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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西方灵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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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六日, 红鸾星动, 诸事皆宜, 尤宜嫁娶。

    三更时分, 才将微阖双目的黛玉便被人叫起。由宫里来的老嬷嬷们亲自服侍她洗漱更衣,再穿那重重叠叠、花样繁复的吉服。

    黛玉兀自还不清醒, 只是任凭旁人摆弄,将吉服穿妥, 原地转了一圈。便似柳枝款摆, 如风过平湖,聘婷袅娜、依依有声。

    落在屋中众人眼里,彩绣辉煌的神妃仙子凤姐自愧弗如,风流蕴藉、兼具二美的仙子可卿亦觉相形见绌。更别提,各有不足的四春姑娘等人了。

    众人看黛玉看花了眼, 黛玉看众人也亦如是。

    燕瘦环肥之中的黛玉恍恍然只觉得闺房内花围翠绕, 香气氤氲, 飘渺直似旧时仙境。

    两边都在赏心悦目之时,还是主礼之人心志最坚, 牵了黛玉在镜前坐下。

    贾敏已逝, 便是应妙阳亲自上前,为黛玉开脸、梳头。

    “一梳梳到头, 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 比翼共双飞;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有头又有尾,此生共富贵。”

    应妙阳手持木梳,每梳一下,便唱一句。

    闺房内,贾母坐在椅上,见着眼前之景,不由得想起当初贾敏出嫁时情形。往事历历,犹在目在。但时光荏苒,逝不可追,贾母情不自禁拿手帕去揩眼角。

    邢夫人、凤姐和秦可卿在旁,急忙低声安慰。倒是王夫人木愣愣的,不言不动。

    旁的如孙氏、封氏、英莲、四春、湘云、钮云、霍琼、夔波云、岁时三友等一众姐妹,全围在黛玉身侧,动情地跟着应妙阳语声合十祝祷。

    起初语声还算平稳的应妙阳,唱到最末一句时,却也抑制不住地带上了颤音。

    就连黛玉,早就下定决心,轻易不再流泪。然而望着镜中自己娇花一般的面容,前世孤寒独立、衰林枯草,凄风苦雨中度日种种,全如镜花水月,纷繁在眼前流转。

    再听着应妙阳语声,黛玉亦是忍不住泪盈双睫。

    “新嫁娘可不兴哭!”贾母好不容易止住泪意,见黛玉也被招哭了,忙凑上前来,拉住她的手,轻轻安抚道。

    凤姐也跟上前,掏出手帕,轻轻拭去黛玉眼角的泪珠,小心嘱咐道:“仔细哭花了妆,成了小花脸,王爷掀开盖头一看,啧啧。”说着,挤眉弄眼,作出怪模样来。

    众人闻言,都忍俊不禁,一齐笑看黛玉。

    倒把个羞涩的新嫁娘逗得也“噗嗤”笑出了声来。

    就连应妙阳因为有孕愈发大起大伏的心绪也被凤姐这插科打诨治愈了。

    罥烟眉淡烟梳就远山青,含情目欲语还休多情顾盼,大红花钿在眉间婉转盛放,映着两颊桃花艳丽的粉晕,清雅与风流并存,端丽并惊艳齐飞,端的是无限美丽的新嫁娘啊!应妙阳看着镜中黛玉如花的面庞,忍不住感叹。

