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同一首旋律，一样的场景我一个人重温旧梦暖的痕迹。你我的回忆，剪辑的华丽，感动心动冲动后就剩我自己。

    ——《爱过的印记》

    舒莞荟睡到凌晨三点，被一串手机铃声骤然唤醒。

    她强撑着意识爬起来，趴在床上，一头乱发遮住视线，抬手摸了摸床头柜，握住手机后接通，一掌捂在耳边：“大半夜的，你谁啊——”

    “沈晚星，生日快乐。”一道清冽的声音款款入耳，带着微醺的醉意。

    沈晚星？？？

    舒莞荟揉了揉眼睛，彻底睁开双瞳，转了转手里的手机，细细看了看。

    不对啊，这是她的手机啊。

    打错了？

    她再一看手机备注。

    哦，是秦寻风。

    舒莞荟一头栽回枕头上，再次闭上眼。

    ……

    下一瞬，她突然间从床上惊然坐起。

    秦寻风！！！

    不是，他大半夜的管自己要什么沈晚星？

    而且还喝醉了。

    “沈晚星不在。”她声音附着乏意，打了个哈欠。

    “她不在。”秦寻风眸子沉了半分，指尖扯了扯自己的黑色领带，“那我该去哪里找她。”

    舒莞荟：“……”这抽的哪里的风？秦寻风发烧了？烧糊涂了？

    不能喝就别喝。

    “你问我我去问谁。”舒莞荟小声嘟囔了一句，疲惫的用手拢了下长发，“我今天一天都没见过她。”

    “你说什么？”那边突然语速加快，语气迫切起来。

    舒莞荟被他问的一懵，单手拄着脸。

    “我今天没有见过她。”

    沈晚星骗了他。

    秦寻风一瞬按断了电话，手指握住玻璃杯，紧攥到关节发白，青筋暴起。

    过了几秒，他呼吸沉重起来，含着醉意的双眸变得清澈起来。

    “是季空远。”

    “你说沈晚星人在季空远哪里？”付骋安问道。

    他抬手把车钥匙丢到付骋安面前，长腿迈开，走路带风。

    “你来开车——”

    付骋安抓住车钥匙，盯着那道迅捷离开的背影，嗤笑了声。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他这双眼睛。

    夜风中，梁晴语快跑几步来到楼下，远远的就看见一道身影，朝她阔步过来。

    沈晚星在她面前站定，语气冷淡。

    “又见面了。”

    “谁告诉的你，我住在这里。”梁晴语眼瞳一颤，将握住钥匙的手装回衣兜。

    明明连向科都不知道。

    沈晚星视线凝在她身上，唇角似是微微撬开，抬手就把一件东西递到梁晴语面前。

    “季昆告诉我的。”

    “这是什么。”梁晴语谨慎的看着她，没有伸手。

    “你背地里都做了什么事情，应该算是把柄，都在这里了。”她脸颊碎发迎风而起，冰冷的一双眼似以被这寒夜同化。

    这怎么可能。

    梁晴语略皱了下眉，难以置信的盯着面前的人看。

    自己做了什么，沈晚星没有理由会知道。

    她分明只告诉了……

    “季昆的企业早已破产，他与你合作，无非只是强弩之末在垂死挣扎。”沈晚星拿出一份破产申请书，一脸严肃，“季空远、季昆，你难道还没有想到些什么吗？”

    季空远……季昆，难道他们？

    梁晴语后退半步，瞳眸中装着惊慌。

    “你说这一切都是计？”

    “不全是，毕竟商场上敌或友，看的还是利益所得。”她眼瞳暗了暗，敛着眉，“季昆是季空远父亲的哥哥，一开始想扳倒他也是真，只不过在权衡之后，决定先合力吞掉梁氏集团。”

    “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信了吗。”梁晴语恨恨的盯着她。

    从小到大，梁晴语厌恶极了沈晚星这副样子。

    仿佛，一切到她口中都是公式化的冰冷事物。

    她什么都无所谓。

    什么也无法击垮她。

    梁晴语讨厌她这种高高在上的冷漠和骄傲。

    明明她和自己一样。

    一样的遍体鳞伤，亦一样的渺小如尘埃。

    可她却像浩瀚星河里的冷星，每一天醒来，都能找到自己的位置。

    梁晴语却无法从破碎的家庭情况里缓过神来。

    自己被最亲的人伤害后，每得到一点温柔和怜悯后，都会患得患失。

    所以梁晴语后来选择离开了秦寻风。

    这是她的选择，但她现在后悔了。

    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一切真的来不及了。

    眼瞳中，刻着沈晚星清冷的模样。

    她唇角下弯，一字一句道：“现在收手还不晚，不至于血本无归。”

    “谁要你的忠告！”梁晴语忽然间发了狠，一把拍掉了她手中的东西，狠狠踩在脚底，“我不需要你一丝一毫的同情。”

