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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摧枯拉朽京城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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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如海站在小土坡上, 眼望西南角的烟火, 俊脸上抑制不住露出极倜傥、极风流的微笑。

    那三光知县夏光礼, 本是屈光士的心腹, 后来巴结上了屠光文,俨然有后来居上的劲头, 便与屈光士闹掰了。他见林如海处处不给屈光士好脸色看,心里甭提多痛快了!此刻趁那两人不注意, 只把眼睛盯在林如海面上, 看见林如海那神仙姿容、俊逸微笑,不由看花了眼。

    还是他身旁同僚看不过去,推了推他,低声道:“夏知县,擦一擦口涎。”

    夏光礼好男风, 乃尽人皆知的“秘密”, 此刻被人公然叫破, 面色也不变,只是拿官服袖子抹了抹嘴, 还要偷觑林如海。

    却见林如海忽然跳下了土坡, 冲着不远处一处积雪初融的树林跑去。

    “钦差大人,林密雪厚, 当心呀!”夏光礼在后面高声叫着,率先追去。

    屠光文和屈光士这才注意到这边儿的动静,一眼瞥见林如海奔向的正是金矿入口,都慌了神, 忙不跌追将过去。

    “钦差大人!钦差大人!”屈光士在后疾呼。

    屠光文更是眼神示意周围埋伏的人手严阵以待。万一情况不对劲,便是立时射杀了林如海,也绝不能让他发现金矿。

    事后,只需要说有流民作祟,犯上作乱,误杀了钦差大人。把一切事情都推到流民身上,他更可以上奏陈情,再借机平一波乱,排除异己,将平安州再好生清缴一番。届时,看他屈光士还敢不敢跟他叫板!

    屠光文如意算盘打得响,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前文说过,贾蓉早得了林如海命令,在这山村里埋下了伏兵。

    而林如海冲进去的那处树林,除了是金矿入口,还被贾蓉派人另外布置了许多陷阱和障眼法。

    只要那群三光父母官胆敢跟着林如海进树林,就一定能让他们站着进去,横着出来。

    前头儿,林如海却似是根本听不见旁人呼喊,欢呼着叫道:“快,快与本钦差取弓箭来!本钦差要射一射那袍子!”装作见猎心喜模样,想要冲进去打猎,一头儿扎进了树林里。

    眼瞅着就要看不见林如海的身影,夏光礼打头,屈光士和屠光文殿后,一群人呼啦啦全冲进了林子里。

    “哎呀!”

    “呜呼!”

    “噫吁!”

    “娘啊!”

    “老天!”

    “痛煞我也!”

    一时间,各种呻、吟,痛叫之声不绝于耳。

    夏光礼冲在最前,也是头一个遭殃的。右脚被牢牢嵌在一个捕兽夹子里,脚掌被钉了个通透,疼得他只得来得及叫了一声“娘啊!”就晕了过去。

    紧随其后的屈光士只来得及看见夏光礼倒了下去,自个儿眼前突然一黑,被从天而降的一张巨网兜头罩住,呼地飞上了天。

    而在他身后的屠光文,见机最快,立时抬手护住了脑袋,却觉得脚底下一松。连带着他身后几个随从一起滚落到了一个黑漆漆的雪洞子里。

    还有十几名官员,有的被飞来的竹箭刺伤了身体,有的掉进了雪窝里,最幸运的也是接连滚下了好几个雪坡,最后一头撞在树身子上,登时晕死过去。

    屠光文受伤较轻,第一反应便是上了林如海的鬼当。可是他转念又一想,这些陷阱原都是他命人布置的,为了防止有旁人误入金矿。此时想起来,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偏偏又不能明说,只能尖着嗓子叫道:“钦差大人,钦差大人,您可还安好?”

    林如海自然安好!

    这些陷阱原是在树林深处的,被他命人挪到了外围,才让三光们都吃了大亏。

    林如海早有准备,看去似乎冲进了林子里。其实却是,拐下山坡后,立时找到事先标记好的一处雪洞子,藏身在里面,让他们都误以为他进了林子里。

    等到外间惨嚎四起的时候,林如海再大摇大摆走出来,随意寻棵大树底下,躺了,只等人来救。

    不过盏茶工夫,屠光文等人事先埋伏在周围的人手全部出动了,刨坑的刨坑,上树的上树,掰兽夹的掰兽夹……忙得不亦乐乎。

    至于贾蓉事先埋伏下的兵马们,只需要躲在树上、石后、雪洞子里,静待那些已经暴露了的手下们返回藏身地点时,来个一锅端!

