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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胸有丘壑无遗策 (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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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奴才实在是学不来。”他能做到总管的位置,靠的都是揣摩帝王的心思,不露痕迹地溜须拍马,这样明面上的话他怎么能说得出来?

    魏苏慎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上面写着《东宫生存手册》:“十两银子。”

    太监总管已经彻底维持不住笑意:“这是什么?”

    魏苏慎:“教你如何讨太子妃的欢心。”

    这都敲诈到皇宫里来了?

    太监总管颤颤巍巍指着书:“有人要?”

    魏苏慎点头,瞥了眼那头的莹渔等人:“人手一本。”

    太监总管最终还是掏了十两银子保平安。

    “别让太子妃知道。”魏苏慎冷不丁来了句。

    太监总管不明所以。

    魏苏慎:“他不知道孤在利用这个做生意。”

    太监总管明悟道:“奴才晓得。”

    先皇后在世时,陛下也攒过私房钱。

    闹剧持续到晚饭后。

    桌上的杯盏还没有收,太监总管小心检查着里面的残羹冷炙,并没有毒。

    方杉:“瞧出什么来了?”

    此刻他半阖着双目,红裙一部分拖在地上,乍一看有种高深莫测的味道。

    太监总管本来脱口而出的话收了回去,重新检查了一遍,渐渐地,他眉间的沟壑越来越深,判断有轻微草药的味道,但这些草药对人体无害,甚至有益。

    方杉对他的表现还算满意,给出一个提示:“越秀国。”

    太监总管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就:“引子!”

    大部分蛊虫没有智慧,如何把它放入目标体内很困难,这个时候引子就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通过给目标服用特定的药物让其散发出不易察觉的气息,人类的嗅觉几乎无法闻到,但蛊虫却完全可以。

    其实在衣服上涂抹药物是最便捷的,然而一旦事发也容易被查出,这一刻就连太监总管也佩服幕后人的心思缜密。

    如实道出他发现的事情,方杉的回应只是弯了弯嘴角。太监总管忍不住望向魏苏慎:“这件事要不要汇报给陛下?”

    魏苏慎反问:“孤说不用,你就不去做了?”

    太监总管没有说话,太子真正登基前,他真正效忠的肯定是承元帝。

    “孤不难为你。”

    太监总管连忙跪下谢恩。

    魏苏慎:“张太医已经发现问题,找你来是想要再确认一下。”

    太监总管:“殿下要不要现在就把下药的人抓了?”

    魏苏慎并不隐瞒,望着窗外暗下来的天色,缓缓开口:“真正的大鱼在宫外。”

    宫中想要对付太子和太子妃的人不胜其数,想要找个可用的人并不容易。

    魏苏慎能用起来的也就是身边一直跟着的小太监,按照方杉的话来说,人不用多,可靠就行。

    小太监有时候会借着采买之名出宫,专门负责和陈严联系。

    陈严最近忙得一团乱,负责查越秀国使臣购买药物的铺子,还有他抓昆虫的地点,准备届时和方杉里应外合,来个人赃俱获。

    小太监今天出宫晚,外面已经黑了,到将军府才听说陈严出去办事,为了不引人瞩目,专门挑了个不显眼的地方等着。

    陈严回府时夜色已经彻底降临,很快就注意到街尾的身影:“小东子?”

    小太监快步走过来:“啊,黑色的眼睛竟然还能让将军在黑夜里认出我,真是慧眼识人!”

    这是什么狗屁不通的马屁?

    陈严皱了皱眉:“好好说话。”

    小太监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职业病犯了。”

    真的不能怪他,日常在东宫大家都是这样说话,坏习惯的特点就是一时半会儿休想纠正。

    陈严给了他一封信,里面都是家长里短的话,只有对应特定的母本才能看出真正的内容,就算被人截住也无所谓。

    小太监收好信,郑重道:“将军放心,奴才哪怕是粉身碎骨,也一定会把信安全带到。”

    陈严扶额:“戏别太多。”

    小太监眼泪啪嗒一下掉出来,在东宫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想要生存,就是要如此。

    默默掏出《东宫生存手册》送给他,转身离去。

    陈严翻了几下,里面全都是极其夸张的哄人辞藻,看一眼就难以忘怀。

    嫌弃地合上册子,进府时余光扫见石狮子,大脑先一步做出反应——

    啊,这高大威猛的石狮子,多么像是草原上威武雄壮的汉子!

    在原地愣神三秒,陈严骂了有生以来第一句脏话:

    妈的,有毒!

    作者有话要说: 魏苏慎的皇宫第一桶金:曾经,系统用玛丽苏的描写给他洗脑,如今他再把这些高价卖出,祸害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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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2、不识庐山真面目

    当晚,陈严做了一个噩梦。

    梦中, 他带领数万精兵, 和敌军隔着望月河准备交战。

    敌军的将领是他的老对手, 身高近九尺, 远处看就是一个大块头。

    两人仇视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下面是湍急的水流, 陈严冷笑一声,开嗓道:“啊——”

    敌军将领胡子一颤。

    陈严继续高声道:“浪涛滚滚浇不灭我壮志雄心。王母娘娘的金钗划下一道银河, 啊, 你在河那头,我在河这头!”

    梦境到此戛然而止。

    陈严猛地惊醒, 像是淋了一场倾盆大雨, 浑身上下都被冷汗浸透了。

    “混蛋。”

    低低骂了声,躺在床上却是再也睡不着了。

    同一时间,东宫。

    方杉打了个喷嚏,感受到凉意,睁开朦胧的睡眼, 这才发现外面起风了。

    把自己完全塞进被褥前, 喃喃道:“总感觉有人在骂我。”

    “放宽心。”魏苏慎的声音传来:“如果谁骂你都能感觉到,那你就不用活了。”

    整个东宫除了他以外,估计就没有不咒骂太子妃的。

    方杉认真思考后道:“也对。”

    说罢再次无忧无虑地睡去。

    翌日方杉起了个大早,神清气爽,打开窗户享受小风吹拂。

    昨夜下了场小雨,空气里弥漫着青草香, 环境极其安逸。

    这样的天气,就适合谈人生谈梦想。

    方杉靠在窗边所谓地笑了笑:“说了你可能不信,我最初的梦想其实是做一名奶妈。”

    在刚开始带宿主的那段时间,他确实也是这么做的,帮助宿主秒天秒地,走上人生巅峰。

    只是后来单身太久,在犯错被清除数据后,便只想着暴力输出。

    “你一直是名称职的奶妈。”魏苏慎淡定道。

    方杉目露喜悦,转过身对上他认真的眼神,看上去不在是说笑,语气暗含着一丝激动:“真的么?”

