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历史的正义(三)
“国行, 窗外有樱花瓣在飘进来, 你快起来看看。”
萤丸趴在按住窗户上, 用手接住外面的樱花。
“你是不是太想念主公了啊萤丸,怎么可能会有樱花开放呢?”爱染国俊本来也像是明石国行一样躺在地板上。在最开始显形的时候,主公还说过他不太喜爱踏出自己的房间, 用现世的一句话说也就是个标准的“宅男”。
虽说在他们的影响下,礼弦后来变得爱出门了很多,不过也可能是不放心他们而已, 毕竟那时候他们才刚刚拥有人类的身体,很多事情都不习惯,是主公一件件耐心地教会他们怎么去做的。
啊,回忆起这些, 他又很想念主公了, 什么时候主公才会回来啊。
“萤丸,关上窗户吧……诶?哇!是真的有樱花……樱花开放了!”
正想要提醒萤丸关上窗户别被白弦看见了,结果爱染国俊一抬头也看见了窗外粉红一片的樱花,他兴奋地跳起来,和萤丸一起趴在窗边。
明明没过多长时间,但是他们却感觉到很久都没有看见樱花绽放了, 之前本丸中百花凋零, 所以光是这小小的变化就足以令他们欣喜。
这时,一直在睡觉的明石国行慢慢睁开单眸, 看向外面的樱花。这时节樱花已经不会再开放了,这难道是白弦搞的鬼吗?那家伙又想要怎么样?
“清光, 是樱花!樱花开放了!这是真的吗?清光你快掐掐我!”
“是是是!是真的啦,因为我也看见了!我还以为从主公离开之后,樱花再也不会开放了呢。”
加州清光被大和守安定不停地摇晃着,比起这场樱花的盛开,更多的是让他感到疑惑,是白弦让樱花开放的吗?毕竟白弦也是他们的主公呢,拥有让樱花开放的力量并不奇怪,但是他又在打什么主意才会在这种时候让樱花开放?想要迷惑他们么?
真的是那样的话,下达命令不是会来得更加直接吗?
三日月宗近也不见了,白弦给出的解释是他去往其他时代执行时之政府的任务了。
这一定是在骗他们吧?白弦与时之政府是站在对立面的,他怎么可能会让三日月宗近去执行时之政府的任务,而且是什么任务只需要让三日月宗近独自去完成即可的。那振刀剑虽然强大,但有些地方却很迟钝。
真的没关系吗?
主公,在这样的时候,您究竟在哪里啊?好想你。
“清光,你说会不会是主公回来了?我们出去看看吧?”
拽住加州清光的衣袖,大和守安定就急急地往外面冲。
“诶?笨蛋,这样就会遇见白弦啦。”
被大和守安定拉出房间的时候,阳光还有点刺眼。他们也在房间里待得太久了啦,不过在这个期间,白弦居然也没管他们就是了,只是他像是以前主公在的时候一样,待在主公的居室里不知道处理什么事情。
所以他们才会选择没什么要事的话,就不从房间里走出来,否则的话,遇见那位主公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大和守安定难得兴奋地伸手去接住那些樱花瓣,这时,熟悉的铃声在耳边响起,那是只有集结刀剑男士们才会响起来的神乐铃,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不一会儿,除了失踪的三日月宗近和还在修复工坊中治疗的山姥切国广之外,所有的刀剑男士都来到了庭院中。远远的,他们便看见那道高瘦的身影负手而立,穿着和以前不太一样,更偏向于日常化的衬衫之类的,但是那节黑色的发尾在后背处随风荡开。
不会错的!
那就是他们的主人,他们的主人回来了!
“主公!”刀剑男士们齐齐呼唤出声。
“好久不见。”
礼弦转过身,站在他面前是成群的刀剑男士,尤其是最前面一排的短刀们,一个个哭得都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了,礼弦伸开双臂,“不来一个拥抱吗?”
“呜~主公大人!”
“主公!”
真要形容的话,礼弦现在大概就像是一棵挂满了熊猫的大树吧,就连一期一振也趁其他刀剑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地擦了一下快要湿润的眼眸。真是太好了,主人回来了,主人没有辜负他们的等待。
“主公大人,您这段时间去哪里了?”
