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在场的所有福晋都被李侧福晋那尖细的声音吸引过来, 果然如李侧福晋所说,透过光大家都看到年清芷手上的薄茧。
乌拉那拉氏脸上的神色严肃了一些, 正言道:“年侧福晋,这锦囊不是你绣的吧?”
年清芷将手腕从李侧福晋的手里挣脱出来,冷静地敛了敛袖口淡淡地道:“确实不是。”
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自己缝制,一来她根本就不会刺绣,而来她手上有一层薄茧,光是那层薄茧就判了她死刑。
李侧福晋得意地说道:“我就说, 你绝对不会绣出这般绣品出来!”
一个大家闺秀手心中怎么会有薄茧,她心中已经认定年侧福晋并非是年盼窈。
“既然是给皇太后寿辰的礼物, 自然是要挑最好的。所以我请我师父绣了这枚锦囊给我, 作为给皇太后的礼物。”年清芷开口道。
乌拉那拉氏有些不悦:“可是我们一开始不是说好了, 亲自做礼物送给皇太后。”
年清芷轻声说道:“如我答应的那般,我也有做, 只是刺绣方面我想将最好的给皇太后。”
李侧福晋冷笑了一声:“可我们只瞧见了绣品,这绣品是柳如云做的,你做了什么?”
年清芷抬起眼, 她如初月般皎洁流盼的眼眸没有任何神色, “众所周知,一幅好的绣品, 这图纸花样是重中之重。这绣品的上的花样全部是我一一设计完成, 只是我觉得我的刺绣完全没有达到老师的高度,又因为我手的原因,故而让老师刺绣。”
“你说这花样以及那百种的‘寿’字是你设计的?”李侧福晋神色一敛, 若是真如年清芷所说,如今的年侧福晋也绝不是徐桂花口中的阿洛,阿洛不过是乡野村丫头,就算是入了年家的门也不过是几年时间,决计是学不会这般画技和书法。
年清芷淡淡瞥了眼李侧福晋,“自然。”
李侧福晋心中仍有怀疑,便借故道:“我瞧这花样好看,算算时日我祖母也要过寿辰了,到时候想送她一个一模一样的,年侧福晋可否画一个给我?”
年清芷原本没想到李侧福晋的意图,直到那日柳如云对她说出她并不是年盼窈的真相,再联想那日红酥说的徐桂花,李侧福晋又老是这般试探,她便是明白了。
大概是李侧福晋或许接触到了那徐桂花,在怀疑她的身份。
年清芷看向乌拉那拉氏,轻声道:“不如我就在这儿画了给李侧福晋吧,还想向福晋借一下笔墨纸砚。”
乌拉那拉氏点点头,便吩咐一旁的小厮丫鬟将笔墨纸砚送了上来。
李侧福晋瞧见年清芷胸有成竹的模样,心头也浮上了些许疑惑,难道那日徐桂花所说的都是假的,如今的年侧福晋难道还真是年家三小姐不成?
眼见着笔墨纸砚都拿了上来,她忙是凑了进去,紧紧挨着年清芷生怕她有小动作自己看不见。
却只见年清芷伸手去够了毛笔,随即在砚台里头浸染了下,娴熟地刮掉笔尖多余的墨汁,便开始挥洒墨宝。
她写字极快,似乎根本不必思考一般,李侧福晋只是粗粗一瞥,惊叹便卡在了喉咙口,那些怀疑年清芷身份的话也全都消散无了影踪。
只见纸上赫然已是六七个寿字,那寿字绣在香囊里侧李侧福晋倒是没觉察出什么不对劲来,如今写在纸上她才瞧出原来不仅仅是字体不同,年清芷这是在模仿书法大家的字迹写寿!
第一个寿用的秦朝书法家程邈的隶书、第二个寿用的唐代书法家张怀瓘的行书、第三个寿用的是三国时期书法家钟繇的楷书、第四个寿用的是东晋书法家王羲之的行书……
李侧福晋越是往下看越是心惊,不由深吸了一口冷气,彻底打消了怀疑年侧福晋身份的念头,要能模仿出这些书法大家的字迹绝不是一时之功,必定要从小研习还要加上天资聪颖的先天条件。
年清芷一口气写了一百个不同书法大家字迹写的寿,她停了笔纯净潋滟的眸子看向李侧福晋:“李侧福晋,这些够了吗?”