    魏苏慎点了点头:“毒奶。”

    是真的毒。

    方杉措辞要反驳,魏苏慎没给他这个机会,谈论起别的事情:“陈严已经掌握了越秀国使臣制蛊的证据,只要莹渔落网,他难逃干系。比较麻烦的是越秀国公主……”

    处置一个使臣很简单,但越秀可没有连坐这个道理,公主的身份表面上还是很尊贵,使臣若是一口咬死了是自己的计划,他们还真没办法动越秀国的公主。

    方杉:“不急,她正忙着嫁人,很快就会有所动作。”

    魏苏慎惊讶:“嫁人?”

    方杉得意道:“又不是她一个人会玩蛊。”

    魏苏慎忽然想到很久之前,越秀国公主被卖去挖矿,当时方杉装模作样喂对方吃下一枚药丸。

    “不是在虚张声势?”

    方杉挑眉,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错觉。

    魏苏慎有此想法并不奇怪,系统空手套白狼的事做得太多。

    “那只蛊对生命安全没有影响,只有一个效果……”话未说完,却是摸了摸肚子。

    魏苏慎顿时明白:假孕。

    无奈地勾勾嘴角:“越秀国公主会第一时间想到和你有关。”

    “那又如何?”方杉摊摊手:“我下的蛊无人可解,她拿不出证明,承元帝就会有足够的理由遣送她回国。”

    公主留下的理由不外乎是联姻,如今公主贞洁不再,理由就不成立。

    归国后的越秀国公主下场肯定不会好,所以明知道这是方杉设计好的,她也只能硬着头皮选一个人尽快嫁出去。

    这世上最难对付的本来就不是阴谋,而是阳谋。

    方杉:“陈严她勾搭不上,承元帝更不会娶一个差点成为自己儿媳的女人,王公贵族里,能给她带来最大好处的只有一个人。”

    两人目光对上,不约而同笑了笑:“安王。”

    方杉从盒子里取出一水的牌子:“接下来让我们来一次雨露均沾。”

    魏苏慎每次听到他的形容词都会觉得头疼,揉了揉太阳穴:“正经点。”

    方杉的表情看不出一点难为情,烧掉昨日小太监带回来的信:“既然陈严已经准备好了,就先把使臣解决掉。”

    魏苏慎忽然食指放在唇瓣中央,方杉停下说话,门没有关,偏头就看见有人正在走近。

    太监总管来到二人面前低声汇报:“奴才已经在那个宫女的屋里找到养蛊的证据。”

    魏苏慎点头,看了方杉一眼,后者微微一笑,问道:“依照公公的意思,这件事该什么时候处理?”

    太监总管给出早就想好的答案:“宜早不宜迟。”

    他的意思多半有承元帝的意思。

    魏苏慎要的就是一个确切答案,这件事他不能一个人独揽,太过优秀有时并不是一件好事。

    太监总管也是人精,顺着他的心意说下去:“宫外面陛下都已经安排好了,随时可以收网。”

    ·

    承元帝是个行动派,谋害皇嗣本就是死罪,再者他想动越秀国很久,毫不留情地就派禁军包围了使馆。

    京城里的百姓安逸日子过惯了,哪里见过这么大的阵仗,一个个都围在一起讨论究竟是犯了什么事儿。

    越秀国公主竭力保持镇定前去开门,一群士兵冲了进来,开始在各个屋中搜查。

    带兵包围的正是陈严,越秀国公主定了定心神,露出一个微笑:“这是出了什么事?”

    陈严懒得与她打哑谜:“公主该心知肚明。”

    越秀国公主顿时猜出他们埋在东宫的暗子被发现,暗骂莹渔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陈严好歹给了颜面,留下两个伺候的人,没有下令把越秀国公主一并押走。诚如方杉所料,下蛊一事就算刨根究底,也只能把使臣抓走。

    同一时间,莹渔也被太监总管派人看管起来。

    宫里今天可是真正的热闹了。

    承元帝亲自过来东宫,使者和莹渔先后被带进来,短短半天时间,莹渔精致的妆容便花了。

    方杉轻叹一声:“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太监总管离得近,听清后觉得尴尬,这句话太子说还情有可原,从太子妃口中道出总有种怪异的错觉。

    莹渔是个极其聪明的人,双面间谍不是谁都能胜任的,她不畏死却也善于为自己找出路:“陛下饶命,奴婢愿意全招。”

    承元帝没像一般人那样哄着她说实话,反而敲了敲桌子,平静道:“算上秋猎那回,不诛九族已经是格外开恩。”

    莹渔知道希望不大,亲耳听见仍旧是心里一沉,抬头的瞬间,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竟然悄悄偷看了太子妃一眼。

    方杉依旧是笑眯眯的,唇瓣动了动。

    莹渔眼珠一转,往前挪了几步,跪倒在承元帝面前。

    “陛下,奴婢还有一事禀报。”

    承元帝皱眉,不开口,并不明确表明要不要听她说下去。

    莹渔主动抓住机会迅速道:“安王和使臣早有勾结,意图给陛下下蛊。”

    说话的时候她的内心极其忐忑,不知道这是不是太子妃暗示的意思。

    “安王?”承元帝眉梢一挑,似乎有了那么一星半点的兴趣。

    莹渔点点头。

    另一边方杉不露痕迹地掩饰住目中的暗光,这是一个不错的开端,再之后就是想办法说服承元帝将计就计。

    莹渔快速交待完下蛊一事,等着听后发落。

    承元帝自然想都不想就要说拖出去斩了,方杉恰巧在这个节骨眼上开口,摸了摸肚子道:“这孩子未出生就遭了不少人惦记,都说人死后怨气大……”

    说到这里他便不说了,剩下的留给承元帝去决断。

    承元帝想了想,也不是没有道理,最近一段时间宫内外都不安生,便改了主意道:“流放千里,终身不得回京。”

    ‘流放’对女子可不是什么好词,十个女囚,通常九个会死在流放途中,尽管如此,莹渔已是很满足。

    莹渔被人拖下去后,承元帝的注意力放在使者身上:“朕记得你是个能言善辩的,怎么现在不说话了?”

    使者低垂着脑袋,身体像是因为愤怒而瑟瑟发抖,最后脱口而出的只有四个字:“成王败寇。”

    承元帝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喊了声‘福海’。

    好在这里也没有外人,否则太监总管的身份就这么暴露了。

    “奴才在。”

    承元帝冷声道:“给朕仔细瞧瞧。”

    太监总管愣了下,意识到什么快速拨开使者额前的发丝,二话不说直接拿桌上的茶水倒在袖袍上,使劲在对方脸上蹭了蹭,一张截然不同的面容立时出现。

    方杉轻轻‘嚯’了声,竟然抓了个冒牌货回来,陈严这次可是被狠狠摆了一道。

    承元帝派人重新去使馆搜查,不过心里也清楚真正的使者恐怕早就跑了。

    魏苏慎这时才开口:“那人有一股傲气,图谋也是极大,不大可能灰溜溜地逃走。”

    依照越秀国使者的处事,不会选择出京。

    承元帝:“朕会加强对东宫的保护。”

    魏苏慎很有甩手掌柜的风格:“父皇做主就好。”

    承元帝跟太子相处久了也头疼,嘱咐两句后起身就要离开,还没迈步,身后就传来一声动情的呼唤:“陛下!”

