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番外(补全)
“你们说, 本君这样装扮, 会不会太艳丽了?”祁怜望着镜子里一身红色喜服, 头戴凤冠的自己, 有些不确定地问旁边的柳色与木麟。
今日是他与悟空的大喜之日,礼服是前日花果山送来的, 经过改良,不像女子的凤袍凤冠那般繁重复杂, 而是新郎服的样式, 而且衣服上的刺绣也不是凤凰,而是几枝盛开的桃花。但祁怜素来喜欢素色,乍一换上大红色还是略有不适。
木麟用木梳为祁怜梳着头,瞅了眼镜子里的祁怜,笑着道:“我觉得挺好。还是大圣爷最了解君上, 送来的衣服啊配饰啊什么的简约又喜庆, 很配您的气质。”
柳色也说:“虽然王爷一向喜欢素色, 但无论是按照人间还是按照花果山的习俗,大婚之日都应该以红色为宜。”顿了顿, 他有些感慨地叹道, “我真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够有资格以娘家人身份送王爷您出嫁,而且您要嫁的人还是我的恩公。”
“你父亲柳大人是贤臣, 他生前本君没能护得住他,已觉心中有愧。如今能在力所能及之内关照你一下,也算告慰他的在天之灵。”祁怜说。
柳色眼神充满感激,将一个玉佩挂件仔细拴在祁怜腰间。
门外由远及近传来鞭炮声, 司命与月老二人作为全天庭最最最闲不住的两位老人家,自然是要跑来插一手,主持主持大局、证证婚什么的。
他们人还没到,乐呵呵的声音已经先传到院子里来了,“丞显元君收拾好了没有,哈哈,大圣猴儿急的毛病又犯啦,等不及要跟你拜堂嘞。都收拾好了就赶紧出来吧,他在大门外等着呢。”
“好了。”祁怜应道,起身便往外走。他觉得自己没什么可收拾的,与悟空又不是第一次见面,相互之间谁不知道谁啊,用不着刻意打扮。
柳色觉得有些不妥,在凡间,哪家的新娘子敢就这样素面朝天抛投露面的?
倒是木麟不大懂规矩,觉得自家主子做什么都对,很开心地跟在祁怜身后。
想到祁怜做事向来随性,柳色只好释然了,亦跟了出去。偌大的金府被前来迎亲的队伍塞得满满当当,除了月老与司命二人之外,其余全是小猴儿。
见祁怜出来,猴儿们一窝蜂围上来,新奇地看着他。虽然祁怜只是换了件新衣裳,与往日并无不同,但在这些天真的小猴儿眼中却还是大不一样。他们觉得祁怜今天好看得像是一幅画,忍不住一直“啧啧啧”得吸气。
祁怜翻手变出一布袋棍棍糖,给每只小猴儿都发了一支。小猴儿得了糖,剥开糖纸搁嘴里嗉着,一口一个“欢喜哥哥”叫得甚欢。
祁怜笑眯眯地抖了抖手中的花布包,说:“别抢,吃完了还有。”说着他又掏出一把棍棍糖递给月老与司命,“给,让您二位也沾沾喜气。”
月老接了糖,说:“百年好合。”
司命接了糖,却是一脸的讪笑,“元君,以前的事儿多有对不住。不过从此刻起,咱还是好朋友——啊哈哈。”
祁怜笑眯眯的,说:“自然,自然。”只是这笑中的深意,就只能司命自己体会了。
司命心虚地扯了扯嘴角,心想:完蛋,丞显元君下凡一趟,变得越发不好糊弄了。又或者近墨者黑,他与猴子在一起久了,才开了心窍儿,多长了几个心思?
“欢喜哥哥,还不出去吗,我家大王都等着急啦。”一只小猴子过来说,踮着脚尖去扒祁怜手中的布袋,想再要一颗喜糖。
“都给你,你去分给大家吧。”祁怜把一整袋糖都给他,含笑道:“至于你家大王——让他在外面多等一会儿也无妨。”
嘴上这样说着,但祁怜的表现可没有这么气定神闲,毕竟十世轮回下来,他什么都见过也经历过,成亲却是头一遭,又是两心相悦,历经坎坷才成的正果,此时正内心忐忑又有些小期待。
于是立刻匆匆往门外走去。说是匆匆,但他脚步轻快,衣带飘摇,仍旧是仙风道骨。而一身红衣,看起来又是与平日不同的一番韵味。
然而,到了府外,看到街上人群熙攘,却独独不见猴子的身影后,祁怜跃然的心猛地往下一坠,疑惑地皱起了眉头。
“欢喜。”
这时,空中传来一道温和熟悉的嗓音,带着淡淡的笑意与宠溺。祁怜闻声抬头时一下愣住,忽得热泪盈眶起来。
只见天边聚满了赤橙色的朝霞,一片绚烂。百尺高空中,霞光万丈处,悟空一身赤色锦衣,脚踏云靴,身披金甲,正立在一朵七彩祥云上,含笑朝他伸出手来。
金色的护腕上雕刻着盛放的桃花,一如初见。
“有朝一日,我定会成为像齐天大圣那般,披金甲、踏祥云,万众瞩目的盖世英雄!”
