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连着几天之后，楚楚受不住了。

    “殿下, 你身上的蛊解了吗？”她羞怯地躲在被子里, 只露出一双水汪汪的杏眸。

    “还没。”到底解没解开，盛允自己其实是感觉不到的。

    他要用烟竹试一试才能知道。

    不过他心里不认为楚楚真的就是他要找的人, 所以还没试过。

    姜楚泪眼汪汪地咬着下唇, “殿下, 你为何会觉得，我身上中了跟你一样的蛊？”

    她现在怀疑殿下是不是猜错了。

    盛允躺在枕边，熟练地伸出手，帮她把鬓角汗湿的头发拨到一旁。

    “一是因为楚楚的母亲，跟惜贵妃关系很不一般。二是, 惜贵妃在二十年前, 曾私下里接触过南烟那边的人。”盛允低沉的嗓音略带沙哑。

    姜楚纠结地蹙紧了眉头。

    她觉得，只凭着两点，好像判断不出她身上藏着另外一半蛊。

    “殿下, 要不要再继续查下去？万一弄错了呢？”姜楚这几天可被折腾得不轻。

    跟她比起来, 盛允则显得神清气爽多了。

    “我们再多试几次, 就知道弄没弄错了。”盛允觉得, 这几日简直是他成亲以来过得最舒心的日子。

    为了快点解蛊，楚楚对他几乎有求必应。

    说完，不等楚楚再反驳，盛允直接用内力震灭了屋内的烛火。

    这日，皇帝寿辰，在宫里举办晚宴。

    姜楚身为王妃, 自然要跟盛允一同去参加。

    在正式的场合，她不得不化上全妆，头上还要顶着一大堆沉重繁杂的首饰。

    “辛苦了。”盛允牵着她的手，扶着她坐上马车。

    “要不要靠在我身上休息一会儿？”他见楚楚眉眼间略有些疲惫之色，便主动开口道。

    姜楚摇头的幅度都不敢太大，生怕把发髻摇乱了，“不成，会把妆粉蹭你身上的。”

    “那我帮你揉揉脖子。”盛允温热干燥的大手，直接贴到了她脖子后面，不轻不重地帮她按捏。

    她好久没戴过这么沉重的头面了，脖子确实被压得很酸痛。

    有盛允的内力帮忙缓解，很快就好多了。

    马车停在宫门口，两人相携下车。

    一路上遇到不少大臣主动过来向他们打招呼，原本盛允还会稍微颔首表示回应。

    后来发现那些人暗地里都在打量楚楚，盛允干脆直接拉着人走了，谁都不理会。

    走进灯火通明的大殿，有不少人都已经到了。

    大臣们都在跟自己相熟的人，或是想巴结的人一块畅谈。

    盛允一进来，自然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他绕过同僚，直接拉着楚楚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

    “楚楚，要不要吃点东西？”盛允好似眼里只看得到姜楚，旁人连半个眼风都分不到。

    姜楚还没说什么，旁边就传来一声慵懒的声线：“真腻歪。”

    不用抬头，她也知道，定然又是闻人临那厮。

    他还真是阴魂不散。

    盛允掀起眼皮，冰寒幽深的眼神直直地刺向他。

    可闻人临就当没看见，依旧贱兮兮地说道：“男人成亲之后都会变蠢吗？”

    盛允正欲起身，却察觉到手腕被一只柔软的小手按住。

    他转头看向楚楚，就见她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盛允浑身的气都消散了个干净。

    罢了，他跟一个傻子计较这么多作甚。

    闻人临连娶花瓶都能做的出来，怕是在他眼里，女人就跟个物件差不多吧。

    “你一个独身的人，自然不会懂。”盛允捏了块糕点，送到楚楚唇边。

    姜楚下意识启唇咬了一口。

    随后，盛允直接把剩下的麝香糖蜜糕扔进了自己嘴里。

    闻人临满脸的贱笑都僵在了脸上，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被他怪异的眼神看着，姜楚面颊有些发烫，藏在桌子下面的手，轻轻拉了拉盛允的衣袖。

    “怎么了？”盛允凑到她耳边，温柔地问道。

    毫不介意在闻人临面前，展示他们夫妻的恩爱。

    姜楚心中害羞，却又怕自己说的话被内力深厚的闻人临听到，便只对着殿下眨了眨眼睫。

    盛允会意，捉住她藏在桌下的小手，在她手心不轻不重地按着。

    他们两个的小动作，自然瞒不过闻人临。

    闻人临眉梢挑得老高，桃花眸含着浓浓的复杂和不能接受，连眼角的泪痣都精准地表现出他的震惊。

    那样子，活像是看到了心爱之人背叛自己的一幕。

    他嘴唇动了好几次，都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你，你们．．．”