    最后,等到屠光文好不容易从雪洞里上来,滚了一身雪泥,四处找寻林如海不着时,幽幽听见山坡下传来微弱的呻、吟声。

    “快,快去看看是不是钦差大人?”屠光文忙道。

    余下之人彼此搀扶着,小心翼翼往坡下走,转过一个弯,正看见林如海脑袋枕在树根上,昏睡在地。

    屈光士只是受了惊吓,被吊在空中,倒没受伤。被解救下来之后,心里先恨极了屠光文。因他深知,这些陷阱都是屠光文所布。要不是见屠光文也掉进了雪洞里,直要怀疑是屠光文事先安排好的,想要弄死自己,坐收渔利。

    其实不止屈光士,在场的平安州大大小小的官员们,经此一劫,心里都有了旁的想法。

    屈光士跑在前头,抱起林如海,见他昏迷不醒,连声叫大夫。可是,出行赈灾,他们打手带了许多,就是没准备大夫,只能干嚎。

    林如海被屈光士抱着,浑身不得劲,见差不多人都聚齐了,扭动了一下身子,眼珠滚了滚,装作苏醒模样。

    “嗯,好疼!呀,贼人!”林如海迷迷糊糊说着,惊叫一声,翻身坐起。

    屈光士被林如海一推,又跌坐到雪地上,却满耳朵都是林如海那句“贼人”!着急问道:“钦差大人可是看见了流寇?”

    林如海一面揉着脑袋上不存在的大包,一面断断续续地道:“好、好像是有几个白衣人,藏、藏身在、在那狍子后面。本钦差见了,还、还没追上几步,就被人从后面兜头一棍,打晕了。余下的事便都不知道了。”

    林如海说着,低头去看脚边一根木棒。

    众人随着他的目光看去,都看见了那个粗如儿臂的棍子,不约而同互望。

    纷纷眼神询问对方道:“可是你派人下的手?”

    “非也!”又是不约而同地摇头。

    那会是谁?屠光文和屈光士同时抬头望了对方一眼。

    过了这许久时候,屠光文自己也回过味儿来了。他布的陷阱都在密林深处,而现下伤了他们所有人的机关,可全都在林子外围。

    既然不是自个儿做的,林如海初来乍到,万事不知的一个人,又是首先中了计的,自然也不是他。那么,便只剩下一个人了。

    屠光文想着,林如海一来便居住在屈光士府中,两人日日夜夜都黏在一处。私底下都合谋了些什么,没人知晓。但是端看每日里从知府衙门驶出,运往京城的马车便可见一斑。

    屈光士却想着,林如海对他,从来呼来喝去,视如草草芥。却偏偏对屠光文礼遇有加,分明是二人早有合意,想要中途把他挤掉。

    这般想着,屠光文抬头去看屈光士。

    恰好,屈光士也抬头望过来。

    两人目光在中间碰见,火花四射。

    林如海卡在当中,只当没看见,兀自添油加醋道:“那、那几人怪模怪样的,本钦差昏迷之前,好像、好像还听见,听见他们说什么‘大人有命’?对,什么大人有命!”

    屠光文和屈光士听罢,愈发在心里认定了就是对方背着自己干的。打的正是一网打尽的好主意,各自背了手在身后,暗暗冲心腹随从比了个手势。

    “不成,本钦差头疼过甚。今日巡查便到此为止了,快、快扶本钦差回去。”林如海伸手叫道。

    立时,有钦差卫队的人上前搀扶了林如海离开。

    屠光文和屈光士却仍站在原地不动。

    就连那些受伤不是太重,还能走动的官员们也各个站着不走。

    林如海假装不曾注意,刚坐回马车,就吆喝着要赶回去。

    屠光文到底周到些,冲着一众侍卫吩咐道:“务必安全护送钦差大人返程。”接着又躬身冲林如海马车方向请示道,“下官等人却还要查一查这胆敢布置陷阱谋害钦差大人的逆贼是谁?”

    “正是,正该好好查一查。”屈光士也咬牙切齿地道。

    眼瞅着林如海的钦差卫队消失在山脚之下,屠光文突然回身,瞪视着屈光士道:“屈知府,好大的官威呀!”

