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节
    医疗给他办的。发这种证书就像发奖状,成本不超过二十块,写个名字盖个戳就行了。境湖博慈背后的博天集团,和很多民办学校有关系,它下属的很多机构会给这些学校的学生提供实习,也会聘用他们的毕业生,想给谁办个客座教授的证书,打声招呼就行了。
    丁齐了解“真相”后也是哭笑不得,不知该怎么评价老杨头在医院站上的那番介绍。老杨头还很热心地说道:“丁医生,你跟医院领导熟,假如也想当教授,就让他们也给你办个证书。”
    丁齐笑着岔开话题道:“您老就是境湖本地人,有没有听过大小赤山呢?”
    老杨头随口答道:“当然听过了!大赤山、小赤山,山花开、三月三,逛庙会、多好玩我们小时候还唱过儿歌呢。”
    丁齐追问道:“那您知道大赤山和小赤山在什么地方吗?”
    老杨头:“就在江边上,现在有个公园。”
    丁齐:“我去过那个公园,现在叫小赤山公园,可是大赤山又在哪里?”
    老杨头一愣:“大赤山?应该也在那里吧,只是现在不这么叫了,都叫小赤山。”
    又是这种答案,丁齐已经听过十几个当地人这么回答了。他们听过大赤山和小赤山这两个地名,想当然的认为就在江边上、如今的小赤山公园所在。江边不止一个山包,可能大点的山包就叫大赤山,小点的山包就叫小赤山吧,而如今那个地方统一就叫成了小赤山公园。
    可是丁齐去过小赤山公园很多次,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也很难发现有什么大赤山、小赤山的分别,那么最早的地名又是怎么出现的呢?难道是因为江岸被侵蚀、地形地貌已发生了改变?这就像一个历史谜题,但也只是丁齐自己的谜题,如今的人们根本不会去想。
    在漫长的历史中,很多地名都会发生改变,以致于有些民间老地名说不清楚究竟在哪里了。丁齐的老家就有一个地名叫三溪渡,历史上还有很多关于三溪渡的传说,比如有一位隐士在三溪渡修炼成仙,当地很多人都听过这个故事。
    但若去打听现实中三溪渡在什么地方,却是谁都说不清,地图上也找不到。可能是在历史上,真有那么一个地方曾叫三溪渡,但后来地形地貌变了,地名也变了。
    假如丁齐没有最近的这段经历,可能会以为大赤山也是属于这种情况。但他分别在田琦和涂至的精神世界里都到过那样一个地方,便本能的认为,那个地方应该就是如今谁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大赤山。
    丁齐:“您老记性真好,小时候唱过的童谣还记得。您刚才唱的歌里还提到了逛庙会,据说那里原先有一个赤山寺,您去过吗?”
    赤山寺,是境湖历史上的一座名刹,始建于南朝,历代数次毁灭于战火又数次重建,但在文革期间被彻底拆毁。如今的小赤山公园里已经没有了寺庙,丁齐是在地方志中看到的记载。而老杨头是一九五零年生人,应该有机会见过赤山寺。
    028、偷肉吃的和尚
    老杨头来了兴致,抿了一口酒道:“我当然去过了,我的老妈妈当年也喜欢烧香拜佛,带我去逛过庙会。我还吃过一次赤山寺的素斋呢,其中有一道油炸南瓜花,真好吃,那个香啊南瓜花能吃出来肉味道,现在想起来都流口水呢!”
    丁齐笑道:“南瓜花在农村很常见,回家也可以自己做呀。”
    老杨头摇了摇头道:“不一样的,不一样的,小时候都穷,肚子里没油水,吃什么都好吃,那是用庙里的香油炸的,油放得多我爷爷小时候还跟我讲过,赤山寺的和尚偷肉吃的故事。”
    喝酒闲聊就是这样,东一句西一句的。丁齐好奇道:“怎么偷肉吃?您老也给我讲讲呗。”
    老杨头:“和尚的床底下有夜壶,房间里有香。把肉切成小块拌上佐料放进夜壶里煮,过去有那种粗的木香,就用木香放在夜壶底下点着,小火煨上半夜,肉就炖得很烂了,那个好吃呀!”
    丁齐:“夜壶,就是夜里撒尿用的壶吧?”
    老杨头:“对,大肚子带个把,上面没有盖,只有旁边的一个大敞口,陶烧的,你们这些年轻人都没见过呢。”
    丁齐:“那玩意能炖肉吗?”
    老杨头:“和尚也不是傻子,他们拿来炖肉的,都是没有用过的新夜壶。”
    丁齐:“您老是亲眼看见过呀,还是一起吃过呀?”
    老杨头:“我可没见过,都是听我爷爷说的。但赤山寺的和尚是真有钱,他们那时候的确是吃得起肉。听说文革破四旧的时候,把庙里的菩萨打碎了,里面的银元哗啦淌一地。那些菩萨的肚子里,都藏着袁大头呢!”
