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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倾囊相送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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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那穷酸的老头并没有说谎。

    卫老日前的确是因为做生意而出门,也不是什么小老百姓的小本买卖,他本前呼后拥的出了门,结果半路遇上了山匪,山匪将他的钱财货辎劫掠一空,卫老死里逃生,身无长物,一路跋山涉水的走回老家陈留来。

    卫老年纪大了,身体本就不好,再这般长途跋涉,身体更是吃不消,他堂堂一个陈留巨富,竟然跟着难民一起讨食,这才一路回到了陈留。

    没成想病来如山倒,一下昏厥了过去。

    也幸得张让出手相救,并不嫌弃他是个穷酸的老头。

    其实“穷酸”的卫老早就认出了曹操,曹操乃西园校尉,说白了就是先帝的亲信,再加上他的父亲曾官居太尉,他的祖父乃是大名鼎鼎的大长秋曹腾,卫老就算身在陈留,但雒阳城中眼目众多,自然认得曹操。

    他起初并未点破,卫老年纪大,却不是老糊涂,他心中清楚得犹如明镜儿一般,这个时候曹操一家来到陈留,能为什么?自然是为了在这里起兵。

    而起兵肯定要用到钱财,说起陈留富贾,卫老自当位居第一,曹操一准儿会向卫老求资。

    因此卫老不动声色,没有点破曹操身份,说白了便是为了暗中观察。

    曹疾目瞪口呆,震撼不已,没想到眼前这个破衣拉撒的穷酸老头,竟然就是钱财怎么也用不尽的陈留巨富!

    曹疾还有些不可置信,直到卫家大门轰然打开,一群仆役飞奔而出,簇拥着老者,大喊着:“老爷回来了!”

    “老爷可回来了!”

    “太好了,万幸,老爷回来了!”

    随着仆役们的大喊声,众人这才如梦惊醒,这老头真的是巨富中的巨富——卫兹。

    曹疾一面觉得脸疼,一面又觉得张让走了狗屎运,之前救活曹父就是狗屎运,如今又走了狗屎运,让他撞上这么有钱的老头。

    但是曹疾却没想过,撞上穷酸老头的人,何止是张让一个人?说一句很俗气的话,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卫老晕倒在地的时候,旁人对这条人命嫌弃、疑虑、漠视,而唯独张让出手相救,因此这运气,合该张让全占。

    卫老十分热情的引着张让走进宅门,笑着说:“恩公先去歇息,老朽自行去洗漱,一会儿便摆上筵席,为恩公接风洗尘,可好?”

    张让没有用饭,他的饭食都分给难民了,的确腹中饥饿,而且他也不会搞那些虚伪的,并没有因为卫老的身份变化而殷勤备至,只是说:“有劳了。”

    卫老见他这个态度,反而十分欢喜,哈哈笑起来说:“好好好,恩公请,先请下榻。”

    立时就有仆役过来引路,给大家分配下榻的房舍。

    张让一路风尘仆仆,跟着仆役进了一个房舍,准备进去歇歇脚,喝杯茶水。

    刚要入内关门,就听到“嘭!”一声轻响,一个黑影突然凌厉的窜过来,直接挡住了张让的舍门。

    张让定眼一看,说:“曹校尉?”

    曹操挡住张让的舍门,不让他关闭,笑着说:“我能进去坐坐么?”

    张让不答反问,淡淡的说:“曹校尉没有下榻的房舍?”

    曹操的笑容一阵僵硬,只好站在门外,压低了声音说:“这卫老心思深沉,他方才已经识破我的身份,却不点破,绝不是个简单人。”

    张让看着曹操,眼神平静冷漠,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曹操组织了一下语言,咳嗽了一声,说:“一会儿的接风宴,卫老必定会问你想要什么厚礼,你可想好了?用不用我……”

    曹操本想帮张让参谋一下,他们此趟来陈留,就是为了招兵,如果能得到卫老的钱财资助,那肯定如虎添翼。

    曹操就怕张让只管卫老要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平白坏了这么好的机会。

    只是曹操话还没说完,张让已经打断了他的话头,淡淡的说:“不用。”

    “嘭!”

    张让果断截断曹操剩下来的话,然后和手一关门,“嘭”一声将曹操拦在门外,门板差点撞上曹校尉高挺的鼻梁。

    曹校尉站在门外,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吃了一个闭门羹,登时一股怒气冲上额头,就想抬手砸门。

    但是又碍于此处乃是卫宅,不方便自己意气用事。因此手都抬起来了,却只能狠狠抬起轻轻落下,放在门板上,隔着门“温柔”的笑说:“那你好生休息,咱们一会儿筵席上见。”

    张让一个人在屋舍中休息了一会儿,很快就用仆役过来给张让引路。

    这卫老的宅邸,就犹如一个私人皇宫一般,虽比不得雒阳城的南北宫,但抵一个北宫那是绰绰有余的,山亭水榭、瀑布绿荫、高阙楼阁,简直无所不有,人在其中行走,简直犹入仙境,身在华宅之中,竟无法想象宅外的萧条与苍凉。

    就如同平头百姓,也无法想象贵胄们的奢侈糜烂一般……

    张让走进宴堂,曹太尉、曹疾还有曹操和小包子陈留王全都已经在座了。

    卫老一见到张让,立刻起身,亲自迎过来,握着张让的手,又是一阵千恩万谢,引着张让坐在主位上。

    卫老已经换下穷酸的破衣裳,穿上一身华袍,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换了衣衫之后,那形容气度一下便与众不同起来,浑然不似之前那落魄的老儿,更多了一些富贾的真实感。

    卫老笑着对张让说:“恩公大恩,老朽无以为报,不知……恩公可曾想好,欲要什么厚礼?但凡恩公开口,那便是天上的月亮,老朽也定当竭尽全力,为恩公觅得!”

    卫老夸下海口,但不知为何,在座众人,尤其是曹疾,突然觉得卫老这个海口,夸得是那么真切,那么好听。

    卫老这么一说,众人立刻“唰!”的看向张让,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张让身上。

    张让稳稳当当的坐在宴席上,并没有立刻说话,他仿佛也不曾看到众人炙热的目光一般。

    曹操眼见张让一脸平静坦然,就怕他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来,因此频频给张让打眼色。

    张让倒是看见曹操的眼色了,因为张让感觉曹操的眼神甩得,恨不能把眼珠子甩到自己的羽觞耳杯里。

    张让看了一眼曹操,曹操还以为张让和自己对上了眼神,不由狠狠松了一口气。

    哪知道张让的确和他对上了眼神,但没对上脑回路。

    张让狐疑的说:“曹校尉,眼目不舒服么?”

    曹校尉:“……”眼目还在其次,是心里不太舒服……

    卫老本没注意曹操,但张让这么一说,就让曹操无处遁形了,曹操闹了一个尴尬,也不便再多打眼色。

    张让想了想,在众目睽睽的注视下,在曹太尉、曹疾,还有曹操期待的目光下,在小包子陈留王好奇的目光下,在卫老顽味的目光下,终于开口了……

    张让声音平静,说:“救人不过是举手之劳,换做其他人必然也会相救……”

    他这么一说,在场其他人,尤其是张让的义子张奉,脸上登时出现了一丝愧色。

    张奉此时十分羞愧,他是太医令,乃是大夫之中最崇高无上的存在,而当时看到老者昏厥,张奉并没有立刻出手相救,而是持观望态度,毕竟张奉不知这老者的底细,怕是奸细细作一类。

    如今听张让这么一说,突然觉得自己的心性,还不如众人口口声声咒骂的阉党善意,怎能叫他不惭愧呢?

