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殷雾岫第二天中午开始翻微博。

    她把几个大Ｖ的微博看了一遍，然后去各处翻看跟何阳阳相关的帖子。

    翻完发现，完全没有头绪。

    不因为别的，一是跟何阳阳结仇的明星不多，面上不和的明星更是没有。

    与之相反的，和何阳阳家粉丝有仇就太多了。

    何阳阳家的粉丝号称太阳粉。

    何阳阳出道两年多，两年的时间内，他家粉丝撕遍圈内无敌手。

    别管是男明星女明星，年纪大点的年纪小点的，只要和何阳阳有一点点接触，被太阳粉发现后，太阳粉立刻赶过去，不问过程不问对错，撕完再说。

    所以，和何阳阳有仇的明星虽然没有，不过不排除某个明星被他粉丝撕过后，心生不忿，刻意报复。

    她看完热搜和帖子，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了。

    给陆小柏打了个电话问什么时候吃饭，约定好时间后，躺在床上云游了一会儿，下楼找地儿吃饭。

    吃饭的时候，还听见有高中生谈论何阳阳。

    下午三点钟，何洋洋的热搜还没有褪去，工作室趁着热搜，将之前采访的视频放到账号上去。

    几分钟时间，视频点击破千。

    因为采访问题太尖锐，加之何阳阳回答的很诚恳，视频接连被几个娱乐大V转发，很快，采访同样登上热搜。

    热搜底下一片哈哈哈声，什么“阳阳回答问题的样子也太傻了吧？”、“哈哈哈哈，我快不行了，这种问题也敢问？问就罢了，阳阳你居然一本正经回答？能不能再傻一点？”、“卧槽！女朋友的问题也敢说？”、“什么不帅？阳阳你说什么我听不见！相信我你最帅你最帅你最帅！”……

    因为采访视频爆出来，导致守星的账号又涨粉丝了，孙真特别嘚瑟的发了个朋友圈，配的是他自己的照片，一张大脸占了全部镜头，笑的眼角褶子能夹死苍蝇。

    他还在群里连发两个红包。

    两个红包杨志海全抢到了。

    他气得眼睛瞪圆，坐在饭馆里大吼：“这货怎么不去死？一个红包两块钱，分成五十个小包，群里有这么多人吗？他怎么不抠死？”

    扭头问陆小柏：“小柏抢了多少？”

    陆小柏：“一个三分一个七分。”

    杨志海再爆粗口：“我俩个包都是一分！”

    陆小柏：“别吼了别吼了，主编发红包了！快抢！”

    殷雾岫眼睁睁看着一同吃饭的两人，饭也不吃了，抱着手机抢红包。

    她筷子戳戳碗里的菜，趁两人不注意，把盘子里惟一的一只鸡腿夹起来，送到嘴边咬了一大口。

    嗯，真香。

    她有鸡腿，一点都不羡慕抢红包的人，

    第三天众人收拾好行李，准备赶回清城，票都买好了，段存平一个电话把他们拦住。

    殷雾岫正将拿不了的东西打包放在袋子里，准备塞进陆小柏行李箱。

    还没打包完了，门口有人敲门。

    她开开门，见杨志海和陆小柏站在那，说了句“现在不能走。”

    她问了句为什么。

    原来，宋雯找了好几拨人查，都没有查到是谁泼的水。

    她调取了现场监控，发现中场的时候，舞台的监控集体白屏，再次出现景象时，何阳阳已经在台上了。

    不仅如此，她和场监调了全场的监控，六七个人一起围着画面看，愣是什么也没有看出来。

    宋雯见这招行不通，干脆不找监控了，决定从源头开始查。

    她联系上公司，发动公司和自己的关系网，开始查最近谁比较关注何阳阳，和何阳阳有矛盾。

    一通查下来才发现，完全没有头绪。

    宋雯正愁的掉头发呢，旁边小助理突发奇想：“雯姐……要不，咱们问问守星？”

    小助理脑子直，觉得守星不是狗仔工作室么，这种事肯定查过，趁着他们没走，找他们准没错。

    宋雯转笔的手一顿，沉思几秒，觉得可行，干脆给孙真打了个电话。

    说让他们查一下是谁在背后搞何阳阳，查不到没关系，查到了报酬不是问题。

    孙真一听有报酬，立刻拍胸脯答应下来，也不管查不查得到，牛皮吹得叮叮响。

    一挂电话，立刻给陆小柏打电话。

    他这次学聪明了，给陆小柏打电话，坚决不给杨志海打，他怕那孙子回公司真揍他。

    他可不是怂，只是觉得一把年纪了，打打杀杀的多不好看，容易带坏公司小辈。

    咱和气生财，以德服人。

    他这边开心了，陆小柏那边开始愁了。

    陆小柏点点桌子问道：“怎么查？”

    杨志海：“水军来源就不用查了，宋雯已经查到了，水军是三家公司买的，两家之前和何阳阳粉丝撕逼过，另外一家自家公司艺人出了丑闻，为了压热搜，只好让何阳阳顶上。”

    殷雾岫：“不是他们？”

    杨志海：“不是，宋雯明确问了，三家公司全否认了，水不是他们泼的。我们这边也托人问了，确实不是那三家公司泼的。”

    杨志海边说着，边感慨了一句：“幕后之人还挺聪明的。”

