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九五
之前不觉得, 本仙君走出玉清宫的大门回西山的时候, 才发现整个仙界都变得荒无人烟, 原本金灿灿的大殿都失去了光彩, 变得极为暗淡。宽阔的仙道上几乎看不到什么人,显得空旷至极, 半点儿都比不上十里铺热闹。
即便是偶尔有一位仙家路过,也是行色匆匆, 一脸惊慌。
眼瞅着赤脚大仙迎面走来, 本仙君上前向他打了个招呼,他却只是一脸懵然地看了本仙君一眼,然后话也不说低着头径自赶路了。之后又遇到几位还算相熟的道友,亦如赤脚大仙一般对本仙君不多理睬。
本仙君期初觉得有些古怪,过了很久才意识到——他们应该是惧怕笑面书生, 所以着急回家躲着, 不敢在街上多加逗留——看来此番事态是极为严重了, 也难怪玉帝急召本仙君回来。
不知是造化弄人还是命中注定,本仙君从未想过, 我侥幸躲过了两千年前的那场“大道法会”, 此时竟然又来了一个劳什子“笑面书生”,巧的是, 这次同时陷入危险之地的又是我与金蝉二人。
本仙君这边好还说,玉帝待我不薄,亲自监工盖了一座固若金汤的宫殿给我,又派了许多天兵暗中保护。也不知金蝉那边如今怎样了。如来失踪对于西天庭来说可是件了不得的大事, 说是灭顶之灾也相差不远了,想必金蝉如今的日子也不好过。兴许他那日换上素衣前去十里铺见猴子,就是跟他辞别的。
想到此处,本仙君忽得一阵心悸,有些不安起来。西天有难,金蝉绝不会坐视不理。而金蝉有难,猴子又岂会袖手旁观?
若是果真如此,自金蝉走后的数月,猴子与本仙君在一起时绝口不提西天庭的事,又是为何?他一定早就知晓了笑面书生的事,并且有心助金蝉一臂之力,所以才会在本仙君决定受召回天时,顺水推舟地欣然同意了。因为即便是本仙君不说回仙界,他也早有回来的打算。
罢了,猴子的脾性本仙君也知道,他冷情起来六亲不认,重情起来却也能舍生忘死,由他去罢。若他真的弃金蝉不顾,反而不是他了。本仙君只当是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乐得自己一个人回西山享清净。
子童已经先一步回到我们的新府邸,打算收拾收拾屋子准备正式入住了。本仙君走到西山脚下,仰头就看到半山腰一幢金光灿灿的大宅子,很是气派,甚至原本崎岖的山路都被玉帝派人重新修葺了一番,改用打磨平整的青石板一阶一阶径直铺了上去。
“君上!”子童站在门外迎接。
门前挂着一块牌匾,刻着龙飞凤舞的五个字“丞显元君府”——玉帝他老人家的字写得不错,但取名的能力八成是废了——“丞显元君府”五个字,当真是直白到不能更直白了。
“这房子真大啊。”本仙君打量着高达十余丈的大门,由衷感慨着。子童虽然没说什么,但他的眼神说明他也极赞同本仙君的话。
“多谢几位暗中相护,既然到家了,不妨随我去府中喝杯茶吧。”本仙君对着隐在暗处的一队天兵道。
“元君客气,保护您是卑职的职责所在,不敢居功。”
本仙君笑了笑,道:“你们本是玉帝的影卫,如今却被派来暗中保护本仙君,实在是大材小用委屈了。跟随了一路,也是辛苦,进来喝杯茶小稍作休息理所应当。”
“这……”几名暗卫这才显出真身,对本仙君抱拳,随我主仆进了府。
子童早已在炉子上煨好了茶,还是从十里铺带回来的雨前龙井。这些天兵们喝惯了琼浆玉露,对新茶的滋味略感新奇。于是待他们走时,本仙君又特意命子童包了些茶叶赠予他们,聊表谢意。
蟠桃园的桃花开了,到了该授粉的时候。于是本仙君在府中闷了数日后,终于还是耐不住性子,趁着子童中午困觉的时候溜去了蟠桃园——他许是也听说了关于“笑面书生”的传言,自从下界回来后一直看我看得极紧,平时里是不让本仙君踏出大门半步的。