“主公,在您不在本丸的时候,发生了好多事情。”
刀剑们一言一语地和礼弦介绍起了本丸的情况,这时有另外一道声音突兀地响起。
“真是令人感动的主仆相逢场景啊,重新回到本丸的感觉怎么样?礼弦?”
白弦鼓着掌向礼弦靠近,他让不少时间溯行军去往各个时代寻找礼弦的行踪,不过大部分的时间溯行军都没有平安回来,估计是被时之政府的其他审神者消减了。他还以为礼弦会躲一辈子呢,没想到他居然主动回来了。
也好,这些事情早就应该有一个了结了。
“怎么样么?你应该再清楚不过,毕竟我的记忆在你那里。”
礼弦将那些短刀们揽到自己的身后,对他们做了一个“嘘”的手势之后便走向白弦,“三日月宗近在哪里?”
“碎刀了。”
“!”
白弦的衣领被礼弦紧紧拽住,他一手扬起拳头,“你再说一遍!”
“喂喂,你揍我也没有用啊,这可不是我造成的。刀剑男士不能对人类挥刀,这是你下达的绝对不能违抗的命令,是因为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刀剑男士向人类挥刀会是什么样的后果,曾经……看着三日月宗近碎刀的人是你不是吗?”
“不是!我不记得了……不是那样的。”
心里的某根线被触动,礼弦否认道。
“什么事情都推给失忆还真是便利啊。”
一把挥开礼弦的手,白弦当着他的面,一颗颗地解开自己衬衫的纽扣,然后暴露出上半身,他背朝向礼弦,身后那道狭长的伤疤足以证明他曾经所受到的伤害。
“那我就一字一句地说给你听,也说给你的这些刀剑男士们听,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还有他们是怎么背叛你的。”
“三日月宗近,就是留下这道伤疤的刀剑,对,就是那振你召唤出来的三日月宗近。礼弦,少年早逝是你的命运,为什么你要活下来呢?你明明什么错误都没有,却不断承受着伤害,就连活着,都会使得历史偏移,那个顽固但是正义的时之政府为此要杀了你,让历史回到正轨上。”
“我说的没错吧?山……姥……切……长……义。”
无论是礼弦还是现在的白弦,都没有在人前展露身体的习惯,所以他又很快地将衬衫穿好,一边朝着刀剑男士中瞥过一眼。
不管怎么说,这座本丸也是他建造的,这里出现了陌生的刀剑男士气息,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而且自那以后,三日月宗近就失踪了。
去做什么,可想而知。
历史有时候就是这样一个轮回,愚蠢的时之政府还没有意识到这点吧?他们所有人都被困在轮回之中了,可笑的是他们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居然还盲目地将三日月宗近派遣去他的少年时代,妄想在那时就杀了他。
白弦本来是可以阻止这一切的,如果在三日月宗近下定决心要斩杀他之前就将三日月宗近碎刀的话,那么他背后就不会留下这道伤疤了。
只是在白弦的心中还有一个疑问,为了得到答案,他才将这过去重演了一遍。
结果得到了让他意想不到的答案。
三日月宗近……没有斩杀他。
从始至终都没有。
三日月宗近会碎刀,是因为他斩杀了人类,拿着三日月宗近的刀剑向他偷袭的那个人类。
所以说,他的仇恨根本就是没有必要的,真是讽刺。
白弦决定结束这一场闹剧,他的愤怒怨恨在发现真相之后就成了无用之物,还记得当初礼弦将他从体内驱逐的原因吗?就是因为礼弦担心他想要报复破坏的那个思想会占据身体的主导权,进而伤害到那些刀剑男士们。
就如今看,他也没有那个自信能够对他们下手就是了,不过目前还得继续将戏演下去才行。
被白弦点名道姓地指出,山姥切长义从众刀背后走了出来,“被发现了?没错,政府的命令,我也不能违抗,如今历史已经发生了异变,这都是因为你,礼弦还活着的缘故哦?所以我打开时空通道,将三日月宗近送往过去,不过看样子应该是失败了啊。”
