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我讨厌爱哭鬼 [VIP]

    星野铃原先比切岛和上鸣更早一步来到了爆豪的房间外, 隔过一道门, 她听到肉仓和爆豪之间的拌嘴。

    像两个小学生吵架的现场。

    她忍不住抿起嘴唇。

    自从来了雄英之后，她发现自己确实变了很多。以前没有和同龄人做过朋友, 一开始是没办法融入集体的，但现在也能和同学之间真正相处了——不止是停留在表面的层次。

    很轻松, 是卸下压力后的轻松。

    ……也许以后也不用再说谎了。

    手机亮了两下，因为调了静音, 没有惊扰到房间内的两人。

    【出来, 有事找你, 关于爆豪的。】

    是荼毘发来的邮件。

    他从未称呼爆豪为爆豪, 也从来没有发过没有颜表情的文字给她。

    正经又难得。

    她曾经因为他满嘴骚话而有着轻微困扰, 但是今天，她从字里行间读到了山雨欲来的意味。

    她一步步慢慢朝那个满身烧伤的青年走去，心里有着说不出的难过。

    他已经卸下了变装, 露出了满身的烧伤痕迹。一双漂亮的蓝色眼睛没有了隐形眼镜的隐藏, 闪着冰冷静漠的光。

    一如他们的初见。

    星野铃没有告诉过荼毘，她在他告诉她, 他叫荼毘时, 她就认出了他。

    并想起了她第一次见到他的场景。

    他孤独地躺在地下医院里，孤独地等待着或许并没有治愈希望的手术。

    她那时是以什么眼光看他的呢？

    同情吗？

    ——不，绝对不是同情。

    地下医院里可怜的人太多了，缺胳膊少腿全身瘫痪的到处都是, 他不是最惨的。

    但他是星野铃见过最矛盾的人。

    他全身上下没有任何求生欲，表情平静淡漠, 眼神静如死水，只要闭上眼睛就是一具尸体。

    但他却又倔强地活着，挂着点滴，吃着续命的药。

    星野铃从他身上闻到了烧焦后腐肉未愈的味道，有绝望和死亡的气息。窄小又潮湿的房间里，她坐在窗台上啃着苹果，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她仿佛看到了未来的自己。

    他们是同类。

    虽然从外观和身份上，他们天差地别，但他们确实是同类。

    她想起穿着学生校服的自己，从学校里走出，从迹部家族的庭院里走出，带着一身光鲜亮丽，去旁观All For One一场又一场的杀人现场。

    再漂亮的衣服，哪怕只是旁观，只要沾上了血腥味，就再也洗不干净了。

    鼻间充斥着腐肉的气味，混合了她手中苹果清甜的味道，混乱不堪，让她想吐。

    就是从那时候起，她开始厌恶所有的气味。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没有名字。

    没有人会没有名字。

    活在过去的人有过去的本名，迎向未来的人会有未来的名字。

    他说他没有名字。

    他不活在过去，又没有站在未来，他在两者之间清晰的界限里模糊地徘徊着。

    于是星野铃给了他钱，她想让他活着，她想看看自己未来会是什么样的。

    后来再见面时，他告诉她，他叫荼毘。

    荼毘是火葬之意。

    每个人都吐槽这个名字象征着死亡，但是星野铃却从这个名字里看到了新生。

    轰灯矢在烈火中绝望地死去，诞生出全新的为了复仇而生的荼毘。

    面前的青年与多年前躺在地下医院的少年的脸渐渐重合，星野铃又想起了年少时跟着 All For One身后的自己。

    恍如隔世。

    “晚上好，星野铃。”

    偌大的森林里，被月色笼罩的瀑布下，只有他们两人。

    “你和爆豪现在是什么关系？”

    开门见山，让人无法回避。

    “洗衣机里的那条小内裤，是他的吧。”

    本该是很好笑的场景，星野铃却笑不出来。

    这实在算不上是什么背叛，但她心里却充满了负罪感。

    她有一种确凿无疑的感觉，她回不去了。

    回不去以前那个满口谎言，在各个场景游刃有余、切换自如的星野铃了。

    因为她答应了爆豪胜己，不会再说谎骗他了。

    她再说一次谎，他就不原谅她了。

    “是的。”