少年时的豪言壮语回响耳边,往日种种浮现眼前,一路走来的所有委屈心酸,好像都因为那人的一笑,变得风轻云淡了。
“我本是打算要做英雄的人,可现在看来,做‘英雄的’人,似乎也还不错。”祁怜笑着评价道,没让悟空等太久,飞身而起,把手轻轻搭在他掌心。
悟空就势一拉,把人揉进怀中,金色的眼眸中倒映着祁怜的红衣,就像燃着了一把火。轻抬祁怜的下巴,他先在人嘴角吻了一下,才温声说:“英雄是众生的,而你……”一顿,他语气认真了几分,深深望着祁怜的眼睛说:“只是我的。”
祁怜的脸立刻像是被天边的朝霞给染了色,浮现出淡淡的绯红,他说:“底下还有月老和司命在呢,长留哥哥。”
“好,那我们回家再说。”悟空不舍得松开祁怜,小心地牵着他的手。淡淡瞥了眼地上的众人,不再管他们,用筋斗云载着他眨眼就消失在了天边。
众人:“新郎官带着新郎官跑了,所以……我们这群人是来干什么了?”
悟空没想到的是,此刻的花果山丝毫不比外面更清净。
各路仙神妖魔听说他大婚的消息,不管有没有收到请帖,全都不请自来,乌乌泱泱挤了满山,想讨一杯喜酒吃,更想看一看一只猴与一棵树的婚礼,究竟该长成什么样儿。
两人撇下迎亲队伍往花果山去,还未落地,从天上看到下面的情景时,忍不住停下说笑,对望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
默了片刻,悟空苦笑:“要不…今晚去你的西山府邸?”
“看起来只能这样了。”祁怜耸耸肩,笑道:“客人们由星星和小崽子他们招待,想来也不会被怠慢。”
悟空点头,正要往西山去,忽然听到有人唤他的名字,竟是观音大士。
“悟空,这花果山是你自己的府邸,岂有主人见到客人还要躲的道理?”观音大士淡声道,脸上带着温和慈悲的微笑。
世上甚少有能让悟空顺从的人,即便是如来佛祖他也曾违逆过,唯独观音大士他向来敬重。
“一同下去吧。八戒和悟净都在,小白龙也在。”观音大士说,一顿,“金蝉也来了,你们师徒五人过了几千年,好不容易才重新团聚。”
“也好。”悟空笑着应道,暗中握紧了祁怜的手。
观音说的不错,今日的确是西天一别三千年后五人重聚之日,但更是他与祁怜大婚之时。方才观音刻意强调“师徒五人”,他不想让祁怜因此觉得自己是一个外人。
观音大士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话说得不妥,对祁怜笑了笑,递上一枚用柳枝编成的翠绿手环,道:“此物赠你,贺你与悟空新婚大喜。”
“这……”祁怜一怔,看向悟空。
“给你就拿着吧。”悟空替他接了,拉过他的左手戴上。在祁怜有点疑惑的目光中温声解释说:“观音大士玉净瓶里面长出来的海神柳,能驱邪避讳,多少人想求都求不来一枝。”
往祁怜耳朵边凑了凑,悟空小声道:“听说当初太上老君为了讨它,还曾与观音打过赌,可惜赌输了,回家抱着丹炉哭了三天。”
“哦?竟有此事。”祁怜挑起一边眉毛,不由笑出声来。敛住笑,才对观音道:“那还真是十分贵重了,多谢观音大士。”
观音见他俩耳语,也不觉得自己被冷落,一脸慈爱地看着他们。三人一起下了云端,客人们以玉帝与金蝉为首,正在闲聊,见三人走来,才止住话题,迎了过来。
玉帝的山羊胡又长了些,看到祁怜后很是欢喜,笑眯眯地走过来,拉住了他手嘘寒问暖,什么猴子对他好不好,在花果山住得惯不惯,好像生怕他有半点儿不顺意。
祁怜一一答了,猴子很好,花果山也好,末了又说:“您老人家别总□□的心,日理万机已经够辛苦的了。”
玉帝说:“蟠桃园的桃花又开了,欢喜呀,你得空去摘一些,再给朕酿些桃花酒。”
悟空的目光却落在玉帝牵着祁怜的手,不大友善地说:“花果山的酒窖里还有些百年陈酿,玉帝如果真的喜欢桃花醉,走时可以带些回去。”
玉帝瞥他一眼,不冷不热地说:“猴头儿,别以为朕来花果山是卖你面子,朕是为了欢喜才来的。否则你这花果山上下岂不要以为欢喜娘家无人,以后欺负他去了!”