“所以你想要说什么?因为时之政府要杀我,所以我就应该背叛时之政府吗?”礼弦猜不透白弦的用意,只是不得不说,拥有全部记忆的白弦要比他更加接近事实的真相。
礼弦与政府之间的交接一般由幽竹先生完成,真想要对他做出什么处罚,也该由幽竹先生亲自下达才是。
除了幽竹先生,他不接受任何人的命令。怎么可能会因为时之政府的一己之见来决定他的生死,但是礼弦也不会背叛时之政府,政府想要维护的只是历史的正义。
因此才会衍生出这些维护历史的刀剑男士们。
维护历史,就是维护自己的存在。
他很庆幸白弦没有阻止三日月宗近去往他的少年时代,那样的话,也许他确实可以抹去背后这条伤疤的痕迹,但是他就不会遇见三日月宗近,不会来到时之政府担任审神者。
他与他们就再也没有了交际。
一直在维护历史的他,如今终于明白了历史是什么?一个人从生老病死,他的一生刻印在历史中。如果历史被改变,这个人所经历的一切也就随之而改变,那么这个人逝去的生命就真的没有任何存在的痕迹了。
时之政府是对的,在恒远历史的面前,任何的牺牲都微不足道。
但是有时候正确的方法却不一定是适用的。
礼弦没有那么伟大的心思,牺牲自己来完成历史的正义,在他看来,已经发生的一切都是历史,他与那些刀剑男士们的相处是确确实实存在于历史之中的,如果真要消除什么的话才是改变了历史。
“呵。”
白弦冷哼一声,他伸手撩过自己脑后的尾发,银白柔顺的发丝便从指间穿过,“你礼弦是那么循规蹈矩的人也就不会有我的存在了。”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也不想我们的斗争伤害到这些刀剑男士吧?去属于我们的地方怎么样?”
“好。”
礼弦应答道,这件事情也确实应该有个结束了,可等他准备离开时,信浓藤四郎拽住了礼弦的衣角,“大将……”
“没事的,这次我一定会回来,再等等我吧。”礼弦语气坚定地回答道,这场战斗,他不会输,也不能输。
“礼弦,我和你一起去,和那些刀剑男士不一样,我是与时之政府,与历史都毫无关系的古剑,你就仅仅是我的主人罢了,所以我一定要陪在你的身边。”始终不放心礼弦,承影强硬地提出了要求。
“……是承影剑啊,传说中那振优雅精致之剑,礼弦你居然能够得到他……你从来都比我要幸运得多呢。既然如此的话,佐佐木小次郎,将你的备前长船长光借我一用,安心啦,我会完好无损地带回来给你的。”
在听完白弦的话后,佐佐木小次郎将手中的备前长船长光扔给白弦,被他一把接住。
直到那两人离开之后,佐佐木小次郎都想不太明白,白弦为什么要向他借用备前长船长光。那并不是一般人能够使用的刀剑,因为实在是太长了,不熟悉的人使用的话,反而会影响战斗。
他随便去借谁的刀剑也比借用备前长船长光要好啊。
除非……白弦并不是想要真的和礼弦战斗。
“真是有趣,一个使用的是无法杀人的古剑,一个携带的是并不擅长的野太刀,真不知道谁会取得最后的胜利呢?”
山姥切长义感叹地说道。反正他已经达成了时之政府的目的,只是……山姥切长义看向了迎风摇摆的神乐铃。
那上面没有属于他的铃铛呢?
以后,估计也不会再有了。
“呼……呼,赶不上了吗?”
正当这时,一个身穿斗篷的男人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只可惜他只来得及见到那两人离开的场面,却没有时间去阻止。
“你是?”
本丸的结界限制了无关人员的进出,大和守安定上前问道,这个人有点像是……不会是他吧?
“大和守先生,好几天没见了!幸好大家都还平安。”
一只毛绒绒的黄色生物从那人的斗篷中钻了出来,向大和守安定打招呼道。大和守安定先是被吓了一跳,然后反应过来,笑了一声,“是你啊,狐之助,这几天你去哪里了啊?……诶?既然是你的话,那么这位是……”
大和守安定心里已经隐隐约约有了一个答案,但是那大概也是最不可能的吧?
面前的人像是感受到了大和守安定的疑惑,将斗篷的帽子取下,露出一张俊朗的脸来,“是在下。”
“幽竹先生?!”
