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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乖,摸摸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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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波苑的夜晚是令人愉悦的。海风吹散了漫天乌云,露出缀着璀璨繁星的深蓝夜幕。夜深人静, 隐隐听得到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 叫人油然生出冲动,想要此刻顺着白石铺就的甬.道, 一直走出去,走到那星光下的金色沙滩倘佯。

    但是仲夏没有走出去。她抱着双臂,独自徘徊在居所的后院,边走边看自己的影子。

    影子淡得像道轻烟, 再淡些就融入树影之中了。孤独的一道, 默默地陪着她。

    这些年, 踯躅独行, 不是没有感到过凄凉的。她和母亲以那样的“罪名”离开生活了多年的家, 就像乍然从树上跌下的小鸟,想要回到熟悉温暖的窝, 却被残忍地告知,她根本不属于那里。

    她曾经想过,她的父亲到底是谁。为什么牧国平一口咬定她不是他的孩子?她和母亲长得那么像,那她是怎么来的, 以母亲的为人绝不可能做出那种事,难道母亲是被……

    根本不能去深究答案, 那一定会让母亲更加崩溃。渐渐地,她意识到,她不想知道答案了,既然牧国平冷酷如斯, 那么对她和妈妈来说,重要的是好好过日子。

    啊,她得感谢自己的粗神经。如果她是林黛玉那样的性格,恐怕早就哭死了。

    她自认内心磨砺得光滑坚硬。然而今天,牧国平带着于珍珠突然造访,她还是失态了。她发现自己无法面对这两个人。

    姚敏很惊愕,牧国平夫妻来江海,她是不知情的。他们带了贵重的补品,看望楚弃凡。

    姚敏和楚弃凡便与牧国平夫妻俩寒暄。牧珮雯笑着对姚敏说:“姚阿姨,我替爸爸跟您道歉,爸爸他说要给弃凡哥哥一个惊喜。”

    爸爸,爸爸,爸爸……

    牧国平呵呵地笑。牧珮雯看了仲夏一眼,得意满满。

    头还昏昏沉沉,仲夏揉了揉太阳穴,站直,看了刘飞一眼。

    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她搀着刘飞,在满室说笑声中走出了客厅。

    快出大门的时候,姚敏追了过来。仲夏抱歉地说,对不起,姚阿姨,我实在不能继续坐下去了,希望您能理解。

    姚敏挽留不住,叹着气回去了。发生这样的事情,她也是很尴尬的。

    仲夏回来后就去厨房做饭了。刘飞想安慰她,她洗着青菜,淡淡一笑,说道,不好的事,提他做什么。

    刘飞懂她的心情,只拍了拍她的肩膀,“姐,我去关院门。”

    从那时到现在,院门一直关着。不想见到那对男女,所幸也无人上门打搅。

    楚弃凡曾有电话追过来,仲夏就说,只是不舒服,让他不要担心。

    楚弃凡就和姚敏一样叹气。仲夏听见牧珮雯敲门,喊他去吃饭。楚弃凡也做不了什么,只得说,那夏夏你好好休息。

    仲夏真的需要好好休息。头一直晕,身体也发冷,很像要感冒的样子。她是生不起病的,她病了,她的小店和小家就乱了。饭后就两点多了,仲夏一直睡到六点,才觉得好些。

    白天就这样过去了。现在快十一点了,刘飞早就睡了,她却因为下午睡多了,现在毫无困意。

    很讨厌这种状态,因为这样脑子就会一直转啊转的,于是,上午遭遇的那一幕,总是在眼前飘来飘去。

    仲夏走到一株粗大的梧桐树下,扭头看着身后的米色小楼。

    小楼带点儿西式风格,一共三层,顶楼有个小露台,站在那里看海,视野非常好。

    每间房间都收拾得清爽温馨,甚至还有许多女孩子需要的日常用品,一看就是才买的。都是楚燔准备的啊。

    他为她做的越齐全,她越感到心情沉重。舒适的房间,好像透不过气似的……

    “唉。”

    仲夏轻轻地叹了口气。她要是像一开始那样,一直躲着楚燔就好了……

    “喵呜~”

    灰色的胖猫咪从树丛里钻了出来,小脑袋蹭着仲夏的裤腿。

    天刚擦黑上校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居然现在回来了,昨天晚上它可是兴奋得到了天亮才回的。

    仲夏弯腰抱起上校,走到长椅上坐了下来。

    “回来这么早,你不找你的小伙伴儿啦?”她摸着毛绒绒的猫脑袋。

    上校抬起头,用湿.漉.漉的鼻尖嗅她的脸,嗓子里呼噜呼噜的。

    仲夏想起和刘飞商量过的打算,挠着猫咪下巴,柔声道:“姐姐走了行不行?你自己住在这儿,楚燔哥哥可以过来陪你。”

    “不行!”

    头顶忽然响起一个声音,低沉,微带怒气,正是她提到的那个人。

    仲夏惊了一下,楚燔已经坐到了她身边,把上校抱了过来。

    上校看见楚燔很激动,甩着尾巴,两只前爪扒上他的衣襟,又是嗲嗲地叫唤,又是蹭他的脸,还伸出舌头舔他。

    楚燔任由上校在怀里卖力地讨好,脸上一丝笑容也没有。

    仲夏尴尬了,讷讷道:“燔哥,你……我……”

    他是几时回来的,又怎么会来到她住的院子里。她刚才的话,都让他听见了。

    楚燔不看仲夏,搓搓激动不已的上校的脸,凑在猫耳朵边说了几句。

    上校喵了一声,跳下地撒欢跑掉了。

    现在,只剩他们俩了。并肩坐在长椅上,仲夏低头看自己的双手,全部的神识却都集中在身边的男人身上。

    他穿着深蓝色T恤和牛仔裤,散发出洗衣液的清香,应该是回家后换的。不知道他几点到的家,但是可以想象得到,他一定听说了牧国平夫妇造访的事……

    仲夏镇静了下来,干笑道:“燔哥,你出差回来了啊,什么时候回的,这么晚还跑来看上校。你看,它好着呢,我可没敢亏待它。”

