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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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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金山也是无语, “排长啊, 不是我怂, 你觉得我这一米八的大个儿, 能穿池小姐的衣服不?”

    池二少:……

    池槿秋更加无语了,“行了二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腿跑不动,我自尽的能力还是有的,万一我被小鬼子抓住了, 在那啥之前,我先自尽成不?”

    “妹子……”池二少神色复杂, “你别乱想, 哥没有那个意思。这办法不成,我们再想另外的办法。”

    “算了吧, 我们已经没时间想其他办法了, 再晚点去,那几个女人就真的没救了!”池槿秋把裤腿扎进自己穿得厚棉鞋里,衣服也用皮带扎得死紧, 避免奔跑时, 衣服被残亘断壁凸出来的建筑材料挂上跑不了。

    做好这一切,在二哥和万金山那群士兵担忧又羞愧的目光中,她又把刺刀藏进棉衣内侧里,笑着向他们挥挥手,“不要做出这副神情啦, 活像我上赶着去送肉一样。你们分散隐蔽好,随时准备保护我,等我把小鬼子勾过来时,可不要心慈手软哟!”

    “谁他妈心慈手软,谁就是乌龟八蛋!一辈子断子绝孙!”

    “反正老子会把小鬼子碎尸万段!”

    “老子会割了他们的蛋蛋去喂狗!”

    ……

    身后士兵们义愤填膺的声音不断,池槿秋听得微微一笑,深吸一口气,尽量放低脚步和动静,朝着那个古宅的院门跑去。

    这个古宅是典型的秦淮南方建筑,雕楼画栋,朱瓦粉墙。它外围的围墙,其实已经被炸倒了一面,但它建筑面积实在太大,是个三进的大宅院,里面房间众多,还有好几个小花园和喷泉。若不是有女人的尖叫声一直指引着,池槿秋怕是会迷路在这里。

    她一路小心谨慎的寻声来到一个种满花草的小花园里,大冬天的,天寒地冻,即便南京没有下雪,但满院开放的奇花异草,还是彰显主人的财力和实力。

    因为这些花都是反季的花朵,需要用暖房一直供煤供炭,保持一定的温暖度,才能一直开放。

    只可惜,这满院怒放的花朵,一大半都会炮轰成渣,黑漆漆的残肢花朵散落一地,徒添几分萧瑟之意。

    池槿秋走过这些枯败的花朵,一眼就看见小花园后的暖房里,六个女人正发出尖利至极的尖叫和咒骂声,日兵嫌太吵闹,毫不犹豫的照着她们漂亮的脸蛋,使劲得扇她们巴掌,直打得她们口吐鲜血,声音渐渐变小停歇为止。

    但这其中,有个脾气暴躁的日兵,连巴掌都懒得扇,干脆抽出藏在腰间的刺刀,直接把在他身下尖叫不停的女人抹了脖子,在那鲜血喷洒的过程中,依旧笑哈哈的欺负那个早已死去的女人。

    而在这群日兵旁边,还有个戴相机的日兵,正笑嘻嘻的指导那群日兵把那几个女人的脸对准镜头,然后在一旁咔擦咔擦拍个不停。企图用这些欺负支那女人的照片发布给国际报纸,从而达到打击羞辱整个支那国人的反抗气势。

    池槿秋看到这一幕,那一瞬间的愤怒几乎要掀破她的头颅,想不顾一切的冲过去宰了这群牲/口!

    但她的理智死死拉住她因愤怒到极致,颤抖的要摸向怀中刺刀的手。她知道,她没办法冲过去救人。

    若是她以前的身体,她或许可以毫不客气的渡上异能,拎着大刀直接把这群王八蛋碎尸万段!

    可她现在的身体,本就如破布娃娃一样,缝缝补补的拿把刺刀都觉得沉重。

    她现在不能打,不能扛,还不能做任何重活儿,接近废物的骨瘦如柴身形,能活着已经是万幸。她还有什么理由期盼自己能恢复如初,回到当初丰盈又健康的身体呢?