    张让又说:“既是大家都会做的事情,我若讨了厚礼实在惭愧,倘或老人家一定要厚礼相送,那晚辈的确有个请求。”

    “哦?”

    卫老立刻笑着说:“恩公,快快请讲!”

    张让淡淡的说:“那就是请老人家少饮些酒,酒有散淤活血之功,但老人家大病未愈,不宜过饮。”

    他这话一出,曹操心中只剩下一声“果然”,张让果然给自己顽花活儿!

    但曹操又觉得合情合理,尚在情理之中,倘或狮子大开口,那可能就不是张让了……

    “哈哈哈!!”

    卫老一听,先是一愣,随即大笑起来,拍着案几笑的不能自已,说:“好好好,老朽从未见过恩公这般的人,不要银钱,反而劝老朽少饮……”

    他说到这里,突然正色说:“恩公,您也看到了,老朽家中虽有些小银小钱,但子嗣凋零,唯有子女,无人继承家资,如今老朽与恩公有幸,便将所有家资,赠送与恩公,报答恩公大恩,如何?”

    众人一听,方才灰败下去的眼神,当时又全都亮了起来,震惊的看着卫老。

    卫老竟然打算倾囊相送!

    如果张让得到这笔财富,无论他有没有自己的宝藏,都将是一个巨富无比的人。

    张让却皱了皱眉,没有半点喜悦之情,刚要说话,这时候曹操眼疾手快,就怕他一口回绝,当即站起来,双手执着羽觞耳杯,笑说:“张兄,我敬你。”

    曹操突然喊得如此“亲切”,不是阉党,也不是常侍,反而叫得张让有些奇怪。

    张让没有推拒,喝了一杯。

    曹操立刻又连续敬了三杯,虽这年头的酒水并不怎么浓烈,但张让这体质竟然沾酒就醉,连续四杯下肚,耳杯又不小,没一会儿便面色殷红,真的醉倒了。

    曹操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绝不能给张让拒绝财宝的机会。

    曹操见张让醉了,就给张奉打了一个眼色,然后自己过去,十分热络的扶起张让,对众人笑说:“不好意思,张兄他醉了,必然是欢心坏了,我带他先去歇息,各位幸酒。”

    曹操动作很快,张让身材纤细基本没什么重量,曹操扶着他站起来,半搂半抱的就架出了宴堂。

    两个人回了张让的屋舍,曹操将他带进去,见张让醉的厉害,完全没有平日的清冷高傲,竟然还有些小粘人。张让把头靠在曹操的肩窝胸口处,眯着眼睛也不说话。

    曹操低头看了一眼,屋舍里没有点灯,借着淡淡的月色,张让殷红的面容若隐若现,微微眯着眼睛,轻轻张合着微红的嘴唇,似乎在呢喃什么。

    曹操明明心里“梆!”的一跳,平日里只知道这宦官生的纤细羸弱,稍微有些姿色,从未如此近距离的观察过。

    如今一看,饮了酒的张让褪去了泉水的清冽之感,反而显得又软又乖,竟然还若有若无的透露着一丝丝的媚意……

    曹操的嗓子莫名有些发紧,声音沙哑的说:“你说什么?”

    他把耳朵靠近张让的嘴唇,就听张让用细软的声音,轻声说:“我好想你……”

    曹操一愣,看向张让,下意识的说:“谁?”

    他说完,就见张让醉醺醺的眯着眼睛,正深深的看着自己。

    不……

    自己的脸。

    曹操脑袋里“轰隆!”一声炸开了,瞬间明白了过来,道:“又是‘他’?”

    张让口中想念的人,必不是曹操,而是与曹操长相相似的那个“他”。

    他!

    曹操莫名感觉到一股愤怒,火苗就像浇了油一样,一时间灼烧着曹操的理智。

    曹操气的直喘粗气,但张让此时已经从“宝藏”晋升为“瑰宝”,曹操绝不能为了一时之气,打碎了自己的瑰宝。

    于是曹操无奈之下,只好把醉鬼一样的张让甩下,故技重施,别过头置气的不让张让看自己的脸,抽身要走,懒得和他生气。

    哪知道下一刻张让却突然踉跄的爬起来,“咚!!”一声,十分豪爽的将曹操壁咚在了屋舍的门板上。

    曹操一愣,没成想张让这么“豪气”,虽身材纤细,也不及自己高大,却胆敢桎梏着自己。

    张让因为醉酒站不住,就靠在曹操怀里,仰着头看着曹操的脸,竟然冲着曹操“傻笑”起来,端详着曹操的脸,看的十分专注。

    曹操侧着头,躲开张让喷洒在自己耳侧的热气,语气阴森的说:“不许看我。”

    他说着,又补充了一句:“尤其是脸。”

    张让却不理他,仍然盯着曹操的脸,好像看的痴迷神往了一般……

    曹操的怒气积攒在心里,越积越多,到达了顶点,不怒反笑,一把钳住张让的下巴,迫使他仰起头来。

    与此同时,曹操慢慢的,慢慢的附身,勾起嘴角轻佻的一笑,眼看着两个人越挨越近,几乎没有一丝间隙。

    曹操声音沙哑的说:“你可……勿要后悔。”

    我好色?

    曹操慢慢的慢慢的, 俯下身来……

    房舍本就昏暗, 曹操低下头来,在张让的脸颊上投下一片阴影,那阴影慢慢扩大。

    眼看着两个人的嘴唇就要碰在一起,这时……

    “唔!”

    张让突然抬起手来, 捂着自己的嘴巴,嗓子滚动了一下,他喉结并不明显,纤细的手掌配合着突然惨白的脸色,看起来羸弱不胜,自有一种说不出的风流。

    然而此时的曹操心中警铃大震, 根本没有工夫欣赏张让的“美色”,赶紧扶着他扯开一步, 拉开距离,道:“要吐?”

    张让混混沌沌的, 喝多了酒,看似顺从,其实胃里难受的厉害, 翻江倒海的, 一个不慎就往上漾起来。

    曹操怕他吐自己一身,说:“忍一时忍一时!”

    他说着, 扶着张让在案几边坐下来,然后冲出屋舍,准备去叫仆役来伺候张让。

    曹操是个富家公子, 他生来家里有钱,又有地位,从未伺候过人,自然伺候不来醉酒的张让。

    曹操大步跑出去,没一会儿便把仆役叫了过来,进了屋舍一看,张让不在案几边,不知什么时候便滚到榻上去了,睡得安详,也没有要吐。

    曹操当即松了口气,就对那仆役说:“罢了,这里没事儿,你且去罢。”

    仆役赶紧应声退出去,曹操这才关了门,走进舍中,居高临下的站在榻边,低头看着张让。

    张让睡在榻上,脸色透露着醉酒的殷红,睡得似乎不是很深,又觉着太燥,抓了抓自己的领子,将领口往下拽了拽。

    张让是个宦官,许是他入宫的时间比较早,因此喉结并不明显,那纤细修长的脖颈,犹如天鹅的颈项,完全不像男子的粗犷,喉结小巧平坦,不只是整个人,就连喉结也透露出一股说不出的脆弱感,最能激起旁人的保护欲。

    曹操垂头看着张让,眼神里仿佛有火光在跳动,意义不明的沉默着站了一会儿,随即干脆坐在张让身边,轻轻碰了碰张让,说:“可睡着了?”

    “嗯……?”