当事实摆在眼前,大和守安定才敢去相信。可是白弦不是说幽竹先生已经被他杀了吗?就连时之政府那边也传来了幽竹先生的死讯。
“终于见到你了,中国审神者的总负责人幽竹先生,你好,我是山姥切……”
山姥切长义率先向幽竹先生打招呼道,只是他伸出的手被幽竹先生不耐烦地一巴掌拍回,打断了他的话语,幽竹先生泛着清冷紫光的眼眸仅仅看了山姥切长义一眼,“你是山姥切长义,我早就看过资料了。”
“从我担任负责人的第一天起,我就和那群老家伙们说过,中国审神者的一切事宜皆由我负责,功过我都可以为他们承担,为什么现在刻意忽视我的存在,违背约定对审神者礼弦采取行动?”
“事关历史,政府不敢大意,再说如果不是幽竹先生有心包庇你名下的审神者,时之政府也不会冒险而行。”山姥切长义耐心解释着。
“假传我的死讯,由此介入中国区的本丸,反而还是我的过错了?山姥切长义!……不,应该说是检察官吗?如果没有我的授权,你就连进入这座本丸的资格都没有!”
“你……!”
“嘛嘛……幽竹先生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如果主公知道,主公一定也会很开心的。”
鹤丸国永挡开正在争论的两人,事到如今,争论谁是谁非用一点用都没有,时之政府站立维护历史的角度上没有错,而幽竹先生全心保护着他们的主公也没有错的。
不过幽竹先生生起气来还真是超级可怕啊,鹤丸国永忽然觉得就以前主公惹出来的那些祸事,幽竹先生意思意思生生气真是太小儿科了。
被鹤丸国永劝阻下来,结果两个人还气呼呼地背对着背不说话,鹤丸国永先是无语了一阵,然后询问道:“幽竹先生,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能够和我们说明白吗?”
“关于礼弦的事情么?说起来有些复杂。”
……
“好了,就在这里吧?当初一切开始的地方,就在这里结束好了。”
白弦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礼弦初次遇见三日月宗近的地方,也是当初囚禁了礼弦相当长时间的一个地方。当年那个地下暗室已经残破不堪,但或许是因为没有经过雨水冲刷的缘故,墙壁上竟然还残留着一些鲜血,已经转变成了黑红色。
礼弦站在外面的高坡上,而白弦则是饶有兴致地低头透过那道天窗,看着里面,叹息道:“恐怕按照正常的历史轨道,我们就应该是死在这个地方吧。”
“或许吧。”
“你的语气还真是平淡啊,是因为你没有关于这个地方记忆的缘故吗?真是可惜,因为记住的人是我,所以我光是站立在这里就感觉到快要窒息了。”
白弦虽是这样说着,但是从他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异常来。
礼弦先是默了默,过了一会才回答道:“我还是……记得一些的。”虽然不完整,但是他还记得他被关在这样的地方,杀了许多人。
以及在那道月光下,朝着他伸过来白皙无暇的手。
“今天,我们得留一个人在这里呢。礼弦,我再说一遍,我之所以还没有对那些刀剑男士们做出什么,是因为我想要名正言顺地复仇,以礼弦之名,而不是作为你的半身。”
“你的意思是我更加不能输了这场战斗了吗?从那时候,我就在同内心的你战斗,不允许你伤害他们,现在亦是如此。”
承影已经变成了原本的剑身,被礼弦握在手中,他们俩皆是礼弦,不仅灵力上差不多,战斗招式也基本一致,很难分个胜负。
“没用的,我知道你接下来出的每一个招式,如果击败我的话,就再努力一点啊礼弦!”
白弦游刃有余地迎接着礼弦的进攻,虽然他的惯用刀剑并不是像备前长船长光那样过长的太刀,但是因为本丸中还有像是太郎太刀、萤丸那样的刀剑男士在,那时候礼弦为了陪他们练习,多少也握过一段时间的大太刀,所以现在备前长船长光在他用来还算是顺手。
逐渐的,礼弦居然落了下风。
“怎么了怎么了?对着和自己一样的脸下不了手吗?还是说这段时间的安逸生活让你的身手都迟钝了下来。”
“还没有结束呢,你也不要太放松警惕了!”
