了,央央入宫时,就穿着一品诰命的礼服。
裴宣的马车在入了宫门就停了下来。新帝拍了轿子前往宫门口来迎接。
说是见师母,新帝把位置放在了勤政殿。
大太监亲自掀轿帘,躬身问好。
“太师,太师夫人,陛下已经在等着您二位了,快快请!”
央央下了轿子,大宫女亲自来搀扶。
这位不过十五岁的太师夫人,气度比起那些贵妇人,也不差什么。
“夫人第一次来,怕是不熟悉,陛下就担心这个呢,太师就请了帖子要同行。夫人与大人伉俪情深,令人羡慕。”
央央抿唇轻笑。
勤政殿的偏殿已经收拾了出来,穿着常服的小皇帝坐在正坐,手中还捧着一本书,正在聚精会神看着。
裴宣与央央抬步跨入大殿,躬身。
“臣,见过陛下。”
央央屈膝低头。
“臣妇见过陛下。”
小皇帝如梦初醒,赶紧放下书籍疾步上前。
“老师师娘万不可多礼,我是学生晚辈,受不得老师师娘的礼。”
小皇帝十二三岁的模样,相貌俊俏,眼神真挚,主动给央央拱手。
“这位就是师娘了吧,我小字阿金,师娘也如此称呼就是。”
央央嘴角弧度一挑,慢慢抹平。
这就是裴宣正儿八经的学生?
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小狐狸。
又或者说,还披着狐狸皮隐藏自己的小兽王。
“陛下为君我为臣,礼不可废。”
央央细声细气道。
小皇帝笑道:“师娘也这么多礼。和老师果然很像。老师一直都教我,礼不可废,礼不可废,听着是不是很刻板。”
央央只跟着笑道:“刻板守礼,也是应当的。”
裴宣在其后,笑着看央央。
央央这样的时候,一点也不像是小地方养大的女儿,她懂礼节知进退,面对新帝时,甚至有些地方都能注意到,一点也不让人担心。
倒是新帝……
裴宣眼神幽幽。
新帝年纪小,用过膳就抓着央央不停问江州,问外面是什么样的。
“听闻师娘是江州提督的外甥女,师娘在江州时,去过江州水师么?”
小皇帝状似好奇。
央央懵懵懂懂。
“姜提督虽是干舅舅,却不熟的。至于水师,陛下,水师是什么?”
小皇帝立即笑开了:“是我问错了,倒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一个时辰时间,小皇帝一直围着央央问东问西。他问的杂乱无章,听着毫无头绪,就像是一个小孩子的好奇一样。
央央却是提着精神对付他。
年纪再小,也是个兽王。这孩子怕是要伸出利爪了。
裴宣或许也感觉出来了。
他全程很沉默,偶尔抬眸打量一眼小皇帝,垂下眼后,更加沉默。
大太监亲自送央央和裴宣离开。
回到马车,央央长长舒了一口气,她靠在裴宣的肩头,伸了个懒腰。
“好累啊。”
一个时辰的时间,她几乎都在陪着小皇帝说话,半会儿都不能打岔。
裴宣拍了拍她的后背。
“央儿,你觉着陛下如何?”
央央懵懵懂懂。
“陛下不就是陛下么,还能如何?”
裴宣无奈笑笑。
“好吧。”他不该多问这个的。央央从未站在权利的中心,更不懂那些争斗。今日一个时辰的时间,她或许连小皇帝在做什么都不知道,问这个,又怎么能得到答案呢。
央央回答完,又埋在裴宣的怀里。
小皇帝如何,她已经知道了,或许她还能猜出,小皇帝想干什么。
第一次宣召央央进宫似乎只是一个开始,随后宫中不断有对央央的赏赐下来,正一品诰命也封了下来,所有人都在说,小皇帝对裴府的宠爱已经到达了巅峰。
没多久,小皇帝又一次宣召央央。
陛下请了,无法拒绝,只能去。
这一次正巧是裴宣在内阁议事的时候,他无法再次陪同,可裴宣还是吩咐了家中,让长嫂带着央央同去。
裴府的媳妇都是京中大户人家的女儿,在京中多年,许多事情一眼就能看的透彻。
小皇帝又一次宣召央央,说是好事,也可能是祸事。
长嫂比裴宣大了许多,比央央更是大出一轮,说是长辈都不为过。
长嫂问了问前一次进宫时,央央和陛下都说些什么,央央大约给说了,长嫂心中有数,这一次,就吩咐了央央。
“陛下虽说年纪小,看着和别家弟弟似的,到底是天家,他若是问你,你且说些不打紧的话,不要敷衍,不要骗,也不要不说。你上次答的就很好,这次照着就是。”
长嫂到底是觉着央央年岁小,刚成亲的新妇,又是来自偏远地方,不懂什么叫做天家威严。第一次对小皇帝会守礼,若小皇帝再摆低了姿态,央央真把人当做普通弟弟后辈了,可就是个大麻烦。
央央懂得长嫂的意思,老老实实点头:“我去了只听长嫂的,嫂嫂管着我就是。”
长嫂松了一口气。
这位小弟妹,别的不说,实在是个懂事孩子,嫁进来这么久,除了在小叔跟前娇气了些,与家中来往,都是守礼又规矩,懂事听话,完全看不出是出生乡野的女子。
应该说不愧是裴宣看中的人,自然是有着他的独到之处。
妯娌之间的相处,大多不是东风压了西风,就是西风压了东风。裴家再和气,妯娌众多,有些龃龉也很正常。
弟妹们中有敬着她的,也有远着她的,倒是没有一个弟妹像是央央这样,跟个孩子似的信赖她。
长嫂顿时有了责任感。
无论如何,这个弟妹出了门去,她绝对要照看周到。
这第二次,宫中依旧给央央送了一身衣服来。
不比上次的礼服,这一次的是一套宫装,又符合一品夫人的身份,穿着却别礼服要随意的多,不至于拘谨。
太监还带了话来。
“陛下说了,师娘年纪小,没得给那礼服拘束了,请师娘再随心些,宫中与裴府没什么不同,当做自己家就是。”
这话央央可没法接。
小皇帝还真是,锲而不舍给裴府树立一个权倾朝野甚至欺到天子头上的形象。
他既要相信裴宣,依靠裴宣,还要提防着裴宣,小小一个孩童,也是为难他了。
马车上,央央与长嫂入了宫门,在下马车之前,她低声问:“陛下对裴府的人,一贯如此吗?”
长嫂嘴角有一丝苦笑。
都说太师裴忧臣权倾朝野,是陛下最信任的人,可谁知道,这位最信任的朝臣,实际上在天子心中都快成了凶兽。
“陛下少时就在府中多番往来,顾念旧情罢了。”长嫂又提醒央央,“就算陛下顾念旧情,可陛下已经不是太子了,他是陛下,不一样了。”
这一声叹息,也不知道是对着谁。
央央默默颔首。
看样子,裴府的人也都心中有数。
金秋时节,御花园中摆满了颜色各异的秋菊,那儿早早就有人在凉亭里守着了。
央央随着长嫂走近了一看,是几位公主。
先帝辞世忽然,太子登基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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