人间虽然过了百载,但天上的时间才短短数月而已,本仙君没想到蟠桃园竟然已经十分萧条。九千年轮回未到,园子里的九千桃花树只开了三千棵,也是无人打理,长势堪忧。
原本看守蟠桃园的几名地仙也不知所踪,还有赤橙黄绿青蓝紫七位仙娥以及一些在此修炼的精怪亦都躲得远远的,更不用说那些胆小怕惊的蝴蝶蜜蜂了。于是本仙君只好自己手动为这三千繁花授粉,不知不觉,已经日近黄昏。
本仙君还记得三万年前初来蟠桃园时,玉帝亲手将我种下,并且说本仙君乃“树中龙凤,桃中翡翠”。因他这句话,本仙君痴过、傻过、天真过,后来总算在跌跌撞撞中明白了其中含义,却也因此尝到了自己结出的苦果。如今回忆起来,还是会不禁怀念第一次见到猴子时,他带于我的惊艳与感动——
他是第一个待我好的人,让我尝到了花开的滋味儿。于是,从此与他有关的一切,就都变成了我的义无反顾。如今时过境迁,本仙君的心意却未曾变过。
“咳咳咳!”天色渐暗,在一片朦朦幢幢的树影后,突然传来一阵苍老的咳嗽声。
本仙君寻声转到一棵桃花树后,看到那里有一棵枯瘦的老枸杞,恍惚觉得有些眼熟。仔细想了想,他可不就是两千五百年前长在我脚下的那棵野生枸杞么?当初若不是他为本仙君出了一个馊主意,让本仙君自断根脉追着猴子去下界的五行山,也许本仙君至今仍是一截无情无爱的朽木呢。
如今本仙君飞升成仙,他却还是原来的样子。而且他年岁大了,身子骨不再硬朗,露出几分老态,在风中摇曳着,时不时咳嗽一声。
“嗨,多年不见,你还好吧?”本仙君不无担忧地朝他走近,像多年故友一般寒暄着。
他或许不记得本仙君了,又或者一时没认出我来,咳了阵儿才捂着胸口,声音嘶哑着说:“上仙,你、你可是在和小人说话?”
“是我呀,老枸杞,我是原先长在你身边的那棵歪脖树。都说远亲不如近邻,你该不会是忘记我了吧?”本仙君半开玩笑道。
他一愣,皱着眉想了很久,似乎有点儿印象了,不确定地说:“啊——是,是你?你还活着,我以为你已经死了呢?”
“没有没有,我命挺大。”本仙君道:“当年虽然断了根脉,但侥幸捡回来一条小命,被龙卷风吹去五行山了。”
他说:“我知道你去五行山了。我指的是两千年前的大道法会,你不是死在会场上了吗?”
“嗯?你怎么知道?”蟠桃园消息闭塞,而且当年天庭知道本仙君真身原是蟠桃园的一棵歪脖树的人并不多,这棵老枸杞又是从何处得知的呢?
老枸杞道:“大道法会之后,大圣爷来过。我记得他抱着一把桃木剑和一把油纸伞,就坐在你脚下的那块空地上发呆,一动不动数十日。”
“……”本仙君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挪到旁边,垂眸望着脚边的一方空地。不知为何,周围都花草茂盛,只有猴子曾坐过的地方,数千年来寸草不生。而老枸杞就立在光秃秃的空地上,显得荒凉又滑稽。
老枸杞继续说:“在我正奇怪大圣爷为何也会有这种失魂落魄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了。自言自语地说,他记得这里是你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又说你不开花时光秃秃的,丑得可爱,而等他将一树的桃花都撒在你身上时,又觉得惊艳。也是那时候,他就已经对一棵又丑又可爱的歪脖树念念不忘了。只可惜等他意识到自己的真心时,你们之间已经夹了金蝉,更夹了芸芸众生——我琢磨着蟠桃园的‘歪脖树’不多,只有你一个,所以大圣指的约莫是你了。这才知道,原来你竟已经死了——你怎么又活过来了?”