    眼看时候已不早,应妙阳勉强按捺下不舍,松松挽起黛玉脑后最后一缕青丝,盘到头顶发髻之上,双手捧过御赐凤冠,为她戴上。

    “吉时到,请新娘上轿。”外间来人已在催促。

    应妙阳万般不舍地给黛玉盖上了红盖头。

    红盖头缓缓落下,遮住了镜中人、眼前花,却遮不住黛玉眼眸中耀如星辰的辉采。

    新娘子出门,脚不能沾地,必须由兄弟一类人背出去。黛玉没有亲哥哥,便是表哥来背她上轿。

    这份殊荣,宝玉据理力争了许久,可惜他还一无所成,之前又闹出过许多荒唐事。贾母怕永玙心有芥蒂,于他们夫妻感情有碍,狠心阻止了宝玉。最后还是由贾琏来背黛玉。

    喜乐连吹,意在催促黛玉起身。

    贾琏上前,躬身背起黛玉,伴着喜乐,一步步走向停在外间的花轿。

    外间,看热闹凑趣的京城百姓们经过昨日林府送嫁不止十里红妆的震撼之后,原以为今日贤亲王府迎亲,再是奢靡,也不过如此了。

    可惜,贫穷还是限制了他们的想象。

    贤亲王府送的聘礼也不过一百九十九抬之数。

    但是,田庄地契、银楼酒楼、商铺宅院都是寻常,万顷良田百亩庄院不在话下,封地守郡聊表心意。

    金银珠宝、珊瑚玛瑙全是俗物,古玩字画瓷器洋物亦属点缀,通海之权、盐铁重关仍算囊中羞涩。

    最后干脆有人编了一套唱词,来形容黛玉和永玙大婚之盛况。

    有人说,红木花梨与紫檀不见踪影。被人笑,有眼无珠不识数。何故?可看见那抬箱笼的扁担了吗?

    红木花梨与紫檀。

    更有那金做的箱笼,银打的底,宝石嵌的衣裳,玉做的盆……

    什么白玉为床金作马?什么龙王请来金陵王?统统比不上一对璧人世无双。

    此乃后话,暂且不表。

    单说永玙金冠玉带,一身大红吉服,胸前绣着五色祥云、四爪金蟒,骑着吕奉先的嘶风赤兔马,挂红绸坐红鞍,面如傅粉、唇如抹朱,气昂昂、志满满端坐在花轿旁边。

    围观的文武官员并普通百姓,看见永玙这等形容、气魄,刚才被珠光宝气耀花了眼,现下又被神仙姿容勾去了魂。

    文竹骑马跟在后面,看见永玙一派君子风度,云淡风轻、从容不迫的模样,想起昨晚所见所闻,忍不住暗暗发笑。

    堂堂逍遥王想起要成亲,竟然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不说,还三更半夜爬起来,点灯熬油研究宫廷礼数并那本唐寅秘作大内图册。

    思及此,文竹的脸也不由自主微微红了。

    贾琏背着黛玉出现在大门口,人群还没看见,高高坐在马背之上的永玙头一个望见。

    微风过处,轻轻掀起黛玉盖头一角。

    粉颈一晃而过。

    不知怎地,永玙却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在姑苏时,杨毅大婚那日的情形。

    也是这样漫天的红绸里,他不请自来,硬是混进迎亲队伍里。还悄悄顺着孙氏家院墙溜达,妄图瞎猫撞上死耗子,碰见送嫁的黛玉。

    谁曾想,还真让他碰上了。

    那日,黛玉也是一身红衣。鲜红衣裳映着她欺霜赛雪的面庞,罥烟眉微蹙,菱唇轻抿,胜却神妃仙子,敢叫洛神羞色。

    墙里墙外,红衣吉服,喜乐自来,天地可鉴。

    他当时便看痴了,讷讷不能言。

    墙头马上遥相顾。

    那时候,黛玉对他说了什么来着?

    “你先从墙头下来再说。”

    像哄孩子一般。

    是啊,那时候她就在哄着他了!遇见他这样一个浪荡子,却没立时告诉父亲林如海将他赶走。

    永玙想着,眼睛忽然弯了起来。

    一步、两步、三步……永玙在心中默数,眼看黛玉一步步靠近他,再也做不到宫里老嬷嬷们嘱托的喜怒不形于色,眼底笑意和着他的心跳一起加深、加重,加深、加重,几乎就要溢出。

    终于,喜婆撩开轿帘,黛玉经过他的身边,稳稳坐进他的花轿。

    “起轿。”

    随着喜婆吆喝之声,礼乐齐鸣,鞭炮炸响,烟花升空,彩纸和喜钱漫天飘洒,围观众人亦是轰然应和起来。

    美梦成真,永玙忽然喜昏了头,竟呆呆站在了原地。不仅把早就背得滚瓜烂熟的婚礼流程都忘得一干二净,甚至丝毫动弹不得。

    花轿已经抬起,新郎官却站定不走。

    轿夫们面面相觑,身经百战的喜婆也糊涂了,张惶去望贾琏。

    贾琏就站在永玙边上,也没想到他竟会紧张成这样,暗暗发笑,却不动声色挪过去,冲着永玙重重咳了一声,小声提醒道:“妹夫?妹夫!快带你的新娘子回家呀!”