    丁齐:“这事你也亲眼看见过吗?”
    老杨头:“当时我在乡下,没看见。但我有个堂兄在城里,也是砸赤山寺的红卫兵,他是亲眼看见了,后来告诉我的。”
    在老杨头这里,丁齐还是没有找到大赤山的线索,反而听说了有关赤山寺的不少传说。丁齐在古籍中发现的另一条可疑线索,与大赤山无关,而是与“境湖”这个地名有关。
    明代时这里有一位名士,某次郊游自叹怀才不遇,暗生慕道之心,写下一篇游记,他在游记里提到了当地流传的一个神仙故事。
    大意如下:某年某月某日,某道人得仙箓指引往求仙踪,去城南三十里,寻得圣境名小境湖,风光灵秀,水行于山间如“之”字,三湖高下相叠。最低处谷中大湖荡清波十里,景致尤胜。道人于湖畔林中得仙饵,服之冲举而去。
    所谓“冲举”,就是指飞升成仙了。这是一位古代书生所记的、年代更古的另一位道人的故事。
    中国古代人所撰的各种荒诞离奇的故事很多,另一方面,他们又遵从“子不语怪力乱神”的准则,多少显得有些矛盾。在丁齐这种心理学家看来,这样的故事要么是某种人生抱负的隐喻,要么是郁郁不得志的意淫。
    比如红楼梦里的贾母就说过:“左不过是些佳人才子,最没趣儿。开口都是书香门第,父亲不是尚书就是宰相,生一个小姐必是爱如珍宝。这小姐必是通文知礼,竟是个绝代佳人。只一见了一个清俊的男人,管是亲是友,便想起终身大事来”
    比编排才子佳人更多的便是编排神仙鬼狐。比如某书生赶路投宿、或在某宅夜读,便有貌美绝伦的狐狸精来勾搭,不仅送家业、送钱财,甚至还拉同样美貌的狐狸精姐妹一起来倒贴总之就是这一类的故事,姑妄言之,姑妄读之,谁也没真当回事。
    丁齐原本也没当回事,可是他最近一直在留意古籍中的地名,几乎有点神经过敏了。“大赤山”还没找到,居然又在古籍中看见了“小境湖”。
    境湖市就因境湖而得名,这座湖泊是现实中存在的,如今就在市中心。若将境湖市比做杭州市,那么境湖就相当于西湖。境湖的面积还不到西湖的十分之一,但也不算小了,市中心有这么一汪碧水,也是难得的好景致。
    如今围绕着境湖修建了境湖公园,也是市民休闲游玩的好去处,可在环湖小道上漫步,也可以湖中荡舟。丁齐和佳佳谈恋爱的时候,就曾跑到境湖里划过情侣船。可是古籍中又提到了“小境湖”这个地名,指出位置却是“去南城三十里”。
    更重要的是,那位名士游记中不仅提到了“仙饵”,还对它有一番描述:“似巨芝,高尺余,肉质,色白,有杈若双臂。昼隐夜现,月照有声,若儿啼。”
    这番描述,酷似丁齐在田琦的精神世界中见到的那种奇异生物。假如没有人亲眼见过,断不能形容得这么详细具体。
    境湖市在明代规模很只是宛陵府辖境内的一个驿镇。到了清代,它才逐渐发展成长江岸边一个重要的通商口岸,日渐繁华,成了新的州府所在。丁齐查到了明代的地图,对照现在的境湖市地图,从古镇向南划出十五公里左右,地方居然还没出市区呢。
    五百年过去了,如今的境湖市区比明代不知大了多少倍。境湖市区向北延伸受到长江阻隔,近十几年长江大桥修通后又开发了江北新区。而向南则开发得更早,那一带如今是雨陵区,仍在不断地建设中。
    丁齐抽空开着他那辆二手帕萨特,转遍了雨陵区的大街小巷,像个踩点的特务,也寻遍了各个公园与小区,甚至连正在建设中的工地都没放过,但根本就没找到古迹中所描述的“小境湖”的影子。
    古人所见如今已难考证,但田琦和涂至可是现代人,他们都曾经去过那样一个地方。在涂至的精神世界里没有看到那种奇异的生物,而田琦的精神世界中却是有的。丁齐甚至怀疑所谓的“小境湖”和“大赤山”就是同一个地方,只是唐代和明代的地名不同。
    但不论他怎么推测分析,还是找不到线索。涂至那里得不到答案,而田琦可能知道什么线索,可惜田琦已经被他亲手弄死了。费钱费时间费精力,到头来却一无所获,丁齐也只得暂时息了心思。不是他不想找,而是不知道该怎么去找,还是好好工作吧。
    “卢总,你的样子很憔悴,看上去没怎么休息好,有什么地方我可以帮你的?”这是在和老杨头喝酒聊天的半个月后,丁齐接待了一位求助者。
    这位女士名叫卢芳,今年五十四岁,打扮得很得体,保养得也很不错,在一家大型国企做副总,也是位领导干部,再过一年就要退休了。国企领导来找心理医生的情况比较少,估计是比较忌讳、怕人议论。而到丁齐这里来不太引人注意,打电话挂号预约时也得到了保密的承诺。
    丁齐的收费不便宜,而且是医保不能报销的,卢芳挂号预约点名找他,看来确实是有事,可能问题还比较严重。
    卢芳答道:“我认识你们医院的叶总,是他的一位朋友推荐了丁医生你,而我以前也听说过丁医生的名字。”
    丁齐:“原来是叶总的朋友推荐,请问您有什么问题需要解决?我指的是心理方面的问题。”
    卢芳:“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我最近生了一场病,总是觉得神经有些衰弱,夜里经常做同一个梦,休息得非常不好。听说丁医生特别擅长治失眠,我就来找你试试。”
    丁齐温和地微笑道:“仅仅根据你的表述来看,你这不是失眠,而是睡眠质量有问题。你能详细告诉我梦的内容吗?”