    屈光士也不甘示弱,扬声道:“屠知州何出此言呀?咱们来了这里,先给您摔了个大跟头,呵呵……”

    屠光文听着这话十分刺耳,刚要反唇相讥,忽然听见周围尖叫声四起。

    “啊!”

    “啊!”

    “啊!”

    ……

    “出了什么事?”屠光文和屈光士一齐惊问出声。

    “属下、属下不知。”两人身边的手下也纷纷张皇四顾,如惊弓之鸟。

    “还不去查看?”屈光士带头踹了手下一脚,赶着他到坡上去看看。

    那衙差还没走几步,忽然,坡上分东西两边冒出许多身着两色衣服的蒙面人。

    两伙蒙面人手里都或提或架着一两个昏迷的人,用手一推,骨碌碌滚下许多死人来。

    “何人在此——”屠光文抬头一看,一眼认出东面那伙人穿着的正是他手底下屠家军的军服。而西面那伙人,看衣服,分明是屈光士豢养的私兵。而那些被屈光士所养私兵推倒滚下坡的蒙面人,不,蒙面死人,俨然是他埋伏在周围的心腹手下!

    屈光士也是一眼认出来东面那伙人正是屠家军,那被屠家军推下坡来的蒙面死人们却正是此行他带来的私兵!

    “好你个——”屠光文和屈光士再次异口同声道,都认定了是对方先下的杀手。

    图穷匕见,眼瞅着性命不保,再顾不得深思,两人都是一声令下,“给我杀!”

    山坡上的两方兵马一齐冲杀过来,就连那些本来老实藏在暗处的真正“亲兵”们也得了命令,冲将出来。

    一时间,喊杀声四起。

    两帮人马杀得人仰马翻,其余大小官员见势不妙,有些随身带着打手,便由护送着从乱战中突出。有些没有手下的,平白无故被刀砍了,被马踢了,被人推搡了,转眼儿就伤了一大半。

    屠光文和屈光士自是有人保护的,各自退到高处。原想着脱出战阵,看清楚形势,再行下一步。

    哪知两人才刚走上雪坡,忽然身边随从们脖子上都被架上了一把钢刀。

    “滋——”血花四溅。

    雪中血,刺目得狠!

    屠光文吓红了眼,在仅存的几个护卫保护下,竟在重重包围中“拼杀”出了一条活路。

    同样的,屈光士也是死里逃生,带着几个老弱残兵,杀回平安城。

    可是,两人走到半道上,又分别被对方派来的私兵和屠家军再次拦住。

    风卷残云般扑过。

    逃到最后,屠光文和屈光士便都只剩下孤身一人了。

    屈光士的棺材本都在知府衙门,抢了最后一匹马,闷头往知府衙门自投罗网。

    屠光文却厉害多了,平安州驻军早被他收买了。如今以为屈光士犯上作乱,背信弃义,要谋害他,哪能不恨?调转马头,直奔平安州军营。

    却不知,此时的平安州驻军大营里,也是一番变天景象。

    远方,天色未明,整座驻军大营都还在呼呼大睡。便连一个巡防士兵都不曾见着。

    而永玙,此刻正大马金刀高坐在驻守将军的大帐内。

    “吴将军过得好日子呀!”永玙好整以暇地对正跪在他面前的平安州最高军事将领驻军将军吴大勇道。

    在永玙面前还摆着一桌佳肴美酒,都只略略动了几筷子。永玙瞟了一眼,拿起桌上的酒壶在手里把玩,自斟自饮,品了一口,满嘴留香,忍不住又赞道,“葡萄美酒夜光杯,好酒,果然好酒!”

    那驻军将领吴大勇,原也是沙场一员猛将。只是这武官做久了,渐渐“武”字就没了,就只剩下“官”了。

    又被屠光文娇妻美婢、软玉温香一哄,金山银海、山珍海味一诱,便落入彀中,从此沦为爪牙、打手。

    从前,他仗着天高皇帝远,自己又重权在握,和屠光文“文武勾结”,只手遮天,把个平安州,当成了自家后院。

    自以为天衣无缝,永远不会被人发现的吴大勇,对平安州近来发生的事情半点也不知晓。只听屠光文派人来报说林如海是好大一个贪官,要拿出许多银钱打点,还心疼他的分成又要少了些。每日在军帐里饮酒作乐,公然把妓、子带入军营。其下各级将领、士兵有样学样,不仅荒疏了武艺、练兵,便是兵器都早已锈蚀了。

    等到永玙带领岳家军精锐都杀到阵前了,吴大勇偌大一座军营里竟还没一个发觉的人。

    还是永玙擂起了战鼓,鼓声阵阵,吴大勇才从红绡帐中缓缓苏醒,身边爱妾还是玉、体横陈模样。

    一名本该轮值守卫辕门的士兵穿了一半铠甲,冲进来报说:“有、有敌袭!”