    一回头,就看见太监总管正满含期盼望着他:“您是不是落下什么东西了?”

    承元帝扫了眼身上的物件,没什么少的,当即皱眉:“胡说些什么?”

    到底没和伺候多年的老奴计较,迈步走了。

    太监总管目睹着他的背影消失,余光瞄见太子妃似笑非笑的表情,欲哭无泪——

    您把奴才给忘了。

    作者有话要说: 承元帝:送出去的奴才,泼出去的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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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3、不识庐山真面目

    再去使馆时, 禁卫军几乎是掘地三尺, 然而仍旧是一无所获。陈严为此挨了罚,被打了三十大板。

    方杉借故出宫看望他, 发觉对方跟平日里没什么两样,两条腿依旧可以直立行走。

    一来是他身体康健,再者负责打板子的人手下也会用巧劲, 明白承元帝的意思是小惩大诫。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方杉的口吻说不上幸灾乐祸, 但也带着一丝调侃:“将军这一失估计够记很多年。”

    陈严并不否认, 这次的确是他思虑不周。

    和方杉不同,魏苏慎凡是开口必谈正事:“使馆现在的情况如何?”

    陈严:“越秀国公主情绪尚且稳定,对外做出一副受害人的样子,称被使者蒙骗,正在闭门反思。”

    魏苏慎‘呵’了一声, 方杉走到一边剥橘子吃:“安王去看望了么?”

    陈严看他的目光略有些复杂:“你倒是料事如神。”

    方杉抿着唇笑了笑, 加上莹渔的证词, 这下可就坐实了安王和越秀国有勾结。

    陈严:“使者一日不现身,你就多一重危险。”

    方杉满不在乎地笑了笑:“没人能对我的安危造成影响。”

    陈严认为他的态度太过掉以轻心,看向魏苏慎,指望后者能出声提醒。

    魏苏慎接收到暗示,毫无感情地开口对方杉道:“那你真是好棒呦。”

    陈严:“……”

    这对天造地设的狗男男假夫妻!

    两人没有多留,说了几句话后便准备回宫,方杉上马车前忽然道:“要不要去看看你的说书人队伍?”

    魏苏慎思考后点头。

    方杉同样许久没有去青楼, 自从招了人代管后,他这个老鸨隐隐有退休的征兆,遂即也去看了看。

    两人各走各路,商量着一会儿在酒楼碰面。

    魏苏慎用时不长,在约定好的地方等了快有一炷香的时间,后者才施施然迈步前来,隐隐有乐不思蜀的征兆。

    一身的脂粉香,风都吹不散。

    魏苏慎面色如常,目光微凉。

    方杉立马正色道:“我是去交接手上的生意。”

    魏苏慎冷笑一声,并不发言。

    人在心虚的时候就喜欢多说废话,方杉没选择坐马车,一路上天南地北的聊,魏苏慎只是偶尔给个回应。

    系统666的天赋是一个人唱独角戏也不会冷场。

    说得微微有些口干舌燥时,方杉突发奇想:“我美么?”

    魏苏慎不情不愿又不想违背事实说话,点了点头。

    方杉疑惑:“那为什么没人来调戏我?”

    从前每当他打扮的花枝招展,总有几个不长眼的想要强抢民女。

    魏苏慎:“你过气了。”

    “……”

    实则两人虽然是便装,但有点眼力见的都可以看出是大富大贵之家,况且天子脚下,谁会闲着没事干来调戏良家妇女。

    方杉带着他的遗憾回到皇宫,走到一处亭子时,魏苏慎停步道:“我去御书房,你先回去。”

    “去御书房做什么?”

    魏苏慎:“给皇帝洗脑。”

    方杉最近被怼的哑口无言的次数居多,一时找不出话说,单看着他一步步走远。

    承元帝正为奏折忙得头昏脑涨,看到太子就知道他又是有事才登三宝殿。

    “使者抓到了?”

    魏苏慎摇头。

    “有新的情报?”

    魏苏慎继续摇头。

    承元帝动动手指,意思是既然没好消息,就请麻利地滚远。

    魏苏慎能从方杉的调|教下活下来并青出于蓝,在内心的强大方面,早已无人能及。无视承元帝的嫌弃,继续道:“儿臣是想来请教有关安王一事。”

    承元帝眼皮都不抬道:“请教什么?”

    魏苏慎:“安王狼子野心,要趁早除之才好。”

    “朕知道他对这把椅子有企图,但光知道还不够。”

    魏苏慎:“安王从前低调,近来隐隐有要动手的趋势,只要逼他一步即可。”

    儿子有自己的主见,承元帝理应高兴,便停下批改奏折,饶有兴趣地注视着他:“说说看。”

    魏苏慎:“父皇处在盛年,儿臣和陈家联姻更加坐稳了东宫的位置,太子妃又有身孕,安王想熬死我们上位不大可能。”

    承元帝被他说得满心无奈,安慰自己话糙理不糙。

    魏苏慎:“况且安王最近和越秀国公主走得很近,越秀国的人向来擅蛊。”

    承元帝听出他的话外之音:“你想要朕做出假意中毒的迹象?”

    魏苏慎点头:“一旦安王选择逼宫,等着他的就再也没有回头路。”

    用别的手段把人处置了,阴谋论的人指不定认为一切都是承元帝的设计,但涉及到谋反,哪怕是史官也会狠狠记上一笔。

    事关重大,承元帝一时不好做判断,打发魏苏慎离开,独自坐在御书房思考,末了轻轻叹了口气:“多事之秋。”

    方杉日常就是吃和睡。

    一进殿毫无意外看见美人侧卧吃荔枝的**场面。

    “没有莹渔伺候,一时半会儿还真有些不大习惯。”方杉吐出荔枝核,抱怨了两句又道:“李元方才来过,是要找你。”

    魏苏慎和李元接触不多,不过也能猜出是因为丽妃的案子。

    “丽妃构陷太子的罪名是坐实了,那李元也是个能人,居然连之前太子溺水的证据都找到一些。”方杉笑了笑道:“找你恐怕是想问问你要怎么处置。”

    魏苏慎:“丽妃的母家很有势力。”

    方杉:“谋害太子往重了说可诛九族,这件事她的母家也有参与,宿主可以一次性连根拔起,也能利用这点让他们投鼠忌器,投诚效忠。”

    魏苏慎揉揉眉心:“把投鼠忌器一词去掉。”

    方杉佯装没听见,似乎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宿主登基时的样子。”

    魏苏慎冷冷打断他的畅想:“最多也就是一日皇帝。”

    方杉:“那也是帝王,万人之上。”

    魏苏慎深深看了他一眼:“我去找李元,你……”

    “嗯?”

