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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且看粉墨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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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才蒙蒙亮, 廊下的鹦哥都还在熟睡, 凤姐却早已穿戴整齐, 在门廊下不知来来回回踱了多少步。

    府里已被围了大半个月, 吃喝用度早供给不上了。虽说府里有园子,还有老农种地。可是那地里不过应个景, 种了些瓜果蔬菜,至于府上日常吃的精米细粉, 你就是打死那些农户, 他们也变不出来。

    要不是,府里还是家生子多,身契都捏在主子们手里,就看最近人心浮动的样子,怕是早出了事。

    本该扛起事的贾政, 只一味叹气, 一句囫囵话也说不出。王夫人更不中用, 干脆就病倒了。李纨更是关门闭户,只守着三春姐妹和贾兰。偌大一个荣国府, 全靠凤姐、贾琏夫妻在撑。

    你说贾母呢?

    被围的头一天晚上, 贾母就被贾政气病了。贾赦被困在东院里,过不来, 让小厮翻墙送了消息。说他那小院,他还能看住,只求老太太顾着自个儿身体,一切还得老母亲做主。

    虽然没拿出主意, 到底还有点孝顺意思。贾政就不一样了,身为一家之主,出了事只会推诿旁人,让他出去和人说话,“嘟嘟囔囔”说了半天,汗流了几大车,半点消息也没探听到,反倒成了守卫们茶余饭后的笑柄谈资。

    贾政越发屏住了嘴,死活不肯再说话。偏偏,这样,他还看宝玉不顺眼。躲在贾母屋里的工夫,三不五时,总要教育宝玉,以泄私愤,把好好一个宝玉也吓成了筛糠的筛子。

    这可把贾母气坏了,戟指骂他,要赶他走,内忧外患,闹得鸡飞狗跳。

    最后贾母一口气没倒上来,彻底晕了过去。

    后来,还是三春姐妹冲出了门,围在贾母床前伺候。贾政回了荣禧堂,却仍不去王夫人屋里,只在赵姨娘处耍老爷威风。

    贾母见谁也指望不上,只能趁着夜里众人都睡下的时候,偷偷让鸳鸯开了箱子,拿出许多物事,秘密嘱咐贾琏拿去打点。一面将府里大权统统交给了凤姐。

    幸亏凤姐素来有威望,平儿又忠心得利,总算没炸了锅。

    这日,眼瞅着就要无米下炊,贾琏三更便起了,在后门张罗着接粮食。

    还是那个李解,收了贾琏许多好处,家里也有人,得到消息知道是林如海主理逆案,特意卖好给贾琏。轮到他值守的时候,会开个小门,让军兵带点时鲜、粮食送进府来,顺便再卖些消息。

    再加上,贾蓉归家,东府镇定多了。宁荣两家一合计,干脆一起往外递消息。

    托的人,也正是李解。

    李解却不是傻子,钱照收,事儿不办。

    只是有一日正好碰见林如海去京郊大营办事,悄悄说了句“是他带兵守在荣国府外面”。

    林如海当时看了他一眼,却也没说话。

    今个儿,便是李解送粮兼送回音的日子。

    贾琏缩头缩脑挤在门后面,满脸堆笑与李解说话。

    “解兄,劳您费心了!”贾琏边说边偷偷将一对玉麒麟塞进李解袖内。

    李解面不改色收了,才抱拳笑道:“恭喜公子爷,府上大难过了!”

    “此话怎样?”贾琏如奉纶音,喜出望外,急忙追问道。

    李解见好就收,也不卖关子,将圣令下到京郊大营,贾府围困已除,天明便有传旨官至的事一五一十说了。

    “不是鄙人自夸,若非那条消息,不不不,若非府上林姑爷数这个——”李解说着,拍胸脯比了个大拇指,“这等大事也敢在圣上面前求情,府上这一关怕是难过。原要等到天亮才告诉府上知道,因着咱们的关系……”

    “正是,正是,解兄救命之恩,琏二绝不敢忘!只待日后!”贾琏心内欣喜若狂,面上勉强镇定住,长揖到地道。

    李解暗暗点了点头。要不是他看着这贾琏还有些样子,不是那无可救药的纨绔子弟,哪怕林如海亲至,他也不冒此大不韪。

    “琏二爷,快去回禀老太太吧!你我兄弟,来日方长。”李解道。

    贾琏作揖连连,见李解真心实意赶他,才慌忙转身,眨眼儿没了踪迹。

    ………………

    话分两头,却说林府西边小院内。

    自打黛玉旁敲侧击将大宝的事说了之后,心下总是忐忑难安。数着日子来算,上一世这个时候她父亲也然是重病在身,就连东府秦可卿也是命悬一线,眼瞅着就没气了。

    可如今看着,父亲身子康健,官运亨通,是如日中天之象。而秦可卿过了逆案这一大关,两府的围困也都解了,想来死结已破。

    件件事情都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但是,俗话说,牵一发而动全身。大宝之事,绝非一家一户兴衰成败,事关天下,她提前预知了结局,还告诉了父亲,若是因此产生什么变故……

