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睡地板 (1)
曹操见他如此主动,当即眼眸一眯, 似有些发狠, 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
就在此时,张让突然说:“且慢。”
曹操放还沉浸在自己发狠的“情绪”之中, 哪知道张让突然叫停, 惊讶的看着对方。
张让松开了手, 蹙了蹙眉, 虽四周十分幽暗, 但曹操耳聪目明, 又熟悉了昏暗,因此看的十分真切,张让竟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
是了, 嫌弃……
张让皱眉说:“曹校尉身上酒气太重了。”
他说罢了, 顺手将曹操推开。
曹操一瞬间都懵了, 被推得一歪, 险些从榻上掉下去,就倒在榻上, 怔怔的看着嫌弃自己的张让。
后知后觉的抬起手来闻了闻自己,说:“酒……酒气?”
张让木然的点点头, 说:“实在对不住, 让对气味比较敏感, 所以……”
所以拒绝了曹操。
曹操脑袋里“轰隆!!!”了一声, 张让这个奸臣, 又例行公事的把他曹校尉的尊严, 甩在地上,践踏、蹂/躏。
简直体无完肤……
曹操都愣住了,明明方才是张让先动手的,绝对是他先动手的,自己只是好心提提意见,完全没有强求的意思,张让主动搂住自己。
结果一转眼,张让却一脸嫌弃,觉得他身上酒味太重!
曹操感觉自己的尊严已经碎成了渣渣,掉了满地,很像那天洒了满地,怎么也归拢不出来的药粉……
曹操立刻翻身起来,“呵呵”冷笑一声,嘲讽的说:“分明是你让我教导你此道,算了,你既不愿意,那便罢了,别人可没有这般好心肠。”
张让仰头看着指责自己的曹操,目光有些疑惑,说:“曹校尉……”
曹操还以为张让要求着自己,教导他此道,哪知道张让说:“让还以为曹校尉饮醉了,曹校尉原来没醉?”
曹操本就没有醉,因着吸取了那天调戏邹氏的教训,所以曹操根本不敢喝醉,今天曹操只是小饮几杯,最多微醺,并没有到撒酒疯的地方。
他不过是借疯撒邪罢了。
曹操眼看着要被张让戳穿,就说:“不不不,我醉了,我醉了……”
他说着,一定要耍赖躺在张让的榻上,装作醉的东倒西歪的样子。
张让皱了皱眉,十分嫌弃曹操那一身酒味儿,说:“曹校尉若想要宿在这里可以,但你身上酒味儿太大,不能宿在榻上。”
曹操说:“那宿在何处?”
张让没说话,只是将一床被子直接“啪!”一声扔在地上。
曹操低头看着地上的被子:“……”
想曹操可是堂堂太尉之子,西园八校尉之一,十九岁举孝廉,英年才俊,英雄了得,然而……
却可怜巴巴的缩在地上,抱着被子,十分哀怨的盯着张让的背影看,不管曹操多么目光如炬,张让都感受不到,很快呼吸平稳便睡下了。
曹操只好抱着自己的被子,可怜兮兮的也睡了。
睡着的时候还在想,自己为何要缩在张让帐子里,为何不回自己的帐子睡?
怕是饮酒给饮傻了……
第二天一大早,张让睁开眼睛,瞥了一眼榻边的地上,发现曹操已经不见了,被子也叠的整整齐齐,放在了席子上。
张让坐起身来,还没有完全睡醒,怔怔的瞧着席子上的被子。
就在此时,耳边突然有个热乎乎的气息,满含笑意的说:“怎么,才睡醒就想我了?”
张让转头一看,竟是曹操!
曹操一大早上的的确走了,不过已然去而复返。
曹操站在张让面前,可谓是意气风发,完全没有昨日里宿醉的难过,精神头极强,居高临下的看着张让,还展开自己的双臂。
那一瞬间,果然如同孔雀开屏一般……
张让狐疑的看着曹操。
曹操展开双臂,说:“你闻闻看,我一大早便去沐浴了,是不是没有酒气了?”
张让还以为曹操想要说什么,原来只是沐浴罢了,却要跑到自己面前来炫耀?
张让点点头,说:“的确,没有酒气了。”
曹操听到了张让的首肯,便突然俯下身去,撑在榻上,将张让整个人圈在自己怀中。
因为张让坐在榻上,如果直着脊背,曹操挨过来的时候两个人肯定会碰到一起,所以就不由自主的向后倾斜了一些。
张让向后靠,曹操就向前逼近,两个人一点点的动作着。
曹操眯起眼睛,微微一笑,用沙哑低沉的嗓音说:“现在如何?可要我教你此道?”
张让想了想,也无不可,便没有拒绝,刚要抬手环住曹操,结果就在这时候,“哗啦!!!”一声,有人打起帐帘子冲了进来。
“兄长!兄长!大事不好了!”
是夏侯惇!
夏侯惇突然冲将进来,曹操吓了一跳,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儿一般,“咚!”一声,额头就撞在了张让的额头上。
张让被撞得一痛,“嘶……”了一声,捂住自己的头。
曹操从没觉得如此糟心过,连忙站起身来,回头看向夏侯惇。
夏侯惇并未注意二人的反应,而是大喊着:“兄长不好了!”
曹操眼神有些阴霾,转头看着夏侯惇,语气平平的说:“你怎么知道兄长我不好了?”
夏侯惇:“……”
夏侯惇说:“兄长,真的出大事儿了!济北相的士兵中毒了!”
曹操纳罕的说:“中毒?”
曹操说:“为何突然中毒?何人下毒?”
夏侯惇说:“不知为何突然中毒,但袁公今日一早便去了济北相营中,话里话外,说是咱们下毒呢!”
曹操一听,冷笑一声,说:“咱们下毒?”
夏侯惇点头说:“正是,袁公说了,兄长您这么殷勤的邀请济北相过来饮酒,便是想要支开他,好做这些下作的事情。”
曹操当即气的什么心情也无有了,脸色登时沉了下来,说:“我倒是要去看看,他袁绍还能把什么脏水泼在我的头上!”
曹操说着,就要出营帐,张让也跟着站起来,说:“曹校尉,让也同往。”
曹操看向张让,他懂得医术,若是能同往看看中毒士兵的情况,也是好的。
便点点头。
于是曹操一行人,很快就到了鲍信的营中。
袁绍已经在鲍信营中,同来的还有袁长公子袁谭,众人站在幕府门前正在叙话。
袁绍叹了口气,说:“济北相,不是我袁绍喜欢背地里说别人什么,但这害人的,多半都是自己人,济北相对于自己人,就是太相信了,早晚有的一天,会被坑害的啊!我真是替济北相忧心呢!”
曹操一走进去,就听到袁绍话里话外的损自己,便冷笑一声,朗声说:“袁公此言差矣!按照袁公的话儿,自己人都无法相信,那还能相信什么人呢?”
袁绍正在旁敲侧击的说是曹操派人下的毒,哪知道曹操这会儿便过来了,而且还抓了一个正着。
袁绍脸上一僵,面子不是十分好看,便咳嗽了一声,说:“孟德老弟啊,你也别怪愚兄这般猜测,这多少有些道理,昨日里济北相只是去了你的营中,回来之后士兵们就中了毒,这可不是有歹人故意将济北相引走,然后趁机下毒的手段么?除此之外,还能有些什么?”