“……”本仙君席地而坐,垂眸轻声道:“是猴子拿他大半的元神换回来的。只是个中曲折,说来话长,日后有机会我再对你细说吧。”
“大圣待你真好。”老枸杞道,听起来有点儿羡慕。
本仙君忽得记起,他曾说过自己的愿望是有朝一日修炼成人身,然后跑到园子的东面,找篱笆角的那棵野山椒谈心——他暗恋对方已经数千年了。于是问:“你呢?你不是说想要修炼成人,然后跑到园子东面去找椒椒吗?”
“她——”老枸杞脸色微白,似乎被本仙君问到了痛处,叹着气说:“别提了,还未等我修得人身,她便被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几个莽撞小仙童摘走了内丹,嗯,就是她枝头挂着的一颗娇艳至极的紫色辣椒,然后就……就香消玉殒了。如今、如今只剩了一具干枯的尸骨。”
本仙君一愣:“竟有此事?”
老枸杞哽咽:“她这一走,我连修行的念头都没了,只想着哪日也跟着去了,与她在九泉之下再做一对夫妻。”
“你也不要太伤感。”本仙君拍拍他的肩膀,宽慰道:“容我去看看,也许椒椒还有救。”
老枸杞:“嗯?”
本仙君起身,走去园子的东边,找到老枸杞所言的那棵死掉的辣椒树,分出一丝元神混合着灵力灌输到她的枯枝上。慢慢的,她黢黑的枝干颜色变浅了些,隐隐有回春的迹象。可她毕竟失去内丹多时,并非本仙君的一点儿元神就能一下救回来的。
“仙君,椒椒如何了?”老枸杞眼巴巴地道。
本仙君又分了些元神与灵力给他,淡笑道:“有救,有救。只要本仙君用元神养着她,养个三十六日或者四十九日,就差不多了。”
老枸杞道:“如此大恩,我怎么好意思?”
本仙君蹲下身,开始刨土,直到将老枸杞的根完全刨出来,又抱着他跑去园东,栽种在了野山椒旁边。我道:“若是别人,我或许不惜得管她,毕竟本仙君也惜命得紧呢。但你我毕竟做了两三万年的邻居,这关系可铁,我力所能及,又怎么会坐视不理?”
“我都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仙君,谢谢您不辞辛苦,把我移到椒椒身边啦!若不是你,我还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修炼成人,又猴年马月,才能见到椒椒。”老枸杞热泪盈眶。
本仙君示意他不必客气,想起猴子屡屡介怀本仙君随意将元神送人,便刻意叮嘱他说:“不过,我帮你的事,你千万不可以告诉他人,尤其是大圣。”
“我记得了。”老枸杞点头。
见天色已晚,本仙君也不再多留,于是告辞,约好明日再来为椒椒渡灵力。
走时经过那块光秃秃的空地,又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儿。想来是当初本仙君“死”后,猴子重回蟠桃园,无意中发现本仙君曾留下的断根。他想将其长埋地下以天地精元养着,又不想让其它野花野草抢了那根生长所需的养分,才施法让方圆三丈之内寸草不生罢。
若非有那半条命脉在,也许即使猴子有回天之力,本仙君也难以重生。只是如今本仙君人都回来了,再养着那条断根也无甚大用。略踌躇了一下,本仙君还是将那半截断根从地下取了出来。
“嗯!”蓦地,本仙君心口钝痛。紧紧攥着那截断根,似乎有一道莫大的悲切如九霄天雷直直灌入本仙君的四肢百骸,让我痛得无法自己,直到喉中涌上腥甜,嘴边缓缓溢出一丝血线——那是猴子留在上面的执念。
本仙君第一次不是由旁人口中得知,而是真真切切感受到,这两千年里猴子究竟如何。他……本仙君踉跄了一步,扶着旁边的一棵老树,才不至于让自己跌在地上。其实,本仙君此时唯一想做的,便是飞到猴子身边。
实则,本仙君也的确如此做了。彼时夜色已深,本仙君招来一片云彩,踏过满天星河,径直向花果山而去。
“欢喜哥哥,你怎么来了?”今晚许是该小崽子守夜,他像个小将军一样站在山门前,拿着一杆银色长|枪,相当有模有样。
对本仙君却等不及他向猴子通传,直接拐进水帘洞天,却见洞府中空无一人,只有石桌上摆着的一个茶壶以及两盏温热的残茶。
两盏温茶?前一刻,这洞中不止猴子一人?