    是福是祸,实乃预料。

    黛玉心事重重,不觉在练剑时便分了神。

    杨毅站在她正对面的海棠树下。只觉得花影缤纷间,一点明亮的剑尖划破虚空,竟直直刺向了他的胸膛。

    “啊呀!”孙氏引着封氏与英莲正好走将进来,三人站在门口,恰好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且从封氏所站方位来看,看不清黛玉面容,也不见杨毅应对,只觉得那不长眼的利刃马上便要刺进先生胸膛……

    封氏不曾见过这等阵仗,“啊呀”叫出声来。

    黛玉这才猛然清醒,却已收势不及。

    近来她舞艺大进,已不再是持木剑、柳枝等物,拿的是实打实的宝剑。

    黛玉登时慌了神,手腕发直,脚下步法也乱了,宝剑却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再不受她控制,自动自发寻着杨毅致命处袭去。

    千钧一发之刻,孙氏和英莲却不慌不忙。英莲怕封氏受惊,还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娘亲放心,先生武艺高强。”

    果不其然,剑尖劈面而来,杨毅却动也不动,只伸出两根手指,轻轻一拨,黛玉看似雷霆万钧的一刺便偏转了方向,从杨毅胁下穿了过去。

    为怕黛玉用力过猛,立身不稳,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杨毅还在黛玉背上轻轻一推。

    她便滴溜溜原地转了个圈,绣鞋尖尖,裙裾飞扬,将剑舞余力尽皆泄去。

    “好!”孙氏和英莲异口同声赞道。

    黛玉却骇了一大跳,红了脸,低着头跟杨毅道歉,“师父,徒儿错了。不该一心二用,更不该……”

    “无事。原就是我不该逼你今日习舞。”杨毅宠溺地拍拍黛玉的头,说道。

    他就是发现最近黛玉都神思不属,忧心忡忡,有意让她出身热汗,以舞传情,却不想弄巧成拙,差点让黛玉落下心病。

    这边厢,孙氏等人已将走近,杨毅长话短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适才那等危急关头,为师若和你一般慌乱无措,后果当是如何?切记,顺势而为,顺其自然。不要做那杞人忧天的事。再者说,天塌下来,自有高个儿顶着。你如今有父亲、郡主,再不济还有我这个半吊子师父帮衬,怕甚!”

    黛玉闻言,眉头舒展了些。

    封氏走近,听见杨毅自谦“半吊子”,忍不住笑道:“呦,先生这等好功夫且临危不乱,耐性定力均非常人,怎地还这样谦逊!”

    杨毅右手一抄,将夹在肋下的宝剑换到手里,手腕翻转,宝剑就乖乖钻到了黛玉腰畔的剑鞘里。

    “封太太谬赞。在下不过雕虫小技,这点微末伎俩当真行走江湖,早就……”杨毅本想说“尸骨无存”,却瞥见对面孙氏斜着眼睛看他,赶忙住了口。

    “封太太来了,想是铺子里的大事。玉儿,你先忙去吧!”杨毅发话。

    黛玉躬身行礼毕,这才随着孙氏等人一道去了孙氏日常料理事务的耳房。

    几人分宾主坐下。

    黛玉不说旁的,先拉住英莲的手,上上下下不错眼打量,脱口赞道:“啧啧,都说心宽体胖,英莲姐姐便是明证。”

    英莲从前何等怯弱模样,如今面若桃李,眉眼带笑,都从瓜子脸美成了银月盘。

    说起来,自打英莲寻回母亲,母女二人相认,得知自家身世,大哭一场后,便想要和封氏一道去寻父亲甄士隐。可是,甄士隐疯癫出世,浪迹天涯,哪里好找?又记挂着黛玉恩情,不能不报,左右为难得紧。

    母女二人在林府住了好些日子,看着黛玉待人处事,料理家务,知道她最近正忙海运事宜,暗自合计,干脆卖身给黛玉为奴,替她做个贴心人,跟着林府船队既走南闯北又可寻访甄士隐,一举两得。

    英莲主动开口,将卖身的事说了。

    黛玉哪里肯依?