袁绍说着,还看向济北相鲍信,说:“济北相,您说是不是?我这也是,对事儿不对人,如有什么猜测,咱们都说出来,开诚布公的说道说道儿,总比憋在心里的强,是否?”
曹操听他说的冠冕堂皇,冷笑说:“既然是袁公的私下猜测,在事情大白之前,还是莫要如此笃定,否则等水落石出,万一打了脸,脸面儿栽地上,那……怕是不好看罢?”
袁绍一笑,说:“孟德老弟,咱们非要做这口舌之争么?事情摆在明面儿上,不是么?昨日里你邀请济北相去营中喝酒,好端端的什么事儿也没有,那下毒的歹人为何前日不下毒,明日不下度,偏偏昨日下毒,若说这歹人与孟德老弟没半点子关系,谁也不会信罢?”
鲍信头疼不已,他一共有两万士兵,此次前来会盟,同样带了一万多人,如今这士兵突然中毒,一夜之间竟折损了两千还多。
而且中毒迹象极其诡异,也不知是否会传播。
鲍信听他们争吵,心中烦躁,只是阴沉着脸没说话。
张让一看这架势,若是这般斗嘴炮下去,也解决不了任何事情。
便说:“济北相,可否让我前去探看中毒的士兵?”
鲍信也听说了,这个张让,自从离开雒阳之后,脱胎换骨一般,不止如此,而且还深谙医术,在陈留更是有长秋先生的美名,一举成为了天下名士。
只不过鲍信始终信不得他,奸宦便是奸宦,鲍信怎么也不相信他会脱胎换骨。
鲍信眼神中多有不信任。
袁绍不知张让的身份,因此还以为鲍信是怀疑曹操,所以连带着怀疑曹操身边的大夫。
于是便趁机说:“不可!济北相,万万不可啊!万一就是此人下毒,岂不是正中了他们的诡计?”
“呵——”
袁绍刚刚说完,突听张让轻笑了一声,笑声并不十分真切,似有若无。
而且之所以说不真切,是因为张让脸上并未显露出半点笑意,仍然十分冷漠。
袁绍说:“你作何发笑?”
张让淡漠的看着袁绍,说:“袁公,小人只是以为,若当真是我下毒,袁公此时必然已无可能,好端端的站在此处了。”
妖言惑众
“你说什么?!”
袁绍乍一听懵了, 随即才明白过来, 原来张让竟是在讽刺自己, 那意思分明便是若他下毒, 第一个毒的定是自己!
袁绍当即“嗤——!!”的一声抽出佩剑,冷声说:“竖子敢然!竟敢对我无礼!?”
袁绍一拔剑, 曹操立刻踏前一步,将张让拦在身后,眯着眼睛抱臂瞧着袁绍,说:“怎么?袁公,此处可是济北相的营地,袁公这般贸然拔剑,是不是不将济北相放在眼中啊?”
袁长公子一看,也赶紧阻拦自己父亲,低声说:“父亲,万万不可啊,济北相还未发话,咱们这般实在是……”
袁绍气不过, 死死瞪着张让, 眼看张让一脸无畏,纵使自己拔剑,也毫无表情, 仿佛在与自己叫板一般,那火气就更是往上拱,非要亲手砍死此人方解心头之恨!
曹操见袁绍脸色铁青, 心中好笑,又说:“袁公何必如此动怒呢?长秋先生素来有话直说,性子直爽惯了,总比那些虚而委蛇的人要强得多,起码长秋先生有什么说什么,不是么?”
“再者说……”
曹操一笑,又说:“长秋先生的话,不过也是合理的推测而已,与大哥方才说的推测一般,为何大哥说得,旁人都说不得?”
曹操这么一反驳,当即袁绍脸色更是不好看。
张让过来鲍信营中,可不是专门为了与袁绍拌嘴,或者给袁绍难堪来的,这些都不是他的职责之内,张让是为了来看那些中毒的士兵来的。
张让看向鲍信,说:“不知济北相,可否让长秋为中毒士兵诊脉?”
鲍信左右为难,昨天晚上归来之后,鲍信饮的醉醺醺,就听到士兵来报,说营中有许多士兵疑似中毒,但是军医并不能诊出是什么毒,如何中的毒。
只是一晚上,又有很多的士兵中了毒,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
鲍信便说:“好,请随我来便是!”
鲍信说着,就引着众人往中毒士兵的营地而去。
因着这毒疑似会传播,所以鲍信已经让人把这些中毒的士兵隔离起来,单独安置在一个大帐之中,除了探看的军医之外,不与其他人接触。
但饶是这般,这毒似乎十分之歹毒,竟还有士兵陆陆续续的被传染中毒。
一夜之间,大约折损了两千士兵,这个数量还在不断的蔓延着。
鲍信带着众人走过去,军医在帐外叩见鲍信与各位。
军医说:“各位若是想要进营帐,恐怕……恐怕要做好一些准备才是。”
“准备?!”
袁绍冷笑一声,说:“想我袁绍什么场面儿没有见过,只不过是中毒而已,还需做什么准备?”
袁绍说罢,“哗啦!”一声掀开帐帘子,率先走了进去。
众人并未看到里面的光景,只是看到袁绍走进去的步伐顿了一下,似有些僵硬。
众人这才陆陆续续走进营帐,一进去,就闻到一股恶臭的气味儿冲天而起。
“呕——”
“呕——痒啊!好痒!”
“疼!又痒又疼!”
营帐中充斥着呼喊和呻/吟的声音,伴随着一声声呕吐的声音,冲天的恶臭席卷而来。
原来军医说的做准备,竟是为了这个。
这些中毒的士兵上吐下泻,又被隔离在此处,而且营帐没有窗户,一直关闭着帐帘子,气味儿散不出去,自然恶臭冲天。
袁绍第一个走进来,当即差点恶心的呕吐出来。
不只是气味儿的问题,还有视觉上的冲击。
只见那些士兵,一个个三五成群的躺在地上,歪在墙边,脸上浮肿泛红,眼皮上、颧骨上、嘴巴上,甚至是耳朵里面,竟都肿起一个个大包,肿包泛白,连成一片,仿佛溃烂一样。
士兵们一边呕吐,一边抓挠着那些肿包,抓到身上都是血痕,斑斑驳驳,鲜血淋漓。
众人一看,全都大惊失色,唯独张让脸上半丝不见嫌弃的表情。
张让立刻就要上前查看,袁绍觉得恶心,赶紧往后缩了缩,不敢靠前,生怕自己也被传染。
曹操皱了皱眉,虽没有向后搓,但亦觉得十分恶心,而且据说这疾病传播迅速,说实在的,在这里曹操真是片刻也呆不下去。
奈何张让想要上前查看,因此曹操也不好离开。
袁长公子眼看着张让要上前查看,便一狠心,连忙说:“长秋先生,谭来帮你罢。”
他说着,从张让手中提过药箱子,与张让挨得很近。
张让蹲下来,正在检查一个士兵的情况,便顺口说:“有劳袁长公子帮我卷一下袖口。”
他手里拿着东西,不好卷袖子,又怕袖子蹭到了士兵溃烂的伤口。
袁谭一听,赶紧轻轻挽起张让的袖口,没成想张让袖袍之下,手臂竟犹如莲藕一般白皙,手臂纤长肤色光润,看的袁谭眼神一怔。
曹操本十分嫌弃那些中毒的士兵,结果看到这光景,袁谭一脸痴相,当即心中窝火,便突然走过去,毫不客气得一下撞开袁谭。
然后亲自给张让卷起袖口来,不让袁谭占张让的便宜。
袁谭突然被挤开,这才回了神,赶紧咳嗽一声,又是失落,又是向往的盯着张让的背影看。
颇有些痴痴然的模样。
张让却未感觉到袁谭盯着自己的“诡异”目光,只是蹲下来,仔细帮那些士兵检查伤口。
“呕——!!”