    即便看到如此人神共愤的画面,她也只能强压下自己的愤怒眼泪,深吸一口气,开始实行计划行动。那剩下的五个女人被侮辱已是事实,她无法改变,但至少让她们活着才是。

    整理了下自己蓬松的短发,让自己身为女人的特征尽量明显点,池槿秋捏着嗓子,做出一副怯怯的表情,在靠进暖房的门边,往里娇滴滴的喊了声:“娘,二娘,你在家吗?外面到处是小鬼子,我好怕……”

    暖房里的入侵停止一瞬,所有日兵一同转身,将那丑陋的光腚暴露在池槿秋的视线。

    她忍住恶心,“啊!”的发出女人们特有的尖叫声音,状似很害怕的样子,转身就跑!

    “花姑娘!”那群日兵双眼冒光,裤子都没穿,用日语大吼大叫着抓住她,跟着池槿秋一路追去。

    池槿秋一路跌跌撞撞,顺着原路返回。她不敢跑太快,生怕身后跟来的十来个光着屁股的日兵起疑,也不敢跑太慢,因为二哥他们怕到时候开枪引来一窝蜂的日军围剿,隐蔽的地方离这里有一段距离。她一旦被抓住,即便不会被侮辱,也难逃被摸身揩油的命运。

    想到那群畜/生那丑陋的嘴脸对着她的模样,她宁愿死,也不想让那群恶心的畜生摸自己!

    于是做出受到惊吓,慌不择路的逃跑样子,一路跑一路叫,居然平安的把那十个日兵引至了二哥他们隐蔽的地方。

    “来了!”躲在废墟后头的二哥众人看见池槿秋跑过来,所有人握紧手中的军匕分散在四处,等那十个日兵一个又一个的跑过来,确定没有其他日兵再过来。众人颇有默契的两两配合,摸到日军身后,一个捂嘴,摁身体,一个拿刀割喉咙。

    这本该是件轻松的事情,但有个不到十六岁的新兵从未杀过人,要他近距离杀人放血,他手抖的要命。

    他拿着军匕,看着那个因为被死死捂住嘴巴,从而涨红脸皮的日兵,睁着一双细小的眼睛恶狠狠的盯着他,活像下一刻会跳起来将他生吞活剥的神情。他脑袋一片空白,闭上眼睛一刺——很狗血的刺中了,摁住那日兵的万金山胳膊!

    万金山被刺中,下意识的松了些力道,那日兵趁机摆脱他的束缚,扯起嗓子,用日语朝着不远处那个古宅大吼起来!

    “糟!”池槿秋顿觉不妙,赶过去抽出怀中的刺刀一刀结果了那日兵。

    到底他们已经暴露了行踪,因为她的精神异能,已经捕捉到在古宅剩下的四十个日兵,已经拎着枪朝他们奔来。

    所有人脸色大变,有个脾气爆的老兵,怒气冲冲地走过来了狠拍那新兵脑袋一下,怒骂:“个怂蛋,叫你杀个鬼子你杀自己人,刚才的熊心豹子胆被狗吃了?就你这胆小如鼠的样子,甭跟着咱们了!左右不是拖后腿,就是被日军弄死!”

    “行了!别说了!”他说的话实在太难听,那个新兵被说得眼泪都飙出来了,万金山看不过去,一边让池槿秋给他打个绷带,一边问池二少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二十个士兵中,池二少其实不是最大的官,在他们之中有个叫老黑的军官,级别是副营长。

    但老黑不太爱说话,人也一直处于低气压不愿意搭理人,所以万金山一遇到情况,总是会先请示池二少的意见。

    这会儿池二少还没开口,那个浑身血污,脸蛋被血、泥土、硝烟混和抹黑,看起来名副其实的老黑,从他弄死的小鬼子身上摸出一把短的枪,对万金山道:“能怎么办,鬼子都追到跟前了,我们再没有退缩的理由。”

    又转头看一眼躲在断壁后,全都满脸黑灰盯着他看的其他士兵,眼神忽然凶狠起来,对着所有士兵大声道:“谁都不许退!畏战者,就地枪决!”

    他声音沙哑,像被砂石磨过一样,听得人及其难受,一听就是长时间大吼所导致。万金山几个老兵听在耳朵里,竟然和前天守在下关的36师督战队所重叠!