    张让睡得不实在,半梦半醒,因为喝了酒,脑袋晕乎乎云里雾里的,被曹操一碰,稍微撩开一丝眼缝,瞥了他一眼,很快又闭上眼睛,只发出一个疑问的单音。

    曹操听着张让的嗓音,登时觉得心里跟被小羽毛挠了一样,有点酥酥麻麻,又有点发痒难耐。

    曹操眯着眼睛,眼眸微动,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低下头来,在张让耳边轻声说:“张让,张兄……我有个问题,想要请教于你。”

    张让醉的厉害,糊糊涂涂的,这次都没有睁眼,嗓子里又发出“嗯?”的一声,十分乖巧的模样。

    曹操一看,张让怕是真的醉了,倘或是平日里,张让绝对冷清的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如今却这般“平易近人”。

    曹操便笑的十分温柔,打起一百二十个温柔笑意,哄着张让,款款的说:“张让,你口中提起的那个他,到底是何人?说给我听听,如何?”

    张让本闭着眼睛,听到曹操说话,突然睁开了双眼,他的眼睛狭长,内勾外翘,乃是标准的丹凤眼,眼睛一睁开,眸心黑亮,清澈见底犹如冽泉,说不出来的沁人心脾。

    张让目光幽幽的看着曹操。

    曹操心里“咯噔”一声,心说完了,这阉党怕是装醉,如今突然清醒,肯定是发觉自己趁机哄他的话。

    就在曹操疑心的时候,张让却仍然直勾勾的看着他,因为醉酒,声音软绵绵的,尾音还打着弯儿,说:“你……你不记得我了?”

    曹操有些狐疑,蹙着眉观察张让。

    张让又说:“我小时候……你救过我。”

    曹操这么一听,不由松了口气,原来张让醉的不轻,并没有醒过来,张让突然说了这么奇怪的话,怕是把自己又认成那个“他”了。

    曹操一看,当真是好时机,若不趁着张让醉酒,怕是再没如此好的时机哄骗张让说出“他”的事情。

    曹操当机立断,放轻了声音,就怕惊醒了张让的酒气,说:“是啊,我仿佛不太记得了,你不妨仔细说说?”

    曹操哄骗着张让,若在平日,张让绝不会乖乖上钩,但眼下却十分顺从听话的咬住了鱼饵,被曹操一钓就勾了上来,十分的没有难度。

    张让声音断断续续的说:“小时候……着了,着了一次火,我被困在火海里……是你冲进来救了我……”

    张让说着,还拉起了曹操的手,十分宝贵虔诚的握着曹操的的手,声音微弱的呢喃着:“我撞到了脑袋,后来……后来做了手术,就失去了普通人的感情,他们都说我是怪物,害怕我、嘲笑我……只有你不怕我。”

    张让这么说着,曹操虽听不懂什么是手术,不过还是恍然大悟,原来这阉党没有惧怕恐惧的心理,竟然是“天生”的,并不是他如何镇定。

    果然,是脑子不好。

    张让喃喃的又说:“我虽然……不太明白他们惧怕我,嘲笑我的原因,但每次……每次看到那样的眼神,这里都觉得很奇怪,像是生病了一样,不舒服……”

    张让说着,竟然拉着曹操的手,放在了自己心口上。

    “梆梆!”

    陡然间,曹操的心跳不知怎么就飙升了上去,而且还在一路狂飙,莫名出了一阵热汗。

    曹操想要收回手去,张让却不放松,执拗的拉着他,说:“你和其他人……都不同,你不会嘲笑我,待我很温柔……”

    曹操一听这话,不由冷笑一声,敢情张让还挺入戏,看着自己的脸吐露衷肠起来了?

    曹操也不知具体怎么回事儿,反正就觉得越听越不舒服,自己心口也不舒服起来,莫名其妙的。

    曹操冷笑说:“好好,敢情只有‘他’温柔?我呢,我待你不好?”

    说实在的,曹操费劲的将张让从雒阳“偷渡”出来,还满足了张让一定要带上小包子陈留王的条件,这些其实都是有目的的,因为张让是富可敌国的宝藏。

    不过曹操自认为自己做的无错,相比于同样想夺取宝藏的董卓来说,曹操的做法一没监/禁,二无恐吓,已经足够光明磊落,仁至义尽的了。

    在这个“无礼”的年代,曹操已经算是军阀中的君子。

    曹操这么说,张让突然了眯了眯眼睛,“啪!”的一声拍开曹操按在自己心口上的手。

    好像稍微有些认出曹操,并不是那个“他”。

    曹操分明看到,张让的脸上划过一瞬间浓浓的……

    浓浓的嫌弃!

    曹操:“……”

    曹操感觉,打出生以来这二十年里,自己可能过的太顺风顺水,衣食无忧了,因此老天爷才会让自己结识张让。

    张让简直就是自己命里的煞星!

    但是煞中带富,富得流油……

    曹操深吸了一口气,忍耐下自己被嫌弃的怒火,有些不甘心,又问:“我问你,我便不好?对比那董贼,我待你不是十足十的好?”

    张让看着曹操,目光幽幽的,也不知道具体醒了没有,定了好一阵子,才慢吞吞的,软绵绵的张口。

    他一说话,曹操就确定了,还是没醒,醉的厉害,不然说话的声音怎么这么软嫩?浑似跟自己撒娇一般。

    张让用着极其软绵的口气,抬起纤细的手指,直指着曹操高挺的鼻尖,说:“你这糟老头子,坏得很。”

    “糟……”

    曹操也顾不得张让指着自己鼻尖了,瞪着一双棱角分明的星目,不可置信的说:“糟老头子?”

    曹操说罢了,“哈哈”笑起来,简直就是怒极反笑,说:“糟老头子?张让,你看看清楚,本校尉如今堪堪年过二十,血气方刚正是当年,如何是你口中的糟老头子?”

    他说着,干脆将案几上的青铜明镜拿起来,对着自己照了一下,又对着张让照,让他看着青铜明镜,说:“你看看,你自己看看,你年纪比我长,咱们谁是糟老头子?”

    张让只说了一句话,曹操便像是点燃的炮仗一样,若张让再给点劲儿,恐怕曹操很可能就会变成发明黑火/药的第一人了……

    张让淡定的看着铜镜,只是稍微撩了一眼,又慢吞吞的说:“哦……是了,你还轻佻,好色。”

    曹操“当”的一声将青铜明镜扔在一边,砸到了案几也不去管,盯着张让,又是一阵冷笑,他发觉张让每说一句话,自己都会冷笑,怎么也忍不住。

    曹操说:“我好色?是,我轻佻,但我还未娶亲,也从未奸/淫掳掠,自认为一身正气,如何好色,你且说来我听听。”

    曹操如今年纪轻轻,孑然一身,而且他崇尚以刑治国,自然要以身作则,从不做那种下流不堪的勾当。

    张让想了想,还稍微抿了抿嘴唇,似乎在思考,然后继续慢条条的说:“你这糟老头子,喜欢……喜欢收集寡妇,是不是好色?”

    “寡……咳咳咳!!”

    曹操险些被张让一口气呛死。

    寡妇!?