    “什么?”吴大勇掏了掏耳朵,还当自己听错了,呵斥道,“大清早的瞎叫嚷什么?”

    那小兵都快急哭了,连声道:“有敌袭!”

    话声刚落,永玙却已经带头冲进了帐中。

    便有了眼前景象。

    吴大勇衣衫不整、发髻凌乱,被岳家军士兵用双枪扣住,跪在地下。而他的爱妾衣不蔽体,裹了棉被,蜷缩在床脚,瑟瑟发抖。

    永玙跨坐在帅位上,接过一把□□,拿枪尖挑起吴大勇下巴,俯视着他,冷声道:“好一位床上猛将,帐底游龙!”

    吴大勇见永玙实在年轻,虽被当场擒拿,光着屁股捉出来,到底心有不服,硬声道:“哪里来的——”

    话未出口,被文竹一刀背砸在脑袋上,老实了。

    “偷袭,偷袭算什么?”吴大勇头垂到了地上,低声道。

    “呵呵,算什么?爷用三千兵马就夺了你的帅帐,不动刀兵就擒获了你一万兵马。你说算什么?”永玙随口道。

    “什么?”吴大勇猛地抬起头,最近的像他的声音,他原以为他之所以被擒不过是因为他昨夜酒醉不醒,被偷袭了。但是大营里他其他的兄弟,那么多将领,总会有一两个能应战的,还奢望着拖延一段时间,待他的兄弟们冲杀进来将他救走。

    谁曾想……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平日里你好吃好喝供着他们,可不是养出了一帮子纨绔子弟嘛!长、枪?哈哈,看看你们军营里的刀枪吧!”永玙说着,抓起一把钢刀扔到吴大勇面前。

    吴大勇凝神一看,什么钢刀,不过是铁片子,还都生了锈。

    “反正也不练兵,也不打仗,要钢刀何用?不如卖了吧!”永玙见吴大勇满脸不可置信模样,干脆又补了一刀。

    “扑通!”吴大勇彻底软倒在地,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咚咚咚”磕头如捣蒜,最后一丁点儿的武将风度也没有了。

    永玙再看不过眼,掏出圣旨递给文竹宣读。

    文竹躬身接过,朗声念道:“平安州驻军将领吴大勇勾结知州屠光文,私吞金矿,鱼肉百姓,败坏军纪,坏我军威,罪名累累,罄竹难书,着军前斩首,以儆效尤。”

    “饶命啊饶命啊!世子爷救奴才一命!救奴才一命!”吴大勇匍匐在地,放声哀嚎道。

    其声凄切,哀鸣传出十里外去。

    帅帐外,一排排的平安州驻军各个衣衫不整、睡眼惺忪,都是被从被窝里揪出来的,十个里只有一个是穿着铠甲的。此刻全都被反绑住双手,喝令跪在校场上。耳听自己将军哀呼求饶的声音,纷纷吓破了胆,跟着一起呼喊“世子爷饶命啊!世子爷饶命啊!”

    屠光文才走到半山腰就听见了这阵哀鸣,吓得立时拉紧马缰绳。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一张巨网从天而降,将他连人带马裹进了网中。

    驽马受此一吓,四蹄乱挣,把屠光文也从马背上甩了下来。

    不等岳家军士兵上前擒他,屠光文已经先被惊马踩了个半死。

    他的结局,已是可想而知了。

    至于,屈光士,比屠光文运气好了一点点。

    因为,他总算还能死在家里,死在他的棺材本中。

    却说屈光士打马赶回知府衙门,想要恶人先告状,在林如海面前先参屠光文一本。毕竟,屠光文今日之举,可是也把林如海算计在内的。若不是林如海跑得快,现下怕不是已沦为刀下冤魂!