士兵突然嗓子一阵翻滚,就要呕吐,曹操吓了一跳,赶紧搂着张让退开两步。
“哗啦!!!”一声,那士兵果然直接吐了出来,吐了满地都是,腹中的饮食还有服用的药丸,怎么进去的就怎么吐了出来,还伴随着酸臭的胃水。
曹操当即嫌弃的不行,想要拦住张让,不让他再去探看,否则张让若是被传染上了,那曹操岂不是要亏死?
曹操拦住张让,连忙低声说:“怎么样?别过去了罢,我看这毒症厉害的很,你还是小心些。”
张让却说:“曹校尉请放心,这似乎不是什么毒症。”
“不是?”
曹操一阵迷茫,不是毒症?
不是口口声声说有人下毒,为何不是毒症?
袁绍见他们说悄悄话,便冷笑说:“怎么,大名鼎鼎的长秋先生,也看不出这是什么毒症?还是说……”
袁绍话锋一转,说:“还是说,就是你们下毒,因此假装看不出是什么毒症?!”
张让听着袁绍找茬儿一般的话,实在是懒得理他。
只是对曹操说无妨,便又走了回去,重新蹲下来查看病患。
张让查看了一个病患,又去查看其它士兵。
曹操十分嫌弃那些士兵,呕吐出来的污物奇臭无比,酸臭不堪,不止如此,而且还腹泻,当真是一言不合就腹泻。
其他人则是一直大喊着痒,几乎要把自己的脸皮和脖颈全都抓烂不可。
张让挨个看了这些病患,就招来鲍信的军医,说:“这些士兵何时染疾?”
军医还未回复,袁绍已经冷笑说:“下毒便是下毒,说什么染疾?把这些毒症归为染疾,就能摆脱得了干系了么?”
张让听了袁绍的话,却不理他,只是看着那军医,仿佛袁绍便是空气一般。
那军医说:“便是昨日晚上,陆陆续续有许多士兵出现此类症状。”
张让皱了皱眉,说:“应当不只是昨日晚上,便没有其他士兵也染过同样疾病了么?”
他这么一说,军医有些迷茫,不知张让是什么意思。
就听一个呕吐的士兵说:“有!有!与小人同营的老乡,也曾染过此来病症。”
鲍信一听,惊讶说:“日前也有人染过此病?为何不向我禀报?!”
那士兵唯唯诺诺的说:“那……老乡身子骨本就弱,刚到了酸枣就……就又吐又泄,而且身上还起大包,没两天就死了,大家伙儿没当回事儿,直接……直接拉出去埋了。”
原来这种疾病并非昨夜才开始爆发,而是一直“潜藏”。
袁绍一听,若不是昨夜爆发,那岂非没了曹操和张让的干系?
他眼睛转了几下,说:“那也指不定之前只是试毒,因着试毒成功了,随后便大范围的下毒。”
张让听到这里,就转过身来,对袁绍说:“袁公为何笃定这是下毒?难不成,袁公看到了?”
“什么!?”
袁绍冷笑一声,说:“长秋先生,我敬您一声先生,但您这话,作为一个大夫,说的是否太偏颇了,这平常人都能看出来,明摆着是中毒的症状,天下名士的长秋先生,怎的突然便看不出来了?”
“哦是了……”
袁绍又说:“怕是长秋先生虽看得出来,却想揣着明白装糊涂,是也不是?”
张让对于袁绍的讽刺,一点儿也未有多余的反应,只是淡淡的说:“糊涂与明白,长秋并不明白袁公说的这个道理,但长秋明白的是……这些士兵并非中毒。”
“并非中毒?”
鲍信赶紧询问,说:“那到底为何如此?一夜之间上吐下泻,如此邪性,莫非真的是中了邪?”
张让摇摇头,说:“济北相无需担心,不过是水土不服罢了。”
水土不服?!
这个词汇,但凡行军打仗的人都听说过,曹操、袁绍、鲍信这三个都是打仗的老主顾了,如何能不懂水土不服这四个字?
但是如今听来,当真是不懂了。
袁绍冷声呵斥,说:“水土不服!?我看你是妖言惑众!”
曹操刚想帮张让说一句话,以免袁绍将张让给欺负了去,哪知道自己还未来得及说话。
张让已经淡然的说:“袁公此言差矣,并非长秋妖言惑众,而是袁公……无知。”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6更,这是第2更!
十全大补
袁绍一听, 当即就怒了, 冷喝说:“你这竖子, 竟说我无知?!当真无理至极!”
曹操也有些目瞪口呆, 不过转念一想,这才是张让的秉性。
平日里曹操被张让气惯了, 如今张让这张嘴巴不饶人,连带着袁绍也捎了进去,曹操一听,突然觉得十分扬眉吐气,恨不能拍手叫好!
张让则完全不觉得自己讽刺了袁绍,自己只不过说了一句真话而已。
张让见袁绍如此生气,似乎有些不解,毕竟袁绍本人是真的无知,竟把水土不服说成中毒,而且兴师动众的想要把帽子盖在曹操头上。
现在好了,压根儿不是什么中毒。
自然不会有人下毒。
张让说:“的确并非下毒,而是十分常见的过敏症状。”
“过敏?!”
众人还都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汇。
古代可没有过敏这个词儿, 全都是“不服”, 花粉过敏,就是对花粉不服。
众人乍一听这个词汇,都十分不理解。
鲍信疑惑的说:“何为过敏?”
张让解释说:“过敏的诱因非常之多, 如果想要一一排查,按照眼下的硬件水平,几乎是不可能的, 诱因与病患的皮肤、黏膜等等接触,引发了体内的过激反应,因此形成了过敏的症状。”
张让这么解释,众人更是听不懂,都是一头雾水。
袁绍则是说:“水土不服?我看着怎觉不像?我营中士兵亦有水土不服之症状,怎么与济北相的士兵不同?”
张让说:“水土不服的诱因何止千万种,有人对日光不服,有人对寒性不服,亦有人对大豆奶制品、鱼虾蛋肉、甚至是主食不服,再加之济北相的士兵从济北赶往酸枣,环境变化,又正是入冬换天的季节,出现这种大规模的水土不服之症状,并不是奇事。”
张让刚才已经询问过了,其实大家口中的“毒症”,并非是昨天晚上才出现的,已经有士兵死于水土不服,不过当时人数太少,而且正赶上一个身子骨弱的老兵,所以大家都没放在心上。
袁绍听张让说的头头是道,不过反正他没听懂,只是冷笑说:“那为何只有长秋先生医治出是水土不服,济北相的军医都说是中毒之症,到底孰对孰错,孰才是无知之人啊?!”