    卢芳:“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就是走到一个地方,周围都是树林子,还能看见地上冒出来像小人一样的东西,咿咿呀呀地叫,环境有点吓人。”
    丁齐微微一怔,立即追问道:“你能具体描述一下那个地方吗?在现实中有什么熟悉的地方、与哪里有点像吗?”
    卢芳边想边说道:“刚开始有点像小赤山公园,丁医生知道小赤山公园吧,就在境湖市江边上。但是往里走就不好形容了,树都长得很高很大,光线有点暗,感觉有点阴森。”
    丁齐:“你是最近才做这个梦的,还是以前就做过差不多的梦?”
    “是最近这一个多月才开始做这个梦的。”说到这里卢芳的语气顿了顿,“好像又不是这样,听丁医生您这么一提醒,我恍惚记得很久以前也做过类似的梦,但是记不清了。”
    这种经过诱导得到的恍惚记忆,实际上很难说是真实的,丁齐便没有再追问下去,又换了个话题道:“您最近去过小赤山公园吗?”
    卢芳:“是的,就是最近去过,我还在那里坐了一会儿,走的时候天都黑了。可能是着凉了,回家生了一场病,然后就开始经常做那个梦了。”
    丁齐尽量使表情放松,显得很认真但又不是那么凝重,又问道:“卢总,您能告诉我为什么一个人去小赤山公园,而且一直待到天黑呢?”
    卢芳:“丁医生怎么知道我是一个人去的?”
    丁齐:“哦,我只是这么一问,您难道不是一个人去的?”
    卢芳:“我的确是一个人去的,本来想找朋友,但没找着”
    卢芳最近的心情不太好,上级领导最近找她谈过话,委婉地告诉她,从现在开始就渐渐淡出一线业务,好让后面提拔上来的新领导熟悉并接手工作,令她很有失落感。
    她当年的老同事,如今有不少都已经退休了,有人也曾劝说过她,该休息就休息,好好享受退休生活。可无论是身体还是心态,她都认为自己还很年轻啊!就在去年,她还报名参加并完成了半程马拉松赛,证书如今就在办公室墙上挂着呢,见者无不夸赞。
    有个已经退休的老姐姐说,如今天天在小赤山公园里跳广场舞,日子过得也很快活。那天卢芳下午出去办事,办完了恰好路过小赤山公园的门口,听见了里面传来音乐声。
    有很多人在公园里跳广场舞,不仅是老头老太,其中有不少人看着还挺年轻的,卢芳就想起了自己那位老姐姐,于是就走进去看看她在不在。
    小赤山公园里有好几拨跳广场舞的,隔着山丘分别占据了好几片平整的地方,卢芳走了好久也没看到那位老姐姐,恰好来到了一个山包脚下。许是触景生情,想到了小时候的事情。小时候这里有一座庙,叫赤山寺,整个山包都是赤山寺的范围,大殿修在山顶上。
    赤山寺是一九七四年拆毁的,如今这座小山包的草木间还能看到残存的石块、雕花的柱础。山下有一条石阶小路能走上去,山顶上有个亭子。凉亭所在的这一片平地,其实就是当年大殿的地基,如今已是公园里的一处景观。
    赤山寺被拆毁的时候卢芳已经十岁了,她还记得自己小时候来过这座寺庙玩,登上山丘回忆往昔,不知不觉就走了神。等她回过神来,发现天已经黑了,自己坐在凉亭中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晚间的风很冷,她裹紧外套赶紧回家了。
    丈夫和儿子都问她上哪去了,连晚饭都没回家吃也不打声招呼,电话都打不通。卢芳只说自己路过小赤山公园去找跳广场舞的老朋友,找了一圈结果就这么晚了,想必是公园里的信号不太好吧。
    可能是在公园里着了凉,后来她就感冒发烧了,到医院打吊折腾了一个多星期才好。病差不多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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