    “没什么,你继续吃。”

    除了吃吃喝喝的方杉,每个人心中都有算计。

    安王借着安慰的名义三天两头往使馆跑,得知使者跑了他内心里比任何人都高兴,为了取得美人欢心,还似真似假的说了句,可以想办法安排使者归国。

    越秀国公主当然不会完全相信他的话,淡淡道:“使者是有本事的,此刻想必已经混入宫中。”

    安王眼前一亮:“当真?”

    越秀国公主颔首:“他的易容术可以排在国内前三。”

    瞥见安王的神情,越秀国公主打断他的畅想:“使者进宫不是为了对付皇帝,而是太子妃。”

    承元帝身边卧虎藏龙,听说中原的帝王自古有养死士和暗卫的习惯,他们对皇宫不了解,冒然对承元帝下手那就是找死。

    安王皱眉:“承元帝加强了对东宫的守卫,那里如今也几乎是铜墙铁壁。”

    越秀国公主淡淡一笑,言语间充满自信:“对付不了皇帝,对付一个太子妃的本事还是有的。”

    她这份底气不是白来的,使者此刻确实已经成功混入东宫。杀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自己易容顶上,琢磨着下手的时机。

    不了解原身的性格,使者不敢轻易和人碰面和交谈,尽可能减少自己的存在感。暗中观察太子妃的饮食喜好,他现在的身份只是个小太监,达不到近身伺候的资格,下蛊是最快捷的方式。

    “太子妃要的荔枝怎么还没准备好?”不远处有人正急匆匆地忙活着。

    使者不是滋味地望着这一幕,荔枝因为运送路程远,是相当金贵的吃食,太子妃居然一日就可以吃两盘。

    倘若是在男权至上的越秀国,这样奢侈败坏作风的太子妃,早就会被处死。

    方杉哪里知道近在咫尺的地方有人会在暗暗算计他,当然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放在心上。

    莹渔出事后,宫人们伺候的更加上心,方杉有目的地将莹渔的死刑改为流放,在他们眼里,却成了太子妃仁慈的象征。

    换了个人剥瓜子,方杉盯着娇嫩的面容开口道:“可别学你莹渔姐姐,想不通。”

    宫女身子一抖,发誓道:“奴婢若是背叛太子妃,定叫奴婢不得好死。”

    方杉笑了下:“就是随口一说。”活动了手腕又道:“让内务府的人准备些香膏派发下去。”

    宫女点头应是,太子妃喜欢甜腻腻的味道,经常给东宫伺候的人发胭脂水粉,这可是别的宫里享受不到的福利。

    内务府的人动作很快,外面负责打扫的宫人最先拿到东西,凑到一块涂上后喜滋滋的。

    “小德子。”年长的宫女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叫了一声。

    使者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在喊自己,保持镇定地走过去。

    另外几个宫女都是活泼好动的,逗弄他道:“闻闻看这香膏如何?”

    使者看了看盒子里:“挺好闻的。”

    几个宫女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开口:“小德子,你看我今日新换的簪子好不好看?”

    使者点头:“很好看。”

    宫女笑了笑:“这可是花了钱托人从宫外面买来的。”

    年长的宫女使了个眼色,慢慢退出去,其他宫女则拉着使者商量着去踢毽子。

    方杉刚躺下准备午睡,就听有人在慌慌张张喊太子妃,无奈下床:“进来。”

    年长的宫女一进殿就连忙跪下:“太子妃,大事不好了!”

    方杉:“说重点。”

    “我们中混入了一个奸细!”

    “……”

    “是真的,对方不但每句话里都不带‘啊’的感叹词,赞美人也不超过四个字。”

    连彩虹屁都不会吹,一看就不是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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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4、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方杉沉默了几秒, 缓缓道:“你们判断的方法, 是不是有点太简单粗暴了?”

    年长的宫女摇头,笃定道:“那人肯定是个冒牌货, 上一次香膏发下来的时候,小德子还连用了三个‘啊’字来形容我的美丽。”

    方杉按着太阳穴:“把人带过来,不要打草惊蛇。”

    年长的宫女暂且退下后,方杉又叫来几个侍卫。虽然他自信一只手就能解决掉,耐不住现在是个身娇腰软的太子妃人设。

    没过多久,一阵香风飘了过来, 随之进入的是几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站在她们中央的一个小太监格外显眼。

    年长的宫女用的理由很巧妙, 说是太子妃发现他们贪玩,要叫过来处罚。这几个姑娘虽然年纪不大, 却格外机灵,一个个耸拉着脑袋, 跟煞有其事似的。

    方杉并未开门见山,先是说了几句不相干的话,状似不经意转了下手腕上的镯子:“这是太子近来送的, 你们觉得和之前戴的比哪个好看?”

    小宫女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不知道是谁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下小德子, 意思是男人先上,哪怕是半个的。

    使者眉心一跳,恨不得当场把人手刃了, 然而面上依旧努力维持着恭敬的态度:“这个好看。”

    方杉唇角一弯:“好看在哪里?”

    使者迅速措辞:“翡翠的水头好,瞧着更佳上乘些。”

    中规中距的一句话,乍一听挑不出什么错处,守在门口的侍卫几乎不用等方杉吩咐,看到太子妃有点头的倾向后,便猛地冲了进来,把人按倒在地。

    使者下意识就要反抗,还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当刀架在脖子上的时候,人就瞬间老实了。

    侍卫心中冷笑,吹牛的本领都没有,还敢在东宫混?

    使者双手握拳:“不知奴才犯了什么错?”

    “如此蠢笨,”方杉不想为他耽误睡午觉的时光:“带下去交给李元,让他关到大理寺去。”

    逃走的越秀国使臣在东宫被发现的消息没捂多久,东宫的几个宫女因此还得了赏赐。

    使馆。

    原本和越秀国公主执子对弈的安王收到消息后面色难看,越秀国公主咬紧牙关,手里的黑子几乎被过分的劲道要捏碎。

    “陈柳柳。”越秀国公主狠狠闭了闭眼:“竟然能发现使者的真实身份,我还是小瞧了她。”

    “不是太子妃看出的,”过来报信的人小声道:“听说是被宫女看出端倪。”

    ‘啪’!棋子四分五裂的声音在半空中响起,越秀国公主瞪圆双目:“你说什么?”

    “是个宫女发现的。”下人小声重复。

    一直旁听的安王几乎是气笑了:“这就是所谓的足智多谋?”

    越秀国公主的脸色一会儿泛白,一会儿又因为恼意变红,犹如走马灯一般。

    安王和对她是要和合作的关系,话不能说得太过,谈起现实的问题:“希望他不要牵扯到你。”

    “不会。”在这点上越秀国公主很肯定:“在我的国家,凡是要身居高位,必须要服下万元丹。”

    安王感兴趣道:“莫非是传说中能控制人的慢性毒|药?”