    确实聪明，只是他们越聪明，三人调查起来越不容易。

    殷雾岫将行李箱踢到一边，轮子滚在木地板上，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她问：“我们从哪里开始查？”

    房间中安静下来，谁也没有说话，杨志海手上的圆珠笔敲在桌子上，发出哒哒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他把笔拍到桌子上，声音有力道：“现场。”

    给宋雯打了个电话，让她和场地负责人联系好，三人打车去了演唱会现场。

    演唱会不复之前盛况，除了有些工作人员，看不见其他人。

    场地还没有清理完，能看见有人在搬设施有人在捡垃圾。

    三人走到场地，一位穿着西装的中年男子走过来，和众人打了个招呼，招呼三人去监控室。

    站在监控室前，负责人指着画面说：“你看，这几台机子上的监控画面，就是当时的监控画面，我们之前查了一遍，宋经纪人带着助理也查了一遍，没发现什么问题。”

    杨志海点头，指着其中一台机子：“这是离舞台中间最近的摄像头吗？”

    负责人点头：“对，不过，”他点动键盘，视频滑到某个时间点，他指着电脑说：“你看，这应该是事发时间。”

    电脑上，画面不再，而是呈现雪花状。

    杨志海和陆小柏站在负责人旁边看舞台监控，殷雾岫则盯着另外几台机子。

    在其中一台机子上，她看见了卫生间遇见的黄卷女人，画面太快，她没有看清女人的脸，不过她看清了女人脸上带着的暗紫色镜框眼镜。

    她扭过头，对着一边工作人员喊：“这机子的监控，麻烦倒回三分钟前。”

    工作人员应好。

    不远处，陆小柏见她表情严肃，走过来问道：“发现什么了？”

    殷雾岫点头又摇头，眼睛盯着画面一眨不眨。

    几分钟后，画面放完，殷雾岫指着另一台机子：“这台机子，从中间开始回放。”

    这次不仅是陆小柏了，杨志海和负责人也走过来，站在她旁边，一言不发的看着监控画面，企图从里面发现什么。

    几分钟过后，殷雾岫指着定格的画面。

    画面中，一位穿墨绿色外套的男人，手上拿着工具包，低着头往前走。

    殷雾岫指着他，问一旁的负责人：“这个人你们认识吗？”

    负责人眉头紧蹙，不确定的说：“应该不是正式员工，好像是场外人员，请的临时工。”

    “你们有他的信息吗？”

    负责人点头：“有有有。”

    虽然是临时工，但他们请人的时候手续也是齐全的。

    “你们跟我来，我去办公室找给你。”

    三人跟着他去办公室。

    墨绿色外套名叫刘全，这次演唱会是他第五次来场地当临时工。

    第一次是经人介绍进来的。

    场内有个负责人见他人老实，来了后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既不多说也不多问。负责人对他的表现非常满意，这两次场内有活儿，都会叫他来帮忙。

    联系他的负责人姓郑，郑负责人听到他们找刘全时，非常惊讶，错愕的表情不加掩饰，说道：“你们怀疑泼水的事和老刘有关？”

    他好像觉得这种猜想很好笑，摆摆手：“不可能的，老刘绝对不会干那种事的。”

    多好多老实的人啊，能干那种丧良心的事？

    老刘确实不会干那种事。

    他身上不再穿着墨绿色外套，外套是当时场地内发的工作服。

    他现在穿着灰蓝色衬衫，底下套条黑色长裤。

    衬衫袖子洗的发白，第一颗扣子掉了，扣子线扯出来，拉的很长。裤子也很破旧，黑色裤子底端，是白色的水泥渍，裤边磨损的破破烂烂的，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郑姓负责人还在说话：“头儿我跟你讲，这件事谁都有可能，我也有可能吗，就老刘不可能，你怎么不信呢？”

    负责人摆摆手：“老郑你别激动，我们就问问，问问，没说一定是他。”

    他们站在一边说，说了半天没说到重点上。

    殷雾岫听的不耐烦，就看着刘全。

    刘全脸上没有表情，双手放在膝盖间，有些紧张的揪着裤子。

    殷雾岫眼睛乱转，脑海中灵光一闪，视线撇开，看向刘全右侧的空地上，似是叹气似是无意，随口一说：“哎呀，听说何阳阳腿摔断了呢，本来腿就断了，又跳了那么长时间的舞，估计腿要废了，腿废了，以后当不成明星了，当不成明星，就没工作了，后半辈子能怎么办？”

    她说着，语气中带了怜悯：“真是太可怜了，听说他爸妈年纪也大了，之前全靠他养呢。”

    她说话的时候，陆小柏和杨志海瞪两双大眼看着她，见她同情的差点哭出来，差点吐出一口血。

    这女的说谎怎么不打草稿啊？

    有那么严重吗？

    还腿断了，就是个扭伤，哪来的腿断？

    他俩搁那里吐槽呢，只见先前还一脸木讷、闷不吭声的男人，突然双手捂住脸，呜咽着哭起来。

    殷雾岫不说话了，陆小柏心里也不诽谤了，连郑姓负责人也不吵了，全办公室的人，视线集中在刘全身上。

    刘全黑黢黢的手指上布满裂痕，眼泪从指缝中流出来，一边流一边使劲摇头：“我……我也是……也是……没有办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