李侧福晋尚且还在震惊中,听到她这般问起来忙是连连点头:“够了够了!”
旁边围着的侧福晋们,有些根本瞧不出里头的究竟,只是看着年清芷竟会写这么多不同版本的寿字便称赞道:“年侧福晋不愧是出自书香门第,竟是如此博学,想都不用想竟然能写出这么多不同的寿字,真当让我们开了眼界。”
乌拉那拉氏的神色也极是复杂,看了眼李侧福晋心头极为后悔,顶替身份成为皇子的侧福晋可是欺君杀头的罪名,那年家倒也是个钟鼎之家,怎么会作出这般自掘坟墓之事。
她开口说道:“这可不仅仅是一百种不同字迹,你们瞧。”
乌拉那拉氏手指伸向其中一个:“这是西晋书法家索靖的草书寿。”
她又指向另一个:“这是唐代书法家怀素的草书寿。”
乌拉那拉氏将自己认识的其中几个字迹一一解释给在场的侧福晋说道,看着她们的脸色越来越精彩,不禁感叹道:“年侧福晋,你这是下了多少工夫,竟是会这么多书法大家的字迹。”
年清芷笑了起来,将纸卷起来递给李侧福晋,只淡淡地道:“不过是小时候的积累罢了。”
小时候她总是闯祸,每次闯祸被发现父亲就罚她临摹古帖,她又是过目不忘渐渐地便累计了这么多。
可这话入到在场福晋的耳朵里可就是不同的意思,心里头不由惊叹年家的书香底蕴竟是如此深厚,就光是书法这一项便是宫里头的公主都比不过年侧福晋呢。
年清芷告退后,其他几个侧福晋也接着离开了,偌大的大厅只留下了乌拉那拉氏和李侧福晋两个人脸色复杂地面面相觑。
最先是乌拉那拉氏开口:“果然还是不能听信旁人的随口一言,李侧福晋以后关于我们怀疑年侧福晋身份之事可千万不能泄露出去,这事若是让旁人知晓可是要发笑的。”
李侧福晋还在震惊中,她也自诩是书香世家的小姐,可她也不过只是会写几首无病呻吟的诗罢了。就算是京城中有名的才女也做不到这般把,没想到年侧福晋年纪轻轻,书法底蕴竟是如此深厚。
她站起身:“福晋放心好了,往后我再也不会理会那徐桂花了。福晋,也是我的错,我太想揪住年侧福晋的错处了,没想到就听信了旁人的鬼话。我现在想想,年遐龄又不是个傻子,怎么可能会做出让人顶替的事呢。”
两人感叹地聊了几句,终究是将年清芷身份的问题给打消了。
***
第二日便是皇太后的寿诞,胤禛本应当一早便进宫请安祝寿,但皇太后体恤他的病情便免了这一道,让他直接带着福晋和年侧福晋进宫参加寿宴便好。
胤禛便睡了个懒觉,说是懒觉实际上不过是第一片阳光洒向房间里头的时候他便醒了,他习惯性睁开眼却又下意识闭上眼睛,自嘲着自己不过是个什么都看不见的人,又何必睁开眼睛。
却是又感觉不太对劲,胤禛忙是又睁开眼睛,却是发现自己的眼睛突然能瞧见东西了。
说是能瞧见东西也并不是那么准确,只是能瞧见物体的轮廓并看不清物体罢了。
但这一进展也足以让胤禛感到高兴,这段日子他在痛苦和黑暗中沉浮,他甚至都已经接受好了永远失明的后果。
只是这事还需要隐瞒下来,今日是皇太后的寿诞也是让废太子从咸安宫出来的最佳契机,自己只有仍是盲人才能让康熙最为愤怒地承办那谋害之人,所以不管怎么样此事还是需要隐瞒下来。
门口传来了敲门声,胤禛将心中的激动收了起来,清了清嗓子:“谁?”