    其实历史上的曹操,真的有一个怪癖,那就是喜欢收集寡妇。

    有一件事情在历史中非常著名,说的就是曹操出征张绣,张绣因为敌不过曹军,连连败退,最后主动投降。曹操收编了张绣,设宴款待,哪成想曹操看中了张绣从夫的遗孀,于是把张绣的这个从婶私纳为妾。

    如此一来,张绣大敢羞耻,趁乱夜袭了曹操,曹操的长子曹昂让父亲曹操骑上绝影马,连夜逃走。

    而自己与大将典韦,堂兄弟曹安民一起力抗张绣叛军,阻断后路。

    最后的结果异常惨烈,曹昂、曹安民、典韦三名大将,均陷敌中,力竭战死于宛城之内。

    按理来说,遗孀寡妇乃是张绣的从婶,一个“从”字就能体会出来,这层亲戚关系并不亲厚,张绣到底是因为愤怒羞耻,还是以寡妇为借口偷袭曹操,那便不得而知了。

    但曹操喜好寡妇的这则事件,代价太重,因此便流传了下来。

    不过此时的曹操尚且年轻,根本没有遇到什么寡妇,眼见张让指责自己喜欢寡妇,不由震惊,喜欢寡妇为什么自己不知情?

    曹操说:“甚么寡妇,你勿要乱说。”

    张让幽幽的看着曹操,说:“喜欢还不承认,坏得紧,没种。”

    曹操再一次陷入了深深的沉默,这个宦官不但诽谤自己喜欢寡妇,竟还说自己……没种?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让宝也是毒舌的一把好手,曹老板即将气绝身亡~

    入V啦,这是第1更,今天一共6更,感谢小天使们能支持蠢作者的正版!么么哒~

    今天有小红包掉落,蠢作者会从入V的6章里面,随机抽一章,给章节内所有留爪的小天使们掉落小红包,每人一个,么么哒~

    你属于我

    曹操头疼的厉害, 原只是想哄骗张让说出那个“他”到底是谁, 没成想话题竟然歪到了自己身上来。

    曹操深吸了一口气,说:“罢了,我们不说这个事情,我有一件事儿, 倒想与你说一说。”

    曹操可以笃定,张让此时醉的厉害,不然平日里绝对不会与自己这般说话。

    不如趁着张让醉酒……

    曹操一笑,凑过去一些,又换上了轻佻的笑容,说:“咱们来说道说道钱财的事情?”

    张让没说话, 只是目光平静的看着曹操。

    曹操说:“你原本的宝藏,还没给我, 我们日前说好的,我带你和陈留王出京, 你便把宝藏送与我,如今雒阳已经出了,陈留还算安稳, 不如……你眼下就告诉我宝藏的地点, 如何?”

    张让饮得醉了,脑袋里浑浑噩噩的, 便说:“我没有宝藏。”

    他再一次实话实说,而曹操偏生根本不信,笑了一声, 说:“你这样可不厚道,咱们已经到了陈留,这里万无一失,再者说了,你告诉我宝藏的地点,我又不是忘恩负义之徒,定然会记得你的好,保你周全,令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张让仍然淡淡的看着曹操,似乎还有些困了,眼神里透露出一丝倦意。

    曹操见他不愿开口,便改变了策略,笑着说:“那好,宝藏的事情,咱们日后再谈也稳妥,先说道说道卫老的事情。”

    曹操笑起来,一双桃花眼顾盼神飞,十分惹人,说:“卫老已经开口,将家资全都送与你……咱们之间如此亲厚,我待你又不薄,在雒阳之时,几次三番的救你于水火之中,眼下,是不是该当你报恩的时候了?”

    张让这么一听,也不知道是不是醒了,反正轻飘飘的说:“你想要卫老的家资。”

    张让一言点破,曹操吃了一惊,说:“你酒醒了?”

    张让软绵绵的说:“我便没有饮醉。”

    曹操一听他这么说,登时又放下心来,看来是真的醉了,哪个醉汉不都说自己没喝醉?

    曹操咳嗽了一声,说:“你也明白眼下的局面,董贼已经得到雒阳大势,若想推翻董贼,必定要从地方起兵,而这起兵最先用到的无非就是钱财,粮饷足够了,才会有人来投兵,我管你要钱资,并非是贪图什么,而是……”

    他长篇大套的道理还未讲完,张让已经打断了他的话,摆了摆手,很随意的说:“哦。”

    哦?

    张让答应了一声,闹得曹操一头雾水,话头也说不下去了,后面还有一套一套的国家大义等着张让,但如今曹操已然没了声音,狐疑的看着张让。

    曹操迟疑的道:“哦……是何意?”

    张让说:“卫老的家资,可以送给你。”

    曹操一听,心中大喜,立刻笑着说:“张兄果然深明大义,不枉费我与张兄结实一场。”

    张让嘴唇却板了一下,指着曹操突然说:“你不要笑。”

    曹操的笑容一半凝固在脸上,一半尴尬的凉透了,就听张让还有后半句:“你笑起来不像他。”

    曹操默默的给自己顺气,不能动怒,虽然的确令人愤毒,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起码自己还有制衡张让的资本,那就是这张脸。

    曹操说:“你当真……把卫老的家资给我?”

    张让没有半点子心疼,说:“都送给你,我不喜欢这些。”

    曹操心想,这世上哪有不爱见钱财之人?张让这么说,恐怕是不在乎卫老的这点家资。

    说的也是,张让可是混迹在洛阳京师的人,如何能看得上卫兹这个地方巨富?卫兹的财富和张让多年来搜刮的民脂民膏比起来,恐怕只有九牛一毛,不值什么。

    曹操一想到这里,见到张让无所谓的表情,便更加笃定,眯了眯眼睛,心中暗暗计较,传闻的果然无错,得张让者,必得匹敌天下的宝藏。

    张让半梦半醒着,可不知自己一句话惹出了曹操多少猜疑。

    张让幽幽的说:“不过……我有三个条件。”

    曹操一个磕巴也不打,口气无比宠溺的说:“好好好,别说你有三个条件,就是三十个,三百条件,我全答应你便是了。”

    曹操没有打磕巴,但是他心里已经瞬间计较好了,什么条件不条件,自己先全都答应下来,将张让哄得服服帖帖,往后里答不答应,还不是强者说了算?

    张让那小细胳膊,能拗得过自己的大腿?

    张让见他一打叠的温柔款语,就举起自己纤细的手掌,比了一个三,执拗的说:“三个,就三个。”

    曹操:“……”

    曹操一阵语塞,重新正色说:“好,我答应你,你且说罢,只要你说得出来,我曹操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张让看着曹操正色笃定的眼神,他如今虽然醉了,脑子里反应的有些慢,但还是能慢慢运转的。

    他之所以答应曹操,并不是醉酒的胡话,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如今张让已经逃出雒阳,还带着一个“拖油瓶”小包子,只靠张让一个人,和虚无缥缈的宝藏并不能保护自己和小包子,他救下了小包子,不可不对他负责,自然要负责到底,护小包子周全。

    因此张让需要一个后盾。

    曹操便是这个后盾。

    纵使曹操猜忌、多疑、心狠手辣、刚愎自用等等,有诸多缺点,但他的优点还是非常突出的,那就是曹操在军事上,和作为一个领导者的才华。

    鲍信曾说过,天下将乱,世上英雄无过于曹操。

    这句话一点儿也不过分,一点子也不夸张。

    曹操统一中国北方,发展农业,注重经济,推动了历史文明,他是个当之无愧的英雄。

    眼下局面纷乱,各地军阀暴起,民不聊生,张让没有把握可以带着小包子无依无靠的生存在这种乱世之中。

    而如今曹操缺少银钱无法招兵买马,作为靠山着实不稳固。张让也是为了自己和小包子,才一口答应下曹操的要求,准备将卫老的家资让给曹操。

    张让呢喃的说:“我……”

    曹操听不清他说什么,就低下头来,说:“什么?你说什么?大些声音。”

    张让一双清亮的眼睛注视着曹操,朦胧中带着清冽,倦意中带着清明,重复着刚才的话,低声说:“我……需要利用你。”

    张让需要利用这个不世出的英雄,达到存活下去的目的。

    曹操听罢,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道:“利用我?”