    同样，她也不想再骗荼毘了。

    说真话的感觉真好。

    ……一点不累了呢。

    荼毘抬起手臂，手心腾起蓝色的火焰，那是一种冷艳美丽到极致的颜色，像是在地狱盛放的花朵。

    “假如我和爆豪胜己，敌联盟和英雄，只能存活下去一方，”荼毘缓缓睁开眼睛，“你选择哪边？”

    “不做出选择的话，我就杀光这里的人。”

    “所以，现在和我战斗吧。”

    星野铃知道自己不能回避。

    必须要有人承受荼毘的愤怒。

    她缓缓抬起了手臂。

    从红色的火焰，转变到蓝色的火焰，只有一瞬间的刺痛。

    这是荼毘教会她的。

    他在烈火中反复烧灼，忍受着旁人不能承受的痛苦，才领悟了其中的法则。

    想法设法，在梦境里教给了她。

    她第一次对人使用，却也是对他。

    蓝色的火焰和红橙蓝色的杂色火焰夹杂在一起，掀起一层热浪。

    第一次的战斗，或许也是最后一次的战斗。

    荼毘神情犀利，嘴角带着冷笑：“你这点杂毛的火焰，到底是谁教的啊？”

    星野铃的耳边充斥着瀑布激荡起的水声，还有荼毘冷漠的声音。

    眼前是铺天盖地的火焰，在一片火光中，她看到他向上挑起的眉峰。

    “星野铃，你没吃晚饭吗？”

    她想起他为她做的那些菜。

    “星野铃，你就不能争点气吗？”

    他送给她的蓝色火焰玫瑰。

    “星野铃，你这样是没办法打败我的。”

    他做的曲奇饼。

    他坐在窗台上弹吉他的样子。

    他和她互相玩回到小时候的游戏。

    他冰凉又热情的唇瓣。

    他粗糙的掌心。

    时光在他们之间飞逝而过，又筑起一道无形的墙。

    她在墙内，他在墙外。

    “星野铃，试着杀死我看看。”

    当她的火焰完全变成蓝色时，荼毘眼神一冷，挥出更多的火焰。

    “要不，让我杀死你吧。”

    两股火焰撞击在一起，竟撞出了清脆的声音。

    星野铃突然停手了。

    荼毘怔住了。

    一片火焰之中，他看到了她的眼泪。

    他很清楚地看到，她哭了。

    荼毘看过星野铃的很多面，她是个立体而有趣的人。

    有时她意气风发，有时她狡黠调皮，有时她得意洋洋，有时她垂头丧气。

    唯独没看过她哭。

    他一下子停手了。

    火焰散尽时，他听到了她的哭声。

    星野铃起初只是默默流泪，后来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眶里滚落出来，她再也压抑不住情绪，嚎啕大哭。

    “喂，你哭什么？”

    荼毘手足无措起来，他紧张极了，他从来没有见过会哭的星野铃。

    ……哭这种情绪不该是属于她的。

    她应该无论面对什么事，都不会慌乱，都势在必得。

    无论面对多少挫折，都不会退让，更不会有一丝崩溃。

    那才是星野铃。

    可面前的星野铃，确实是在哭啊。

    哭声嘹亮，毫无形象可言。

    他自己四岁时被轰炎司揍得嗷嗷乱叫时，都没有像这样哭过。

    “你别哭啊，你死爸死妈了啊，这么哭？”

    话一出口，他才反应过来，她的父母确实都不在了。

    她出生那天，她的爸爸在赶往医院看她的途中被捕，又不明原因地死去，临死前也没见过她，甚至连她的性别也不知道。

    她的妈妈也不告而别，将她留在了星野家。

    她是唯一的继承人，却身份尴尬。没有慈爱的父母，也没有完整的家庭。

    她享受着优渥的物质生活，也被从小灌输她要承担起一个家族的压力。

    他突然想起，她也只是个十七岁的孩子。

    无论做了什么非同常人的事，她的本质还是个孩子。

    “不许哭！”荼毘伸手去擦她的眼泪，被她一巴掌拍在了手背上。

    “走开啊——你——！”

    星野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一辈子也没这么哭过。

    她感到了强烈的委屈。

    她压下过无数的负面情绪，来自于正邪家三面。

    她将它们全部藏在心里，可是一个人的心再大，也是有限度的。

    ……她已经到极限了。

    “荼毘，我杀你爸了吗？！！”

    “要是你杀了他，我会很高兴。”

    “我花你钱了吗？！！”