外头是年清芷的温柔声音:“四阿哥,您醒了吗?胡大夫来问诊了。”
胤禛一向起得早,今日却是额外的迟,她担心了许久终究在胡波来的时候找到了由头来敲门。
胤禛弯了下嘴角:“你进来吧。”
话音刚落,门“吱丫”一声开了,是年清芷开们进来。
胤禛抬眼瞧去,只能瞧见一个模糊的轮廓,她身穿着秋香色旗装,可他却是连旗装的花样都瞧不清。
胤禛忍不住又勾了勾唇角,一想到再过几天他便能瞧清她的脸庞心头便染起了愉悦的感觉。
若是说胡波给予他光明的可能,那么年侧福晋便是给予他希望的可能。是她让他沉浸在黑暗之余,也能感受到世间的美好。
年清芷瞧见胤禛在笑,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四阿哥是有什么喜事吗?”
胤禛意外地挑了下眉,伸手去抚摸唇角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忍不住笑了起来,不知是为了自己重获光明还是因为见到她。
他虽是心底高兴,嘴上还是淡淡地道:“因为是皇祖母生日,所以我高兴。”
年清芷服侍胤禛洗完漱、用完吃食后,便让胡波进来问诊。
胡波瞧着胤禛神色轻松,笑眯眯地摸了下胡子:“四阿哥这是能瞧见了?”
胤禛点点头,叮嘱道:“此事切不可旁人知晓。”
胡波瞥了眼外头,意有所指地道:“若是年侧福晋知晓了此事,必定是极开心的。”
胤禛沉默了片刻,“待事成之后我会告诉她。”
他倒不是不放心年侧福晋,而是隐隐觉得一旦恢复视力,他与年侧福晋的关系必定不会再保持现在这般了。
胤禛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他明明爱的是清芷,却是忍不住被年侧福晋吸引,忍不住像依赖清芷一般依赖年侧福晋。
这是十三年中第一次,他感觉清芷未离开,他依旧能感受到那种依赖和充实感,是旁人无法给予的。
可一旦恢复光明胤禛便清楚的知晓清芷永远不会回来,他这般与年侧福晋相处,伤害得不仅是年侧福晋和清芷,更是他自己。
胡波看了眼胤禛,瞧见他的神情凝重也是猜到了他心头所想,不由长叹了一口气:“清芷已经离去十三年,您又何必固执地关闭自己的内心,不让旁人进来呢。”
“我从未关闭自己的心,只是清芷进去了旁人便也进不来了。”胤禛轻声回答。
胡波却是一针见血:“年侧福晋呢?”
胤禛沉默了,他不知晓如何回答,说一句对年侧福晋抱歉的话,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虽是年侧福晋陪在身边,可……他为什么越来越觉得清芷回来了。
失明的时候他可以将这些抛在脑后暂且不想,可如今却是不得不想了。
胡波又叹了一声,意味深长地道:“有时候人的心比眼睛看得清楚,胡某倒是觉得四阿哥这次失明或许是福大过灾。”
胡波替胤禛诊断后,果然发现他脑袋中的淤血消散了些,但胤禛虽是恢复了部分视力,还是无法直面强光,便拿了绢纱将胤禛眼睛蒙住。
年清芷陪着胤禛用完午膳,又去花园走了走便到达了该进宫的时候,她扶着胤禛上马车时乌拉那拉氏早便在马车里等候,刚撩开帘子马车里便有一股清幽的兰花味道,是乌拉那拉氏衣服上的熏香。
胤禛不由微蹙了眉,却是下一秒听见年清芷将窗户打开,转过头对乌拉那拉氏解释道:“福晋,爷怕热,所以我将窗户打开。”
胤禛不由勾了下嘴角,在软垫上坐端正。
他虽是与年侧福晋相处时间较短,两人却像是已经相处了十几年那般的默契。
胤禛一向喜欢在车上看书,只是现在失明看不了书,年清芷便读书给他听,她声音轻柔婉转像是小溪流一般涌入干涸的沙漠,滋润着他的心。
乌拉那拉氏不留痕迹地看了眼他们俩,心头浮上一丝落寞,分明她才是四阿哥明媒正娶的正福晋,可她坐在这儿却丝毫融入不进去,倒像是个外人一般。
很快三人便到达了宴席的地点,照例寒暄了一番,他们坐到位置上。
年清芷感受到许多眸光经意或是不经意地落在自己身上,或许是惊讶她这个侧福晋为何能来亦或是故人瞧她长得像年清芷,她一直微垂着眉眼在胤禛身边细声细语地为他介绍着周围的场景。
胤禛眼睛被绢纱蒙着,只能看个轮廓,亏得是年清芷在一旁细心介绍方能不失礼地回敬回去。
今日的主角皇太后坐在康熙的旁边,梁九功站在堂下用着嘹亮的嗓音播报着各家送来的礼品,直到说道废太子送来的礼物,皇太后突然出声:“太子竟也送了哀家礼物吗?”