    曹操笑的甚是开怀,半点儿也没有因为“被利用”而恼怒,反而十分不信,说:“你要利用我?张让,你怕是当真醉了,且醉的不轻。”

    曹操并不将张让的话放在心上,说:“你还是快说说你开的三个条件罢。”

    张让眯着眼睛,说:“还没想好。”

    曹操无奈的一笑,说:“既然如此,咱们立刻书契。”

    曹操这个人本性多疑,根本不相信其他人,因此张让虽然答应了,他心里还是不安稳。

    而且张让此时饮醉了,万一明日一起来,说出来的话全都忘了,断了片儿,一推四五六,什么都不算数,到那时候曹操去找谁?

    曹操笑着说:“来来,我写一个书契,咱们各自画押,这事情便坐实了,咱们谁也别想抵赖,如何?”

    张让懒得说话,摆摆手,示意曹操自己顽儿去。

    曹操看着张让的动作,又是一阵语塞,总觉得张让喝醉了酒,说话虽软绵绵绵的十分勾人,但……谱子比往日大了不少,胆子也是壮了许多。

    曹操只好自行去找物件儿写书契,因为这个书契曹操准备随身携带,因此并不好找竹简一类,就找来了一块绢帛,准备在上面写书契,然后画押。

    曹操写了一阵,张让就伏在榻上,斜卧着,用手支着侧脸,悠闲的吹着夜风,似乎十分惬意。

    曹操将书契拿过来,张让半眯着眼睛看了一眼,突然说:“第一个条件……我想好了。”

    曹操甚至无奈,深感伺候一个醉鬼十分不容易,但为了钱资和宝藏,也只好忍耐下来,小不忍则乱大谋,不可如此鲁莽。

    曹操耐着性子,笑着说:“那敢问张兄,第一个条件是什么?我这就加在书契上。”

    张让还是斜卧在榻上,眯着眼睛仰头看着曹操,抬了抬手,对曹操勾了勾手指。

    曹操额角一跳,青筋乱蹦,告诫自己忍耐忍耐,便微微俯下身去,十分谦恭的说:“张兄,您吩咐。”

    哪知道张让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突然一挑手指,顺着曹操的下巴轻佻的挑了一下,就仿佛调戏良家妇女的恶霸一样。

    曹操一愣,浑然没有反应过来,瞧着张让微红发熏的眼尾,嫣然的面颊,还有那一丝丝不胜的醉态,突然嗓子发紧,喉结干涩的滚动了一下。

    张让调戏了一把曹操,眉眼带着笑意,说:“这第一个条件,那便是……日后无论何时,曹校尉的脸都属于我,我要看便看,你绝不可躲闪。”

    曹校尉:“……”

    曹操消化了一阵张让“霸气”的条件,分明是自己的脸,怎么听起来,敢情这张脸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曹操面对张让的“霸王条款”,却只能“忍气吞声”,说:“好,依你。”

    张让点点头,说:“可以画押了。”

    曹操松了口气,可算是将张让哄得服服帖帖,便准备用佩剑歃血按手印。

    这时候张让突然起身,握住了曹操的手,曹操有些狐疑,不过并未挣扎,因为他料定张让这手无缚鸡之力的纤弱之人拧不过自己,也耍不出什么……

    花样。

    曹操还未想完,登时心头一惊,狠狠的跳了两下,张让竟然突然将曹操的指尖含进了口中,不过不等曹操心跳紊乱,只觉钻心一痛。

    “嗬!”

    曹操的指尖被张让啃出了血,血珠儿十分可怜的顺着手指往下流。

    一瞬什么旖旎暧昧全都化作乌有,粉碎的七零八落。

    曹操震惊的说:“你竟咬我?”

    作者有话要说: 2更~今天一共6更!

    暧昧关系

    天际濛濛然泛起一丝丝的浅灰, 日头挣扎着从地平线跃起, 深秋的清晨虽然清爽,却凉的透。

    张让头疼欲裂,又觉得浑身发凉,翻了个身, 靠近身边的热源,不由自主的往热源处轻轻蹭了蹭。

    张让听到耳边一声喟叹,温热的呼吸洒在他的脸颊,张让脑海中“轰隆——”一声,登时炸开了锅。

    他连忙翻身而起,这一翻身, 登时酸痛无比,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熟悉又轻佻的笑容。

    是曹操!

    张让分明在自己下榻的屋舍中, 但榻上另有他人,不正是曹操么?

    曹操已然醒了, 而且看模样,似乎醒了许久,眼神里未见迷茫, 清明的厉害。

    张让突然看到曹操, 还发现两人同塌而眠,不由有些吃惊, 眯了眯丹凤眼,仔细的回想着昨晚的事情。

    他只记得……

    在宴堂里曹操一直给自己敬酒,后来张让便喝多了, 有些混沌,之后的事情朦朦胧胧,有些记着,有些忘了,还有一些记得不如何真切。

    但有一点张让可以肯定,那就是他不喜欢和别人近距离接触,方才和曹操同榻,还如此亲近,这点让张让有些隐隐的头皮发麻。

    而更让他发麻的是,半睡半醒之间,张让竟然还觉得那热源无比舒适……

    张让神情冷漠的看着曹操,忍耐着身上的不适感,声音十分冷清,说:“曹校尉为何再在此,此处是让的屋舍罢?”

    曹操挑唇一笑,眼见张让一脸戒备,就说:“呦,你的酒气可醒了?”

    张让说话的腔调,不似昨日软绵绵还勾魂儿,又恢复了清高冷漠的模样,说实在的,这清高的模样真叫曹操亲切。

    张让见他不回答自己,便重复说:“曹校尉为何在此,还未回答让。”

    曹操挑眉说:“你说呢?我为何在此?昨日夜里……你我之间的事情,你不会不记得了罢?”

    曹操言辞十分暧昧,说的好像他们曾经发生过什么暧昧的关系一样。

    其实昨日晚上并未发生什么,张让身上不舒服,一方面是赶路的缘故,一方面也是他昨日醉酒十分能折腾,立了书契之后,还要和曹操“搏斗”,一口一个“糟老头子”、“喜欢寡妇”等等,还吐了满处都是。

    不过曹操说的如此暧昧,张让又身体不适,再加上两个人衣衫不整,同塌而眠,张让立刻就误会了。

    曹操便是故意戏弄他,昨日张让仗着自己醉酒,无理咒骂自己,这口恶气曹操怎么也要出一出才行。

    张让的眼神一瞬间有些飘忽,不过很快镇定下来。

    曹操见他镇定下来,便决定加把劲儿,故意压低声音笑着说:“怎么?昨日我伺候的你可好?”

    张让没说话。

    曹操又说:“你喊的声音怕是满院子的仆役都听见了。”其实是喊“糟老头子,坏得很”这句话的声音十分大,满院子都听见了……

    张让仍然没说话。

    曹操见他脸色毫无波澜,继续努力说:“啧,是我太勉强你了,也是你当真热情的很,你看看,都出血了,疼不疼,我帮你上药可好?”