    几人情不自禁的抖了抖,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看他,“你是督战队的?你怎么没有坐船逃走?”

    “不是所有督战队都是铁石心肠,跑得比谁都快!”老黑把子弹上膛,逡巡在场所有人一眼,冷冷道:“我们第五督战队一直遵循命令,督战到最后,战死到最后!现在全队死得就剩我一个人了,我绝不允许,我面前的士兵做第二次逃兵!都给我上!以军人的荣誉!战死在属于你们的战场!”

    万金山几个没想到跟自己一起跑得人,居然还有督战队的人!明知道他们可能打不过那些日兵,可在这个督战队副营长的迫战指挥下,他们竟然忘记了害怕,记起自己身为军人的职责,拎上刀枪就嗷嗷叫着,与奔过来的日兵厮杀在一起。

    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也不能转移,他们的面前似乎就只剩下这一条血路,就算日军持着枪疯狂扫射,他们的表情依旧僵硬麻木,像行尸走肉,疼也不会怕,死也不会倒。在敌我武器悬殊的情况下,老黑率先冒着枪林弹雨,用自己的身躯拉响一个雷,炸死七个日兵!而紧随在他身后,拉响另一个手/雷的,是先前那个拿刀刺中万金山的新兵。他用死,告诉先前那个骂他的老兵,他不是怂货,他年纪虽小,但也是个堂堂正正的军人!

    如此惨烈地战况,亲眼见到同胞倒在身边时,剩余的士兵眼里都能炸出血光来,所有人都在拼命,所有人都怒吼!

    这里已经是个小型战役,不管敌我双方,都杀声震天!日语的,中文的,最终都只剩下了人类最原始的呼声。

    很快,在万金山他们不要命,不怕死的攻势下,原本胜卷在握的日本兵,居然被他们的气势吓倒,出现配合不给力,军心渐渐动摇的状态。池槿秋几人抓住机会,一阵猛追砍杀,几番回合后,日军尽数杀死!而这只二十个人的队伍,活到最后的,只剩下三人。

    腹部中弹的池二少,腿部被刀刺断腿筋的万金山,肋骨同样被枪射中的池槿秋。

    他们虽然都活着,但都受了重伤,且刚刚经过一番大战,三人精神不济,加上失血过多。竟然没有一个人撑得住向人求救,全都倒在血泊里,渐渐失去直觉,沉入黑暗。

    等池槿秋再次醒来,时间大约是清晨五点多,或者更早些。她不是被突然的枪炮声惊醒的,而是被一阵又一阵的哭声给惊醒。

    她一下爬起身,却疼得龇牙咧嘴,这才发觉她中弹的部位,已经被人包扎好伤口。而她似乎在一间狭窄的西式建筑风格的房间里,睡在一张铺有棉被的柔软地铺上。在她的铺位左边,排开四张地铺,隔着一条过道,又是五张地铺。

    每个铺位上都睡了人,借着天边微曦的光亮,她看见她睡的这排地铺。加她正好是五个女人睡成一排,另外五个男人睡成一排。

    此时听到外面的哭声,所有人都醒了过来。睡在她对立位置的,是池二少和万金山,两人醒过来都是一副懵逼,又不敢相信自己还活着的事实。三人大眼瞪小眼一阵,而后无声的笑了笑,一切都在不言而喻之中。那是劫后余生的喜悦,以及对那群死去的士兵淡淡得悲哀和愧疚感。

    那惊醒众人的哭声还在继续,众人面面相觑之时,万金山已经从睡在他们身边的男女,打听到了他们如何被救的过程。

    原来他们三人昏厥后,是那被日军强/奸的六个女人中活着的四个救了他们,这四个女人,都是那个古宅里主人的姨太太,年纪在二十到四十岁左右。

    她们的老爷在日军破城之时,就带着她们和细软,准备搭乘去浦口的轮渡。但她们赶到江边时,已经是傍晚时分,那时候的渡口,全是士兵和逃亡的平民百姓。负责驻守在渡口的士兵,未接到撤退令,于是把撤退大军当逃兵,用机/枪扫,用小钢炮/轰,用刀砍。