白弦说得没错,礼弦往往在对上他那张脸时,手上的动作就变得迟钝了起来。阴阳分离之术,准确说他已经不是完整的礼弦了,他是礼弦阳的一面,白弦则是礼弦阴的一面,是他当初的错误才使得白弦被创造了出来。
如今却又要亲手斩杀了白弦吗?
虽说这原本就是他的计划之一,但是真正到了此刻,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偏离了他原本的计划了。却没想到还是要亲手杀了白弦,杀了他自己啊。
“礼弦,我和你是不一样的,我不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醒过来的,又是因为什么原因醒过来的,但是我第一眼看见这个世界时,想到的就是破坏杀戮。只有将眼前看见的一切都破坏掉,我才会感到安心。这是被折磨了数年的你,从内心深处衍生出来的怪物,而我就是那个真正的怪物。”
“……”
礼弦没有说话,只是一味地朝着白弦进攻着,只不过那些不痛不痒的进攻一一被白弦挡去,只不过是白费力气而已。
“三日月宗近已经被碎刀了,你想要其他刀剑男士也落得和他一样的下场吗?”
“呃……!”
几乎是白弦说完那句话的瞬间,礼弦将他按下,承影剑的剑锋抵在白弦的心脏处,礼弦抬起眼,那双黑眸中泛出清澈的泪珠滴落在白弦的脸上。
“你不用拿话语激我,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们都不是怪物,而是人类。白弦,抱歉,一直以来让你承受了过多的痛苦,现在都还给我吧,我不会再抗拒这些记忆了,真的很抱歉,直到现在我才意识到这些。”
“哈……哈哈哈,你终于下定决心啊,这就好。别哭,这么美丽的眼睛,如果哭红就不好看了。”
白弦就很不喜欢自己的眼睛,红的和血一样,每看一眼,都在提醒着他当年的杀戮。
“下手吧,我会顺应历史在这里死去,而你……就逃走吧,躲过时之政府的追捕,我相信你能够做得到,还有三日月宗近。”白弦从自己的怀中翻出一枝樱花来。
“我……在三日月宗近离开本丸之前,在他身上留下了御守,那个迟钝的家伙一定没有发现,所以他其实还没有彻底碎裂,这个樱花会指引你找到他的。”
白弦一直想他为什么继承了礼弦全部的记忆,虽然他确实是想要复仇的,可他也和在进行阴阳分离之术之前的礼弦一样挣扎。失去了太多东西的他才明白,有些东西是一旦失去就无法再回来的。
他真正怨恨的其实不是三日月宗近在背后朝着他挥刀,而是三日月宗近离开了他。
他明明说过会和他在一起的那样动听的话语,最后却又离开了他,这才是不能原谅的地方,所以白弦不会任由着三日月宗近离开他第二次,这也是他唯一改变了的历史,可惜也不算呢,毕竟三日月宗近是刀剑男士,他们的生死不影响历史的发展。
就这么看,白弦就算是担任时间溯行军的首领也不是那么的合格啊。
“承影剑是无法杀人的,所以白弦你并不会死去,不必害怕,我们只是回到以前的状态而已,这次,我不会再抛弃你了。”
礼弦收起承影剑,转而抱住白弦,“以后,无论是悲伤痛苦还是喜悦欢笑……我们都一起来感受吧。”
“嗯……”
怀中的白弦身体逐渐消退,礼弦缓缓闭上了眼睛,过了片刻,环绕在他们周身的光亮消失,礼弦再睁开眼睛时居然是一双鲜红色的眼眸。
而此时承影剑也化作人身,焦急地跑到礼弦的面前,“礼弦你没事吧?有受伤吗?”
“没事的,放心好了。”
“你的眼睛……”
“这个颜色不好看吗?我原本以为这是杀戮的颜色,而我现在觉得这更像是晨曦的颜色,你看,清晨出现的第一缕霞光,就是这个颜色不是吗?”