    曹操说着,指着榻上的血迹,其实那并非张让受伤的血迹,而是曹操的血迹。昨日张让狠狠咬了曹操,虽是小伤,但血迹蹭到了榻上,明晃晃的。

    张让瞥了一眼血迹,依旧没说话。

    曹操说的口都干了,已经词穷,见张让还是一脸坦然平静的看着自己,曹操内心仿佛跑马一样,久久不能平息。

    曹操深吸了一口气,勉强笑着说:“你怕是第一次罢?青涩得很呢。”

    曹操已经下了狠功,他这么一说,张让那一成不变,毫无波澜的脸上终于出现了龟裂。

    曹操一看,有戏!

    当即就要乘胜追击,痛打落水狗。

    只是他还为开口,张让抿了抿嘴唇,突然说:“让可有强迫于你?”

    “强、强什么?”

    曹操一时没反应过来,张让十分坦然的重复说:“强迫。”

    强迫?!

    当然是强迫,曹操根本没有听差,正是“强迫”二字。

    张让听曹操说起两个人昨夜发生的关系,心里先是惊讶,不过很快又坦然了,自己在未穿越到东汉末年之前,虽没有感情,但正常的生理需求还是有的。

    当时张让都是自己私下里解决的,毕竟他对任何人都没什么太多的感情,也不喜欢与别人产生过多的身体接触,自然要自行处理。

    而眼下,张让没成想,自己变成了一个同名同姓,同样相貌,同样没有感情的宦官之后,竟然还有这样的生理需求?

    张让想了想,反正都是要解决,自己解决,和别人解决好像差不多,而且昨夜没什么太多的意识,完全不记得这些,也没什么反感心理。

    只要自己不是强迫别人的,那便行了。

    张让这么一问,曹操瞬间怔愣了,反应了很半天,才哂笑的说:“强迫?你强迫我?开什么顽笑?”

    张让点点头,说:“即是没有强迫,那便行了。”

    曹操登时一头雾水,说:“行了?你就不觉得……不觉得自己吃亏了?”

    曹操本想让张让“暴跳如雷”,就算不能如雷,怎么也要下一场阴雨,稍微阴霾一些。

    但未曾想……

    张让坦然的令他心惊。

    “吃亏?”张让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丝疑惑,看着曹操,说:“让是男子,为何吃亏?”

    虽张让现在是个宦官,纵使不健全,到底是个男子,又不用曹操负责,也没什么吃亏一说。

    曹操深吸了一口气,突然觉得自己这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疼的还是自己,而张让是那个冷眼旁观的人。

    曹操无奈之下,狠狠抹了一把自己的脸,拿出书契放在张让面前,说:“书契在此,咱们温存的事儿你忘了,这你不会也忘了罢?”

    因为曹操与张让昨日并无半点温存,所以张让自然不记得,而书契这事儿张让记得,虽不是很清晰,但仔细一看书契便全都想起来了。

    张让点头,干脆的说:“记得。”

    曹操笑说:“即使如此,你可不能抵赖。”

    张让冷漠的看着书契,冷漠的看着曹操,说:“我说过,让不偏爱钱财。”

    他说着,把书契拿起来,塞在曹操手中,又说:“让答应过的事情,绝不反悔,现在曹校尉可以走了。”

    曹操没想到张让是那种翻脸不认人的主儿,他们都发生“那样的关系”了,张让脸上竟没有半点的尴尬,还立刻就撵自己走。

    曹操想到这里,又是头疼,又是气怒,又是无奈。

    张让见他不走,就说:“曹校尉可以走了,让想要沐浴更……”

    “更衣”两个字还未说出口,曹操突然一步欺上,一把捂住了张让的嘴,不让他说话,还轻轻的“嘘”了一声,压低声音说:“门外有人偷听。”

    有人偷听?

    张让眯了眯眼睛,立刻不再说话。

    如今众人一行从雒阳逃出来,张让是个宝藏,董卓自不可能放过张让,而陈留王可是先帝遗留下来的唯一正统,董卓也不可能放弃小包子。

    董卓寻不得宝藏归来,还发现他们逃出雒阳,必定雷霆大怒,决计会下令通缉他们。

    如今的众人很可能已经是朝廷的通缉犯,因此不便表露身份。

    曹操一路上从未表露身份,卫老虽看出来了他们,但并没有对旁人多说什么,因此眼下知道他们身份的人,恐怕只有卫老一个。

    突然来了一个扒门偷听的,曹操自然十分戒备。

    曹操对张让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悄声摸到门边,突然有如猎豹一样,迅捷无比的“哐!”一声打开门。

    屋舍的木门突然被打开,就听得“啊呀”一声,一个苗条的身影登时栽了进来,险些栽在曹操怀中。

    曹操闪身躲开,眯着眼睛打量,就见是一个二十几岁的美妇人。

    那妇人跌进来,吃了一惊,连忙起身来作礼,面上有些尴尬,嘴里给自己圆着,说:“贱妾见过二位贵客。”

    曹操戒备的说:“你是何人?”

    那妇人身量妙婷,风情万种,但对于张让那种天然不胜的风情,眼下的妇人便显得有些故意做作了。

    妇人款款的说:“贱妾乃是这卫家少爷的妾室,去年我家夫君不幸病逝,唯独留贱妾孤身一人。”

    妇人说到这里,不知为何,曹操脑海中登时跳出昨日张让醉酒的胡话。

    “你这糟老头子,坏得很,喜欢寡妇……”

    曹操:“……”

    曹操摇了摇脑袋,把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赶走。

    那卫家寡妇就说:“贱妾听说二位贵客住在此院,因此特来探看,瞧一瞧有什么所需所缺,贱妾好令仆役送来,万勿怠慢了客人。”

    卫家遗孀说话的时候风情万种,曹操起初以为那遗孀是在给自己抛媚眼,不过后来曹操才发现,并不是这么回事儿。

    那遗孀眼神差得很,竟然是在朝着靠里的张让一直暗送秋波抛媚眼儿。

    曹操便说:“多谢款待,若有什么需求,我们只管跟卫老支会便是,也方便一些,不劳烦了。”

    曹操说着,毫不客气,生怕寡妇在舍中多逗留一会儿,自己就要被扣上喜欢寡妇的罪名。

    曹操立刻将那卫家遗孀“赶”出了门,看着寡妇走远,眯了眯眼睛,他可不管这寡妇是耐不住丧夫的清苦,还是另有所图真的来偷听,无论如何都不可多做牵连。

    曹操果决的将人赶走,刚一回头,就见张让已经站在自己背后,贴的很近很近,张让的呼吸几乎喷洒在曹操的颈间,十分清晰,带着一丝丝说不清的暗昧。

    就在曹操感觉暧昧,略有浮想的时候,张让已经扶着门板,声音清冷的说:“即使如此,曹校尉也可以走了。”

    “嘭!”

    张让说着,门板一掩,曹操正好被拒之门外。

    曹操一愣,这是他第二次被张让拒之门外,当即气的头皮发麻,“砰砰砰!”狠狠拍了三下门,沉声说:“张让,你给我开门!”

    “张让!”

    “听到不曾?你若不开门,可别怪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的有人惊讶的道:“主公?您这是……?”

    曹操一回头,就见张让的义子,自己的部下张奉正好从院门经过,或是听到了曹操拍门的喊声,面露惊诧的走了过来。

    “咳!”