听着上首皇太后此言,下面的阿哥和臣子们纷纷都露出不同的表情,太子虽被废但皇太后仍旧称呼太子为太子,心中必定是依旧记挂着这个孙儿的,这般场合纵使是康熙也不好出声纠正,其余人更是没法纠正了。
梁九功转过身揖手道:“回皇太后的话,太子确实送了一件礼物,是无量寿佛的唐卡绣像。”
皇太后有些惊讶,没想到胤礽身处囹圄竟也能想到她的寿辰,“拿上来给哀家瞧瞧。”
皇太后话音刚落,一个小太监便手捧红漆底托盘,上头用着金布蒙着一样物件,他跪下毕恭毕敬地说道:“回皇太后,太子早在大半年前就开始为您准备这份礼物,直到前日方才准备好,幸好未误了吉时。”
这般一说,众人皆见皇太后的脸色更是放柔了一些,就连康熙神色也十分温和,台下的诸人眼神里又是各异的光芒,看来太子不日便要放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太子就要放出来搞事啦~
七十七章
那太监将金色的蒙布解开露出了那张无量寿佛的唐卡绣像,年清芷抬眼看去发现那唐卡绣像竟是用她画出的稿子所绣, 柳如云的绣工真当是天地无双, 年清芷的画工已是超绝没想到将那图稿制成绣像竟然更加夺目, 绣像上的无量寿佛微垂着眉眼似乎在怜悯地看着众生, 他的周身光环金光闪闪纵使是阳光都无它璀璨夺目, 到真像是无量寿佛来到了人间一般。
看得皇太后情不自禁地掉了眼泪,她拿起掖了掖眼角, “真好、真好……太子啊还是个有孝心地竟是提前了半年便让人准备了这般好的绣像送给哀家。”
旁的人尚且不清楚这绣像到底是什么时候准备的,年清芷这个亲自临摹唐卡的人还能不清楚嘛?她一眼便瞧出绝对不是像那太监所说那般。
听柳如云的口吻这绣像也是近三个月才准备的, 彼时胤礽被关在咸安宫便是与外界联系都十分困难,所以为了太子造势的不是别人,而是……
年清芷情不自禁地看向了身边的胤禛,对方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眸光微微侧了下头, 勾了下唇十分坦荡地说道:“如你猜想的一般。”
年清芷抿唇笑了笑, “也希望结果如四阿哥所想一般。”
胤禛微微抬起了下颌, 似乎有些得意非常笃定地道:“必定如我所想一般。”
果然如他们所想的一般,就连康熙的神色也极为动容开口道:“前几日朕前去看过废太子,他如今已经一改之前狂妄不仁的脾性,即使被关在咸安宫里头也在认真研习着书籍与政务,就连骑术和武术都未落下来。”
皇太后轻叹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太子可是哀家的亲孙子,今日是哀家的寿辰,哀家虽是收到了他的祝寿贺礼,却是见不到哀家的亲孙儿, 哀家心里头实属难过。皇帝今日是哀家的生日,今日没有君臣之分,只有亲情不好吗?”