张让对于袁绍的刁难,一点儿也不生气,只是转头对军医说:“既然先生断定士兵们身中毒症,可对症下药过?”
那军医被张让一分析,登时有些心慌,赶紧说:“这……的确下药过,让……让士兵么吃了一些解毒的成药。”
张让又问,说:“那可见效果?”
“这……”
这下子真的把军医给问住了,自然是没有效果的,若不然这些士兵也不会继续上吐下泄,把营帐弄得臭气熏天,如此不堪。
吃下去的药没有效果,通常解毒的药剂都已经试过了,但是并未半点缓解,那些士兵该吐的吐,脸上该溃烂还是溃烂。
张让笃定的说:“必然无有效果。”
军医一阵惭愧,喃喃的说:“的……的确没有效果。”
张让说:“因为必然不是中毒,只是用解毒药材,并无缓解过敏的效果。”
他说着,连忙打开自己的小药箱,从里面翻找了一下,找到了一个小药瓶。
说来也是巧了,因着曹操营中也有士兵水土不服,这本是行军打仗的常见病,所以张让这些日子刚好在配置这些水丸。
水丸被曹操弄洒了一些,但幸而还留着不少。
张让便把水丸拿出来,说:“这里有治疗不服之症的水丸,每人取八颗内腹,起包红肿之处,再配合止痒消肿的药膏,调养数日便可。”
“等等!”
袁绍说:“谁知你那是什么水丸?若是不检查检查,便与了士兵们吃,万一当真是毒药,如何是好?”
曹操冷笑说:“袁公疑心病还真是重呢,什么都怀疑是毒药,就连水土不服,也怀疑是毒症。”
他说着,转头对鲍信说:“不过也好,就请鲍信大哥找人来试试这药,好生检查一番,看看到底是不是毒药,万勿错怪了好人才是,免得我们一番好心肠,被人当成了驴心肝。”
袁绍眯着眼睛,死死盯着曹操,说:“孟德贤弟说笑了,小心驶得万年船,如今酸枣会盟,此乃头等大事,万不可出现任何差池,也不免老哥哥多心一些。”
鲍信听他们这么说,其实心中也有所怀疑,一来他不信任张让,二来他也不懂医术。
只觉这些士兵病的如此严重,仿佛中邪了一样,结果张让却说不是中毒,并不传染,而是集体爆发的水土不服之症而已。
鲍信总觉不可相信。
于是便点了点头,说:“把军中的医师全都叫过来,验一验这些药。”
鲍信的军中医师不少,很快就全都聚拢过来,仔细研究张让的水丸和药膏。
那些军医研究了半天,一直簇拥在一起讨论,片刻都未停歇。
曹操一看,低声对张让说:“那些医师为何对你的水丸指指点点?不过是个水土不服,谁家的军医治不得这病?你用的药材,还与旁人不同了?”
张让想了想,说:“兴许的确不同。”
曹操奇怪的说:“何为兴许?”
张让还未回答,鲍信已经坐不住,说:“到底何如?看出什么名堂了不曾?”
那些军医被点了名,赶紧过来回话,恭恭敬敬的说:“这……”
鲍信皱了皱眉,说:“有毒无毒,对症与否,我养了你们这许多医师,看了大半天,竟无人能回答与我?!”
鲍信是动了怒,那些军医赶紧跪下来请罪,说:“国相恕罪,国相恕罪!”
“济北相”这个官位,其实就相当于济北的国相,因此军医称鲍信为国相。
鲍信说:“到底何如,看出什么名堂来不曾?!”
袁绍见那些军医吞吞吐吐,登时觉得有些门道儿,便说:“各位军医都是军中的骨干栋梁,不必畏首畏尾,有什么只管说出来。”
军医赶紧说:“这……这水丸与药膏的确无毒,只是……只是颇为奇怪。”
曹操不由皱了皱眉,看向张让。
张让其实刚才想说的也正是这一点。
过敏的症状,初见于黄帝内经,一直到了隋唐时期,古代的中医们都认为,荨麻疹风团等等此类过敏的症状,其实是因着“卫弱表虚”,又出汗着风,所以才引起的“形如豆瓣、堆累成片”的症状。
卫弱表虚,这四个字表达的意思很简单,其实就是说人体最表面的那一层,出现了问题。
因此这个年代对于过敏的了解,只存在于卫与表。
但是到了后来,中医不断发展,一些老中医们发现,荨麻疹风团等等诸如此类的疾病,虽然犯病于卫表,但其实是由内引起,风势犯脾,入里化火,由外发散的。
张让的祖父生于中医世家,张让从小也读过许多这方面的医术,所以他治疗过敏的方法,并非停留在隋唐以前,只医治表面的阶段,而是从脾脏论治。
这样一来,这些军医们看到张让的水丸,便觉有些奇怪,明明是水土不服,却在调理脾脏,这未免太不对症,差之千里,实在说不过去。
军医们把自己的主张说了一遍。
鲍信就纳罕的说:“所以……水丸无毒?”
“无毒!无毒!”
军医连忙称是,说:“决计无毒,这一点小人么可以担保,只是……只是完全不对病症,这……”
张让听了他们的说辞,只是淡淡的说:“对不对症,还请长秋试过再说。”
鲍信心中仍然十分怀疑,摇摆不定,但既然军医们都说无毒,倒也可以一试。
鲍信便是想看看,这张让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袁绍听医师们这般说辞,当即就有了底气,只等着张让的水丸无有功效,再挤兑他也不迟。
张让拿了水丸,又着人取水来,帮着那些士兵们服下,随即打开外敷的药膏,还要亲自为士兵们上药。
曹操一看,恨不能头皮发麻,张让的双手又细又白,可谓是纤纤玉指,柔若无骨,毕竟张让是个宦官,而且养尊处优,平日里可谓是十指不沾阳春水,自然养成了一副好模样。
相对比呢?
那些士兵们,满脸肿胀,真的可谓是“形如豆瓣、堆累成片”,而且一片压着一片堆叠,包白犯红,肿起来连带着旁边紫红紫红的,还挠出了不少血道子,鲜血淋漓,可怖至极。
士兵们可怖的肿块,与张让纤细白皙的手形成了强烈的对比,更是让曹操后背发麻。
曹操“啪!”一声握住张让的手,低声说:“交给其他军医便是了,你还要亲自上药?不怕也染了这怪病?”
张让淡淡的看了曹操一眼,那眼神仿佛在冷酷的控诉着曹操的无知,说:“曹校尉,让方才说了,这是不服之症,并不会传染,请曹校尉放心。”
曹操虽知不会传染,但……但这看起来也不甚放心
张让执意要给那些士兵上药,不只是要去碰那些可怖的肿块,还要对着那些士兵拉拉扯扯,毕竟肿块可不只是长在脸上脖子上,一过敏起来,浑身都肿,肿块可不会挑雅致的地方长。
曹操一看,张让还要给士兵脱衣衫……
脱衣衫!
曹操当即忍不住了,又是一把握住张让的手。
张让十分无奈的看着曹操,说:“曹校尉……”
张让的话还未说完,曹操已经深吸一口气,说:“我来!”
张让眨了眨眼睛,说:“曹校尉要来什么?”