悟空:“……”
都说老小孩儿老小孩儿,玉帝也是越活越年轻了,胡子一大把的人性子却像个小孩一样。悟空心说,我疼他还来不及,又为什么会欺负他?
祁怜怕两人说着说着就要吵起来,赶忙把玉帝拉到一边。余光看到金蝉,一身素色袈|裟,眉眼清淡,与记忆中没什么变化,只是他的神情在慈悲之中又多了一点点其它的什么,再不是几千年前桃源初见时那个了无挂碍的金蝉子。
等祁怜安抚好玉帝的情绪,好说歹说把人哄回天庭,再去找猴子时,他们师徒五人正在叙旧。祁怜想过去听个热闹,还未靠近,突然被一人挡住了去路。
眼前这位仙家身材修长穿着一身黑袍,五官冷峻,英气逼人,张口就喊他“怜卿”。
“仙友是…?”祁怜一愣,觉得这个称呼熟悉,但这张脸却陌生的紧。
黑袍仙也是一愣,才说:“抱歉,在人间叫叔习惯了,忘记现在该称你一声丞显君。”
祁怜终于回想起来,恍然道:“啊,小辙,你是祁辙。你变了个模样,我才认不出你,可不是我把你给忘了。”
祁辙说:“叔,其实我不叫祁辙,而叫‘无支祁’,而且这才是我本来的模样,之前的样貌都是司命随意捏造的。”
祁怜点头:“是,我能想得出,司命总喜欢捏造一些有违事实的东西,他……”
“但是我对你的心意却是真的。”祁辙又说,“怜卿,我心悦你,即便是过了三百年,即便是我已经蜕去凡胎,成为镇守一方的神。”
“……”于是祁怜一口下去,差点儿咬断自己的舌头。他眼神躲闪着,往猴子那边瞟,正对上悟空刀子一样剜过来的眼神,他心一缩,忙又转回头避开了悟空的视线,哈哈哈尬笑着说:“小辙,你莫爱叔,叔其实早就有心仪之人。而且你、你难道不该与西海四太子敖望情投意合吗?”
“司命的确想这样安排,但彼时我已对怜卿你深情不悔,四太子只好知难而退了。”祁辙说:“而且我早知叔有心仪之人,就是那个一直住在王府为您解毒的游方郎中,常留。”
“其实常留他、他不是游方郎中,他是齐天大圣。”祁怜纠正,心里默默流了把汗,这个西海四太子究竟在搞什么?追媳妇怎么这么容易就“知难而退”了,活该做条单身狗!
“常留就是孙悟空?”祁辙明显意外,看来司命还没对他说起此事。
祁怜点头:“正是。”
祁辙远远看了悟空一眼,见对方终是再在原地坐不住,往这边走来了。
“欢喜,过来。”悟空还未走近就说,向;无支祁宣告自己的主权。
虽说悟空的做法孩子气颇多,但祁怜知道,此时若不顺着对方的意,对方怕是要在心里别扭好几天了。于是颇为无奈地笑了笑,顺从地走到悟空身边,而且还是他身后恰好能被挡住一半身体的位置。
悟空这才舒服了,捉住祁怜的手握住,微眯起眼睛冷冷地看着祁辙,似笑非笑道:“小辙,既然你称欢喜一声‘小叔父’,是不是也该称我一声‘小叔公’呢。”
“搞笑。”祁辙冷笑,“孙悟空,你说我们俩是不是天生不对付,我属水,你属火,不仅属性相克术法相克,就连喜欢的人也都要争一争。”
“……”祁怜扶额,心说:傻孩子,别争了,你争不过猴子。
但他不打算劝阻,两人爱怎么吵怎么吵吧。依悟空的性子,只有事情真正有了结果他才会作罢,否则旁人再怎么劝也是没用的。
“乖侄儿,究竟是谁给你的自信,让你敢来花果山抢亲。”悟空笑眯眯说,眼神却越加冰冷。
祁辙沉着脸,一手背后,道:“今天怜卿大喜,我不会做惹他不开心的事。但是孙悟空你也别得意太早,‘小叔公’我是不会叫的,这辈子都不会叫的。”
悟空道:“既然不是抢亲,你是来干什么了?”