“欢喜哥哥。”小崽子跟进来,像是想要将本仙君拦在洞外,结果却被本仙君先一步闯入洞中。如今见洞中无人,才松了口气,亲昵地围了上来,道:“几月前你来去匆匆,我们都没仔细看看你。欢喜哥哥,这几千年,可想死我们了。”
“嗯,我也想你们。”本仙君道,话是真心诚意地,但因为语气过急,听起来更像敷衍。意识到这一点,本仙君敛了神情,揉揉他的头,抬手却发现他长高了,我已经有些够不到了,只好作罢,轻声问:“你家大王呢,是不是山里来客人了?”
“还不是那秃头和尚!”小崽子道:“刚才人还在这里说话呢,这会儿人不见了,应该是下山了吧。”
“金蝉……金蝉这几日常过来吗?”本仙君问。
小崽子道:“也不常过来,隔三差五吧。如今三界动荡不安,大王说与他有要事相商。”又说,“我不喜欢他,当初若不是他带走了大王,大王也不用去西天取经遭罪了。我们山野村猴,一向自由自在,而佛门规矩甚多,我家大王才不惜得做劳什子斗战胜佛呢!”
本仙君笑道:“小傻子,‘斗战胜佛’是‘神’,而花果山的‘山野村猴’却只能是‘妖’。妖跟佛,在世人眼中是不一样的。”
小崽子天真的问:“欢喜哥哥,你如今是九重天的仙君,你也开始介意我家大王如今是妖而不是神了吗?”
“我?”本仙君指指自己,笑眯眯揉着他的头,道:“不介意。若做神仙却不得自由,不如不做。他喜欢就好——嗯,怎不见他?”
“方才我见大王独自往后山走了,许是去禁地了吧。”又进来一只小猴子,是几月前本仙君才见过的星星。
“禁地?”本仙君脑海浮现出两座相依的青冢,以及围绕在坟前的灼灼桃花。略一颔首,我道:“我去看看。”
果然,猴子正站在本仙君的那座衣冠冢前。
今日他没有束冠,散着满头金发,难得褪下一身红衣换了件皂黑的袍子。
有言道:“要想俏,一身皂”——黑衣的猴子看起来果然又是另一番俊俏,较之前少了些狂傲不羁,多了几分沉稳与冷然——却一如往昔的让本仙君移不开眼。
这是本仙君第二次来到自己的坟前,却是第一次见到猴子为我守灵。他手中拿着一方柔软的帕子,仔细擦过墓碑上的每一寸,眼中是近乎虔诚的专注。
“别擦了。”本仙君走过去,捉住了他的手背。
猴子用另一只手轻轻扯开本仙君,将我的手紧紧攥在掌心。垂着眼也不看我,继续缓缓擦拭,淡笑着说:“这些年我都习惯了,有什么事就过来说一说。若哪日不来,就好像少了点儿什么。”
“……”本仙君勉强扯出个笑意来,说:“怎么,难道活人还比不过‘死人’么?大圣,欢喜、早就回来了。”
猴子一顿,握着我的手慢慢收紧,直到害得本仙君有些痛了,他才偏过头深深望着我,默然不语。
“是,我的欢喜回来了。”良久,他才笑了。放下布巾,抬起本仙君的下巴,指腹轻轻在本仙君嘴角蹭了蹭,温声问:“怎么弄的,可是受伤了?”