曹操咬着后槽牙,说:“上药,我来为这些士兵上药,你看也累了,况这些士兵如此模样,我于心不忍,你歇一面儿,我来便是了。”
曹操说的比唱的还好听,鲍信的士兵们一听,也都大为感动,没成想曹将军年纪轻轻,却半点也不心高气傲,没有官架子,竟然跟他们这些底层的士兵打成一片不说,还要亲自帮他们上药。
这是多难得的品德?
怕是再平易近人的将军们,也没有曹校尉这样毫不做作的品性了。
“多谢曹将军!”
“曹将军的大恩大德,小人无以为报!”
“曹将军好人啊!”
曹操:“……”
于是曹操便在众人惊叹的赞美声中,硬着头皮撸胳膊挽袖子亲自上阵,给那些伤患抹药。
一面抹药,一面觉得手下麻扎扎的,头皮也跟着麻扎扎的,想他叱诧疆场,以法拨正,从未惧怕过什么,如今没一会儿,头上竟然滚下热汗来。
吓得……
曹操故意摆出一副镇定面容,配着他俊美正义的容颜,异常的具有欺骗性,然而大冬日里额头的热汗却有些出卖了曹操。
张让眼看到曹操出汗,并不知他心中其实打颤,便走过去,拿了一方帕子,弯下腰来,为蹲在地上给病患上药的曹操,轻轻擦了擦热汗。
曹操本觉头皮发麻,已然快忍不住,打算撂挑子不干了,哪知道张让突然走过来,动作极其温柔小心的给自己擦汗。
素日里张让待自己总是无比冷漠,哪有今日这般殷勤。
因着距离太近,张让身上那股清雅的药香味儿一阵阵飘过来,愣是一瞬间,令曹操恢复了大半精神,整个人为之一振。
竟像是吃了什么十全大补的圣药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6更,这是第3更!剩下3更会在晚上19点准时存稿箱发出~么么哒!
【小剧场】
蠢作者:恭喜曹老板喜得昵称曹怂怂~
曹老板:(傻笑中)嘿嘿,媳妇儿真香!
让宝:▼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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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有缘
鲍信的士兵们服了水丸, 外敷了药膏, 等忙完一阵, 时辰正好到了正午。
于是鲍信便请众人前去用午膳, 正好等一等药效。
一顿午膳食的并不久,众人用完了膳食, 便准备回去看看,刚到了营门口,就有军医跑过来。
着急忙慌的大喊着:“国相!国相!”
鲍信一看那军医如此着急,心中“咯噔!”一声,难道是自己那些士兵不好了?
竟给医的更坏了?
却听军医大喊着:“国相!大喜啊!大喜!长秋先生的药,竟有奇效!”
另外的军医也跑出来,说:“小人行医半辈子,穷极一辈子竟没见过如此奇效之药!”
袁绍一听,登时傻了眼。
什么?
奇效?
这么说来,张让的水丸和药膏竟然管了用,真的叫他给歪打正着了?
鲍信一听,大喜, 连忙“哗啦!”一声撩开帐帘子, 冲进营中去查看。
只见那些士兵们精神头果然比刚才好了不少,已经不腹泻呕吐,身上的肿包虽不能一时退下去, 但痛痒的感觉竟然缓解了不少,药膏一涂上去,凉丝丝的, 十分镇痛,整个人都舒坦了起来。
鲍信的士兵们见到张让和曹操,赶紧全都挣扎着爬起来,连忙跪在地上叩首,说:“多谢恩公!多谢恩公啊!”
“恩公乃是仙人!”
“对,恩公你是仙人,救我等性命,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啊!”
士兵们接连不断的趴在地上扣头,对张让简直奉若仙人。
张让赶紧上前把脉,说:“的确有些好转,但水丸必要每日服用,这不服之症乃反复之症,很难治愈,平日里还要多加小心才是。”
“多谢恩公!”
“多谢恩公!”
“多谢曹公!”
那些士兵们又千恩万谢起来。
鲍信一看,大为吃惊,不由重新打量起张让,日前他听曹操说张让已然脱胎换骨,并不相信。
毕竟当年那个十恶不赦的大宦官,手里攥着多少人命,一言不合杀人掠货,根本不眨眼睛,别说是普通百姓了,就连做官的,什么郡守太守,逼死这些人也不过是张让一句顽笑话的事情。
然而此时此刻,鲍信由不得不信。
张让再次出现在鲍信的面前,竟与往日里大不相同了,那那神态可以作假,但毫不嫌弃病患的模样,是无法作假的。
分明是一模一样的容貌,一模一样的身材,但竟真的脱胎换骨了!
鲍信眼看着自己的士兵们“起死回生”,当即就拱手对张让说:“长秋先生大恩大德,今日我鲍信记下了!来日定当回报,长秋先生若有什么想要的,只管支会鲍信,便就是了!”
曹操一看,鲍信果然是个爽快人,有勇有谋,不似其他人虚伪,鲍信这般说辞,显然已经相信了张让。
袁绍见他们聊的投机,当即就大喝一声说:“曹操,你还不承认是你们下毒?!”
袁绍突然一声大喝,众人都被吓了一跳,回过头来看着袁绍,不知他突然抽什么风。
袁绍冷着脸走过来,说:“济北相,千万别被歹人的妖言惑众所蒙蔽啊!”
鲍信有些不解,说:“袁公何出此言呢?”
袁绍说:“济北相您仔细思量思量,您军中医师都未能治好的不服之症,曹操带来的大夫,却一两下治得大好,不止如此,水丸根本不对病症,这不对病症的药材,却能将病重治好,当真是闻所未闻的奇事!”
袁绍说着,指向张让,说:“必然是他们暗中下毒,然后又暗中解毒,想要在济北相面前充好人!若非如此,这不对症的药,怎么能治病!?”
袁绍眯了眯眼睛,这长秋先生在众人面前“活死人”、“生白骨”,经过今日之事,不仅拉拢了济北相鲍信,而且在酸枣的声望必然与日俱增。
以往站在自己这面的东郡太守桥瑁,已然被曹操和张让收买了去,如今袁绍若是再丢失了鲍信的支持,那么日后的日子定然十分堪忧,举步维艰。
想要成为这次的酸枣会盟盟主,恐不容易。
袁绍知道长秋先生是名士,但这人愚顽不化,自己的儿子又无法将他拉拢过来,因此袁绍也只得趁此机会,狠心除掉这名士才好。
若不能为己所用,便是心头的倒刺。
与其让倒刺扎着自己,还不如直接“忍痛”扒除。
袁绍便眯眼冷喝,说:“来人!将这下毒的妖人给我拿下!”
“嗤——!!”
袁绍刚一说,他的士兵们还没有冲上来,曹操已经拔剑出鞘,冷笑看着袁绍,说:“我倒要看看,今日谁敢!?”
袁绍冷声说:“怎么?孟德贤弟,你今日便要为了一个妖言惑众,下毒害人的贼子,与我这个八拜之交的老哥哥为敌么!?”
曹操挑唇一笑,面容颇有些痞里痞气的,说:“与谁为敌我倒不知,我只知道,长秋先生好意医病,却有人故意颠倒是非黑白!”
袁绍厉喝一声,说:“曹操!我再问你一句,你就要为了一个行医的大夫,与我反目为敌吗!?”