    心跳太快以至于只能听见“砰砰砰砰”响声的永玙,愣是没听见贾琏的提醒。

    而贾宝玉,不能做送黛玉出嫁的那个人,心里本就不快。此刻看见永玙竟然不愿回转,似乎在当众给黛玉难堪。旧时纨绔习性上头,不管三七二十一,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就要质问。

    哪知,花轿里的黛玉见花轿抬起后,却迟迟不走,以为又出了什么意外,比宝玉还沉不住气,已经出声询问了。

    “官媒人,为何——”黛玉话刚出口,喜婆赶忙打断道:“哎呦哎呦,新娘子性子真急,在花轿里不兴说话,无事无事,稍待稍待。”

    喜婆这边厢劝住了黛玉,转头就要去催永玙。却见刚才还是呆木头一个的逍遥王,不过听见黛玉说话就跟突然回魂了似的,蓦地开了窍,一夹马腹,面不改色,潇潇洒洒往前行去。

    似乎刚才一切全部不曾发生过一般。

    已经冲到跟前准备好质问的宝玉:……

    贾琏见宝玉闷头冲来,就怕他公子脾气上来,惹出祸事,坏了喜庆氛围。此时见永玙如有神助,忽然醒转,宝玉却呆在了当场。贾琏松了口气,慌忙走上前,拉住宝玉,随着送嫁队伍走了。

    花轿一路行去,之前沿路添妆的人许多囿于身份地位,进不得逍遥王府大门,便都赶在此时前来对黛玉表示恭喜。

    黛玉坐在花轿内,自然不能还礼。便是另外一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小王爷笑成了一朵花,半点皇家威仪也无地逢人就是拱手道谢,只差把“同喜同喜”四字刻到脸上了。

    长宁街口万福酒楼二层,临街雅间内。

    明蕙坐在窗边,看着外面普天同庆的场面,嘴角苦笑都快能酿一杯毒酒了。

    杜寒清坐在她正对面,也是目不转睛盯着下面的迎亲队伍。

    “谁能想到,从来目无下尘、不假辞色的白衣小王爷有朝一日会为了区区一个女子痴傻癫狂、行为举止全没了章法不说,甚至还愿意为了她抛弃富贵荣华,远赴重样,做小小一个岛主?”明蕙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苦笑道。

    自打失去杜明宠爱之后,在家中地位一落千丈,从此学会小心谨慎、夹着尾巴做人的杜寒清也一仰脖喝干了杯中酒,摇头叹息道:“郡主此言差矣。林姑娘绝非区区一个女子。就连先皇都金口玉言赞他二人乃世间只此一对的神仙眷属。”

    杜寒清嘴上这般说,心里到底不甘,望着黛玉所乘花轿,垂眸低语道:“也许世间当真只有一人,不高不低,正该与你相配。而我们只是还没遇见罢了。”

    “还——没遇见吗?”明蕙说着,目光蓦地扫过永玙迎亲队伍里的一人。

    那人就骑马跟在永玙身边,显见是与他亲近之人。却从刚才开始便一直凝视着自己所在方向。

    明蕙回望过去,果然将他抓了个正着。

    是他!

    不提明蕙头一回发现原来在她痴痴凝望永玙之时,还有一人在痴痴凝望着她。

    那头儿,永玙的迎亲队伍已走到了逍遥王府大门前。

    队伍停下。

    喜婆高唱:“落轿——请新郎射轿门。”

    永玙依言接过文竹双手奉上的御赐金弓,一箭双矢,取意花开并蒂、白头偕老。右手微抬,向天引弓,满弓而发。

    “笃”的一声,绑了红绸的羽箭便齐根没入轿门之中,只余箭尾并弓弦兀自颤动不已。

    而坐在花轿内的黛玉,只觉得轿身微晃,四周便立时被铺天盖地的叫好声淹没。

    “好!果然是文武全才小王爷!”

    “不愧是逍遥王!”

    “果然神仙眷侣、世无其匹!”