    “没有，都是我花你的钱。”

    “那你凭什么这么对我？我们需要战斗吗？”星野铃愤怒极了，张口咬在了荼毘的手臂上。

    荼毘乐了，逗她：“怎么还咬人呢？跟爆豪那小子学的啊？”

    她又咬了他一口：“混蛋，我为什么要杀你？”

    荼毘看着前所未见又哭又闹的星野铃，拍了拍她的头：“宝贝儿，你站在英雄那里，总有一天会和我们敌联盟交锋哒～”

    这倒是事实，他已经不可能活回普通人了。

    而且他的意志并没有因她改变，他依旧想要杀尽虚伪的英雄，实现心中的大义。

    这是一条笔直向前没有后路的路。

    “我永远不会和你成为对手。”星野铃哽咽道，“我不会成为英雄的。”

    “可是爆豪胜己会是英雄呀，轰焦冻也是，你的那些同学，他们都会是我们敌联盟想要毁灭的对象。”荼毘坏心眼地问道，“如果我和爆豪胜己以后碰上，只能活一个，你选谁？”

    星野铃重重地打了他一下。

    他苦笑着说：“不能逃避呀，这是未来一定会遇到的问题呢。”

    “……”

    “或者我们会同归于尽也说不定。”

    “……”

    “他脾气那么差，长得像个榴莲精，个性又是脏兮兮的汗水，你究竟看上了他哪一点？”

    “荼某人。”星野铃突然摸上了他的脸颊，抚过他烧伤拼接的皮肤，“……我希望你能好好活着，不管你未来的对手是谁。”

    “嗯？”

    “这是我的愿望。”星野铃轻声说道，“有太多的变数了，我觉得只要能好好活着，未来是怎么样，都是有可能的。”

    “铃总啊，话不要总说的模棱两可的，给别人希望的同时也是赐予绝望呢。”

    荼毘嘴角扯出一抹微笑，“不娶不撩，以后你要把这句话钉在脑子里呢。”

    星野铃突然就怔住了。

    ……荼毘竟然这么轻而易举地……原谅了吗？

    荼毘又是一巴掌盖在了她的脸上：“星野铃，我永远不会原谅你的。”

    “……”

    “你刚才哭得难看死了。”荼毘突然抬高了下巴，“我不喜欢爱哭鬼，所以我不喜欢你了。”

    星野铃愣愣的看着他。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很清亮，蓝色本身就是一种极其清亮的色彩。那是一种最纯粹的色彩。

    他用这双色彩清亮的眼睛看着她，很奇怪，这么多年了，他第一次看到又会哭又会闹，肆无忌惮，不压抑情绪的星野铃。

    他好像把时光的碎片全部连接起来了，这种连接使他心里产生了某种奇怪的情绪。

    他看到了一个完完整整的她。

    于是荼毘微笑地伸出脚，将发呆中的星野铃踢进了水里。

    “会哭的小鬼对我来说年纪太小了，我等你长大再来接你叭，就先让你玩一段时间。记得好好修炼火的个性，如果想学的更好，就去找轰炎司吧。轰焦冻自己还是个菜鸡能教你什么？”

    他仰头望着星空，“我永远只喜欢那个不会哭的星野铃，我希望能再次遇到她。”

    他想，她也并非是喜欢爆豪叭。

    而是在爆豪的身上，感受到了不用说谎的轻松自在。

    爆豪那个臭小子，可是被他们敌联盟绑了都不愿意说一句谎话妥协的硬核呢。

    他的身上带着一股暴躁嘈杂，有一种打破规律教条的热烈鲜活。

    她从没像他那样活得轻松自在，敢爱敢恨，不用压抑也不用说谎。

    ……罢了，这阵子她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荼毘慢慢地向山脚下走去，他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渡我被身子，难得温柔地说道：“小疯子，今天的晚餐，也替我准备一份吧……哈，黑雾说有波本酒给我喝？算了算了，我还是喝啤酒吧。我从来不喜欢喝波本酒呢。”

    挂了电话，他从口袋拿出一包香烟，抽出一根，点燃后深深地吸了一口。

    ……好久没抽了，真舒服啊。

    果然香烟才是真爱。

    “灯矢桑，打扰一下。”

    仁王雅治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荼毘叼着香烟，眯起了眼睛。

    “欺诈师，你是来逮捕我的吗？”