红色和鲜血的颜色是一样的,但是那天,他和夏目站立高崖上,看着那些金黄色的银莲花上,赤红之日升起,他才发现红色也可以代表希望、温暖和热烈。
“礼弦……你……”
看着那两人合二为一,承影有点想要询问他现在究竟是礼弦还是白弦,但是话语到了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管他那么多呢,无论是谁,他能够感受到他是他的主人,这就可以了。
“回去吧,这些结束了,还有新的事情要处理啊。”
礼弦一边说着,一边弯腰捡起了地上的备前长船长光,这是他承诺佐佐木小次郎要完好无缺地带回去的,不能食言啊。
等到礼弦回到本丸的时候,山姥切国广已经恢复了满血状态,和众刀刀剑男士们站立在一起迎接礼弦。
“主公,您的眼睛……?”
首先他们注意到的是礼弦的眼眸,不同于以往的墨黑色,而是赤红色,虽说也很好看就是了,不过稍微还是有点不习惯呢。
“眼睛啊……我还以为现在红色的眼睛挺受欢迎的呢,就像那个《银×魂》里面的坂田银时,以及那个《黑什么执事》里面的384酱……”
“啊啊啊,主公,不要再说了,版权啊版权!”大和守安定连忙捂住礼弦的嘴,主公再举例子下去,他们就要被原主找麻烦了。
“油……什墨关系,反正我……我们是桐人!”
“啊,就连桐人都说出来了。”
“过会亚丝娜可能也会说出来吧。”
“你已经说了!”
本丸里的气氛重新热络起来,在陪着刀剑男士们笑完之后,礼弦将他手中的备前长船长光递到佐佐木小次郎的手中,“小次郎,我如约将他给你,还有,我不会将他制作成时间溯行军的,你以后大可不必再听我的命令。”
“你自由了。”
佐佐木小次郎先是将备前长船长光接过来,用长布包好,背在身后,然后询问礼弦,“你……究竟是礼弦还是白弦?”
“是礼弦也是白弦,只不过我们俩现在的心愿相同,都是将这座本丸恢复到以前的样子,将我们的同伴都迎接回来。”
“果然是你才会说出来的话啊,那我就放心了。嘛,突然间不需要听你的命令到处奔走,我还真是有点不习惯了。”
佐佐木小次郎揉摸着自己的头发,有些腼腆地说道,他原本就是历史遗留下来的异类,原本是人类,现在却是付丧神的存在。之前还能够待在历史修正主义者的阵营那边,现在白弦已经回到了礼弦的体内,他也没有了归处了吧?
“要不,我到你的本丸来吧,我觉得我多少也能够帮得上一些忙。”
佐佐木小次郎揽住礼弦的肩膀,嬉笑着说道。
“可以啊,你剑术很不错,可以当刀剑男士们的剑术指导,也免得我天天陪那些精力旺盛的家伙练剑了。不过你以外来者的身份入住本丸的话,得先取得幽竹先生的同意才行,是吧,幽竹先生?”
礼弦朝着坐在一旁石凳上休息的幽竹先生看过去,幽竹先生也对他回以微笑,“在下还以为你没看见在下呢?”
“毕竟幽竹先生在哪里都是夺人目光的闪光点啊,我怎么可能会看不见呢?”
走到幽竹先生的身边,礼弦收起脸上的笑容,愧疚地弯腰道歉,“幽竹先生,对不起,是我伤害了你,还差点害死了你。”
“啊啊,是呢,伤口养了好久才痊愈的,礼弦,你说你要怎么赔偿在下呢?要不用身体……”
“性骚扰可是不行的,幽竹先生。”
“哈哈哈,还是一如既往的说话刻薄啊,你到底也听在下将话说完啊,在下指得的是,你就用你的身体好好劳动吧。因为你的缘故,可是耽误了不少工作,接下来就双倍,三倍,乃至十倍地完成吧!”
没有过多地询问礼弦原因,幽竹先生爽朗的笑声冲淡了本丸内的阴郁,就像是那些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本丸还是以前的氛围。
“幽竹先生也是一如既往地偏袒我啊,多谢了,只不过该解决的问题还是得解决的。”
礼弦这时走向角落中的山姥切长义,就在山姥切长义以为礼弦也要指责他什么的时候,礼弦忽然开口道:“过了这么长的时候,饿了吗?”