    曹操咳嗽了一声,心想决计不能让旁人发现自己与张让夜宿同榻,传出去或对自己名声不好,而且自己这样狼狈,衣衫不整,也实在丢人。

    曹操这么想着,就搪塞说:“我晨起练剑,正巧路过,没成想这卫宅如此之大,竟迷了路。”

    张奉虽觉得有些奇怪,但对曹操的话深信不疑,立刻道:“主公请随奉来,奉为主公引路。”

    “好,那便……”

    有劳你了。

    曹操的话还未说完,突听“吱呀——”一声,张让的房门突然打开,随即“嗖”一声,一件里衣突然从舍内抛将出来。

    若不是曹操反应迅速,那里衣便直接盖在曹操的头上,实在难堪。

    伴随着张奉吃惊的目光,张让从舍中走出来,站在门口,眼神平静,语气平淡的说:“曹校尉,你穿错中衣了。”

    曹操:“……”

    张奉:“……”

    作者有话要说: 3更~今天一共6更!

    不解风情

    张让的话说罢, 一时间庭院里变得静悄悄的。

    死一样的寂静弥漫在曹操和张奉两个人身边, 然而“罪魁祸首”的张让根本没有发觉任何异常。

    张让见曹操看着自己怔愣,就说:“曹校尉是在那里把里衣换下来,还是进屋来把里衣换下来?”

    曹操:“……”

    曹操觉着,自己的脸皮已经被张让“嘶啦——”一声扯下来, 扔在地上,反复的践踏了一个干净。

    张奉一看这场面,他本就是个心肝剔透的人,赶紧说:“奉还有事,先告退了。”

    他说着,急忙埋首就走, 生怕看了什么不该看的场面。

    曹操面无表情的看着张奉逃走,心想这现世报来的太快, 自己才扯了谎,挽回了颜面, 却被张让现成儿打了脸……

    曹操只得硬着头皮,说:“自然进屋儿去换。”

    早起之后,卫老就派人来请曹操与张让等人, 说是昨日家资的事情没有谈成, 今日想要正式的和张让敲定,因此请他们中午还是去宴堂, 正经讨论一下具体的事宜。

    曹操一听,便嘱咐张让,说:“咱们说定的, 卫老的资产你已经给了我,明面上决不可推脱,也不可做什么手脚。”

    张让淡淡的说:“你放心,让不是那样的人。”

    曹操这才稍微放心,心想着一会儿自己也去“掠阵”,决出不得什么差错,就算是有差错,也必然能扭转回来,并没有什么可担忧的。

    曹操这才考虑完张让的事情,又想到了什么,果然疑虑颇多,想的也多,说:“是了,如今咱们逃亡在外,我听说雒阳已经传出了董卓的矫诏,遍朝廷的缉拿咱们。”

    张让听了,并没有什么担心的,董卓不发通缉令张让才会奇怪,这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曹操叮嘱说:“咱们现在的身份全都是通缉犯,因此不便透露姓名,纵使卫老知晓,这卫家上下仅是奴仆便不知几百,人多口杂。”

    况且早上还遇到了一个行踪鬼祟的寡妇,具体不知身份真假。

    曹操素来是个谨慎之人,便继续说:“为了避免旁人泄露了咱们的身份,你便不要管我再呼做曹校尉。”

    张让说:“那唤作什么?”

    曹操想了想,一时想不好,他姓曹名操,字孟德,不能喊大名曹操,但若是喊了字,恐怕也被人认出来。

    曹操正在迟疑,就听张让说:“那就叫阿瞒罢。”

    曹操一阵惊讶,说:“阿瞒?那是什么?”

    很多历史上流传曹操小名阿瞒,说他从小欺上瞒下,因此取名阿瞒,不过也有很多人认为,阿瞒这个称谓,其实是后人为了刻画曹操阴险多疑的性格,刻画上去的。

    曹操对阿瞒这称谓一脸迷茫,显然不知是什么意思。

    张让说:“反正是个假名儿,倒也合适你。”

    他说罢了,就对着曹操唤说:“阿瞒。”

    不知为何,曹操听到张让唤自己这个名字,声音轻飘飘的,尾音还稍微带着一丝丝的鼻音,竟十分悦耳动听,曹操愣是一时无法拒绝了去。

    曹操这么一犹豫,张让就敲定了。

    他们还没决定管张让叫什么,卫家的仆役已经过来请人,曹操便不再多说,起身来跟着仆役前往宴堂。

    众人来到宴堂,里面竟然满满当当的坐着人,昨日里卫家基本只有卫老一个主人家赴宴,其余都是女酒和仆役,未曾想今日一进大堂,竟看到这么多人。

    曹操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还是和卫老客套了几句,便坐下来。

    张让也跟着落座,目光一扫,就看见到了席间坐着一个美貌的少妇人,正是早上来扒门听他们墙根儿的卫家寡妇。

    众人全都落座,卫老笑了笑,说:“大家都坐,老朽来给各位介绍一番。”

    他说着,看向坐在宾客最上首的曹操,说:“这位是……老朽远方的从侄儿,做生意途径陈留。”

    卫老并没有当中点破曹操的身份,还是给曹操留了余地的,看得出来,对他们并无恶意,甚至有帮助隐瞒的意思。

    曹操赶紧十分亲和的笑着拱手,说:“见过各位,晚辈曹阿瞒。”

    卫老听他“自报家门”,依然没有点破,然后又继续介绍了曹父和曹疾,只是说一个是曹阿瞒的父亲,一个是曹阿瞒的弟弟。

    另外介绍到张让之时,卫老说:“这便是老朽口中的救命恩公……”

    他说着,曹操立刻抢先说:“这位是我家中的账房先生,长秋先生。”

    长秋。

    方才张让和曹操并没有敲定张让的假名儿,张让本名就是这个,也没有字,也没有小名儿,一时也想不好。

    曹操突然说“长秋”二字,其实也是有来意的。

    汉家天下把皇后的宫殿命名为长秋,因此皇后宫中的侍从主管,一般都叫做长秋。

    皇后身边最高的主管,一般都是皇帝最亲信的人,曹操的祖父曹腾,曾经就位居大长秋。

    宦官张让身为十常侍之首,也曾经做过大长秋。

    因此曹操才假称张让为长秋先生。

    卫老笑着说:“是了,是了,就是这位长秋先生,不但账算得好,而且还懂医术,心肠也好的很,搭救了老朽一命。”

    张让说:“老人家言重了。”

    卫老摆手说:“不言重,不言重,老朽这条命虽然又贱又老,但还未曾活够,恩公大恩大德,不说来世相报,这辈子老朽必然报答了。”

    卫老说着,又引荐在座的诸位,原来这些人都是卫家的旁支。

    卫老爷子膝下凋零,别说是嫡子了,两个庶子也没有留下,他如今年纪大了,因此卫家的旁支全都贼着卫老的家资。

    那寡妇果然是卫家儿子的妾室,并非是妻室,去年卫老的儿子死了,其余的妾室拿了钱财就散去了,只留了这么一个妾室哭喊着不肯走,要为夫君守丧,卫老也便没有多说,留了她下来,只当多养一口人罢了。

    其余的人七大姑八大姨坐了一片,有些都出了五服的亲戚,有些只是同姓的“亲戚”。

    卫老今日把他们召集过来,说:“今日召诸位过来,就是要大家面前做个见证,老朽要将这卫家上下所有的家资,馈赠与长秋先生。”

    他的话音落,宴堂中登时喧哗一片。

    “什么?!”

    “太公,这万万使不得啊!”

    “正是啊!”