    “姐姐本就是正经官家女儿,咱们还有同乡之谊,如何妹妹竟能做那等挟恩图报之事?”黛玉义正言辞拒绝道。

    “何况,你我既是姐妹,封太太便是黛玉长辈。二位既有心寻访甄老爷,黛玉自然责无旁贷。只是,如今海运刚兴,海上波诡云谲,就连大运河上,船只倾覆,出事的也不在少数。黛玉如何忍心让您二位受那等风餐露宿、颠沛流离之苦。”黛玉又道。

    封氏连连摆手道:“林姑娘心善,还把我们当大户人家。且不知这些年来,老身靠给人家缝补浆洗度日,为寻英莲,更是几乎流浪乞讨。什么苦,老身都吃的,只求得报姑娘大恩。若天可见怜,有生之年能一家团聚更好。”

    英莲也跟着点头不迭。

    黛玉见她们主意已定,不便强违,只得道:“如此,晚辈恭敬不如从命。封太太为人行事,晚辈没有不放心的。现下,京城林府也小有几个铺面,且是初来乍到,还要烦劳太太并英莲姐姐多多看顾。至于海运,便是林理大管事负责。太太若不嫌弃,便先去他掌管的西洋物事铺子里暂时做个内掌柜,接待些女宾贵客。”

    如此,两下里,便说定了。封氏和英莲给林府,其实只是给黛玉帮工,积攒经验,为日后运河行走甚至出海做准备。

    封氏和英莲果然不负众望,配合林理将铺子经营得风生水起。才月余,盈利就翻了几倍。

    今日,便是封氏和英莲前来对账的日子。

    玩笑罢了,封氏将账本递给黛玉查看。黛玉随手翻了翻,清楚明白,条分缕析,是正经做生意的样子,便把账本放到了一边。单单询问铺子里最常接待的是什么人?可有奇闻异事没有?

    封氏也是大家闺秀,与黛玉侃侃而谈,应答如流。

    “只是前些日子,京里风头不对,各处都没有人员走动,铺子里冷清了许多。不过,旁人更不如咱们便是。”提起近日情况,封氏小心道。

    黛玉点点头,转向英莲,眨眨眼问道:“不知英莲姐姐和赵公子一同掌管‘雅舍’,近况如何呀?”

    本是再平常不过一句问话,英莲却突然红了脸,扭过头去,轻啐一口道:“姑娘又说笑了。英莲只是负责内舍打扫,如何敢与赵公子相提并论。”

    你说这赵公子是谁?

    他便是昔年黛玉归家时半道上搭救的那个穷酸士子赵煦。

    赵煦知恩图报,用黛玉给的药方和银钱治好了风寒,便匆匆归乡,寻了杨毅去给林如海治病,之后便没了音信。

    后来,还是杨毅入京路上,碰见一名同乡秀才。赶巧,赵煦也千里入京,落脚在京城会馆,想要参加明年春闱。几番辗转之后,得知杨毅也到了京城,还就住在林如海府上,大着胆子投了名帖,便被留在林府一同居住。

    只是,赵煦面嫩,无功不受禄,不愿长久住在林府,说什么也要搬走。却偏偏一贫如洗,只能借住京郊古庙。

    适逢,黛玉开的雅舍缺个文掌柜,黛玉便开口请了赵煦前去坐堂。

    说起黛玉所开雅舍,全是因缘际会。因着杨毅要参加春闱,黛玉便时常与他一同研习文章,听见杨毅感慨林府藏书无数,可怜士子们缺书乏本,无缘得窥,望着林府满院子的藏书,灵机一动,起了开书阁的念头。

    所谓书阁,便是先把林府那些不甚珍贵的善本名卷请人誊抄了,拿到书阁里,任人抄录传阅,收些笔墨费用,却是个雅集乐趣的所在。

    而这个书阁,可以弄出好几层,一楼由林府供书给贫寒士子抄书学习;二楼供文人墨客自带珍藏交流应和;三楼可陈列孤品善本墨宝字画,供清流雅士品评鉴赏。

    至于有些有钱人看上了哪些善本却不愿自个儿动手去抄,那些一楼的士子们便派上了用场。再或有些才华横溢者,或因时运不济、名落孙山,得此一展所长的地方,也不愁伯乐难觅,就此潦倒一生。

    其中,哪怕黛玉只是命人做个茶水生意,自然也可赚得盆满钵满。

    何况,她本意原只是不忍见书籍字画名家名作被束之高阁,与知己者彼此终生不逢的苦楚。

    主意既定,黛玉便去寻林如海商量。

    林如海听罢,双眼放光,当场便答应了。甚至不用黛玉费心,不出半个月,便寻得了某个外放文臣家宅,请了能工巧匠,将藏书楼一番改造,前有书阁后带客院。至此,雅舍便诞生了。