    种种溢美、喝彩之词顿时盖过了鞭炮、喜乐之声。

    迎春站在人群中,望着喜上眉梢、端坐马上目光仍旧片刻不离花轿的永玙,忽然心有所动,忍不住回头望去。

    她身后不远处,姚孟元跟在贾赦身边,也正望向她。

    两厢对视,柔情无限,尽在不言之中。

    而花轿内的黛玉听见众人乱遭遭的赞誉,十分与有荣焉,掩唇偷笑。

    轿门前的永玙目光凝在轿帘上,竟像是穿透轿帘,看见了黛玉的笑容,飞扬起的唇角愈发咧到了耳朵根。

    “牵起红巾,携手白首永不相离。”喜婆恰到好处唱道。

    黛玉在喜婆和雪雁的搀扶下走出花轿,默默拿起红绸一角,眼角余光瞥见对面人的红色袍角,眸中笑意更深。

    永玙飞快牵起红绸另一角,紧紧攥在手心,生怕一个疏失,红绸那头儿美得不似凡人的黛玉便果真羽化登仙,弃他而去。

    鞭炮声再度噼里啪啦响起。

    “跨过火盆,红红火火无灾难。”

    “越过马鞍,平平安安福寿长。”

    ……

    喜婆一声声唱着,永玙在前,牵着黛玉一步步行去。

    正堂内,高朋满座,宾客云集。

    贤亲王夫妇和林如海、应妙阳在高堂位上坐着,看着永玙和黛玉一同走来。

    两人才将站定,喜婆已高唱道:“吉时已到,新人拜堂。”

    喜婆喊声刚落,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再次袭来。正堂门外,人头攒动,嬉闹声、恭贺声响成一片。

    “一拜天地。”傧相唱道。

    刹那间,前一秒还稳如泰山的黛玉忽地就慌了手脚,手足无措,木头木脑,不仅不知道转身行礼,甚至也像永玙之前一般,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简直动弹不得!

    真真是风水轮流转,七窍玲珑的黛玉也有了变成榆木疙瘩傻膏药的一天!

    不过,红绸另一端的永玙也没比黛玉好到哪里去。只是久病成良医,大愚若智,傻到家之后的铁头膏药在此刻却学聪明了。

    永玙轻轻一扯红绸,借着转身姿势,顺势一带,兀自还在发愣的黛玉便被他带着转了半边身子。

    “玉儿,玉儿……”永玙嘴唇不动却低声唤道。

    许是因为激动,他清越如金石交击的声音也变得低沉厚重,带着隐隐的魅惑。

    黛玉就这样被他趁虚而入,勾跑了魂,鬼使神差拜下身去。

    “二拜高堂。”傧相再唱。

    可怜黛玉还没回神,仍旧傻愣愣朝南站着。

    便有宾客看出了端倪。

    湘云打头,窃笑着与探春道:“嘿嘿,三姐姐你看,林姐姐平素多机敏一个人啊!没想到大婚时还是……”

    不等她说完,探春却抢着道:“难得糊涂。便是你当日,又好到哪里去了?”说着斜睨了对面的卫若兰一眼。

    湘云见状,羞红了脸,咬着嘴唇笑低了头。

    而新郎官永玙发觉黛玉傻了眼,心里却比蜜还甜,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和她并到一处站了,紧紧贴着,引着她转身冲贤亲王夫妇和林如海、应妙阳拜下身去。

    “夫妻交拜。”傧相三唱。

    神魂出窍了的黛玉迟钝得连喜婆都看不下去了。喜婆假借盖头遮得太严,上前一步,扶着黛玉转身。

    两人面对面站着。

    含羞低头的黛玉一眼看见了永玙祥云滚边缀百子送福的吉服下摆,在中间格外显眼的地方,却多绣了几丛傍着清流而生的修竹,飘渺的思绪终于有了着落处。

    昨日临别时,永玙塞给她的镌刻了修竹的银锭!

    他从哪里弄来的?这银锭,黛玉只在初回江南时候用过。彼时,她却不记得给过永玙。

    昨日,黛玉忙里偷闲,四处打听了一圈,总算知道了,原来当初她张榜求名医为林如海治病之时,永玙也曾揭过榜,还亲自登了门。却连她一面都没见着就被赶了出去。

    那时,她就是用了一锭银子,敷衍了事,便把他打发走了。

    没想到,他却把那锭银子珍藏至今。

    真真是个呆子!