    撤退大军在撤离战壕前已遵守命令销毁了重武器,此刻在驻守部队的枪口前,成了一堆肉靶子。

    等到双方解除了误会,撤退部队已经伤亡几百,平民百姓还死了好几十个。驻守军出于内疚,疯了一样为吃了他们子弹的伤号在江边抢船。这群姨太太和她们的老爷,就这样失去了他们的轮渡机会。

    他们不得已再次回到古宅,却在第二天,从他们藏身的地方,被那五十个人的日军小队搜索出来。老爷被当场砍杀,她们六个女人,也惨遭地狱侮辱。

    那群日兵死后,她们费力的挣开绳索,打算去安全区逃命的时候,发现了他们,于是把他们带了安全区。

    这会儿他们躲在“西门子”难民收容所,既拉贝租住的院子里,这里收留了600多个附近的居民和难民。

    为防止他们五个军人和五个女人们,被每天进院搜索的日兵枪毙侮辱,拉贝便把他们安排进他放杂货的小阁楼里。并嘱咐她们,没事别下楼。

    “楼下一个昨天刚住进来的年轻姑娘被糟蹋死了。”跟他们一起住在阁楼的另一个陌生受伤士兵,已经打探了消息回来,“昨天晚上有个日兵趁大家熟睡翻墙进来,把一个出去上如厕的十五岁姑娘给糟蹋了。他还用刀把那姑娘下/身割烂,捅死在茅坑旁。那姑娘的母亲今早睡醒发现她不在,四处寻找,找到了她的尸体,正一边大哭,一边请爱得培先生替她女儿做主。”

    爱得培先生,是难民们对拉贝的亲称,他们很多人都不知道拉贝是南京国际安全区的主席,只是听别人这么叫他,他们也就这么叫了。

    这会儿楼下的哭声还在断断续续,池槿秋想见见这位传奇大善人,便赤着脚,走过阁楼冰凉的木质地板,半蹲在阁楼有三扇扁长形窗户前,扒开都挂着防空袭的黑窗帘和米子纸条,从那小窗可以勉强看到后院和一角边门。

    她把左脸挤在窗框上,看到一个女人背对着她大声哭泣,在她的旁边有个赤身果体,死相恐怖的年轻女孩儿尸体,她们周围围了一圈神色复杂的难民们。

    而在这群难民中,有个穿着西装革履,带着金丝框圆眼镜的洋人,正手拿着一顶圆帽,神情颇为遗憾的跟那个哭喊的妇女说着什么。

    他头上没有头发,光溜溜的一片,但长相颇为英俊,脸上留了德国人最爱留的八字胡,安抚好那个妇女后,他便叫来几个人,把那小姑娘的尸体抬到后院去埋葬。他自己则开着自己的老爷车,匆匆忙忙的出去了。

    “爱得培先生这是去找汉森、麦考伦、魏特琳女士……他们去了。”另一个被日军刺刀刺瞎一只眼睛,用纱布蒙住受伤部队的中年士兵,蹲在池槿秋旁的另一扇窗户,跟大家解释:“爱得培先生每次遇到这种让人伤心的事情,都会叫上其他洋大人一起去跟小鬼子交涉。但是安全区太大了,有25个庇佑所,这种事情每天每时都在发生,爱得培先生管不过来啊!”

    池槿秋恍然,拉贝和其他安全区创始人说到底都只是普通人,却要管理近25万难民,还要不断和把他们的话当耳边风的残暴日军周旋,这其中的难度,她光想想都觉得心累。

    不过既然她和二哥被幸运的藏在了拉贝的院子里,这就比其他难民所要安全的许多。

    今天已经是日军完全占领南京的第三天,根据她所看得历史书,今天日本会大规模的劝降和枪毙搜索到的中国士兵。二哥暂时安全,但余从濂音讯全无,她想在日军搜索到他之前,找到他。

    自从日军完全占城后,南京市民大半都住进了难民区寻求庇佑,但不乏有人舍不得自己的家,或者其他原因,依旧留在安全区外。

    余从濂来南京是来护卫他的首长的,虽然不知道他是否把他首长送出了南京城,但池槿秋可以肯定,军区医院绝对被日军占领了。而余从濂,一定在南京城里,到处寻找她的下落。

    按照目前的情形来看,池槿秋觉得,他在25个安全区里逐渐寻找她的可能性比较大。所以她决定将养两天,先把伤稍微养好点,原地等他两天再说。如果两天后他还没来,到时候就换她去找他了。

