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小笼包

    一幕幕画面在脑海里闪现，争先恐后拉扯着情绪凌乱地交织在一起，成了网紧紧地缠着棠梨。

    她脑子很乱，明明不想再去想的，却无法停下来，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直到一双手蒙住她的眼睛。

    骤然触碰到眼周皮肤的温度让她颤抖了一下，从密密麻麻的网里面抽离出来。

    眼前黑黑的，仿佛温柔的夜色带着幕布隔离了周围一切扰人的东西。

    就剩下自己和蒙着她眼睛的人。

    棠梨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衣袖，力道大得她手指泛白。

    “我……”

    声音有些哑，一时间也不知道还能说点什么。

    “你别怕。”周停嗓子发干。

    棠梨带着鼻音“嗯”了声。

    呼吸间缠绕着他身上干净清新的味道，一点点的替代先前涌上心头的不适感。

    她鼻头发酸。

    周停不知道她在怕什么，先前她那样子真让他揪着心完全落不下来。

    看着像在怕眼前的事情，但情绪太浓重了，眼神又黯又茫然，好似有一大堆心情就这么毫无防备的涌了出来。

    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还想再说话，但手指下压着的眼皮轻颤起来，羽毛一样的睫毛扑簌着刷在他手指上，痒意过电般传遍全身。

    “棠梨……”

    周停蜷了蜷手指。

    后面的话在掌心上传来湿润感的瞬间被截断。

    温温润润的潮湿沁在他手上，被抖着的睫毛涂抹开。

    周停心一紧。

    他松开手，握着她肩膀将人转过来面对着他。

    “怎、怎么了？”

    周停脑子空白了一下，连带着说话都头一次不是那么连贯。

    他看着棠梨，表情里是藏不住的着急。

    棠梨静静地仰着脑袋看着他，眼眶通红，长长的睫毛被泪水濡湿。

    她抿着唇，努力地睁大着眼睛，泪眼朦胧的，却不肯让眼泪就这么流下来。

    “……我没事的。”

    声线微抖。

    周停嗓子发痒。

    他手指动了动，克制了半天也没忍住，抬起手指腹轻擦过她眼角。

    “那你别哭。”

    他收回手，有些不自然地别开眼。

    棠梨眨了下眼，悬在一边睫毛上的泪珠顺着脸颊落了下来。

    她有点慌乱地擦掉，回过神来后有些难为情地揉揉衣角，很小声的说，“我没有想哭的。”

    见她情绪缓过来些，周停松了口气。

    他垂眸看着她。

    这只小姑娘眼睛通红跟只小兔子似得，眼里水光盈盈，显得眼神很软。

    她头垂下去一点，发顶冲着他。

    周停不知道这是今天第几次管不住自己的手了，等他回过神来，手已经搭在了她发顶，还顺便轻轻地揉了两把。

    “……”

    棠梨懵懵地抬起头。

    周停手握成拳抵在唇上，咳了一声，极力装作自然地浅笑了下。

    棠梨没说什么，因为她又晃了神。

    眉眼好看的男生耳尖竟然带着一点绯色，他故作镇定地看着自己，神情里悄悄漏了点忐忑和关切。

    他抬起来的那只手袖口皱巴巴的，大概是她刚才攥的。

    周遭还是一团乱，救护车的声音混着嘈杂的议论声，但仿若都在触碰到眼前挺拔俊秀的人时淡去。

    哒——

    旁边一盏先前好像是坏了的路灯突然亮了起来。

    灯光停在他身后，影子扑在她身上，安营扎寨。

    脚步都没动过，但就是让棠梨有一种莫名其妙拉近了距离的感觉。

    棠梨看着他，绷紧的唇线不自觉地松开。

    夜深人静，睡着的人毫无防备地被拉入梦境当中。

    蝉声聒噪，风中带着热浪。

    还是小小只的棠梨跟在课后培训班老师的身后走出了大门。

    小萝莉棠梨穿着浅粉色的裙子，头发短短的，软蓬蓬的内扣回来贴着巴掌大的小脸，大眼睛扑闪，精致得像洋娃娃。

    她背着小书包，老师说一句，她点一下头，乖巧得不得了。

    “今天爸爸来接你啊。”老师看看对面红绿灯口站着的人，摸摸她头。

    “嗯那。”棠梨笑眯眯的特别高兴，“我们要去玩。”

    爸爸答应过等周末的辅导班上完了，就要带她去游乐园玩。

    爸爸先来接她，然后他们在一起去找妈妈一起。

    小棠梨也眼尖的发现了她爸爸，手臂高高地举起来挥舞着，笑容灿烂得像小太阳。

    棠爸爸回给女儿一个笑容，宠溺又温柔。

    红绿灯还有三秒跳灯。

    突然之间，一阵刺耳的急刹车声敲击着耳膜，急促地喇叭声惊起周围的喧哗。

    棠梨下意识往过去，看着那辆失控的车子闯过红绿灯口，擦着其他车子过去，直直地往路边撞。

    在路口人行道上等着的人惊慌的往后退，人凑着人的，棠砚却好像被人推碰着踉跄了下。

    下一秒，依旧没停下来的车子速度很快地冲上了路阶。

    “爸爸！”

    棠梨眼睛瞪圆，惊慌害怕中都破了音。

    她拔腿就要往那边跑。

    “棠梨！”