    呆木头黛玉想到这儿,笑容不可抑制地攀到了鼻尖,眼睛亮得惊人,再不用人提醒,自己躬下身去。

    任他雨打风吹,万象侵袭,我自岿然不动。尊敬爱重,白发一生,不羡鸳鸯不羡仙。

    “礼成。送入洞房。”

    傧相话声刚落,九皇子和霍琼为首,一群人簇拥着黛玉和永玙,前呼后拥将二人送入了洞房。

    杂乱间,黛玉和永玙不约而同伸出手,寻到对方,紧紧握住。

    洞房内,诸事成双,一片喜气洋洋。

    黛玉和永玙被引着坐在喜床上,永玙在右,黛玉在左。

    却有妇人入内拿起五谷唱撒帐歌。

    黛玉和永玙并肩坐着,红枣、花生、桂圆、莲子还有谷子等等纷纷而下,随着妇人唱声撒到二人身上、床上。有些顽皮地,还提前蹦进了两人衣领之内,麻痒难忍。

    奈何围观人群众多,他们明面上半点也不敢乱动。

    但是,私底下,借着宽大的袍袖遮挡,两人索性明目张胆十指相扣,手心里的暖意都化作热气,蒸得彼此都是心如鹿撞,脸红赛桃。

    “新郎执秤挑喜帕,从此称心又如意。”撒帐毕,妇人接过紫鹃递来的喜秤,双手奉给永玙。

    早就迫不及待的永玙,毫不迟疑,双手拿起喜秤,缓缓挑起盖头。

    黛玉芙蓉面染羞,含情目低垂,但是抑制不住上扬的唇角却泄露了她全部的心思,是画龙点睛,像春风化雨。

    风过嫩柳,雪上梅枝。倏地撞进永玙的心房,让那本就根深蒂固的爱恋痴狂愈发暴涨,肆虐,洪水滔天。

    围观众人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没有永玙那般全心全意、欣喜若狂,却也都被黛玉清丽无双、经霜更艳的姿容镇住了。

    挤得满满当当的新房内,一时间却鸦雀无声。

    因着羞涩而微阖起双目的黛玉,无论如何也没料到盖头揭下之后,众人却是这个反应。

    难不成是我太丑了还是流泪哭花了妆?

    黛玉下意识就想抬手遮住脸去。

    却终于听见永玙“厚颜无耻”赞道:“妹妹真美,远胜天上仙子。”

    “哈哈哈……”本还有些发愣的围观人群忽地笑开,异口同声盛赞黛玉。

    “王爷所言极是。”

    “王妃娘娘果然远超洛神、羞煞甄妃。”

    ……

    这下子,黛玉真是不羞愧遮面都不行了!

    “请新郎新娘喝合卺酒。”妇人及时替黛玉解围道。

    蓦地,黛玉面前,便被递上了两盏美酒。她还没抬手,永玙已经先端起一杯,送到她的手中,黛玉眨了眨眼。

    永玙便已用他的手腕缠住了她的,歪过头,送上唇去。

    黛玉看着眼前逼近的永玙俊面,茜香国行馆内合卺场景再度撞进脑海。黛玉胸中小鹿撞得史无前例地欢快,再受不住诱惑,闭上眼睛,一仰脖饮尽了杯中酒。

    含情脉脉望着伊人,还想和她再多眉目传情片刻的永玙,顿了顿,剑眉挑起,也跟着一饮而尽。

    酒到杯干,终身相许。

    等候多时的应妙阳和贤亲王妃联袂上前,将龙凤双烛点亮。

    至此,大礼方成。

    正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在南洋练出好酒量的黛玉,不过杯酒下肚,便晕了头,粉面映春色,眼底荡波光,顾盼间神采慑人。

    花痴永玙自不必说,一眼就看醉了,恨不得立时便溺死在黛玉的温柔乡里。

    可惜,砸场子的宾客们不依,一群锦衣少年涌进来,扯住永玙出外喝酒庆祝去了。

    就连贤亲王妃和应妙阳也出去招呼客人去了。

    转眼人去屋空,偌大新房内只剩下黛玉并紫鹃、雪雁两个大丫鬟。

    永玙才将离开,黛玉的脑袋就昏昏沉沉,堪堪要坐不住。紫鹃扶她歪靠床柱小憩。

    却听见门外传来一人语声。

    竟是文竹。

    文竹轻扣门扉,小声唤道:“启禀王妃娘娘,王爷说了,让您不要拘束,只管先歇着。他应付罢前面那些人,立时回来,保证不会喝醉。”