    早上发生的悲剧,致使整个西门拉贝后院的600多个难民们气氛低迷。不过再怎么低迷,日子总算要过的。

    拉贝走后,负责给难民做食物的,是拉贝的三十个雇佣和职员员工。他们把做的黑漆漆的巴掌大馒头,沿着后院到处铺满了卧单席子,或站在屋檐走廊下,垂头丧气,衣衫褴褛,沉默不语的难民,一一分发一个馒头,半勺稀粥。

    装稀粥的容器都是难民自备的,碗、杯、盆、锅……甚至尿壶,各种容器应有尽有。如果实在没有容器接粥,大家就和附近的人商议,轮流用个碗什么的。

    大家同是落难同胞,这个时候也没有嫌弃对方脏的道理,因为大家都好几天没洗漱过了。

    自从日军占领南京城,并且在第二天将次序稳固后,日兵就整天在占据南京主城十分之一面积的25个难民收留所里,不断搜索、屠杀、抢劫,霸女、燃烧建筑。

    可以说,在南京被日军占领期间,日军大部分的罢女案,都是发生在难民区里。因为女人都逃难聚集在了这里,难民区还有个金陵女子文理学院,里面收容了大量的女子和学生,日本兵霸女案,几乎随时都在发生,实在让人毛骨悚然。

    有这样一个并不安全的‘安全区’所在,这些难民根本没那个胆子勇气出去找水。

    于是难民所严重缺水,全靠拉贝这三十个佣人职员,冒着生命危险,去一里地外的一家老旧院子里的古井里打水回来。

    这会儿看见食物,难民们麻木迷茫的表情都活了起来,到处都是稀里哗啦的吃粥、啃馒头的声音。夹杂着不少孩子饥饿得哇哇叫的哭声,以及当父母的,苦苦哀求职员们多施舍点,多舀半勺子稀粥给孩子们吃的哀求声。

    但那群职员,无论他们怎么哀求,都不肯多给一点。

    其中一个四十多岁,拉贝不在,由他代管难民们,人称孟秘书的中年男人,手持滴着稀汤的勺子,对那些父母道:“爱得培先生心善,这才收容了你们这么多的难民住在他家里,庇护你们不被日军绞杀。你们要感恩戴德,不能得寸进尺!他一个人,每天要去很多的地方筹集钱买粮,买卖药品,处理大大小小的事情。他已经够累了,晚上经常腰酸背痛的睡不实,身体精神状况也越来越差。整个安全区有那么多的难民,今天要是给你们多添半勺粥,明天大家就得少吃半勺,拉贝先生又得多跑几趟,到处求人费尽力气买粮食。在这节骨眼上,你们就别给爱得陪先生增添负担了!”

    他说完这话,就拎着装稀粥的木桶离开,留下一脸无奈叹息的父母,以及饿得嗷嗷哭叫的孩子。

    但作为住在类似于VIP阁楼的伤员,池槿秋十人,一人多分到了半勺稀粥。

    那个长得有些富态的孟秘书对他们说:“不要圣母心泛滥,把你们的吃食拿给下面的那群难民吃。爱得培先生是出于仁德道义,和冒着被日军搜索出你们的危险,这才接收了你们这群伤员住在这里。你们要识好歹,不要因为一时心善,引来不必要的暴动,给爱得陪先生增加麻烦。你们就老老实实地呆在这里,没事不要乱跑!”