    越秀国公主摇头:“只是一次性的丹药罢了,唯一的作用就是让服用的人遭受万蚁噬心的痛苦。只有熬过去了父王才敢放心重用。”

    安王面色不变,心里却是一沉,暗道越秀国果然变态,若不是非常时期,他是绝对不会和这样的对手合作。

    唯恐隔墙有耳,越秀国公主带他进入内室,小声交流:“还有,你想要对付那位只能徐徐图之。”

    那位自然指的是承元帝。

    安王皱了皱眉:“本王已经没有耐心等下去。”

    他蛰伏了十多年,再等下去,恐怕太子继位都轮不到自己。

    “王爷误会了,”越秀国公主轻声道:“我指的是毒。”

    安王抓住了某个要点,隐隐明白什么。

    越秀国公主:“听闻陛下本身就略通医理,若是直接下蛊很有可能被察觉,但如果是慢性的,毒素少,未必就能发现。”

    安王眯了眯眼,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二人正忙着酝酿一个阴谋时,方杉刚刚睡醒。

    魏苏慎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难得他没有在看书,而是靠在榻上休息。

    “中午好。”

    魏苏慎平静提醒:“现在是晚上。”

    方杉让他不要拘泥于细枝末节:“同李元谈妥了没?”

    魏苏慎:“丽妃被关进冷宫,再对付她的母家没有意义。”

    方杉挑了挑眉:“看来宿主是想要把这支力量收为己用,”说着打了个呵欠:“不嫌麻烦么?”

    魏苏慎:“我只是派人把李元查到的证据送过去,他们便主动投诚了。”

    于他而言,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功夫。

    方杉叫人送吃的进来,边吃边道:“对了,越秀国使者审问的如何?”

    “一块硬骨头。”

    言下之意,是什么都问不出来。

    方杉本身也没抱太大期望,越秀巫医当道,气节不亚于一个死士:“等待他的肯定是个死,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在死前发挥一下光和热。”

    魏苏慎见他因为托着下巴思考,一时忘了吃东西,只觉周遭瞬间就安静了下来。稀罕的静谧当中,缓缓开口问:“不去天牢?”

    方杉纳闷:“我这怀着身子,去那种晦气的地方做什么?”

    自动过滤前半句,魏苏慎若有所思道:“痛打落水狗,不是你最喜欢做的事情?”

    方杉砸过去一个苹果,用行动代替回答。

    魏苏慎面色突然变得凝重:“这几日多注意些,越秀国可能还会下手。”

    方杉把砸过去的苹果捡回来,咔哧咔哧啃着吃:“已经失败过一次,不是该把注意力放在承元帝身上?”

    魏苏慎:“皇帝那边他们肯定会有所动作,你这里也不会放过。”

    方杉挑了挑眉,猜测能做这样的判断应该另有依据。

    魏苏慎瞄了眼他手上的果子,方杉知趣地停下啃食。耳边重新清静后,魏苏慎方才开口:“酒楼最近来了不少陌生的客人。”

    京城里每日有无数的外来客,能被特别提起证明他们身上有令人存疑的点。

    方杉笑了笑:“让我猜猜,比方说操着一口不太伶俐的汉话,或是三五成群。”

    魏苏慎:“恰恰相反。”

    方杉微微一怔,看过去时,对方的眼角带有一丝调侃,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有如此反应。遂即撇了撇嘴偏过头故意不问,等着魏苏慎主动开口。

    可惜他看重的宿主就是忍者神龟转世,无论是什么秘密,魏苏慎不愿意讲,就算憋了一万年也不是问题。这场在沉默中开始的较量最终以方杉的开口作为结束:“劳烦尊贵的太子殿下解释。”

    魏苏慎被他的语气逗乐,见好就收:“这些人是同一天进城,却故意挑不同的时间段到酒楼订房,明显就是不想太引人注意。并且他们的耳后都有同样的刺青。”

    方杉嗤笑一声:“想低调还弄个刺青,是脑子有问题?”

    魏苏慎思考了一下,认真回答:“或许这就是你所谓的仪式感。”

    方杉看着他,试图找回记忆中纯良宿主的形象,失败后道:“所以是有杀手组团来?”

    魏苏慎点头:“我收集了一下越秀国杀手的资料,都是精通易容和巫蛊,你稍微留点心。”

    方杉舔了舔唇,试图分析越秀国公主的心理:“她是认为成功阻止一次暗杀后,东宫会放松警惕?”

    魏苏慎反问:“事实不就是这样?”

    方杉的确没料到越秀国公主会再对自己下手,毕竟没有必要冒这样的风险,可见实在是对他恨之入骨。

    有了魏苏慎的提醒,后面两天方杉过得尚且算是警惕,然而他等啊等,是真的等到寝宫外面的花都有凋零的趋势,也不见有什么动作。

    “你确定情报没错?”方杉质问的时候魏苏慎也是觉得莫名,“我派人去看看。”

    很快就有了消息,说是杀手在接受培训。

    方杉听到后险些没被正在吃的荔枝噎住,听说过考试前临时抱佛脚的,没见过杀人前还临时复习的。

    “培训什么,杀人技巧还是折磨人的办法?”

    魏苏慎用一言难尽的眼神往他:“要不要去看看?”

    “可以么?”吃吃喝喝的日子过久了,也想去浪一圈。

    魏苏慎点头,陈严的伤早就好全了,但他最近仍然借用看望的由头常常出宫。

    马车容易被发现,刚出宫没多久两人便改为步行,一段路走了许久,最终来到郊外的破庙,从里面传来朗朗读书声。

    方杉惊讶……现在的杀手,都这么努力了么?

    飞檐走壁对系统来说不是问题,他轻轻松松带着魏苏慎一起飞,躲在破庙的屋顶。透过缝隙,能看清里面大约有六七个人。

    站在最前面的是个面貌还算清秀的中年人:“跟我念,啊,太子妃。”

    众杀手齐齐开口:“啊,太子妃——”

    “再大点声,”中年人平静道:“啊,太子妃,你笑起来是如此的醉人——”

    方杉觉得是真的醉了,努力牵起嘴角,低声问:“这智商真的是杀手?”

    魏苏慎面无表情点头,“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东宫的消息,知道你喜欢听阿谀奉承,正在加紧训练。”

    方杉定定望着他。

    魏苏慎叹道:“消息是我放出去的。”

    趁机他还高价出售了好几本《东宫生存手册》。

    顿了顿道:“我已经严禁宫里再进行吹捧,下一次在你面前溜须拍马的直接抓住就好。”

    方杉:“为什么不现在就一网打尽?”

    魏苏慎沉默片刻,知道是瞒不过,将卖书攒钱一事道出:“《东宫生存手册2.0》已经在筹备当中,届时再私下重金兜售给他们。”

    方杉嘴角抽了一下,突然心疼起被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杀手们:“……会不会有些太残忍?”