    并且,哪怕他二人已有合意,到底安乐散牢牢被自己控制在手里,屠光文半点插不上手。只需要隐瞒下金矿之事,把享乐园并安乐散的生意交出,不愁换不到林如海在朝廷里的臂助。从此,他自个儿坐这平安州第一把交椅。

    幻想着因祸得福、反败为胜的屈光士,美梦太酣,以至于他进衙门时,都没发觉帮他牵马的“小厮”竟是个从没见过的生面孔。

    林如海的钦差卫队提前出发,一路坦途,原应走在他的前面,屈光士这般想着,直奔正房而去。

    “钦差大人,钦差大人,您可要给下官做主啊!那屠光文——”屈光士话未说完,便惊得停住了脚步。

    只因为宽敞的正房里,哪还有林如海的身影。

    偌大的屋子里,竟是柯燕芸坐在主位上。

    柯燕芸身后,碧荷静静站着。

    而碧荷的身边,却坐着一个披头散发、没有双腿的男人。

    正是——

    “倪、倪刚武,你怎么在这里?”屈光士此时此地乍见恶鬼一般的倪刚武,骇怕极了,再看看自家糟糠之妻的脸色,突然觉得事情不对劲,颤抖着就往外退。

    一面退,屈光士还一面高声叫道:“来人!快来人!抓刺客,不,抓反贼!”

    屈光士怕倪刚武还能不死,干脆给他扣上反贼的帽子。

    可是屈光士叫了半天,不仅没人应答,正房的大门反倒被人从外锁上了。

    屈光士听见响动,反过身来,飞扑上去就要砸门。

    “来人!来人!屈福?过江龙?快来人!本官……”屈光士歇斯底里地唤着他心腹手下的名字。

    却不知,屈福和过江龙都已经被关进了当初他们亲自监工建造的私牢里。

    “别叫了,省省力气吧!他们已经束手就擒了。”柯燕芸缓缓开口道。

    “什么?你说什么?”屈光士恼羞成怒,见柯燕芸端坐堂上,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模样,自知死期将至,恶念陡生,掉头就要来拿柯燕芸当人质。

    “唰!”柯燕芸身后房梁上突然跳下一人,却正是之前在暖房里大发神威的那名女侍卫。

    柯燕芸和碧荷等人请求黛玉,要亲自与屈光士结算旧账。黛玉自然答允,却不放心她们独自面对饿狼,专门留下女侍卫保护柯燕芸。

    屈光士偷鸡不成蚀把米,被女侍卫一刀背砸倒在地。

    倪刚武忍耐多时,见状再受不住,扑过去,用牙生生撕咬下屈光士一块肉来。

    屈光士哀嚎一声疼醒过来,连踢带踹从倪刚武身上滚跑,捂着伤口,哀求柯燕芸看在夫妻一场的情分上,救他一条性命!

    “夫妻,呵呵……”柯燕芸忽然笑了。

    “你逼娶碧荷的时候,当过我们是夫妻吗?你害死我兄长的时候,当过我们是夫妻吗?你丧失天良,恶事做尽的时候,当过我们是夫妻吗?你……”柯燕芸声泪俱下控诉道。

    屈光士听见那句“你害死我兄长的时候,当过我们是夫妻吗?”的时候,眼睛睁得更大了,结结巴巴地道:“原来、原来你都知道了?”

    柯燕芸惨白着一张脸,冷笑道:“哈哈,想我从前多痴傻!可是,我便是再傻,也知道我的兄长们哪里是那般不争气的人?从前带兵打仗无往不胜,智谋战策从不输人。如何爹爹一去,便成了草囊饭袋?我虽是内宅妇人,也知父母兄弟孝悌人伦!”

    柯燕芸说着,站起身来,戟指怒骂屈光士道:“你这猪狗不如的家伙,兄长们待你如何?你却拿安乐散去害他们!!!”

    原来,根本不是虎父犬子,实在是引狼入室!

    屠光文听见柯燕芸最后一句话,蓦地软倒,知道这次,他是真的死定了。

    不知是心里作祟,还是当真冤魂前来索命,那些曾经被屈光士糟蹋的姑娘、那些惨死在地底私牢的百姓、那些吸食安乐散过度暴毙的公子、那些雪灾冻饿而死的平民……最后是银盔银甲一杆银枪的柯卓!

    “啊——”屈光士眼中银枪光芒万丈。

    却是碧荷不忍屈光士的脏血污了柯燕芸的手,拔下头上的金钗,直直扎进了屈光士的右眼中。

    ……………

    不提碧荷和倪刚武如何报仇且说此时黛玉在何处呢?