    说完,他又从怀里掏出一盒药和一卷绷带给池槿秋几人,“这是爱得培先生昨天晚上在鼓楼医院,好不容易拿来的消炎药,你们自己上药,如果发现伤口恶化化脓就跟我们说。我们上报爱得培先生,到时候叫威尔逊医生过来给你们医治。”

    威尔逊医生是美国人,是国际红十字会南京分会唯一的外科医生。自从国际安全成立伊始,他便一直在鼓楼医院和难民所来回奔波,给难民们医治疾病。

    但出于日军方面紧盯他行踪的态度,为避免给自身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他不得不向日军保证,他只给平民治疗,不会医治中国军人,这才得以自保。

    不过就算这样,威尔逊每次外出医治都被日军跟踪管控。这次给池槿秋几人开刀取弹,都是看在拉贝恳求的面子上,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来到拉贝这里给他们做得手术。至于术后的复原和伤口问题,基本就靠他们自己听天由命了。

    池槿秋一听孟秘书提起威尔逊医生,心中忽得一动,压低声音向她询问,“鼓楼医院是否还有个美国外科医生叫查理斯?”

    “没有。”孟秘书想了想,很肯定的摇头,“鼓楼医院的外科医生有好几个,但美国人医生,只有威尔逊医生。”

    瞧见她一脸失望,孟秘书又补充,“你如果要找你的美国朋友,可以去美国大使馆那里找找,也许能找到。”

    “谢谢。”池槿秋目送他离开,回头对上池二少毫不掩饰的探究目光,不由脸上一红,讪讪的跟他解释:“我就想找到查理斯,顺便问问余.......军区医院的情况。真是奇怪了,查理斯明明是外科医生,怎么没去鼓楼报道,混口饭吃?难道他还在军区医院里?”

    “哼!养不熟的白眼狼!你哥我受了这么重的伤,你还想着那个野男人!”池二少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翘着兰花指,gay里gay气的用久违的戏曲腔调指着她唱;“咿呀呀~尔等妖孽老实在此!若敢逃出吾佛五指山,看哥怎样收拾你~~。”

    池槿秋嘴角抽了抽,到底没敢到处乱跑,实在她身子本就没康复,右肩下的肋骨又重了枪,虽然把弹取出来,但一动就钻心的疼。只能先将养几天,等等再说。

    上午的时光,在外面难民嘈杂的孩子哭闹声中,很快就过去了。

    中午照旧是馒头稀饭,池槿秋吃过后没事做,和二哥玩了会猜拳游戏,实在闲着无聊哈欠连连,正准备睡个午觉的时候,忽然听见拉贝的前院铁门前传来框框的敲门声,伴随着几句半生不熟的中文:“开闷!见茶!”

    “日本兵来了!”后院的难民们听见那敲门声,纷纷惊恐的喊了起来,“怎么办!怎么办!爱得培先生不在!这群畜/生又要做坏事了!”

    有新进来的年轻姑娘开始四处寻找可以躲藏的地方,难民们更是瑟瑟发抖,让闻声出来的职员们不要过去开门。

    可门外的敲门声还在继续,日军叫开门的声音已经渐渐变得不耐烦,敲门声变成了砸门声。

    孟秘书见势不妙,一边嘱咐一个瘦小的职员,把阁楼上的伤员转移去阁楼背面,放粮食的灶房下十几米地窖里,一边高喊着来了,慢吞吞的走过去,给那些敲门的日军开门。

    “八嘎!开门满!死啦死啦地!”在开门的瞬间,一个手持日本战刀,看起来官衔不低的日本军官,抬着戴了雪白手套的手,啪的一下,狠扇孟秘书一个耳光。

    在孟秘书被扇得头晕目眩的时候,他手掌往前弯了弯,身后跟着一个小队,近五十号日兵哗啦啦的走进来。

    这个时候的日兵,在占领南京城第三天后,都会说:“开门!不许动!滚出来!粮食!汽油!花姑娘!”因为他们在这三天里,已经把这几个中文词重复了上千遍。

    所以当这群日兵不是说这几个词语时,孟秘书心中不好的感觉更加强烈,一面捂着被扇得火辣辣的左脸,一面快速的跟上那个日军军官,尽量放低姿态,“请问诸位有何贵干?这里是安全区主席拉贝.约翰先生的住所!他是德国人,和你们是盟友!你们不能没有经过他的同意,就随意闯进他的住宅!”

    回答他的是几把枪托狠砸在他的脑袋上,直把他打得头破血流,倒在地上,再也说不出话来。

    “你们这是侵略!”孟秘书的同事们见日兵如此粗鲁,直接把孟秘书打得血流不止,纷纷拦住那群日兵道:“我们这里没有中国军人!也没有花姑娘和粮食!你们要再继续往前行进,我这就去找拉贝先生回来......”