    盛允漫不经心地回望过去。

    明明没有刻意施压，但闻人临还是感觉到了浓浓的压迫感。

    最后，一向自认脸皮厚的他，终于觉得自己在这里呆不下去了，乖乖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不过姜楚能察觉到，他打量的视线一直在她和殿下身上流连。

    她也没太在意，该干什么干什么。

    皇帝皇后走进来，宴会正式开始，姜楚都没怎么关注。

    帝后二人关系并没有那么好。

    许是因为大皇子常年缠绵病榻，皇后美艳的面容总是冷沉沉的，让人看了就无法心生亲近。

    倒是坐在一旁的惜贵妃，面上挂着得体的笑容，跟皇帝不停地互动，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皇后。

    过了会儿，她隐约察觉到一道陌生的视线从闻人临那边传过来。

    那视线太过明目张胆，让她想忽略都不行。

    姜楚用余光看过去，发现是坐在闻人临附近的一名女子，容貌跟他有三四分相似，应该是他的妹妹吧。

    不过姜楚很确认自己并不认识她，不知道她为何要这么关注自己。

    随后闻人临和其他小国来的使者，进行完自我介绍之后，都向皇帝献上了寿礼。

    原本这样的时刻，以闻人临太子的身份，完全不必亲自过来。

    可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不靠谱的太子殿下，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跟秦／王殿下相见的机会。

    闻人临身边那名女子，正是他的妹妹雪珠公主，只不过不是同一个母亲所出。

    “殿下，我先出去一下。”姜楚跟盛允说了句，随后便小心地起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大殿。

    她刚出门没多久，盛允就追了上来。

    “殿下？”姜楚惊讶地看着他。

    “我陪你。”盛允不放心她一个人在人生地不熟的皇宫走动。

    宫里阴暗的事情太多，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藏着阴毒的算计。

    姜楚心中一暖，没有再拒绝。

    等他们两个人回到大殿，有不少人都用看好戏的目光看着姜楚。

    盛允长眉微蹙，捏紧了楚楚的手，拉着她回到座位上。

    “滚！”刚一坐下，就听到闻人临暴怒的声音。

    他身边的雪珠公主面上瞬间血色尽失，连带着娇／躯都在轻微地颤抖。

    “皇兄。”雪珠公主显然很怕闻人临，嘴唇都苍白了，声音也小得几乎听不见。

    闻人临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厌恶，冰冷刺骨，声音也冷得几乎都能掉下来冰碴子，“再丢人现眼就滚回去。”

    “是，皇妹知错。”雪珠公主跟个鸵鸟似的缩着脖子，大气都不敢喘了。

    姜楚一脸茫然，没看明白发生了什么。

    “皇妹不懂事，让明皇见笑了，方才她说的蠢话，明皇不必放在心上。”闻人临难得低头。

    坐在上首的皇帝朗声笑了几下，三言两语把事情带了过去。

    也是在皇帝说了之后，姜楚才弄清楚，原来刚才他们离席的时候，雪珠公主说要嫁给殿下。

    她这次过来，本就带着两国联姻的目的。

    结果她却看中了已经有了正妃的盛允。

    别说盛允已经娶亲，就算他独身一人，皇帝也不可能让雪珠公主嫁给他。

    因为大启国至少一半的兵权，都握在盛允手里，皇帝怎么会让一个他国女子，进盛允的后院？

    万一雪珠公主有异心呢？

    这件事闻人临自然也清楚，所以不等雪珠再说些什么，他直接厉声喝止了她。

    如今他们人在大启国，万一被皇帝怀疑他们居心不轨就糟了。

    直到宴会结束，雪珠公主都没再说一句话，躲在角落里，尽量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她想嫁给盛允，其实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出于嫉妒。

    从刚一坐下，她就发现坐在对面的盛允对他的王妃实在太好，仿佛别的女子都入不了他的眼。

    雪珠心生不服，她觉得自己才是最漂亮最让男人着迷的女子。

    所以就脑子一热，当众说出了要嫁给他的话。

    想明白其中的利害之后，她自己也很后悔。

    后来有一队队的舞女走进大殿，表演歌舞。

    场上的大臣们，大都看得很入迷。

    除了两个人。

    盛允的视线就没从姜楚身上移开过。

    闻人临则是一直关注着盛允，充满了探究之意，仿佛要把他整个人都看透彻。

    姜楚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她悄悄拉了下盛允的衣袖，等后者凑过来，她小声道：“殿下，我怎么觉着，闻人临怪怪的。”

    “嗯？怎么了？”盛允倒是没这种感觉。

    “他一直在看你呢，眼神也很奇怪。”姜楚咬了咬下唇，最后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盛允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就跟生吞了一大把香菜差不多。

    “没有，楚楚误会了，他眼睛有问题，所以看起来才奇怪。”盛允干笑着道。

    “是吗。”姜楚心里还是有些疑惑，不过却没有再说。

    趁着楚楚不注意，盛允狠狠地瞪了闻人临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