    原来贾蓉进府之后,头一件事是拜见黛玉,紧跟着就被黛玉派去把暖房里的“许老”等人一锅端了。

    至于地底的私牢,在贾蓉来之前就先被林如海的亲兵暗地里替换掉了。

    黛玉见诸事已毕,想起永玙说的享乐园里种种。再想到柯燕芸提起还有许多良家女子被强掳了去,关在酒池肉林里,再等不及,带着人马直接杀到了享乐园。

    享乐园里还是一派天下太平景象。

    因着日正当空,纸醉金迷,莺莺燕燕围绕了一整宿的人们还都在熟睡。就连那个龟公也没有在守门,兀自闷头呼呼大睡。

    黛玉带着人破门而入时,那龟公还正做梦呢,被骇得从床上翻落地下,来不及跃起就被刀架住了。

    “头前带路。”之前曾跟随永玙探过享乐园的大内侍卫说道。

    那龟公最是胆小怕事的,闻言立时点头不迭,老老实实引着黛玉等人往后院去。

    后院里众人情况也和那龟公差不多,都躺在温柔乡里,正醉生梦死呢!被人赤条条拉出来,扔在雪地里,各个冻得抖如筛糠。

    黛玉看与不看那些腌臜人,径直奔着享乐园□□女子的去处。

    那里,却是大门紧闭的。

    黛玉一使眼色,早有兵丁押着享乐园的管事过来,开了大门。紫鹃带着一众丫鬟、婆子,在侍卫们掩护之下先走了进去。

    最先入眼的却是许多四面透风的木笼子,里面或躺或站着许多年轻女子,各个身上伤痕累累。

    且像是许久不曾见光模样,大门打开,外头日光照进来,那些还清醒着的姑娘都急忙捂住眼睛,转身寻了角落蹲下。

    “莫怕!莫怕!我们不是坏人,是钦差大人命我们来接你们出去的。”紫鹃连忙大声道。

    起初那些女子还不肯相信,以为又是鸨母和龟公想到的新的折磨她们的花样。这年头哪里有什么青天,何况钦差了

    还是黛玉走进去,命人把门掩上半扇,一一亲自揭开木笼门锁。

    “咣当。”是锁链坠地的声音。

    那些女子听见声响,这才试探地回头张望。

    见面前站着的不是鸨母、龟公,竟然是一位妙龄少女时,纷纷睁大了眼睛。

    “真的是京城里派了钦差大人来,倪刚武带了钦差回来救你们了!”黛玉一字一顿地道。

    “倪刚武”

    同是苦命人,她们里面有人曾经亲眼看过倪刚武被虐待,也隐约听说了倪刚武逃出生天,和人一道儿去京城告御状的事情,闻言终于相信是当真有人来救她们了。

    再不迟疑,众女子连滚带爬地往外冲。

    黛玉却怕她们衣衫单薄,经不起风寒侵袭,让紫鹃她们用棉袍将姑娘们都裹了,马车开到大门口,一个个都送回了知府衙门。

    那里,还有一笔好帐等着由她们亲自去与屈光士结算呢!

    剩下酒池肉林,黛玉一声令下,全运出去,散于全城百姓。

    有些昨夜不甚荒唐的主儿,听见黛玉等人动静,或者跳窗,或者翻墙,一时侥幸逃脱的人,却都在出了享乐园大门后,又被围守的贾蓉,一网打尽了。

    个别屈光士和屠光文的心腹,知道享乐园地底暗道的人,从暗道中溜走,甚至贪心者知道大势已去,准备趁乱捞上一笔就跑,先拐去存金仓库、兑金处拿金元宝的人,下场就更惨了。

    畅春园百戏场里那些狮子、老虎、毒蛇、猎豹,已经几天没吃东西了,全部张着血盆大口,静等投喂。

    藏金仓库里,惨叫声不绝于耳。

    而那间通着开矿山村的小民房并它后面那处运金宅子,林如海和永玙为了避嫌,都没插手。直接交给了从京里来的大内侍卫统领,也就是藏身在杨镖头的镖队里面的大内侍卫、皇帝亲兵们亲自镇守。

    至于五恶俱全的大贪官林如海,在屠光文等人面前假装受伤过重,提前折返。却是半道上又掉了头,杀了一个回马枪。等他回转山村内是,傻瓜屠光文和屈光士,正打得不可开交呢!