曹操半点子也未有犹豫,声音平静得很,已经收起玩世不恭的笑容,脸上瞬间隆起一股肃杀之气,眼神阴霾,嗓音低沉的说:“长秋先生是我的人,今日我怎么带他来,就怎么带他回去,若有人敢动他一根汗毛,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曹操!”
鲍信眼看着曹操与袁绍一言不合就要打起来,两边都抽出了佩剑,而且均带了士兵。
这里虽是鲍信的营地,但附近就是曹操与袁绍的驻军营地,若是当真打起来,笃定是一片混乱。
而且此乃酸枣会盟之场地,众人本是来会盟,齐心协力讨伐董卓的,万一真的发生了内讧,会盟决计无法进行,那国之大事必然受阻。
鲍信连忙说:“二位老弟,听我一言!”
鲍信阻拦着曹操与袁绍,就在此时,突听一个老者的嗓音笑着说:“热闹,热闹,好生热闹啊,老敝人何曾见过如此热闹的场面儿?”
众人抬头一看,就看到桥老从外面,拄着拐杖,晃晃悠悠,闲庭信步的走了进来。
桥老德高望重,再加之年纪又大,地位自然举足轻重。
打个很简单的比方,袁绍之所以声望很高,那是因为袁绍的祖上,是西汉有名的望族,自从袁绍的曾祖父开始,便是赫赫名门,四世三公。
轮到袁绍这一辈儿,显然极为受到荫庇。
而桥老呢?
桥老可是太尉桥玄的从弟,桥玄过世没几年,声望还很鼎盛,桥老的辈分又比袁绍大,袁绍见到了桥老,怎么也要矮一头,若是自持身份,肯定会被人诟病。
袁绍一看,桥老竟然来了,必然又是来趟浑水的,心里十分不愉。
何止是桥老,桥老身后竟然还跟着一个人。
“叮铛叮铛——”
那人四十多岁的模样,背着一个大葫芦,手里摇着金箍铃,还未走进营中,便先听到了金箍铃的清脆响声。
张让听到那铃声,登时眼睛就亮了,立刻转头看过去,说:“华旉先生?”
相对比张让的“欢喜”,曹操心里则是“咯噔”一声,不知怎么的,对比袁谭、吕布等等,曹操感觉自己更烦心这个手摇金箍铃的游医先生。
——华佗!
因着曹操可以用言语挤兑袁谭,就没输过,可以和吕布动手打架,虽然输过但好歹堂堂正正。
而对华佗来说,曹操一不能动手,二人家华佗年长,也不好出言挤兑。
曹操心里“咯噔”了好几下,眼看着张让一脸“欢喜”的走出去迎着,曹操那心中更不是滋味儿,只觉得嘴里酸酸的,一直酸到了胃里。
跟着桥老进来的,果然就是华佗。
华佗笑眯眯的走进来,说:“小友,咱们又见面儿了,果然有缘。”
张让见谁都冷冷清清,唯独见了华佗,那便是非一般的“殷勤热情”,虽面上不见波澜,眼神里也平静得很,但动作却跟了上去,扶着华佗走进来。
曹操眼看着张让扶着华佗的手,后槽牙有点痒,想要磨牙。
鲍信没想到桥老与华佗来了,他昔日里认识华佗,自然对华佗深信不疑,连忙迎接。
桥老笑着说:“是不是下毒,是不是有毒,问问正经儿的大夫不就知道了?你们在这里打来打去,有什么打趣儿的?”
桥老都开了口,袁绍还能说什么?
桥老又说:“这位华先生,乃是有名的医师,老敝人依稀记得,这位华先生,还曾为袁公您的父亲,医看过疾病,是否有此事儿?”
“是……是有此事。”
袁绍一时哑口无言,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华佗一笑,说:“那我这个游医,今日想要管管闲事儿,帮诸位分辨分辨,水丸到底有毒无毒,药材到底对不对病症,如何?”
袁绍没成想,今日眼看着便能将长秋先生从曹操身边拔除,却突然杀出了桥老和华佗坏事儿。
袁绍不想让华佗验药,但能有什么办法?只好不情愿的答应了,说:“华先生,请!”
华佗便走过去,仔细的观察了一下那药丸,又问了张让成分等等,随即突然哈哈抚掌大笑,说:“好好好!果然是青年才俊,举世无双啊!”
华佗没有给出结果,但突然出口赞颂了张让,还说什么举世无双,这不是打了袁绍的脸面儿么?
华佗说:“这药用得好,太好了!小友怎么想到,卫表之症,关系脾脏?从内入手根治,实在是妙!”
张让被华佗夸奖,仍然面无表情,不是他不欢心,而是张让根本不知欢心到底是个什么心情。
张让只是淡淡的说:“华先生谬赞了,其实这并非晚辈独创,也是看书习学来的。”
这药方的确并非张让独创,而是几千年来的中医文化积累而成的,到了现代都这般治疗,而东汉末年时代还早,自然没有这般成熟全面。
华佗笑着说:“好好好,医者德心,而且不骄不躁,小友人甚得我心,能遇到小友,实乃旉之幸事!”
曹操见张让与华佗二人一见如故,越聊越投机,不止如此,还拉拉扯扯,拍着手背。
当即便打岔,不让他们再谈下去,说:“既然华先生都如是说了,看来没人再会怀疑咱们长秋先生下毒了罢?”
袁绍脸上不好看,简直便是颜面扫地,眯了眯眼睛,不言语。
曹操是个得便宜卖乖的主儿,怎么能错过这么好的打脸机会?便笑着说:“也不知刚才是谁诬陷长秋先生下毒,还说长秋先生的药不对症,这般嘴脸,当真丑陋至极!”
袁绍脸皮生疼,但是不敢接这个茬儿,就怕自己找骂。
张让则是不赞同的皱了皱眉,说:“曹校尉万勿这般说袁公。”
曹操都没点名道姓,袁绍也没接茬儿,哪知道他们其中张让是个“傻实傻实”的,一语道破了天机,把袁绍至极给拎了出来。
就仿佛拽出来扒光了衣衫,在众人面前游街示众一般!
袁绍脸皮狠跳了两下,额头上青筋暴怒,双手攥拳,气愤的厉害。
张让只是说了一句实话,不知自己得罪了袁绍,还有后话,说:“以长秋所见,袁公方才所言,并非针对诬陷长秋,而是对医术一窍不通,的确无知。”
“无……”
袁绍气的一口气没喘上来,只想捂住自己的胸口换气。
曹操则是“嗤!”的一声笑了出来,从没见过骂人还如此这般诚恳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6更,这是第4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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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不归宿
张让见曹操发笑, 就正色地说:“袁公因着无知, 所以对长秋有些芥蒂, 也是常有的事情。”
张让本是想纠正曹操, 对袁绍也没什么恶意,但在袁绍耳朵里听来, 张让骂他无知,简直便是恶意满满,但偏生又无法反驳。
曹操一笑,抚掌说:“是了是了!无知者不怪,是弟弟刚才心肠险恶了,袁公,弟弟不知你无知,当真是对你不起了!”