    黛玉听见文竹言语,心里十分甜蜜,有心应答几句。奈何嘴唇张了又张,却半点声音也发不出。

    紫鹃当她难为情,便替她做主,应过文竹,扶着黛玉先去锦榻上歪着。

    黛玉恍恍惚惚,不知时数间,忽地房门又被人敲响。

    雪雁过去开门,却是永玙一溜烟挤了进来。

    “王爷,您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雪雁问话才出口。

    永玙已经奔到黛玉身边,一手拥着她,一手塞了许多小点心到她怀中。

    “外面宴客还要许多时候,你莫饿着了,好歹先垫垫肚子。”永玙嘱咐道。

    本来已经神思昏昏的黛玉一被永玙揽入怀中,脑袋竟然便清明了许多,睁着水光潋滟的大眼睛,痴痴凝望着他,却不自觉。

    永玙被她一看,登时拔不动腿了。

    管他什么长辈宾客!

    奈何,永玙豪言还没发出,外间文竹已在焦急呼唤道:“王爷、王爷,他们都在寻您!”

    永玙无奈,只来得及不轻不重地在黛玉手心捏了一下,就慌忙跑了回去。

    才将精神了些许的黛玉,依依不舍离了那个怀抱,幽幽叹了一声。

    紫鹃和雪雁看在眼里,怪在心头——姑娘今日神情、动作怎么都有些不似平常?

    直挨到月上柳梢头,永玙才好不容易把一众宾客送走,酩酊大醉,软成一滩泥似的被文竹架着送回新房。

    哪知,他人刚踏足新房之内,混沌迷茫的双眸登时变得清明,也不用文竹搀扶了,自个儿捧起一杯清茶漱了口,立时笑容满面,闪身到了喜床之上。

    被永玙连串动作唬得一愣一愣的紫鹃和雪雁还要上前伺候。

    终于长了眼色的文竹一把拦住两人,拉着她们一道出了门。

    那头儿,永玙箭步窜到床上,眼睛就锁在黛玉面上,再离不开了。

    良久,才蹦出一句,“夫人~”

    尾音拖得长长的,像极了撒娇的孩童。

    黛玉的神魂瞬间被永玙这句“夫人”勾动了,七情都涌上了面,结结巴巴答道:“王、王爷……”

    “你叫我什么?”永玙欺身而上,低沉喑哑的声音,透着别样的欲念,热热的气息全吹在她的脖颈上。

    “王、王爷——”黛玉难得露出小女子情态,羞答答又道。

    可,还是答错了。

    “傻瓜,叫相公!”永玙说罢,不给黛玉改正的机会,扑过去,压倒,擒住她的红唇,轻轻啃噬,意图惩罚。

    “唔——”黛玉挣扎着,要说什么。

    谁知那个不知羞的家伙竟然趁着她松开贝齿的间隙,就那样攻了进来,唇齿相依,香津暗渡。

    暗渡?

    黛玉才意识到这里,忽地感觉身子一轻。

    仿佛灵魂出窍一般,懵懂了一整日的黛玉只觉得头脑难得清醒了。眼睁睁看着自己从现下这副躯壳中脱出,飘飘荡荡浮在半空,傻愣愣看着正痴缠在一处的自己和永玙,却不由自主想要寻着耳边听到的叮咚水声缘河而上。

    “不要,我不要离开!”黛玉脑海里才蹦出这一句话,耳边叮咚水声便消失无踪,眼前景象乍变。

    再不是她在人间的新房,反倒像是去了西方净土、仙界天上。

    眼前一条无涯无际静静流淌的长河,看去竟似比她在人间见过的大海还要广阔无垠。

    而那河水流动时的清音,正是时刻萦绕在黛玉耳边,让她不由自主想要去探寻的声音。黛玉刚要细看端详,面前忽然霞光万道。

    竟是永玙一身五彩霞光,踏着紫气祥云,忽地按下云头,从天而降。

    黛玉惊呼出声:“永玙!”