    魏苏慎不认同他的看法,认真道:“我赚了钱,他们也卖了命,这是双赢。”

    “……”

    作者有话要说: 嘤嘤嘤,还欠一更,这两天我会尽快补的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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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5、青出于蓝胜于蓝

    方杉想了很久, 实在找不出一个词形容宿主无与伦比的逻辑。

    望着破庙里苦读的杀手们, 再瞧着身边一副你好我好大家好表情的宿主,一脸深沉道:“我早该想到有这一天。”

    宿主不是被同化, 而是异化了。

    “走吧。”

    魏苏慎原意就是带他出宫转转,一直趴在屋顶上也没什么意思。

    方杉临走前最后看了一眼发奋读书的杀手,双手合十, 作出祷告的姿势:“愿十年寒窗冻死你们。”

    冻死起码比被宿主玩死强。

    两人在闹市逛了一圈,本着人道主义的精神路过将军府时,进去看了一眼, 谁料碰上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满院子的花开得正旺, 能在秋天存活的花卉别有一番风骨,

    花枝包围着正在下棋的两个男人。承元帝生得高大俊美,即便没有穿明黄色的龙袍,整个人威风不减。

    听见脚步声,头也不抬地判断出来人, 声音中带着冷嘲:“朕听闻你携太子妃看望将军, 这是才走到?”

    魏苏慎看了眼陈严, 后者全程没有投过来一个眼神,仿佛沉迷在棋局当中。然而哪怕从对方的一根头发丝里都能感觉到有幸灾乐祸的成分。

    “路上有点挤。”缓缓道出连自己都无法信服的理由。

    “那可真是运气不好,朕一路走来可是畅通无阻。”

    魏苏慎以沉默代替回应。

    虽然是亲父子,承元帝却乐得见太子被怼到说不出话:“这些天,打着看望陈爱卿的名义都去了哪里?”

    在帝王面前编撰事实很容易被拆穿,魏苏慎当然不会全盘托出,只是挑了几件无伤大雅的事情说了说。

    承元帝听到他在继续扩充说书人的队伍时, 眼中涌现出兴味:“酒楼无疑是信息的一个流通点,但你要明白,还远远不够。”

    魏苏慎作出聆听的态度。

    承元帝笑了笑:“皇城里的酒楼消费高,客源有限,当下应该想的是如何更多的吸引食客。”

    魏苏慎陷入沉思,承认他说的有道理,挖掘一个来酒楼消费的客人比招揽说书人容易许多。

    承元帝点到即止,又落下一子,棋局瞬间就从两军对弈变成稳操胜券。

    陈严叹了口气:“臣输了。”

    承元帝撂下手里剩下的棋子,喝了口茶后便准备回宫。

    魏苏慎叫住他:“有关那件事,父皇考虑的如何?”

    承元帝敷衍道:“朕再想想。”

    装病不难,他真正考虑的是装病期间要做什么。

    从前整日与奏折为伴,是典型的不折不扣工作狂,骤然不问政事,万一空虚了怎么办?

    魏苏慎没有催促,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点了点头。

    一心想跟儿子对着干让人求自己的承元帝不免有几分意兴阑珊。

    他走后,院中只剩下三人。

    陈严和魏苏慎都是沉默寡言的性子,方杉像个麻雀一样叽叽喳喳,内容完全是自说自话,期间陈严想开口,发现竟然插不上话。

    每当这个时候,他会发自内心的佩服太子,竟然能容忍这样的存在。

    方杉看穿他的想法,淡淡道:“什么锅配什么盖,是亘古不变的定理。”

    陈严拒绝深聊这个话题,谈起说书人的事情。

    承元帝处处有耳目,甚至在鼓励太子培养势力一事并未特意瞒着,有时候反而会主动揭露,意在敲打臣子。适才于陈严面前亦是如此,专门提及此事,何尝不是提醒他别仗着和太子结为亲家,便把心思放到别处。

    对于这种敲打,陈严倒并不觉得厌恶。

    承元帝只有一个儿子,始终把太子当孩子看,担心百年后太子无法完全掌握这些重臣。

    不过在他看来这纯属多虑,太子连张太医都能降服,迟早脚踏万里河山,飞上天空与日月争光。

    方杉并不知道陈严对自己的吐槽,争当一名合格的谋士:“吸引客源不外乎就两种手段,降价或者弄出些新鲜东西。”

    魏苏慎沉吟道:“降价不是长久之计。”

    言下之意是要选择后者。

    方杉开始思考策略,中途陈严打断道:“劳烦二位回宫里发明创造。”

    方杉仰着脸看他:“在娘家吃顿晚饭合情合理。”

    陈严面无表情指了指门的方向。

    方杉转而看向魏苏慎,后者一脸平静地开口:“这是命令。”

    陈严忍住头疼:“臣……遵旨。”

    方杉不喜屋中拘泥的氛围,晚饭是直接送到石桌上。菜肴很清淡,胜在颜色搭配的很好,看上去就很勾人食欲。

    食不言寝不语的原则向来不存在系统的字典里,一面动筷口中同时道:“我可以委屈一下,让手底下的青楼和你展开合作。”

    陈严和魏苏慎拿筷子的手同时停在半空中。

    “至于收益的分配……”话还没说完,魏苏慎先一步谢绝了他的好意。

    方杉不理解:“现成的资源放在面前,为什么要拒绝?”

    魏苏慎深深看了他一眼:“我不配。”

    方杉挑眉。

    魏苏慎:“我不配和你这么优秀的人合作。”

    “呵——”

    陈严状似没有感知到两人间的硝烟味,淡淡道:“去酒楼的客人中以男子居多,实际上很多时候女人掌握的消息更多。”

    这些人中很多虽然在内宅,但枕边人往往对她们不会设防,还有官宦家未出阁的少女,更是不容小觑。

    方杉突然击掌:“我有一个想法。”

    魏苏慎和陈严默契地埋头扒白米饭,佯装什么都没听见。

    “是个很好的主意,不坑人,不害人。”

    再三保证下,魏苏慎才配合地开口:“说说看。”

    方杉:“自古情爱迷人眼。”

    单单听个开头,都能想到不是什么好事情。

    方杉正说到兴头上,无视二人的脸色:“腾出一层的空间做匿名交流,准备些小册子,需要的客人可以申领,大家在上面作诗谈人生谈理想……”

    魏苏慎听明白他的意思,实则和网络交流差不多,不同的是换一个载体,过程要麻烦些。

    方杉向来只喜欢提出一个建议,具体的细节则是懒得推敲。魏苏慎和陈严商量了一下,认为不是没有可取之处,等他们商讨完天色已经暗了一个度,方杉一个人解决了剩下所有的饭菜。

    两人步行回宫,方杉目光透露出一丝倦意,处于相当安静的状态。魏苏慎却是主动和他说了几句话,说到一半时停下脚步看向前方的一辆马车:“好像是李府的马车。”

    “李府?”

    “李元。”

    正巧前方的马车因为避让行人暂时停了下来,方杉拉着魏苏慎快步走上去,从侧面掀开马车的帘子。

    车夫来不及阻止,正要呵斥,先叫出声的却是李元。

    魏苏慎皱眉:“李大人怎么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李元目光在太子和太子妃之间游移,心道可不就是见了鬼了!