    雅舍揭匾时,黛玉也去了,因为不便露面,只在马车里远远望着。

    开张当日,林如海亲自到场揭匾,宰辅题字,藏书汗毛充栋,品质极佳以外,还请了京城有名的书画大家现场挥毫泼墨,热闹极了,可谓人山人海,士子如云。

    不出十日,雅舍的名头,便传遍了京城。不仅士子们日以继夜地“赖”在里面不走,便是休沐的文臣高官,有些沉迷其中,也是废寝忘食,流连忘返。以至于,府中家眷几乎便要误会“雅舍”是什么烟花之地。

    后来,就连黛玉自个儿都蠢蠢欲动,也想去雅舍清高清高,囿于身份,久不能行。便干脆,在内院又开辟了一处院子,唤作内舍,另外开路开门,端请各家名门闺秀相聚,做海棠诗社之交。

    内舍头一社,便是应妙阳所起。

    书阁常见,内舍难寻,更是一炮而红,冠盖香车云鬟丽影络绎不绝,雅舍又得“内舍”“外舍”二称。伊人在水一方,愈发引得前门外舍“客似云来”。

    而孙氏和英莲便是这内舍两名正副舍监。

    这都是闲话,暂且不提。

    只说孙氏,除去内舍事务,原还在帮黛玉料理其他铺面,负责的事情太多,正忙碌着,故而一直没有插话,见了英莲娇怯模样,忍不住打趣道:“你这话儿可不能让我那一根筋的阿冉贤弟听见,不然非得伤心欲绝不可!”

    一语既出,在座众人都笑了。

    英莲恼羞成怒,又因素日总和孙氏腻歪在一处,格外亲热,干脆扑到她身上,作势要撕了她的嘴。

    “我只当那些来雅舍的姑娘们个顶个的伶牙俐齿,没想到,最是嘴上不饶人的原来是你!”英莲不依道。

    孙氏左躲右闪,笑得直喘气道:“你也别横,早晚得从了我们家阿冉。封太太,您说是也不是?”

    封氏含笑看着她们胡闹。英莲受尽了苦楚,现下好不容易苦尽甘来,若是能遇良人,也不枉她挣命活到今日。

    “赵公子是正儿八经的秀才,俺们英莲高攀——”封氏话未说完,杨毅在外扬声道:“封太太此言差矣。阿冉贤弟人品性情,在下可作担保,绝不是嫌贫爱富,有门第之见的庸才。娶妻娶贤,只要封太太不嫌弃阿冉家徒四壁、性情耿介,又手无缚鸡之力便好。”

    杨毅和赵煦早便是兄弟,如今自己已成家立室,自然格外替兄弟操心。又见英莲和赵煦彼此有情,深恐他二人因世俗偏见错过良缘,情不自禁插话道。

    封氏没想到一句玩笑话,竟引来杨毅这番肺腑之言,愣了愣,只把眼睛盯住英莲,意思是询问英莲的意思。

    英莲才脱虎穴,只觉日子甜过蜜糖,却不敢过多奢望,懵懵懂懂与赵煦相交。一是敬他自爱自强腹有诗书气自华,二是喜他端方耿介彬彬有礼待人一视同仁,故而和他走得略显近些,旁的意思,她也不知自己有没有。

    英莲见众人目光都凝在自个儿面上,真正慌了神,一头扎进封氏怀里,任凭众人推问,无论如何也不说话。

    众人又是哄堂大笑。

    却也默契不再提起二人之事。姻缘天定,且看后来。

    闹了这一通,黛玉才说起正事。

    “父亲嘱我亲自去雅舍走一趟,说是看看近日京城有甚趣闻轶事,还要劳烦师母和姐姐带路。”黛玉言归正传道。

    孙氏和英莲一同起身道:“正是职责所在,怎敢应劳烦二字?”

    ……………………

    户部街同仁巷折柳滩后,便是雅舍所在。

    这回儿,黛玉不走内舍旧路,反是一路坐马车,走大道,直行至外舍大门前。

    正所谓无巧不成书,这边厢,黛玉还没下车。外舍大堂里,本应是书香袅袅的地方,却变成了楚河汉界,两军交锋的战场。各路人马纷纷陈兵列马,剑拔弩张。

    领头的几方还都是老熟人。

    其中最没有看头,黛玉完全没料到,也最不应该出现在此的人,却是贾宝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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