    可谁知永玙却无动于衷,看也不看她,径直走到长河岸边一块小石头旁,小心翼翼从怀里掏出一粒同样泛着五色霞光的种子,轻手轻脚种了下去。

    似乎怕那种子太小太脆弱,骤然间换到西方仙境,承受不住仙界日精月华的滋养。永玙竖起一指,随手点在它身旁那颗看去平平无奇的石头之上,顿时便连那石头也泛出了五彩的霞光,将种子掩在它的阴影之下。

    诸事已毕,只听永玙幽幽说道:“草儿草儿,有了本神君原形西方灵河的滋养,从此你便是仙草了。五百年后,待你化形时,我再来看你。”

    言毕,拂一拂衣袖,转身离去。

    而那被他专诚移植到此的草儿,不知是否已受了灵泉滋养,倏地破土,发芽,刹那间已长成一株红色仙草。

    目睹一切的黛玉,脱体而出的神魂再度失守,转附到了那仙草之上。随着红色仙草破土发芽,一同感受日月轮转,受着西方灵河水的滋养灌溉,日益茁壮。

    直到有一日,忽然来了一位肖似永玙的神君,给那仙草施以雨露,揠苗助长。

    偏偏,仙草灵智未开,混沌间,便错认了。

    便是这一错,方错出了一场堕凡还泪、木石前盟。

    倒可惜了,灵河神君亲自移植播种并以本命元神灌溉之情。

    待到五百年后,和永玙长得一模一样的灵河神君依约前来寻他的草儿。

    只见草去岸空,徒留三生石光华流转。

    灵河神君掐指一算,竟只来得及看见飘荡在凡间泪尽而亡、衰草枯林中草儿的一缕香魂。

    灵河神君神情大恸,冲冠一怒,引得灵河水浪滔天,西天欲沸。

    “神瑛,还我仙草!”灵河神君幻作一道霞光,径往凡间而去。

    仍旧旁观的黛玉刚想追随灵河神君而去,耳边忽然传来“咚——”一声巨响。

    却是西方净土纶音临世,万象皆空,破一切虚妄!

    “啊!错了!”黛玉大叫一声,神魂归位,从梦中惊醒,翻身而起。

    刚刚把伊人压倒,还没为所欲为的永玙,被黛玉大喝一声“错了”,吓得跟着坐起,两眼瞪得溜圆,脑海中飞速回忆了一遍唐寅那厮所言所绘,自忖十分甜蜜,无甚“错处”,觑着黛玉眼色,战战兢兢不敢说话。

    哪知终于神魂俱全、前因后果了然于胸、再不能更清醒的黛玉,扭头看见身边那人与灵河神君一模一样的面容,思及诸般种种,再忍不住,送上去,抱住,扑倒。

    “不,是对了,终于对了!”

    黛玉拥着永玙扑进喜床深处。如被点化的鸳鸯绡纱帐自觉垂下,月亦娇羞,唤寒烟来笼。

    云衣霓袖微露,软红柔,欲展娇羞。

    拈花枝轻柔,被频嗅,惊涛拍岸换细水长流。

    “玙儿不才,只死心眼一途,任他雨打风吹,万象侵袭,我自尊她、重她、敬她、爱她,《资治通鉴》,白发一生。如违此誓,除籍去家,天打五雷轰。”——是他的誓言。

    “今生今世,三生三世,得卿如此,六道轮回,永不相负。如违此誓,灰飞烟灭,永世不存。”——是她的誓言。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完。

    每次写这三个字都有点伤感,所以这次我们换个开心的吧!

    搬小板凳听芳年讲故事啦!

    从前,有一条天生地养整日听佛法的西方灵河。

    有一天他化了形,被敬为灵河神君。

    后来,天降一颗种子。

    灵河神君用心血暖化了它,巴巴将它移植到自己岸边。

    终于,灵河岸上长出了一株红色的小草。

    可惜有一天,一个叫神瑛的家伙趁灵河不在家,把他的小草拐跑了。

    从此灵河神君永膏药踏上了上天入地堕凡尘的漫漫追妻之路……

    比起水作的女子,真正水作的铁头永膏药,哈哈哈!

    灵河神君和绛珠仙草的故事不会结束,因为《封天》里面,他们还会带着小小草出来打酱油!(当然,《封天》什么时候破土而出,还——得等。)

    ps:其实真正诸事皆宜的日子是正月十八——祝我的灵河神君,生日快乐!

    归零·再启。

    接档预收文,《(综武侠)作者每天都在魔改剧情》存稿中,摇旗呐喊请小天使收藏!

    《综武侠作者每天都在魔改剧情》,又名《原作的棺材板儿压不住了》

    一句话简介:“搅基”李寻欢,性转陆小凤,武侠世界万年老二集体翻身,天雷滚滚苏断你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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