    单独见到太子亦或太子妃准没好事,凡这夫妻一合体,那几乎就是把别人往绝路上逼。

    深吸一口气,心口不一道:“微臣只是没有料到会在这里碰到殿下,一时有些激动。”

    魏苏慎:“这么晚,大人是要去哪里?”

    李元:“大理寺。”

    说到这里很有深意地望了下太子妃,使臣的落网和陈柳柳脱不开干系。

    方杉无视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和魏苏慎对视一眼:“相逢不如偶遇,一起去。”

    李元迟疑了一下:“那使者已经受了些刑,身体虚弱,如果再怒急攻心,很有可能真的挺不过去。”

    方杉疑惑:“为何会怒急攻心?”

    李元只是看着他,不说话。

    三人在一种诡异的氛围中一同到了大理寺,为防使者真的被气死,李元带他们去地牢的时候全程在场。

    使者靠在冰凉的墙壁上,目光暗沉,他的身上有一些伤口,应该是受了鞭刑。

    李元低声道:“不要离的太近,此人诡计多端,刚来的时候还毒死过一个负责送饭的牢头。”

    方杉故意弄出些声音,使者原本尚算平静的双目在看到他的一刹那掀起万丈波澜:“是你!”

    带着枷锁扑过来,颇有一种要同归于尽的意思。

    伴随着一声浅浅的叹息,枷锁撞在牢笼上的声音格外激烈。

    方杉勾勾手指:“来啊,快活啊。”

    一旁李元猛地咳嗽:“太子妃请注意言辞。”

    方杉淡定自若,眼神睥睨地望着使臣:“公主是个成不了气候的,你确定要一力承担罪责?”

    闻言使者定定看了他许久,反而平静了下来,冷笑道:“当然。不过哪怕是下地狱,我也会睁着眼睛的,看看你这样的人最后会落个什么结局?”

    男人很容易被诡计多端的女人吸引,但绝对不会投入太多,这是男人的劣性,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使者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他日陈柳柳被利用完,被太子一脚踹开的画面。

    方杉凑近了一些,用只能两个人听见的声音道:“恐怕你只会看见我母仪天下。”

    说完后退一步,恢复优雅太子妃的形象,对魏苏慎道:“该回去了。”

    李元松了口气的同时摇了摇头,不知道他们来这里是图个什么。

    “对了,”方杉的声音自前方传来:“麻烦李大人将我们来此的消息透露出去,最好能不露痕迹地让使馆里的人听到。”

    李元微怔的时候,两人已经并肩走远。使者似乎想到什么,适才的平静荡然无存,低吼声不断,像是野兽的哀鸣。

    外面的天彻底暗了,依稀能看见朦胧的月亮。

    方杉慢悠悠走在魏苏慎身边:“越秀国公主多疑,听到消息,难免会有几分担心使者把她也供出来。”

    魏苏慎颔首:“心急才能找到突破口。”

    安王动作一大,承元帝才更有可能同意配合他的计划。

    在对人心的算计上,戏精夫妇很少判断失误。

    越秀国公主虽然再三安慰自己使者不会叛变,毕竟那可是连万蚁噬心的痛苦都受过的。

    然而每当想到陈柳柳,又觉得一切不能以常理判断。再三挣扎下,还是决定提早做准备。

    安王夜会佳人,听到她决定要动手时大喜过望,隐忍了十几年,再忍下去,他怕自己先疯了。

    “夜长梦多,本王保证事成后绝对不会亏待公主。”

    越秀国公主没有因为他画下的大饼而动容:“倘若承元帝暴毙,王爷手中有多少能用的人?”

    想从太子手中夺得皇位,只有逼宫一条路可以走。

    “公主大可放心。”安王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父皇走之前,曾经交给我一些人马,承元帝也就是因为顾虑到这点这么多年才没有和我撕破脸。”

    越秀国公主因为惊讶瞳孔微微放大:“王爷既然如此受宠,为何皇位最后会落在他人之手?”

    安王神色平静,字里行间却掩饰不了恨意:“皇位本来就是要传给我,是承元帝联合太后篡改了诏书。”

    被他三言两语诉说的事实暗含了当年一段惊心动魄的皇室秘闻。

    越秀国公主垂下眼,过了半晌缓缓道:“那便祝王爷早日取回自己的东西。”

    安王看向她,问起最关心的事情:“毒要如何下?”

    “朝安客栈。”越秀国公主:“你去那里找一个住了小半月客栈的女子。”

    很少有女子孤身在外长时间的住客栈,不难找见。

    安王皱眉:“公主这是何意?”

    “她就是王爷要找的药。”越秀国公主笑了笑:“王爷可曾听说过药人?”

    安王摇头。

    “药人都是经过特殊调|教的,哪怕是他们动情时滴落的汗液都带着毒。”

    窗户关的严实,安王却仿佛感觉到夜风吹拂,心下一片冰凉。

    世间竟还有如此毒辣的手段。

    越秀国公主的眸光随着面前的烛火一同摇曳:“这才是我真正的底牌,那药人的姿色可谓世间少有,就连使者险些都没守住心,承元帝不可能不动情。”

    安王定了定心神:“那便好。”末了突然轻叹出声:“希望这次不会出纰漏。”

    最近但凡和宫中有所牵扯,便诸事不顺。

    越秀国公主握了握拳:“不会,太子妃也嚣张不了多久。”

    安王大惊:“你不会又派……”

    “怕什么?”越秀国公主冷声道:“有了上次的失败,谁会想到我还会出手。何况这次指派的是数位一流杀手,不信他有命逃脱。”

    作者有话要说: 寒窗苦读的杀手们:心里苦,但我们不说。

    本来雄心壮志想来个大粗长补更,结果到才四千就已经是这个点,离我预想的剧情还有十万八千里···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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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6、竹篮打水一场空

    别人忙着搞暗杀, 系统忙着搞事业。

    魏苏慎名下的几个酒楼停业了两天,忙着筹备新项目。在此期间,方杉则是加强宣传,效果出奇的好。

    无论何时, 青楼都是一个集传消息与收集消息最便捷之地, 借用楼中姑娘的口, 很快就有不少人知道酒楼要新推出一个供世人神交之地。

    酒楼重新开业的当天,吸引了不少人,其中不乏王公贵族。

    新的场地布置在最高的一层,之前的包厢全部被拆除,区域化整为零, 中间用漂亮的珠帘隔开。好几张桌子是用玉石砌成, 楼内栽有文竹, 处处清幽, 处处雅致。

    玉桌上累着数百本小册子,桌前站着一位花白胡子的老人, 听说是当世大儒。

    方杉混迹于人群当中, 对于魏苏慎能请来如此厉害的人物有些惊讶。不说别的,单就这一个老人家来此,就让格调更上一层。

    “册子是不是准备的有些少?”方杉低声问。

    魏苏慎摇头:“想要申领价格不低,何况太多了容易造成混乱。”

    珠帘很密实,层层掩映间,很难看清站在对面的人。不少地方还设了屏风,保密性做得不错。

    方杉指了指人群中的某处:“承元帝。”

    魏苏慎看过去, 只是一名相貌平凡的中年人,衣服也很普通,丝毫看不出是从高门中走出。

    但既然方杉开口,就证明有十足的把握。魏苏慎从拥挤的人群中穿梭过去,不方便大庭广众之下喊父皇,便喊了声‘父亲’。

    中年人原本看他的眼神带有一丝调侃,听到对方的称呼后,脚下一个趔趄。

    魏苏慎及时扶住他,避免摔个倒栽葱的结局。

    承元帝迅速掩饰住惊讶,目带探究:“你是如何辨认出的?”