    “碰--!”一声枪响,那个说话的职员惨叫一声,脑门心中弹,流着脑浆鲜血,死不瞑目的倒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你们竟然敢在拉贝先生的住所开枪!”剩余的职员们愤怒着对这那群日军大声咆哮,眼见就要和他们起冲突,倒在地上的孟秘书费劲自己所有的力气喊他们:“不要.....冲动......让他们进去.....”

    而已经被转移到狭窄地窖里的池槿秋众人,都不约而同的拿上了武器,一同盯着头顶那细小的透气口,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

    他们中,包括池槿秋在的五个伤员,手头的枪和刀都被拉贝收缴,让他们装扮成平民,一旦遇到如同现在日军搜查中国军人的情况,他们就可以凭借毫无战斗能力的样子,躲过搜查。

    但现在看这种情景,他们要装成平民,显然是过不了关。因为日军已经到达了后院,检查难民中,每个男性难民的手、肩膀、额头、脚。看有没有使用枪支、戴军帽、长途行军留下来的痕迹,认为可疑的,就直接带走。

    到这个时候,关于他们中午听见那些出去打水的职员,打探到大批日军跑到安全区另一个避难所司法部,把那里安置的1300名中国男子全都包围起来,每100人捆成一排,如果反抗,当场用刺刀戳死的消息萦绕在众人脑海。

    据悉,当时拉贝就在那里,看到这个情况,冲上去大声质问为首的军官要干什么,但被气势汹汹的日本兵端着刺刀团团围住,若他再有其他过激的行动,他便会和那些中国男子一样,当场被刺刀刺死。

    拉贝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那1300名中国男子被日军大卡车拉走,而后他和史迈斯气愤地开车去找之前已经有公约的日本大使馆参赞福田,让他协同日军首领,把无辜的中国男子全都给放了!

    福田同意帮忙,但希望渺茫。拉贝心中隐隐约约察觉到日军想干什么,于是找了个人到他的西门避难住所,给孟秘书传口信,让他把伤员转移到地窖下。

    可孟秘书还没收到消息,那群日兵就已经不请自来。

    这会儿池槿秋拿着她藏在棉衣里的刺刀,万金山拿着他转移到途中捡的砖头,池二少拿着阁楼一角堆放着烂桌子,烂椅子的断裂木腿,其余四个女人,两个士兵都拿着五花八门,但都是没有大杀伤的武器,全身紧绷备战。

    池槿秋借助透气口看见他们紧张兮兮的表情,不由笑了,“都放下吧,就我们这些玩意儿,怎么跟人家枪械弹药比?”

    “那我们就束手就擒?”那个独眼士兵不理解。

    “不能拼。想想看,一拼就证明我们是拉贝先生收留的军人了。”

    “拉——贝,先生?”

    “噢不,爱得培先生。”

    “那咋办?”

    “日本人会把这里搜个底朝天,万一搜到这里来,我们要跟日军打起来,惹怒他们,说不定日军会把整个难民所的难民杀个精光,你们到时候良心过得去?”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我们怎么?”

    “……按兵不动,装老百姓。”

    两人刚说完,就听见盖住地窖的木盖有轻微的敲动声,众人心中一紧,却听一个细小的声音在上头说:“鬼子马上要搜到灶房来了,我给你们盖上草屑做遮掩。一会儿你们不管听见什么动静都不要出声,哪怕听见死了人,也不要出来!”

    他说着,外面已经传来哒哒哒的日军军靴跑动进灶房的声音,紧接着是翻箱倒柜,柴火落地,碗筷摔碎的搜索声。

    池槿秋他们躲的地窖,靠近灶房放柴火的地方,其实被先前那个带他们来这里的瘦弱职员,仔细的掩盖上地窖门。还在上面垫了个了稻草垫子,再撒了草木屑在上面,看起来还是很隐蔽的。

    关键是后院的难民,很多都知道这里有职员们不允许下去的地窖,还有前天早上,他们一众伤员被送到了个阁楼,很多人都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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