祁辙先一步转身,往旁边的林子走去:“你随我来,我有话对你说,关于小九叔的。”
“等我,我去去就来。”悟空回身,轻轻抱了一下祁怜的肩,“我倒要看看这小子究竟要搞什么。”
祁怜不放心地皱皱眉:“祁辙性子比你还冲动,如果他对你出手,你得记着自己是长辈,别真打他。”
悟空脸色一变:“金欢喜,你不是吧?”
祁怜看着一脸幽怨的悟空,不敢再逗他,更认真地说:“水克火,比起他,其实我更担心你。”
悟空这才笑了:“有你这句话,他就伤不了我。放心吧,我也不会打坏你的亲亲侄儿。”
目送二人进了林子,祁怜才笑着摇了摇头。一转身却对上金蝉冷冷清清的一双眼。
笑容一滞,随后又扩得更大,祁怜颔首,客客气气道了声:“金蝉,许久未见,别来无恙。”
金蝉面无表情,语气平淡地说:“三百年前你在大祁国历劫时,我曾下界找过悟空。我知道,那晚竹林里,你也在场。”
祁怜笑了笑,“我的确在,但你们当时说了什么,我的确没听清,就算听清了,时间过了这么久,现在也的确什么都记不得了。”
“记不得也无妨,也不是什么要紧事。”金蝉微微一笑,嘴角的弧度稍纵即逝,很快又平静如初了。他淡淡地说:“今日我来花果山,除了讨一杯你与悟空新婚大喜的素酒之外,也是专程来告诉你,我已向佛祖要求,自愿进入轮回以身度人,再不回西天。所以,如无意外……也不会再见悟空一面。”
“你……为何对我说这些?”祁怜微怔,盯着金蝉道:“金蝉,你该不会是为了让我安心才决定永不和大圣再见的吧。如果是因为这个,大可不必,本君可不是什么醋坛子。”一顿,他悻悻然地笑着说:“……作为师徒作为朋友,正常交往是可以允许的。”
“呵。”金蝉笑了一声,淡声道:“你想多了。”
祁怜一挑眉毛,“哦?那是为什么?”
金蝉道:“你可知如今大乘佛法虽然已经流传于世间,但芸芸众生尚水深火热执迷不悟者大有人在?世人皆苦,我只是不愿再看众生挣扎,才想入世度人。”
说这话时,金蝉的表情冷淡中带着一丝温和,古水无波的眼眸柔软而慈悲。看样子,他是真的将所有私情都放下了。如果没有,也只是藏得更深,深到如果有一天再次想起,只剩下恍然一梦。
祁怜凝视他片刻,才缓缓点头,诚心实意地说:“既然圣僧心意已决,本君便祝你此行一切顺利。”
“多谢,告辞。”金蝉颔首,化作一道银光。
说是去去就来,直到金蝉离开,悟空与祁辙还未回来。林子里静悄悄的,两人也不像是在打斗。宾客众多,大家都等着看悟空与祁怜拜堂,正热热闹闹地议论着,直问为何吉时还没到。
送走了金蝉,祁怜又去招待安抚客人。有八戒悟净小白龙,还有天庭的各位仙家,但更多的是些他只听说过却迟迟未有机会见面的,比如牛魔王夫妇,还有五庄观的观主。
还未拜堂,一圈转下来,几杯果酒下肚,祁怜已经有些微醺了,脸颊泛红烧得厉害。好在悟空赶在吉时之前回来,为他挡下了牛魔王递来的一大坛酒。
“哥哥,欢喜不胜酒力,我喝。”悟空一手扶着祁怜的后腰,虚虚把他揽在怀中,也不管牛魔王同意不同意,笑眯眯地就势将酒坛接在手中,仰头“咚咚咚”喝了个干净。
注意到悟空是自己回来的,祁辙没有跟上,也许是酒醉人眼,祁怜偏头看着悟空,觉得他好像和离开时有哪里不太一样了,但又说不出来不对劲的地方。
“小辙呢?”祁怜问。
悟空笑眯眯道:“你担心他?”
祁怜道:“我是他叔,适当关心一下也不为过吧?”