    林如海隐身在山顶上,好生看了一场戏,见两人似乎都有点回过神来,察觉不对劲时,立刻下令。

    军兵们又是一波掩杀。直杀得屠光文和屈光士身边只剩残兵败将。

    这下子,两人都慌了,再顾不上思量,转身就往阵外冲去。

    林如海再一挥手,又有两拨分别穿着屠家军军服和屈光士私兵衣着的蒙面人分头跟上那二人。

    便有了后面途中的半路截杀,直把那二人逼到走投无路境地。

    等屠光文和屈光士逃跑之后,剩下那些大小官员,除了一个夏光礼是“三光”之一,旁的人都是狐假虎威、狼狈为奸的。

    正所谓树倒猢狲散,首恶都跑了,余孽还能兴得起什么风浪?

    林如海站在山头,轻轻一拍掌,坡下本来缠斗正酣的两方人马忽然都住了手,一齐放下兵刃,抬头静听林如海招呼。

    平安州的官员们纷纷傻了眼,这、这是怎么话说怎么屠家军和屈光士的私兵全都听林如海一个外来和尚的话

    “辛苦各位将士了!且请把面纱除去,让诸位大官们好好认一认你们的脸。”林如海挥手道。

    刚刚还誓不两立的两方人马,忽然相视而笑,一起摘下了蒙面黑巾。

    平安州一众官员们一看,好嘛,哪里是他们曾经见过的那些土匪、流寇们,分明、分明便是附近州城的驻军,甚至还有林如海的亲兵在内。

    而那些躺到在地、死伤殆尽的蒙面人,才是真正的屠家军和私兵们。

    至此,众人才知上了林如海的大当!

    可惜,悔之晚矣。

    二话不说,纷纷举手投降。

    而夏光礼,脚掌被兽夹钉穿了,一时拿不脱,便被抬到了附近山坡上暂时休息等候。

    此刻,尘埃落定时分,他才幽幽醒转,一眼看见许多被解除了镣铐枷锁、飞奔而出的掘金百姓,刚要出声呵斥,兜头落下一块巨石。

    横行一世的三光知县夏光礼来不及闷哼一声,就被他身边伺候的,片刻不忍分离的,却乃曾经被他强掳来的娈童,生生砸死了。

    林如海眼角余光瞥见这一幕,却假装没有看见,将指挥大权交给了皇帝派来的禁军首领,独自回到官轿里,坐着去了。

    曾经以为黑幕遮天蔽日,永远也不会散去的平安州,却如摧枯拉朽一般,在林如海、黛玉并永玙三股巨风吹刮之下,忽然也就变了天。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从来没有谁,可以永远只手遮天,便是皇帝也不行。

    当夜,林如海连夜起草奏折,把平安州事□□无巨细全上报给了皇帝,六百里加急送往京城。

    而黛玉,和柯燕芸、碧荷等人依依惜别。彼此约定,等柯燕芸将平安州里那些苦命女子都安置之后,便带着碧荷、倪刚武去雅舍寻她。

    永玙骑马陪在黛玉的马车边,万没想到他在平安州还有一个“朋友”来寻他。

    却是屈文沅。

    屈文沅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纨绔子弟,父亲那些“大事”,他一件也没参与。经历了知府衙门正堂一日一夜惨嚎的折磨,屈文沅也终于长大了。

    屈文沅来送永玙。

    永玙看着这个草包,忽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世子爷……”还是屈文沅先开口道。

    永玙摆手道:“你还是叫我孟兄吧!”

    “世子,不,孟兄,你还愿意当、当我是兄弟”屈文沅喜出望外地道。

    永玙遥遥头,“你不配当我的兄弟。”

    屈文沅眼里最后的光彩蓦地也黯淡下去了。

    柯燕芸在旁边看见,忍不住掩面。

    永玙却又道:“你有那样一个父亲,纵容他作恶,虽没参与,坐享其成,也是帮凶。所以,你不配做我的兄弟。但是——”

    “但是”不止屈文沅,柯燕芸、碧荷,甚至黛玉都扭头望定永玙,等他下文。

    “但是,你还是柯卓柯将军的外孙,你身上一样流着英雄的血。帮凶还是英雄,配或不配,全在你自己。”永玙说罢,终于,打马离开。

    黛玉闻言,和柯燕芸对视,微笑,挥手。

    京城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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