    路上车来车往，反应过来的老师一下子拦抱住她，语气也很急，“小心！”

    小棠梨听不进去，挣扎着要跑过去，她看着路口边围着人，好几个人躺在地上，血迹渗在地面上。

    棠砚也在。

    她好怕。

    老师紧紧地抱住她，将她压在怀里，一只手捂住她的眼睛，带着叹息又带着无措，“棠梨，别看。”

    蒙得特别用力，不管棠梨如何挣扎，都跑不开看不见。

    方才的画面一直停留在她眼里散不去，她全身颤抖着，更用劲地挣扎。

    可手勒得她眼睛很痛，肚子也很疼，但就是没有办法挣脱。

    又黑又疼。

    满世界都是绝望。

    力道莫名一松。

    覆在她眼前的手卸去了力量，干燥且温暖。

    束缚着她的劲都消失了，清澈干净的少年音宛若一束光驱散了所有黑暗。

    “别怕。”

    无论是什么情绪，都瞬间冰消雪融，心底深处漫进来阳光，寸寸回暖。

    少年站在路灯下朝她微笑的样子渐渐清晰。

    ——

    棠梨猛地睁开眼睛，花了几秒适应房间里的光线。

    思绪也慢慢清晰，从梦里醒了过来。

    她眨眨眼睛，借着房间小夜灯的光，盯着天花板发了几分钟的呆。

    缓缓的，她摸了摸耳朵。

    棠梨翻了个身想继续睡觉，看见枕边的手里无声的亮着。

    有几条消息。

    她从被子里探出一只手拿过手机，解了锁点进去。

    全都是周停之前发过来的消息。

    大部分都是小视频。

    一点开就能看见毛茸茸的糖芋苗冲她软软的叫着撒娇卖萌。

    棠梨眼睛微弯。

    还有几条文字信息。

    ——不要想太多。

    ——想想糖芋苗。

    ——晚安，好梦。

    ——明天见。

    大约是因为她没回复，那边隔几分钟发一条。

    刚才回到家的时候，棠梨觉得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什么都做不进去，索性躺到被窝里睡觉，然后乱七八糟的想着，又迷糊的睡过去。

    也就没有看到他的消息。

    棠梨把消息看了个遍，很认真的回复：谢谢，晚安。

    几乎是消息刚发过去的瞬间，就又收到了回复。

    ——还没睡？

    然后又过来一条。

    ——睡不着吗？

    棠梨怔了怔，看了下屏幕上方的时间。

    03:51。

    棠梨：是半夜醒了。

    棠梨：你怎么还没睡呀。

    这回等了一两分钟才又收到他发过来的信息。

    ——担心你。

    立马又撤回去，不过一直拿着手机的棠梨还是看到了。

    他又重新发了一条过来。

    ——一会儿就睡。

    棠梨看着这几个字，眼睛眨了眨，没忍住眉眼弯弯。

    稍稍加快的心跳在安静的夜里尤为清晰。

    头一晚没太睡好，后果就是棠梨第二天起迟了。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了看时间，然后被吓醒。

    竟然睡过头了，比平时晚了半个小时。

    她飞快地从被窝里爬起来，给周停打了个电话叫他起床。

    手机开了免提扔在一边。

    电话被接通，传来周停懒洋洋的声音。

    “对不起我起迟了，所以没有叫你。”她不好意思的道歉。

    “没关系，”周停声音里带着很细微的笑意，“你慢慢收拾，我在楼下等你。”

    “……诶？”

    棠梨也来不及想周停怎么会就在楼下了，动作不停地收拾起自己。

    一切妥当，时间比平时缩短了一半。

    棠梨随着整理了下衣服，拽起扔在椅子上的书包，出去换了鞋下楼。

    刚出楼梯口，就看到了周停。

    晨光熹微里，他坐在自行车上，长腿撑着地，正在困顿地揉眼睛。

    他朝着棠梨看过来，眼里浮上点笑意。

    “早啊。”

    棠梨走过去，有点讶异，“你很早就起来了吗？”

    “也没多早。”他漫不经心的回。

    “那你怎么不叫我。”说完，棠梨脸颊微微泛红，“我的意思是说，我起得太迟了，要赶不上公交了，你——”

    她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说不清。

    不是怪他，是觉得自己耽误了时间。

    周停手摩挲了下车把手，淡淡的笑，“让你多睡会儿。”

    他看到棠梨脸颊粉粉的，清澈的鹿眼里起了层碎光。

    没多想，他把挂在自行车把手上的食品袋递过去，“先吃点东西。”

    棠梨接过来。

    里面装了热腾腾的小笼包和一杯豆浆。

    应该是刚买回来的。

    她望向周停。

    跨坐在车上的上面五官在暖暖的光里很柔和，皮肤很白，所以没睡好后留在眼下浅浅的青黑就很明显。

    她攥着口袋的手指紧了紧，眼睫蝴蝶一样扑扇。

    “谢谢。”她露出甜甜的小梨涡，“那你呢？”

    “吃过了。”周停说着，侧头看了眼自行车后座，“走吧，再不走真迟到了。”

    虽然一早就看到了他骑着车，但闻言的棠梨还是有些惊讶。

    周停……骑自行车带她吗？

    有点太——

    心里有丝丝犹豫。

    周停静静地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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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咱们去看她的新坑啊！《美食不及你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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