“诶?”山姥切长义有些不明所以。
“一路背着山姥切国广回到本丸,是很消耗体力的吧,而且还经历了一些事情耽误到现在,你应该会感到饥饿了,还有所有的刀剑男士……别以为我不知道哦,你们之前都待在房间里,作息不调,饮食还不规律,不清楚的还以为是我苛待了你们,既然我回来了,即日起就恢复内番吧。”
礼弦扫过其他的刀剑男士们,“烛台切国广,大俱利伽罗,堀川国广,和泉守兼定,压切长谷部……你们就负责做饭!山姥切国广,山姥切长义……你们俩去喂马,粟田口的短刀以及胁差们,就由太刀一期一振带领着将整个本丸打扫一遍吧。”
“为什么我也要去喂马……”
山姥切长义皱起了眉头,刚刚他还说他消耗了大量体力,现在不应该是让他休息吗?居然还喂马,而且还是和那个伪物君一起……
“你也是我的刀剑男士吧?既然如此的话,就要听从主命。好了,山姥切,长义就交给你了,一定要监督他好好地喂马才行哦。”
“是主命的话,不管是什么都要听从呢……”
山姥切国广拽了拽自己头顶上的白布,拉住山姥切长义一只胳膊,“走啦,主公养的马……还是很可爱的。”
“为什么我要听从你这个伪物君的命令啊,可恶,我也不会喂马啊。”
“将他视为你的刀剑男士,真的好吗?那家伙随时都有可以斩杀你维护历史啊。”
看着山姥切国广和山姥切长义不断打闹着离开的背影,幽竹先生询问道。
“那么可爱的刀剑,谁会拒绝他的到来呢?而且这件事情不彻底解决的话,幽竹先生你夹在中间也不好承受吧?放心吧,我不会再一个人做出愚笨的决定了,我在乎他们,他们同样也在乎我,所以我若是真想要对他们好的话,就先得珍惜自己,不让他们担心才是。”
礼弦微微笑着,然后他朝着幽竹先生伸出一只手,作势要搀扶他。那时的伤虽然没有夺走幽竹先生的生命,但也绝不是什么可以一笔勾去的伤。幽竹先生无法像他一样,伤口在灵力的保护下快速愈合。
所以他感觉到刚刚幽竹先生的身体明显有些僵硬,怕是身上的伤还没有彻底好吧?甚至可能是伤口又破裂了,只不过他现在身上穿着黑色的斗篷,看不见而已。
先带他回去,让药研看下伤势好了。
“怎么了?你在小看在下吗?走路还得你扶着?”
看着礼弦伸过来的手就知道他意图的幽竹先生自嘲地笑了一声,礼弦的观察力还真是超过他想象的敏锐。他本来还想要伪装一下的,毕竟他身上的伤是因为礼弦而来,如果他表现得太痛苦的话,礼弦心里说不定会更加难过的。
不过就现在看来,他也瞒不过礼弦就是了。
“是是!那我刚刚经过一场战斗,还真是很累啊,幽竹先生扶着我好了。”
礼弦也不和幽竹先生客气,将他拽到自己的身边,说是让幽竹先生搀扶着,但是礼弦却是在托着幽竹先生的身体,慢慢地朝着房间里走去。
“审神者大人!是我找到了幽竹先生的哦!是不是很厉害!”
等到幽竹先生被安置到了床上,药研藤四郎替他查看伤口之际,狐之助跳到了礼弦的肩膀上,高兴地和他邀功道。
“是啊,狐之助很厉害呢,不然我就真的要背负着杀害政府官员之名了,不过更加感谢你在我不在的时候,一直保护着本丸。辛苦了,狐之助。”
礼弦越说下去,狐之助的头就低得越往下,接着礼弦感觉到自己的肩膀一热,有些温润之感传来,是狐之助的眼泪掉落在上面?真没办法啊,就连狐之助这只小管狐怎么也这么喜欢哭呢。
伸手揉着狐之助毛绒绒的脑袋,礼弦继续说道:“等有时间的时候,我亲自做油豆腐给你吃吧,不过我不怎么擅长厨艺,可能要学习一阵子才行呢。”
“审神者大人是笨蛋!我不要什么油豆腐,呜只要……呜呜只要审神者大人能够一直陪伴在我们的身边,我就心满意足了,就算是要狐之助一辈子不再吃油豆腐,狐之助都是心甘情愿的。”
狐之助一边哽咽着,一边说道,以致于它这一句话说完,礼弦的肩膀都湿了一大片,只是礼弦也没有在意就是了。他并没有接着狐之助的话语去伤感一下子,而是做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故意一字一顿地说道:“原来狐之助不要油豆腐吃啊,那我刚刚还吩咐烛台切要做出一盘子油豆腐来,怎么办才好呢,要不现在过去让他别做了吧!”