康熙思虑了一下,见着皇太后眼含泪水终究是不忍,开口吩咐道:“把太子接过来吧,今日结束再将太子送回咸安宫。”
当即台下众人的神色又是各异,一直支持着太子的不说自然是为太子高兴,而八爷党那群人却是神色凝重,虽然八阿哥恢复了爵位但毕竟之前因为张明德的事情大伤了元气,如今好不容易又重新笼络了众臣,这皇上的态度却是又倾向废太子。
八爷党的几个人对视了一眼,纷纷从对方眼中瞧出警惕的神色来,看来撺掇众臣上奏折重选太子的事情要加快了。
胤禛极惬意地轻抿一口茶,局势俱已在他的把控之中,就算是他的一时眼盲也未阻挠了他的计划,甚至说他可以将这次受伤从不利转为利。
年清芷虽是看不懂这宴席中的波涛暗涌,却也隐隐知晓胤禛一步步布下的棋局,从今日看来康熙的态度有所松动,太子恐怕不日便会放出来。
她是在场唯一知晓历史的人,她眉心攒着些许忧愁,太子此次虽是放出来过不了几年却会是又被废立圈禁起来,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做,若是帮太子胤禛的宏图大志便是完成不了,可若是不帮她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胤礽继续陷入囹圄吗?
“你似乎不是很开心。”胤禛突然出声,虽是未指名道姓,年清芷却是知晓他是在对她说的。
胤禛顿了顿,不自觉想起上次那一幕,胤礽一步一步朝着她逼近最后甚至抚上她的脸颊,他不悦地蹙了下眉:“他把你吓到了吗?”
“没有,上次只是个误会。”年清芷轻声道,“日后若是有机会,我会与他说清楚。”
“放心好了,此事我会与他说。”
不知为什么,胤禛觉察到心头似乎是极不希望她与胤礽碰面的,便自顾自地将此事揽了下来。
年清芷微微一愣,扭过头去瞧他,却是发现他神态极为悠闲地继续轻抿着茶。
没过多久胤礽在侍卫的护送亦或者可亦可以说押解下来到了宴席,比上次相见他的脸色好了许多,俊朗的脸上似有玉光环绕,锋芒与骄傲似乎也被掩盖在这层温和的玉光之下,他的气质变得亲和许多。
年清芷瞧见了觉得有些心疼,往日的太子倜傥非凡,全身上下有一种不可睥睨的气势,如今因着牢狱之困又或许是其他什么原因,他将那些属于他的独特气质给隐藏了下来。
年清芷眸光不由一直落在胤礽身上,却是不小心与他对视上,他眸中那些谦逊化作了无边的笑意,温柔地在她脸上停留了下随即又收了回去。
胤礽站在康熙与皇太后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话语中带着清切的哽咽道:“孙儿实属不孝,让皇祖母担忧了,现在才来给您请安,还请皇祖母罚孙儿。”
皇太后本就是最宠爱这个孙儿,只是皇上更是她的儿子,她作为皇上的母亲自是应该以身作则,便也是有了许久未见自己这个孙儿。
如今瞧着胤礽比往常温和谦逊地多更是觉得心疼,眼泪便忍不住流了下来,她不停地拿着帕子去掖眼角摆了摆手:“大喜日子说什么罚,快上来给祖母瞧瞧你。”
胤礽忙是点了点头,便上了台阶跪在皇太后面前,皇太后手指微颤地轻轻抚摸着胤礽的脸庞,“瘦了,真是瘦了,你瘦太多了……”
胤礽仰着脸,眼圈也红红地道:“今日是大喜日子,祖母应该笑不该哭的,都怪孙儿不孝惹祖母哭了。”
皇太后忙是将眼泪抹掉,喃喃道:“好了好了,我们都不许哭。”
康熙眼神温柔地看向皇太后与胤礽,心中某处坚硬又软了下来,今日一见胤礽似乎又成长了许多。
他心中虽是早就想将胤礽放出来了,今日倒是个好契机让众臣都看到胤礽的成长,重立太子的事日后再提也好运行一些。
***
果然根据胤禛和年清芷的猜测,皇太后的寿辰没过十日,康熙便在畅春园召集了群臣,要求他们在除了皇长子胤褆以外的皇子中选出一名皇太子出来。