悟空道:“唔,他见不得你与别人成亲,所以与我说完话后直接走了。”
“这孩子。”祁怜叹了声:“从小想法就多。”
这时,月老喊了声“吉时已到”。声音落时,整个花果山百花齐放,纷飞的桃花飘向天空,形成一道粉色的彩带,在云朵中穿行舞动,慢慢浮现出八个大字——
“你若欢喜,我自长留”。
众人虽然不明白这八个字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此情此景此字,总让人觉得极美,极好。
但让他们失望的是花果山不存在“拜天地”这一说,只有“夫妻对拜”。不过也不难理解,齐天大圣不信神佛,自然也不拜神佛。
只有夫妻对拜就只有夫妻对拜吧,原本它也才是重头戏。水帘洞前面的空地早就被小猴子们布置成了小礼堂的模样,地上撒满鲜花,两旁布置着花架。在人群的簇拥中,悟空牵着祁怜的手,缓缓走过。
月老首当其冲成了证婚人,道:“夫夫对拜。”
两人转身对视,眼中除了彼此,再无其他,极有默契地相视一笑,才缓缓躬下身去。四周一片叫好声,还有人跟着起哄,大喊“亲一个,亲一个”。
祁怜的脸染上酡红,微微长大的眼睛流露出一丝紧张和难为情,小声道:“长留哥哥……”
“嘘——”悟空转头朝众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看出了祁怜眼中的拒绝和犹豫,却还是笑眯眯地单手揽住他的腰,往怀中一带,低头朝他微张的唇压了下去。
“唔!”祁怜瞳孔一缩。许是饮了酒的缘故,悟空的呼吸灼热,干燥的嘴唇也是热度惊人,几乎烫伤了他。
见堂也拜了,亲也亲了,那些人又得寸进尺,开始吵着“入洞房入洞房”。祁怜心道:这大白天的,入哪门子的洞房?!觉得腰间力道一松,以为是悟空要放开他,谁知对方接着竟一矮身抄起他的腿就把他打横抱在了怀中。
与此同时嘴角一阵刺痛,竟是悟空不轻不重地在他唇上咬了一口。祁怜茫然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才会被咬,因着酒气,一双澄澈的眼睛蒙上了淡淡的水汽。他眨了下眼睛,疼得眼角不自觉地泛起泪花,想问一句声音却全被堵了回去。悟空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抱着他穿过瀑布,进了水帘洞府。
有人想跟进来闹洞房,冲入瀑布时头却“咚”得一下撞上一道无形的屏障,跌得满头包,才意识到大圣不想被任何人打扰,早就布了结界。
而此时的水帘洞内,悟空在祁怜唇上叼了满嘴的嫩豆腐却还不够,脑海中不断回旋着无支祁半认真半威胁的话:“我不会做让怜卿不开心的事。但如果你对他不好,即使会让他一时不开心,我依然会将他从你身边带走。”
虽然悟空不觉得无支祁有这个本事,能把祁怜从他身边抢走。但自己的心肝宝贝被别人时刻惦记的滋味儿还是让他有点儿受不了,也许只有把怀中这人拆吞入腹永远与他合为一体,他才能稍稍安心一些。
悟空终究还是不舍得真的把人拆了,但心里有股邪火无处释放。于是他虽然沉着脸,动作却温柔地不成样子,轻轻地将祁怜放在铺了白虎皮的石床上,双手捧着他的脸,忍不住有点执拗又有点儿孩子气地问:“金欢喜,你说,你心里是不是只有我一个?”
暴风雨一样的狂吻加上酒劲儿上头,祁怜早就七荤八素,他扒拉开悟空的大手,晕晕乎乎地点着头,笑着说:“是呀——”
这笑容带着醉意,与他平素的假笑、讪笑、尬笑全都不同,明明几千岁的人了,却纯粹的像个少年,明媚的让人热泪盈眶。悟空瞧得一痴,烦躁不安的心一下就平静下来,柔软一片。
“这就对了。”悟空咧着嘴笑得像个小孩儿,食指轻轻在祁怜鼻尖点了点。
“别闹,长、长留哥哥。”祁怜痒得皱皱鼻子,歪头看了一圈,见没人,他伸手拽着悟空的领口迫他低头,窘得连耳根都是红的,小声问:“他们——都走啦?”
“没走。”悟空的声音有了一丝沙哑。
“不行不行不行。”祁怜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好多人都看着呢,长留哥哥。”
喉头发干,悟空望着着祁怜不停转溜的小眼神,终于忍不住再次吻了下去,“骗你的,都走了。”
只剩你我——
你是我的,我是你的;
你若欢喜,我自长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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