    “说笑了，你对我姐姐有恩，我不会对你动手。”仁王雅治把玩着自己的小辫子，漫不经心地说道，“等你玩累了，哪天想谈恋爱了，就过来找我叭。”

    荼毘嫌弃地说道：“谢谢，我不搞基。搞基的话，你也不是我的菜。”

    “噗哩，我还不要你呢，我可不打算结束我的英雄生涯。”仁王也表示很嫌弃，“首先你要明白我的个性。”

    “我有三种个性，”仁王悠悠道，“第一种，帮人穿越过去。第二种，帮人穿越未来。”

    “听着很有意思啊？”荼毘饶有兴味地问道，“那第三种呢？”

    仁王微微笑道：“平行世界。”

    “喂喂，真的假的？！”

    星野铃半夜醒来的时候，爆豪已经喝完三罐咖啡了。

    然而只憋出一百个字。

    还有一万九千九百个字。

    再多的咖啡也没办法让他苟出剩余的检讨。

    他有点佩服那些写小说的人了，是怎么做到日更六千日更一万甚至两万的，都是喷字机吗？

    “小胜，我要吃奶油泡芙。”

    “自己拿。”

    “不要。”星野铃搬了个凳子坐到了爆豪的旁边，“我要你喂我吃。”

    “你手断了啊？”爆豪没好气地说，“自己吃。”

    长久的静默之后，他瞥见星野铃泫然欲泣的模样，一阵恶寒。

    “你别这样，我要吐了。”

    ……好吧，他承认有那么一点……可爱叭。

    “就一个啊。”爆豪拿起一个泡芙，递到了她的嘴边，“快点吃。”

    星野铃眼里溢出笑意，吧唧一口咬住了泡芙。

    爆豪看着她吃着泡芙的样子，莫名想到了喂猫。

    一颗泡芙吃完，星野铃砸了咂嘴。

    “小胜知道这是什么味道的泡芙吗？要不要猜猜看？”

    爆豪表示不感兴趣：“我不爱吃甜食——”

    他的衣领被拽住，身体被动前倾。

    嘴唇不偏不倚，贴在她温软的嘴唇上，唇齿间化开一片甜腻的草莓味。

    ……是草莓味的泡芙啊。

    ……好像、好像味道也不错呢。

    “是草莓味的。”星野铃笑着说，准备自己再拿一颗。

    爆豪舔了舔唇：“这就完了？”

    “啊？”

    下一秒，她的嘴唇就被堵住了。

    “还没完！”

    这是一个带着野性的回吻。

    从舔舐到啃咬，渗透了他的少年情怀。

    ……

    “小胜，你检讨写完了吗？”

    “没呢，哪有那么快。”爆豪没好气地说，“话说，你为什么非要靠在我的肚子上，这样的姿势让我很难写东西。”

    由于星野铃非枕在他的腹部，他不得不倚在椅子上，高举着本子写检讨——活像个智障。

    “我觉得你的肚皮很好玩。”

    “这是腹肌！”

    “而且……我喜欢你身上的汗味。”

    她将脸埋在他的衣服上，嗅了嗅，他出了一身汗，但是她并不觉得难闻。

    很奇怪，她对于气味的反感已经全部消失了。

    “喂，别往下蹭啊！”

    会粗事的！

    爆豪赶紧按住她，将她提了起来：“你怕不是个傻子吧？”

    她又在他的脸上蹭了蹭：“我姑姑一直是我无法克服的困难，我该怎么办？……不想回英国，但也不想说谎了。”

    “不说谎就对了。不想回就不回。”爆豪拍了拍她的脑袋，安慰道，“你当我是摆设吗？我会想办法帮你。”

    “哈？”星野铃抬眸看着他，“摆设？”

    “不然要我这个男朋友有屁用啊？”

    他撇了撇嘴，眼波流转，有一点不好意思，用额头轻轻撞了撞她的额头，然后抵住，“相信我呗……铃。”

    作者有话要说：

    仁王雅治：指路专栏《[番外]个性是变性，变你们的性！》，小荼荼的番外，会填。but慎入。

    荼毘：噫。

    818爆豪写的检讨。

    除了第一句“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犯了”之后，通篇都是讲述如何讨伐火炎鸟的攻略。还有关于跳虾、人面鱼和闪光贝等生物的攻略。

    切岛&上鸣&濑吕：……真不愧是爆豪_(: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