康熙其实暗示的已经明显,除了皇长子胤褆之后的皇子也就是包括胤礽,他心头仍在记挂胤礽,只是重立胤礽为皇太子的话决不能从他口中说出,便只能暗示群臣来请他重立皇太子。
只可惜现场的诸臣都已经被八阿哥笼络了过去,八阿哥聪明仁义又处事圆滑一直深受群臣的喜爱,后来太子被废立后,这大清的朝局又重新分割,不少人开始重新站队,不少站大阿哥的更多的是站八阿哥的。
后头大阿哥失利彻底与皇位无缘后,站在大阿哥的那群臣子们也见风使舵地站到了八阿哥的阵营。
如今大多数都在计划着拥立八阿哥为皇太子,又怎么可能回应康熙的暗示呢。
八阿哥党的鄂伦岱、阿灵阿、王鸿绪、佟国维等人见着拥立八阿哥为皇太子的时机到来,忙是联名保奏胤禩为皇太子。
康熙当即脸色便是沉了下去,看着这厅中一个一个重臣说着“臣愿保奏八阿哥为皇太子”地跪下去,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厅中的重臣已经跪下去大半。
隶属于八爷党的九阿哥胤禟、十阿哥胤俄、十四阿哥胤祯也皆是跪了下去道:“八哥聪慧能干,品性端正,臣也愿保奏八阿哥为皇太子。”
瞧见厅中大半臣子都跪了下去,胤禩心头闪过一丝得意,皇祖母生日那天瞧着康熙的模样便是对废太子有所松动,他便一早便与八弟、十弟、十四弟私下里联系朝中的各臣,或是以利诱之或是晓之以情,请他们保奏自己为皇太子。
今日一结束,他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太子,想到此胤禩竟是得意地未去瞧清康熙的神色。
胤禛站在群朝列中,眼睛虽是被蒙住瞧不见情势,却是能听见那些臣子高呼着“臣愿保奏八阿哥为皇太子”与跪下的声音。
他身姿挺拔地立在那儿,唇角却是不留痕迹地勾出弧度来,那些臣子一向老奸巨猾又怎么会听不懂康熙的暗示,他们只是想借此逼迫康熙拥立八阿哥为皇太子罢了。
可舒服的日子过久了,他们却是忘了,康熙八岁登基少年擒鳌拜、平定三番之乱,又怎么会屈从他们的逼迫。
康熙是越看越心凉,他虽是一直知晓胤禩私底下结党营私、笼络重臣,却是没想到竟是到了半个朝廷都愿意拥立他为皇太子的地步。
暂且不说康熙心里头的人选是胤礽,便就算他今日真的真心实意地前来要他们选皇太子,瞧见这般地情形也必定不会选胤禩,胤禩这般得人心谁知后头起了野心,会不会连他的位置也想提前坐呢!
康熙是细思极恐,越想心中压抑地怒气便越是蓬勃,却只能看着大臣一一跪下请命,没有任何理由否决。
就在僵持之下,科尔沁达尔汉亲王的额驸班第突然站出来,带头说明胤禛一个月前被横木砸中以致失明并非意外。
康熙心中有些微惊,眸光带着些许怜惜地看向胤禛,胤禛这孩子没有野心、平日里清心寡欲地又是个孝顺的孩子,无论是交给他什么任务都能完美完成却是没有任何的私心,竟是有人对胤禛下手,当即康熙心中便有了少许预感。
康熙当即开口:“到底是怎么回事?”
班第的答案果然如康熙所想一般:“回皇上的话,下官查出这背后谋害之人就是八阿哥,四阿哥尽心尽力为朝中办事,却是因为一力坚持复立太子之事而招此毒手,四阿哥乃八阿哥同胞兄,八阿哥尚且能对同胞兄弟下此毒手,以后便是能为自己的利益将百姓而不顾,下官认为八阿哥绝不是太子的最好人选,希望皇上能听下官一言千万不要立八阿哥为太子,也还请皇上给四阿哥一个公道!”
八阿哥听了班第的话,顿时脸色一变疾声辩解道:“班第,在这大堂上你就敢诬蔑皇子是谁给你的胆子!四哥是我的兄长,我怎么会对他动手,更何况四弟与我平日里相处和睦,我又为什么要对他动手。”
他向康熙揖手道:“儿子绝对不会做出此事,若是往后谁都能凭借一言之词就能将皇子定罪,这朝堂上还有王法吗!还请皇阿玛还儿子一个清白!”