曹操配合着张让来了一个双打,袁绍脸色难堪的可以,气的牙关“得得得”发抖,印堂发黑,蒙着一股黑气。
但袁绍已然不在理儿, 若再强词夺理, 唯恐坏了自己的声望,那从此便与盟主之位无缘了。
于是袁绍狠狠咽下一口气,虽额头还是泛着黑气, 但却换上一脸歉疚的微笑,恭恭敬敬的给张让拱手说:“长秋先生所言甚是,都怪我对医术一窍不通, 方才也是为了这帮兄弟们着急担心,因此才出言不逊,还请长秋先生见谅。”
张让本就没放在心上,根本没有计较什么。
鲍信便对曹操笑说:“贤弟,多亏了你与长秋先生,如今才能救我这帮兄弟,老哥哥真是无以为报。”
曹操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拉拢鲍信站自己这面儿,如今目的达到了,还给了袁绍难看,自然十分欢心。
曹操谦虚又恭敬的说:“诶,鲍信大哥何出此言呢,咱们是兄弟,何分你我?弟弟帮助兄长,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么?再说了,这全都是长秋先……”
生……
曹操刚想要再给鲍信引荐引荐张让这个人,结果一转眼,只见张让与华佗蹙在一起,两个人不知道在研究什么,反正有说有笑,相谈甚欢!
曹操登时像是吃了一颗酸梅似的,又酸得冲天。
张让此时正在邀请华佗到自己那边坐一坐,好找个空闲,讨论一下医术。
而且张让还有几个药方,想要请教华佗。
华佗立刻就想欣然答应下来,哪知道他还没开口,曹操已经突然走过来,一步插在二人中间,十分不经意的说:“长秋先生,你怎么行事如此偏颇?人家华旉先生是桥老请过来的,必然要先到桥老那里下榻,你身为一个晚辈,抢在前面儿,岂不是不恭敬?”
曹操抢白了一阵张让,张让一听,不疑有他,说:“是了,是我失礼了。”
曹操暗暗松了一口气,自己这三寸不烂之舌,还说不过张让这个榆木脑袋铁石心肠么?
就在此时,桥老却十分善解人意的道:“无妨,无妨!”
桥老瞬间拆台曹操,说:“既然长秋先生想要与华先生切磋切磋,咱们这些门外汉,便不好叨扰什么,无妨,不碍事儿的,华先生您就先随着长秋先生去下榻,改日里得了空,咱们再闲聊也不迟,您说是也不是?”
华佗颔首微笑,说:“正是,向来小友有许多问题,那我这就先随小友去下榻,改日里再去寻你闲谈不迟。”
桥老如此善解人意,曹操当即脸色就青了,一时间又想不出什么好词儿,冠冕堂皇的拒绝华佗到自己这边来下榻。
毕竟华佗也是个名士,小有名气,虽不为官,但这年头许多军阀高官都接受过华佗的治疗,但凡有个头疼脑热,都能想起华佗,因此人脉广博,若能拉拢,对往后亦有助力。
于是这般一想,曹操也只好忍了。
曹操头痛,一脸假笑的引着张让和华佗回了曹营,那二人一路上都在说笑,不知说了什么,反正华佗总是哈哈大笑,张让虽没什么太多表情,但按照曹操以往的经验来看,张让此时,怕是欢心坏了!
入了营帐之后,曹操因着近距离接触了那些水土不服的士兵,虽说不传染,但曹操心中其实十分嫌弃,第一时间便回了自己的营帐,令人打水沐浴一番。
等沐浴完毕,更换了衣衫,曹操特意在青铜明镜面前正了正自己的衣冠。
曹操本人年过二十,正是血气方刚,英雄年少的岁数,再加上他生的风流倜傥,轻佻之中隐含三分肃杀,严肃之中又平添三分痞气,自是说不出来的惹人欢心。
曹操在雒阳之时,不知多少大家闺秀都想与他结亲,不过曹操此人眼高于顶,而且心性不定,也不愿与人将就,所以一直未有娶亲。
曹操对着明镜端相了一下自己的行容,果然是世间少有,说是万里挑一也绝不为过!
曹操自行欣赏了一番,又换了一顶稍微花哨一些的玉冠,一边换玉冠,一边想着,张让这奸宦,日日能欣赏到这般俊美无俦的面容,也当真是他的大幸了,旁人怎么求都求不过来的。
曹操这般想着,脸上挂着痞里痞气的笑容,便准备去找张让。
张让今日“专治不服”,拉拢了鲍信,可谓是大功一件,曹操想要亲自当面前去褒奖张让一番,就当做是对张让的鼓励了。
他这般想着,就去张让的营帐找他,只可惜张让不在营中。
曹操有些奇怪,便走出来,正巧看到了夏侯惇,说:“元让,见到张让了不曾?”
“哦,张先生。”
夏侯惇一脸大咧咧,笑着说:“见到了,方才见到,与华旉先生一起,好似听他们说,上什么小树林儿。”
“树林!?”
曹操一听“小树林儿”这个词,登时差点过敏,也有些敏感。
小树林?那不是上次吕布“逼迫”张奉,做奇怪事情的地方么?
张让当时还旁观了一阵,与曹操深入的讨论了一番。
如今张让竟然跟着华旉去了小树林儿?
曹操脸色登时撂下来,寒着嗓音说:“去做什么?”
夏侯惇被他那冰锥子一样的语气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说:“去……去采药啊。”
夏侯惇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心说兄长好生奇怪,还能干什么去?
为何一听小树林儿,就好像丢了媳妇一样着急?
曹操当即也不停留,就立刻出了营地,往后山的小树林而去。
“沙沙沙……”
“簌簌簌……”
曹操大步走进树林,一直往前走,这片树林很宽广,也看不到尽头,而且十分茂密,找起人来非常困难。
曹操一个人进了树林,在里面徘徊了一圈、两圈、三圈,一直找到太阳下山,几乎迷路,腹中十分饥饿,也没找到张让和华佗二人。
曹操心中愤然,不知那二人跑到哪里去,竟撇下了自己,一想到张让对华佗那个殷勤劲儿,曹操便浑身不舒服。
不就是会些医术么?
自己还会兵家之术呢,华佗的那些医术,又不能打得天下,不过是小家子气的顽意儿,与自己根本比不得。
偏偏张让就吃那一套。
“呵——”
曹操可谓是精疲力尽,一无所成的拖着疲惫的身躯从小树林回来,还弄了一身的土,白换了花哨一些的紫金冠,压根儿找到张让。
复又冷笑一声,自言自语说:“瞧他那殷勤劲儿。”
曹操进了营帐,又看到了夏侯惇,脸色不悦的说:“看到张让不曾?”
夏侯惇挠了挠后脑勺,说:“哦哦,看到了啊。”
曹操依旧冷着脸。说:“在何处?”
夏侯惇见兄长表情不愉,便小心谨慎地说:“与……华旉先生,在制药的营舍……”切磋医术。
夏侯惇感觉自己没说错什么话,但话还没说完,兄长那一张丰神俊朗的俊美容貌,已经拉成了马脸。
贼长……
曹操一句话不说,糟心的很,又是华旉!