    堂中众人全都喧闹起来,纷纷阻拦卫老这一决定。

    坐在一边的寡妇一看,眼神登时亮了起来,来来回回的扫视了张让好几回。

    张让坐在席上,被众人盯着来回的看,却稳如泰山,面不改色,一点儿也不惊讶,也未露半丝被馈赠巨资的欣喜之情。

    寡妇昨日便听说了,家里来了贵客,是老爷子的救命恩人,他们进门的时候,卫家寡妇远远的看了一眼,立时便被张让的姿容所吸引,根本不拔出眼睛来。

    她今日一早,本想去会一会张让,其实曹操想多了,寡妇并没想听墙根儿,她的确是耐不住丧夫清苦,因此想去找个英俊名士私通一番。

    哪成想张让屋舍中还有人,因此那卫家寡妇便没有得手。

    卫家寡妇瞧上了张让,觉得姿容秀美,说不出来的风流多情,像是个斯文有才华之人,神情却冷冷的,竟别有一番滋味儿。

    她本就心仪张让,如今听说老爷子要将卫家所有的家资全都馈送给张让,登时眼目都亮了了起来。

    倘或自己真的勾搭上了张让,岂不是要摇身一变,成为坐拥卫家的当家主母了?

    卫家寡妇这么一想,哪有不欢心的道理,当即又给张让抛了两个媚眼儿,暗度秋波。

    只可惜张让脑袋里根本没有那根弦儿,因此看不出卫家寡妇的“挤眉弄眼”。

    卫家寡妇心中欢喜,其余人等则是大惊失色。

    一人说:“太公,这些人来路不明,往日里也没听您提起什么远方的从侄儿,若真是侄儿也便罢了,这一从就不知从出了几服,又是多年未见的人,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曹操和张让还在场呢,卫家的旁支就耐不住性子,恨不能指着他们的鼻子,说他们是骗财的奸人了。

    曹操冷笑一声,心说就凭你们这几句话,今日卫家的家资,自己是要定了!

    另外一人应和着,说:“是啊太公,咱们卫家可是您辛辛苦苦的建立起来的,这些人来路不明,怎可突然馈赠家产呢?再者说了,我瞧这些人,如此面善,倒不像是经商做买卖的,不知哪里见过似的。”

    他这么一说,曹操立刻将手按在腰间,为了不惹人眼目,他并未佩剑,但腰带下藏了一把短刀,以防不备。

    曹操他们眼下可是通缉犯,听到那人如是说,眼中不由起了杀意。

    不过不等那些人再说话反驳,卫老已经冷笑一声,说:“是啊,的确是陌生人,的确来路不明,但对于恩公来讲,老朽也是一个来路不明的陌生人,这般情况还能出手搭救,可见长秋先生心善如斯,我老朽的钱财,便愿意交与这样的人物!”

    “太公!”

    “太公不可啊!”

    “正是啊太公!”

    卫家的人又沸腾起来,就像是水珠子甩进了油里,“噼里啪啦”作响,飞溅的乱七八糟。

    卫家寡妇一看这情况,立刻就说:“哎呦,贱妾纵使是一个小妇人,也明白这个理儿,人家长秋先生搭救了太公,本就对太公有恩,再说了,这太公的家资,不都是太公自个儿的么?偌大的宅邸一草一木也全都是太公自己的。太公愿意倾囊相赠,谁又能怎么样呢?说白了都是多管闲事儿,是罢,太公。”

    卫家寡妇一心想着自己能巴结上暴富的长秋先生,所以并不劝阻卫老,反而撺掇着卫老把家资送出去。

    因为有人唱反调,而且卫老心意已决,今日这事儿便定下来了,只是支会卫家各位一句,并非商讨。

    曹操一看,大势已定,这才稍微放松,将手离开了腰间。

    反观张让,分明众人都是在讨论张让该不该得到这笔巨资,可张让本人自始至终都无动于衷,好似事不关己一般。

    寡妇一看,这事儿定下来了,当即就想在张让面前现弄,便欢喜的说:“贱妾给各位斟酒,难得大家聚在一起,各位一定幸饮才是呢!”

    她说着,捧起酒壶来,主动给众人添酒。

    张让因着昨日喝多了酒,今日胃里还不舒坦,所以并未多饮,只是呷了一两口便作罢,他的羽觞耳杯几乎是满的。

    卫家寡妇却殷勤的走到他身边来,跪下来款款的给张让斟酒,不过张让并未有什么表示,只是稍微点了点头。

    寡妇有些不甘,站起来之后暧昧的蹭了一下张让,然后去个旁人斟酒,路过张让的时候又蹭了一下他。

    曹操看的清楚,心想这寡妇眼神也够是不济,竟看上了张让这个宦官,也合该她撞到了石头,就算是撞得头破血流也毫无意义。

    曹操心里冷笑着看热闹,就见那寡妇来来回回的斟酒,路过了张让足足三次,每次都暧昧的蹭张让一下子,张让每次都一脸止水般的平静。

    寡妇咬了咬嘴唇,硬着头皮抱着酒壶又走过去,柔声说:“啊呀,长秋先生的酒没了,贱妾再给长秋先生添一些。”

    她说着,睁着眼睛说瞎话,找借口又给张让还未动丝毫的耳杯里,再次添了一些酒水。

    酒水几乎要溢出来,已经装不下了,寡妇第四次暧昧的蹭了蹭张让,这回的动作极为露骨。

    因为已经是第四次,张让竟有了反应。

    曹操还以为张让这宦官是个假正经,假清高,终究抵不过卫家寡妇的故意现弄。

    哪知道……

    张让突然歪了一下身,皱着眉,一脸狐疑的看着寡妇,口气淡淡的说:“这位夫人,您来回撞了我四次,可是对我有什么不满?”

    卫家寡妇登时傻了眼,一脸怔愣的看着直言不讳的张让。

    曹操先是一愣,随即心底莫名有些欢心,小声对张让嗤笑说:“长秋先生怎的如此不解风情?”

    作者有话要说: 4更~今天一共6更!

    下令通缉

    寡妇被当众戳破, 脸上红了黑黑了红的, 难堪的厉害。

    曹操倒是欢心,因为除了自己,终于有人被张让扒掉了脸皮,当真有意思的很。

    一场宴席就这么不欢而散, 众人吃了酒,卫老就叫去了张让,和他单独谈一谈家资的事情。

    其实卫老想要馈赠张让这家资,并不是只是为了救命之恩这么简单。

    卫老并不是一个糊涂的老头儿,因此不会一拍脑袋就把自己的家资全都散出去。

    卫老自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一来是张让的确救了他,卫老也说了, 能救一个陌生人,是需要很多勇气的, 张让做到了,因此卫老想要知恩图报, 告诉那些毫无善心的卫家人,种瓜得瓜这个道理,种出来的瓜虽有些坏了瓤子, 却不全是坏的。

    二来……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眼下的时局。

    卫老虽不在雒阳,但从他认识曹操这一点就能看得出来, 卫老这个人很关心时局,如今董卓带兵进入雒阳,弑杀少帝, 残杀执金吾,吞并雒阳军队,屠戮百姓,贪婪无度,可以说是人神共愤了。

    董卓的残暴是一般人都无法想象的,董卓进京以后,为了掠夺军资,除了监/禁张让这个宝藏之外,还将雒阳城中的富贾罗列出来,但凡有些小钱的商贾全都抓起来,随便安个罪名,便摘了脑袋,夺走家资充为己用。

    雒阳城里的有钱人跑的跑,死的死,散的散,已经所剩无几,而董卓的野心并未得到满足。

    卫老知道,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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