“诶?油豆腐?……不不不,审神者大人,不用这么麻烦了!烛台切先生肯定已经准备好了食材,临时改变主意会让烛台切先生为难的,所以还是继续做油豆腐吃吧!”
狐之助厚着脸皮说道,这下子流淌在礼弦肩膀上的不是眼泪,而是口水了,被礼弦嫌弃地拎起它的耳朵,放到了一边。
然后他则是走过去看着幽竹先生,询问药研藤四郎情况。
“大将,不用过于担心的,没有生命危险,就是估计幽竹先生在今天赶过来的时候,动作有点过猛了,所以他原本才要愈合的伤口又开裂了,流了不少的血,有些脱力就是了。”
药研藤四郎说罢,目光还瞥了瞥旁边一堆染血的布带上。
“那就好,药研,小心照顾他,我有点事情需要出去一下,会在吃饭前赶回来的。”
礼弦说着摸了摸药研藤四郎的头顶,便向着门外走去。
“大将!……三日月……真的碎刀了吗?我们以后都没有办法再见到他了吗?”
犹豫了很久,药研藤四郎还是决定将他担忧的话语询问出来。碎刀,只是他们认识中的一个概念名词,毕竟在大将的保护下,本丸里还没有哪一振刀剑男士是碎过刀的,以前他听别人说碎刀其实就是死亡、消失……可是他们作为刀剑,已经经历过死亡了,就像是他……在现世中其实已经被那场火焰烧毁。
是大将的召唤,才让他重现于世。
碎刀对他而言,可能就是再经历一次死亡而已。
其他本丸有刀剑男士和他说过,无论他们死去多少次都没有关系,因为审神者还是可以将他们召唤出来的。然而主公以前也说过,刀剑男士被碎刀之后,确实可以通过召唤再次缔结契约,但是召唤出来的那个只是和他们拥有同样姓名的刀剑男士,不会是他们。
这就是大将从来都在保护着他们不被碎刀的原因。
现在三日月宗近被碎刀的话,大将要怎么做?三日月宗近原本就是极其稀有的刀剑,先不说将三日月宗近召唤出来有多大的难度,就是真的能够召唤出来,也不会是他们所熟悉的那个三日月宗近了吧?
“药研,我就是为了将他带回来的。我的本丸,一振刀剑都不容许缺少,为我祈祷吧,我能够顺利找到三日月宗近,将他带回来。”
“嗯,等你们回来,一起吃饭!”
离开了房间后,礼弦来到的地方是后山那棵樱花树,他将之前的那枝樱花拿出来,伸手抚过那樱花枝,结果出现在手中的是刀剑的断刃。
眼前的樱花树开始散发出金色的光芒,在这阵光芒中,断刃漂浮到空中,慢慢地重合,周围飘落的花瓣,都被风卷起,化作断刃重铸的材料,填补着那把刀刃中间的裂纹。
等到整个刀刃都修复完好之后,隐约看见有人影在樱花瓣中显形出来,逐渐清晰。
三日月宗近慢慢睁开眼眸,他看见的是眼前飞舞的樱花瓣以及站立在花瓣之中的主公。
“弦?”
“我现在可是你的主公啊,居然还敢直呼我的名字,真是拿你没办法。”
在三日月宗近显形出来时,礼弦还在担心,如果出现的不是他,不是那振和他们相处至今的三日月宗近怎么办?御守只说能够保护刀剑男士们在承受破坏之时还能够复活,可复活的是不是原来的刀剑也没有说明白啊。
只不过在三日月宗近开口说出那个“弦”字时,礼弦才彻底安心。
三日月宗近,欢迎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啊……终于把这段情节写过去了!嗯……稍微还是有点心疼我白弦……不过那双红眸,也是他存在过的证明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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