便转身往专门为张让搭建的制药营帐而去。
“哗啦!!”一声,狠狠掀开帐帘子,似想给张让和华旉一个下马威。
结果张让和华旉并不在营中,倒是看到了另外两个人。
张奉一把推开吕布,吕布一个没注意,“嘭!”一声,直接跌坐在地上,摔了个结结实实。
曹操眯着眼睛,低头看着摔在地上,一脸黑的吕布,又看了看满脸通红能滴血的张奉。
张奉赶紧说:“不……不知主公想要一些什么药材?”
曹操说:“无需药材,你义父现在何处?”
张奉回话说:“义父与华旉先生出去了。”
“出去了?”
曹操更是不悦,华旉华旉,又是华旉,为何张让一下午都和华旉腻在一起,就不觉腻歪么?
曹操阴沉的说:“去了何处?”
张奉说:“这……卑职不知。”
这下子好了,谁也不知张让和华旉去了哪里,一直过了晚膳时间,还是不见人影儿。
曹操气得晚膳只是匆匆扒拉了两口,根本什么也食不下,像是困兽一般,又如同转磨的驴子,气急败坏。
曹操最后坐不住了,便直接去了张让营舍等候。
曹操一个人,黑着脸,苦大仇深的端坐在张让的营帐中,就等着张让一打起帐帘子,立刻质问他,去了哪里。
酸枣会盟重地,为何不上报便随便出营。
然后再狠狠,且冷硬的甩给张让一句:下不为例,若有再犯,必有重罚,决不轻饶!
曹操把这个经过,在腹中打了不下十遍的腹稿,来来回回的假设。
只是夜色越来越浓,越来越沉,曹操从端坐,改为斜靠在案几边,最后枯坐的腰酸背疼。
眼看着已经过了三更,进入了后半夜,张让竟然还未归来。
深夜不归!
曹操气得眼神阴霾,不悦的自言自语着:“竟还学会夜不归宿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6更,这是第5更!
文中的“暗昧”和“顽”不是虫子~
“正常反应”
夜色静悄悄的, 一点点从曹操眼前溜过。
曹操从二更天就等在张让营帐中, 一直等过了三更天, 等过了四更天, 眼看着五更天亮。
天边慢慢泛白,迎着朝露, 看到了初生如火的冬日朝阳。
今日甚好,空气凌冽,如火的太阳慢慢爬起,就如同……
曹操的肝火一样,慢慢的,一点点窜起来,不断的积攒着……
曹操从昨天晚上便等在张让营中,一直等,一直等,等到了第二日大天亮,都未曾见到张让人影儿。
直到天亮之后,将士们第一波晨练已经结束, 食过了早饭, 这才听到“踏踏踏”的脚步声,带着一些温吞,又有说不出的凌厉与持重。
慢慢朝营帐而来。
“哗啦!”
伴随着帐帘子打起的声音, 果然,张让一身月白衫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的鬓发微微散乱, 脸上带着一丝丝被冬风吹拂的红晕,鼻息和口腔带起一点点热乎乎白腾腾的哈气,从外面走了进来。
张让一进来,便看到了犹如一尊雕像般稳稳坐在自己营中的曹操。
张让眼看着一脸不悦,满脸乌云的曹操,还稍微歪了歪头,不解的说:“曹校尉,你为何在此?”
曹操准备了一晚上的腹稿,如何才能不失风度体统的质问张让,让他羞愧昨晚夜不归宿的不检行径。
但曹操眼看到张让的一瞬间,便立刻站起来,一步欺到张让面前,说:“去哪了?为何夜不归营?昨夜宿在哪里?与人什么在一起?”
曹操一连串的发问,张让被问的直发愣,不知该先回答哪一条。
就听曹操突然说:“这是什么?”
他说着,抬手用大拇指按揉着张让颈间的一个红点,表情登时犹如野兽一般,而且是见了血腥的野兽,一把抓住张让的胳膊,将人紧紧桎梏在自己身前。
眼神危险,嗓音沙哑的说:“这是什么?谁做的?!”
张让奇怪的侧头看了看自己,不过脖颈上的东西看不清楚,不知曹校尉突然为何如此生气,张让是一辈子无法体会这种生气的感觉。
张让似乎想起了什么,淡淡的说:“哦,是华旉先生……”
“什么!?”
曹操当即气的险些炸了,一把抓抓起自己的佩剑,就要冲出营帐,生剁了华旉这个居心叵测的老不正经。
张让见他回身要走,后半句还没说完,继续淡淡地说:“华旉先生给让针灸所致。”
“针……”
曹操当时就愣在了原地,一脸呆若木鸡的转过头来,说:“针……针灸?”
张让点点头,摸了摸自己颈间的红痕,说:“正是。”
曹操当下狠狠的松了一口气,只觉胸中瘀伤终于散开一些,那种憋闷烦躁,犹如怒兽一样的心情,终于稍微转晴。
张让说:“让身子有些疲惫,华旉先生劳心针灸,果然好了不少。”
曹操咳嗽了一声,赶紧把佩剑丢在一边儿,原来是自己的想法偏颇了……
曹操又说:“你昨夜在哪里?为何夜不归营?你可知道这是哪里?酸枣!这么多军队汇聚于此,万一有人认出你乃是昔日奸佞的大宦官,那便如何?你要怎办!?”
张让一脸木然说:“让去了桥老营中。”
桥老?
曹操听罢了,这才放下心来,原来是去了桥老营中,那并没什么妨碍,想来也出不了什么事儿。
原昨天晚上,张让和华旉从树林采药回来,桥瑁便亲自来了一趟,说是桥老突然不思饮食,胃口不好,急的桥瑁跟什么似的,要知道老人家吃不下东西,那可是大毛病。
于是张让和华旉便去了一趟桥瑁的营地,给桥老医治,后来便留下来用了晚食,夜宿在桥老那处了。
曹操虽放下心来,但十分气怒,说:“就算你要夜宿在桥老那处,也应该遣人告知我一声,你知道我一晚上都等在此处么?”
张让语气一成不变,说:“让曹校尉费心了。”
“费心?”
曹操“呵——”的冷笑了一声,拒不承认,说:“费什么心?我对你还能费心?我只是怕旁人将你认出来,连累与我罢了!”
张让听曹操这种说辞,也没觉得如何,若是放在普通人来听,绝对会生气一番,但张让并未觉得生气,毕竟连累旁人的确是不好的作为。
张让说:“只是……让的确托了人,告知曹校尉,曹校尉不知么?”
曹操听了皱了皱眉,说:“你托了谁告知与我?”
张让淡淡的说:“让托付了吕都尉,转告曹校尉,去桥营一趟,难道曹校尉不知。”
吕、布!
曹操一听,立刻恍然大悟,原来自己这么着急忙慌,全是因为吕布!
昨天晚上他明明在制药的营帐见到了吕布,当时还“抓奸”了吕布和张奉,吕布必然是因着曹操突然冲进来,打扰了他的好事儿,所以便故意没有将张让出去的事儿,转告曹操。
想要曹操着急上火。
可不是着急上火?
不止如此,曹操还一晚上都没合眼,此时顶着两个大黑眼圈,脸色也铁青发黑。
曹操复又一把抓起案几上的佩剑,不去找华佗理论了,该去找吕布过过真章才是!
曹操抓了佩剑,就要去和吕布“拼命”,哪知道张让刚回来,却在收拾自己的行囊。
曹操一看,都没来得及去与吕布讨个说法,便顿住了脚步,走回来说:“你刚回来,这又要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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