    “我没有同情你。”她面无表情道。

    “你有！”看着她那双毫无波澜的眼，梁晴语又上前一步，狠狠地退了她一把，“我厌恶你的若无其事，你的理所应当，厌恶你哪怕心里怕极了，也从不会表现出来。明明你和我一样，都是被家人撇弃的存在，凭什么……你要这样骄傲的活着！”

    凭什么只有她变得支离破碎，狼狈不堪。

    恍惚一瞬，梁晴语说着说着，一滴泪“啪嗒”落下，砸在地上，散的四分五裂。

    一如那年被狠狠撕碎的心脏。

    “你以为我今天是为你来的。”沈晚星看着对面的人，语气平平。

    “是啊——，你忍了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这一天。”梁晴语苦笑一声，侧着身，斜眸睨着她，“你不就是因为想要嘲笑我，想要炫耀秦寻风是你的了才来的不是吗，现在你看到我落败的样子了，得意了？看够了吗？”

    “当年的事，我早已放下了。今天来，是因为向科。”她淡淡道。

    “向科？”梁晴语身体晃了下，猝然间抬眸。

    “他说没有和你再见的理由，所以让我来。今天这番话，是他让我转告给你的。”

    “向科？他怎么会……原来我落败的原因，竟是因为他。”

    梁晴语难以相信这个事实。

    她可以接受秦寻风不爱她，母亲抛弃她，却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向科骗了她。

    一个她一直以为被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非她不可的人。

    可这样的人，竟也会骗她吗？

    沈晚星瞥了眼地上的东西，轻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等一下。”梁晴语叫住她，“你到底是怎么说服季昆的？明明他连家人和孩子都不需要。”

    沈晚星停下脚步，动了动唇角。

    “正因如此，我才有机会和他谈判。季昆是个薄情的商人，利益才是最能牵绊他的东西。”

    “我曾以为向科是唯一一个站在我这边的人，不曾想，他也是你那边的人。”梁晴语失神呢喃道。

    “他不是。”她抬眸望住某个角落，声音缓缓坠下，“他一直都站在秦寻风身边，而非我。”

    从梁晴语身边走掉后，沈晚星来到了季空远家中，和季空铃待在一起。

    在她熟睡几个小时后，被几道叩门声硬生生从梦中带离。

    她站起身，走过去开门，第一眼，撞进一双沉默的黑眸。

    “……秦寻风。”沈晚星不由的迟疑一瞬，手紧握了下胳膊。

    她没想到他会来。

    他会来，就代表他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自己能骗得过他一时，却终究瞒不过他。

    嗅着他身上淡淡的酒香，沈晚星抿了抿唇，眼睛对着他。

    “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

    他眼神淡漠，装着星星点点的冷郁，仿若一个受伤的人。

    秦寻风扯了扯领带，伸出手，将她拽了出去。

    她踉跄了下，跟在他身后，还没来得及跟其他人道别，就已离开了这里。

    听着他忽沉忽轻的呼吸，她吸了口气，轻哄道：“我下次不会这样了。”

    “不会哪样？”他放慢步调，没看她。

    “我的判断告诉我，这是我可以放手去做的事情，所以瞒了你。”她一字一句说的轻柔有力，“向科是你安排在季昆身边的人这件事，梁晴语可能知道了，这样没有关系吗。”

    “没有关系。”他霎时间顿住脚步，转过身看她，双手轻按住她双肩，“你知不知道我有多——”

    有多担心你。

    话说了一半，秦寻风欲言又止。

    “我只是想帮你，但以后不会这样了。”她直视他的眼，“以后再有什么事情，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他松开手，别开眼，不语。

    见他表情缓和，沈晚星偏头去寻他双瞳。

    “还生气吗？”

    “我没有。”

    “没有那为什么喝酒？”她反问他。

    秦寻风轻瞥她一眼，淡淡丢下一句话：“上车。”

    沈晚星轻挑着唇，几步过去，挽住他的胳膊。

    “你晚上还打篮球了？”

    “你怎么知道的。”

    “付骋安发在群里了。”

    秦寻风：“……”付骋安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多事了。

    没过几分钟，两个人走进后车座坐好。

    “沈晚星——”秦寻风握住沈晚星的手，侧过头望着她，“生日快乐，虽然晚了。”

    她莫名心跳一停，眼睛望着他出了神。

    他竟然知道自己的生日。

    明明就连自己都忘记了。

    太久不过生日，这个日子早就变成一年中一样平凡的一天。

    “谢谢。”她脸上挂住浅浅的笑。

    秦寻风：“改天等你不忙了，把你朋友叫到家里来，帮你补办一下生日。”

    沈晚星：“其实生日你和我两个人……”

    过就可以了。

    “咳咳——”驾驶座的位置上传来一阵轻咳，打断了沈晚星的话。

    付骋安发动了车子，透过后视镜睨了两人一眼，声音带笑。

    “我这一天又当陪练又兼职司机的，沈晚星，你要是生日只和秦寻风两个人过，舒莞荟估计会第一个不答应。”

    沈晚星：“……”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

    秦寻风盯了他一眼，冷冷的抛过去一句话。

    “开你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