班第冷笑了下,也同样揖手道:“皇上,八阿哥也说了平日里与四阿哥相处和睦,如今却是因为太子之位而对平日里相处和睦的兄长下手,其心思之歹毒让人胆寒啊皇上!下官并非如八阿哥话中一言之词就要将八阿哥定罪之人,下官今日便有带证人和证据前来,还请皇上给下官一个机会将此事公之于众!”
康熙怎么会不应允,他就等着一个合适的理由否了众臣立八阿哥为皇太子的请求,如今八阿哥谋害四阿哥就已经成了最好的借口。
当即他便允诺班第将证人和证物带上来,那证人正是那日在屋顶上修整的工人。
在场的诸人脸色都变了变,那人事发之后第一时间就被抓进了大牢中,后来不明不白地死了,如今竟然又活生生地出现在了大堂之下,其中的猫腻他们心中自然也是有了预感。
那证人将八阿哥指使他如何动手何时动手的事情全盘脱出,还说了自己被抓到大牢中的第二晚便有人迫不及待地前来灭口,好在班第及时为自己请来名医方才逃过一劫。
那证人的证言翔实,拿出来的证据也极为有效。
八阿哥是越听心头越觉得发麻,如今所发生的事好像将他蒙在了一个大网之下,他被缠附在网上半刻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他看了眼胤禛却是发现对方神色自然,心中胆寒之气更甚,忙是跪下来对着康熙说着此事事有人故意冤枉自己。
可康熙本就不在意这里头的真相,他只要一个驳了众臣上奏的合适理由,如今的结局他实为满意。
康熙听都不听八阿哥的辩解,当即便否决了众臣立八阿哥为皇太子的请求,并将八阿哥押在了府邸,便怒火冲冲地便离开了大厅。
第二日康熙心情平缓后有重招了各位大臣,说昨日夜间梦见孝庄文皇后和孝诚仁皇后,皆在责备自己为何如此苛责太子,说得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康熙又道太子先前做错事皆是胤褆不仁义用阵魇术魇住了太子,方使得太子作出了许多糊涂事,错在于皇长子并不在于太子,太子如今邪病已祛除,本性痊复。
康熙昨日暗示未成功,今日又当昨日的事情未发生一般前来暗示,堂下的群臣哪能不附和呢,纵使不附和也并不能让康熙选立八阿哥为太子,还会惹恼了皇上,群臣便只能唯唯诺诺地顺应康熙的意思将太子解除圈禁。
然而胤禛知晓这远远还达不到康熙的意图,便联合班第及文武臣子,上奏折联合奏请重立胤礽为太子之事,康熙虽是有此意却还是暂且只将奏折留了下来。
胤禛明了此举是戳中了康熙的心思,但是给的台阶还不够,便连续与诸臣上折子重立胤礽为太子,终于到第二年的正月末康熙终于顺着台阶下来,遣官告祭天地、宗庙、社稷,重立胤礽为太子。
或许是因为觉得胤禛无故受伤感到亏欠这个儿子,亦或是胤禛行事皆正好戳中他心中所想,赏赐如雪花一般地搬进了雍亲王府。
其中一套玉棋盘便被胤禛随手给了年清芷,她不会下棋,其实给她根本就是暴殄天物,但看在这玩意儿价值不菲的份上她还是十分欣然地接受了。
然后拿来——下五子棋。
胤礽时隔两个月第一次见年清芷的时候,外头下着漫天大雪,对方正穿着狐狸毛大氅坐在亭子里闹着要悔棋。
作者有话要说: 下面是太子的show time~
又开了一篇预收,感兴趣地可以去收下哈,啾咪。
《暴君的皇姐(穿书)》
陆吟琬穿书了,成了那个把持朝政、操控傀儡小皇帝的恶毒长公主。
正好碰上原主正拿着鞭子肆意地折磨着小皇帝,陆吟琬一脸懵逼地对泪眼汪汪的小可怜。
想到小皇帝以后那些残忍暴虐手段,她的手抖了抖从袖口里抖出一颗糖来:“姐姐请你吃糖。”
再后来,小皇帝成了大皇帝,步步逼近将她抵在床边,手指肆意地在她如花瓣般的唇上兜转,声音嘶哑低沉:“阿琬,想吃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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