“嗯?”本仙君有些茫然,拿手背狠狠抹了下嘴角,蹭下一道半干的血痕,才记起方才在蟠桃园的事。本仙君摇了下头,轻声道:“无碍,方才一时心神激荡,不慎血气冲心而已。”
猴子好似不放心,扣着本仙君的腕子把了半天的脉,见我真的无碍,神情才真正松懈了。
本仙君取出那半截树根,托在掌心化成一支“非!常!朴!素!”的金簪,眨眨眼道:“你看我在蟠桃园里挖出了什么宝贝?”
“……”猴子低头,瞳孔微缩,喉结上下滚动了数次,才道:“你怎么把它刨出来了,这可是我特意养在——”
“送给你!”本仙君拉着他的手,将簪子塞到他掌心。
“……”猴子一愣。
“别攥那么紧,小心把你手掌戳破了!”见他愣愣攥紧了那枚金簪,本仙君忙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
“老枸杞都和你说了?”猴子轻轻地问。
本仙君垫着一点儿脚尖,将他散着的头发挽起一半,用那枚金簪别住,絮叨着:“他是我朋友嘛,自然是该说的都说了。想必他也曾对你说过,当初我为了随你去五行山,可是听信了他的馊主意,傻到连自己的根脉都舍得断。断根时可疼了,我愣是疼得昏迷了数十日。但值得高兴得是,等我再醒来,睁开眼睛果然就看到你——唔嗯——嗯?”
猴子没让本仙君将话说完,便兀自堵上了本仙君的嘴。不似之前的温柔浅吻,这次直教本仙君七荤八素,不自觉地瞪大了眼睛。
待本仙君回过神来时,已经与猴子双双躺在了一具紫凉玉的棺椁之中。
“此乃双人冢,意为‘生同衾,死同穴’。”猴子俯在本仙君耳侧低低诉说着,声线微哑。
墓中燃着数盏长明灯,将墓室照得亮如白昼。偏偏猴子的脸庞好像隐在了阴影中,总也看不清。本仙君只能听着他的呼吸,感受着他的触碰。忽得,他停了下来,一伸手,从外面召唤出一道耀眼的金光。
与此同时,好似地震了一般,四周开始剧烈而有节奏的发出“隆隆”声,地面剧震。竟是已经被深埋地下两千年的如意金箍棒,被生生拔出了地面!
曾经惊天地泣鬼神的神兵,终于得以重回世间。它被压抑了太久,此番理所应当又是一次惊天动地,直教百妖齐惧,万鬼同哭!
猴子将金箍棒封印在墓前时,正是大道法会后,三界太平之时;而如今世间大乱,他将其重新召出,守护三界,也算情有可原。
本仙君望着像学堂里刚写完课业不久,被先生放出来撒欢的小孩子一样,在墓室里横冲直撞的如意,忍不住道:“你关了它两千年,如今也是时候放它出来了。”
猴子在本仙君嘴边轻轻吻了一下,说:“是。你回来了,它便也无须再守着一座空坟了。”
“……”本仙君觉得哪里不对。
猴子打了个响指,唤一声“如意,过来”。
只见原本碗口粗的如意金箍棒迅速缩小,直到变成小指粗细,接着自个儿打了个圈儿,张口咬住了自己的尾巴,变成了一枚精致的金色手镯。
本仙君腕子上一凉,没察觉如意竟然已经像一条小蛇般缠了上来,窝在本仙君腕子上乖乖不动了。
本仙君才后知后觉,忙道:“长留哥哥!我有般若铃护身就够了,如意是你用得最趁手的兵器,怎么能搁在我身上呢?!”
猴子捉住我试图去摘镯子的手,沉沉地说:“好好戴着,听话。”
作者有话要说:之前与长留哥哥交换过戒指,现在又和猴子交换了发簪和手镯,也算是交换了两次定情信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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