    魏苏慎:“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您就是化成灰,我也能认出来。”

    “……”

    方杉走过来,跟着喊了声父亲,承元帝没有理会。

    方杉偏过头用疑问的眼神望魏苏慎,后者坦然道:“他这是被我们的孝心感动了。”

    方杉点点头,若如此,一时半刻的失态可以理解。

    承元帝被气笑了,不再纠结身份是怎么被拆穿,望了眼前方:“你想出来的名堂?”

    魏苏慎摇头,从侧面回答:“陈将军出了很大一部分力。”

    方杉对他的答复很满意,谁知道最后能不能成功,无论功劳还是责任,大家还是平摊一下的好。

    魏苏慎:“您也可以试试。”

    承元帝拒绝:“朕……我非年轻人,对花哨的东西不感兴趣。”

    魏苏慎平静道:“以文会友,可结识不少人。”

    承元帝失笑:“结识了又有何用”

    “听真话。”

    承元帝一怔,九五之尊的位置注定任何人在他面前说话都会有顾虑,哪怕是太子,哪怕是言官。

    想到这一层,再看那些繁琐的珠帘就多出些心思:“那便试试。”

    说罢第一个走上前出资认领了一本小册子。

    掌柜是个会做生意的,见状连忙道:“剩余427本,若有兴趣的可要趁早入手。”

    陆续又有几人走上。方杉拉着魏苏慎下去一层喝茶,笑了笑,望着楼上的热闹心下感慨。

    说白了,买一本册子就相当于占据楼主的位置,可以任意发表话题。剩下的人只能就此发表看法。这个朝代可供人娱乐的活动本就不多,估计再过不久,册子便会供不应求。

    楼上,承元帝来回翻看小册子,觉得很是稀罕,里面都是精心设计过的,第一页还介绍了如何使用。不管是留言还是发表看法都要署名,至于真名假名倒是无所谓。

    承元帝望了一圈,还有好几个年轻女子,俱是以纱巾遮面,有的男人也是戴着斗笠,明显不想让人窥见身份。

    不是庐山真面的情况下,说真话确实要容易许多。念头一转,承元帝开始在册子上留字:洛城旱灾……笔尖一顿,又划去这几个字,谈论政事并不妥当。

    想了想,重新提笔写道:林中以虎为首,大可斗豺狼,小可扑兔,然却日日被蜜蜂骚扰,无可奈何。

    停笔时不免轻轻一叹,他对越秀国容忍良久,可蛊虫防不胜防,一旦出兵必定会有很大伤亡。

    承元帝本身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翌日上完早朝,突然好奇会不会有人回复自己,心思一动,便再次微服出宫。

    一进酒楼,就看见太子和太子妃无所事事地和几个年轻人聚在一起说笑,眉心霎时一跳……自打这两人经常出宫的事情被撞破,竟然再无顾忌,现在都是堂而皇之的出去。联想到自己每日辛辛苦苦的上早朝,批阅奏折,心态不免失衡。

    本来想去训斥几句,最终决定先去看看册子。站在玉桌前,面上冷笑一声,装作不在意,目光却是迅速移动,很快寻找到自己的那本小册子。

    翻开的一次刹那承元帝目光一动,未曾料到会有如此的多的回复。

    【是老虎,又不是虎神,什么都想踩在脚下,你怎么不上天呢?】

    承元帝嘴角一抽。视线往下移动,写什么的都有,突然,他的目光停留在最后一行:【忍无可忍,便无需再忍,可学泅水躲避蜜蜂,可抓捕其他猎物帮忙对付蜜蜂。】

    留言的人叫‘燕燕’,承元帝击掌赞叹:“好一个通透的女子。”

    不说办法是否可行,光这一份懂得变通的心就已是难得。

    “燕燕,这名字好。”冷不丁身后冒出一道声音,承元帝手腕一抖,扭头就看见太子和太子妃。

    出言呵斥一句没有规矩,方杉不予理会,伸出白嫩嫩的下手,在最后一条回复上轻轻一点:“蕙质兰心。”

    承元帝对于这个燕燕也是高看一眼,听到有人夸奖,内心一阵荡漾:“若是能见上一面就好了。”

    方杉:“只怕唐突了佳人,您可以在这条评论下面继续留言,逐步建立关系。”

    承元帝:“朕……我自有打算。”

    脸上严肃正经,内心却在催促他们快些离开,好让自己落笔。

    方杉向来不看别人眼色,最后是魏苏慎强行带人撤退。

    外面的空气很清新,可缺少了酒楼里的酒香,方杉不免遗憾。

    魏苏慎打定主意不能让他喝酒:“除了酒,生活中还有很多美好的事物。”

    方杉:“譬如说?”

    魏苏慎停步:“我。”

    “……”

    方杉喉头一动:“我有足够的理由怀疑宿主是在报复我。”

    这人言辞愈发的犀利。

    魏苏慎:“不用怀疑,是真的。”

    方杉拐去糕点铺买了几块绿豆糕,毫不留情地塞在对方口中,让他闭嘴。

    最近惹承元帝不快的次数明显增多,把人得罪狠了并不明智,两人并未直接回宫,而是在陈严府中休息。承元帝留下笔墨后,路过时果然来到将军府,发现二人在恭敬候着,脸色和缓不少。

    三人一道回宫,宫门关上的一刹那,承元帝心中不免浮上一丝失意。

    魏苏慎:“选秀才结束不久,父皇身边想必有不少解语花,何必叹气。”

    承元帝摇头:“宫中的花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正安静走着的方杉自动带入,伤感地望着天空。

    承元帝注意到这一幕,嘴角一抽:“你不在其中。”

    方杉并不否认,他非牡丹,而是霸王花。

    刚迈入御花园,一阵浓烈的香味扑面而来,并非是单纯的花香,其中还夹杂着一些蜜糖的甜味。

    就连方杉也很喜欢这样的味道,浓而不腻,十分难得。

    循着香味往前走,青翠欲滴的树木下,站着一道倩影,哪怕从侧面看都有让人魂牵梦绕的资本。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承元帝免不了多看了两眼:“那是何人?”

    没有人回答他。

    承元帝皱了皱眉,“福海。”

    依旧没有回应。

    魏苏慎淡淡道:“父皇莫不是忘了,前些日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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