    男人低低哼了声。

    “不,它不好,我看它就快变成被人抛弃的小可怜了。”

    “……”

    仲夏挠挠头发,想要再挤点儿笑声出来,手忽然被楚燔抓住,“陪我走走。”

    两人站起来,他就松开了她的手。

    仲夏觉得那只手热热麻麻的,这感觉一直入侵到心底。

    她再也想不出什么打破尴尬的话来,只好低着头,慢慢地和他并肩走着。

    “怎么还不睡?”在院子里走了一圈,身边的男人终于开口了,“是不是住得不舒服?”

    “没有没有。房子挺好的,不能更舒服了。我只是……楚燔哥,白天的事你也听说了吧,我,我有点,有点睡不着。”她语无伦次地说。

    “所以就后悔住进来了,想丢下上校离我远远的,能多远就多远,嗯?”

    他在一株梧桐下站定,握住她一只手臂,将她转向他。

    仲夏被戳中了,羞愧使得她两颊发热起来,心脏剧烈地跳动,心头氤氚着的,竟然还有一丝丝甜暖。

    她深吸一口气,说道:“燔哥,我不会马上搬走的,怎么也得找到合适的地方再说,刚才我那……只是说点儿赌气的话,你别当真啦。”

    男人抓住她双臂的力道大了些,他的头俯向她,离得更近了,她感到热热的鼻息喷在脸上,连带那两道目光都滚烫了起来似的。

    想要后退但是被他禁锢在掌心,动弹不得,只好将脑袋向后仰,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她不敢再与他对视,盯着那两片坚毅却柔软的唇,看见它们启动,吐出柔和的字句。

    “夏夏,我来,不是看猫过得怎么样的。”

    楚燔松开手,向后站了一步。

    仲夏赶紧也退了退。清冽的晚风重新笼罩了自己,刚才那点儿迷乱被吹散了好些。

    “我已经什么都知道了。”楚燔向她张开双臂:“过来。”

    “……嗯?”她怯怯地看着他,心脏仿佛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兀自剧烈地跳动。

    “我说,过来。”他见她这个样子,又向她走近一步。

    “我觉得你需要,这个。”

    他站立的角度刚好被梧桐树影遮住了脸,但是这句话的意思,她听得明明白白。

    眼底忽然被热热的浪潮袭击,根本无法抵挡,全身也颤抖起来。双手抬了又抬,明明想要捂住脸,站在那里不动,但却像被蛊惑了似的,踉跄着,扑进那宽阔坚实的怀抱。

    果然和她想象的一样温暖。鼻腔充斥着熟悉的气息,每晚她抱着上校入睡,都能嗅到的,来自楚燔的气息。

    上校到了身边后她就买了楚燔用的那种香波,真是安宁平和,比什么熏香都管用……是因为使用它的人,给她这种感觉吧。

    她的感受,他都猜到了……他,是来安慰她的。

    仲夏紧紧闭着眼睛,感到有泪珠渗进了楚燔的衣襟,哽咽着喊,“燔哥。”

    宽厚的大掌扣在她的后脑勺,轻轻揉了揉。头顶上方传来沙哑的呢喃声:“乖。”

    她埋在他的胸膛里,点点头,抹净脸上的泪。

    待到觉得好受了些,才不舍地离开这个怀抱。

    “哥,咱们坐会儿。”

    “嗯。”

    他们走回刚才的长椅坐下。仲夏脱了鞋子,抱膝坐着,楚燔就靠上了靠背,长臂伸展在她身后。

    这样的夜晚,太适合回忆和倾诉。身边有个愿意聆听的人,真好。

    “我很小就知道他不喜欢我。”仲夏盯着地上自己的凉拖,平静地说。

    这个“他”,当然是指牧国平。

    “我记事早,印象里,他几乎没怎么陪过我,更谈不上宠爱了。

    “我好羡慕别的小朋友,周末跟着爸爸妈妈去公园游乐园,累了撒个娇,爸爸就背着或者抱着,还给她们买棉花糖,雪糕,小风车,吹泡泡的小彩罐儿……我呢,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永远是妈妈在身边。从幼儿园到中学,每次家长会都是妈妈去,他一次也没出现过。

    “我问妈妈,为什么爸爸不带我玩,今天不是周末吗?妈妈说,夏夏乖,你爸爸不是在公司,就是在外面跑生意。他忙着赚钱养活咱们娘儿俩呢,你不要任性。”

    牧国平是忙着赚钱,可他赚钱不是为了她们母女。在他的眼里,仲丽琴和女儿对他的生意无任何帮助,是只出不进的累赘、毫无价值的附属品。

    “我不记得他对我和蔼地笑是什么样子的。我犯一点儿小错,比如打碎了杯子,摔了一跤,衣服划个口子……他知道了就大发雷霆。

    “保姆说,我两岁的时候自己学吃饭,坐在妈妈给我买的小桌子跟前,手没捧住,把碗摔了 。我着急站起来,结果桌子让我带翻了,桌上的饭菜都掉地上了。他刚好走进来看见,伸手就是一巴掌,我的鼻子马上流血了。”

    牧国平对她毫无感情,小小的她不明白爸爸为什么讨厌她。孩子天生不会挑剔父母,连埋怨的意识都没有,积攒了这样多的委屈,也只是默默受着。

    现在想想……呵呵,虽然说牧国平本来就自私冷血,但或许,也少不了某人的挑拨吧。

    “他对我妈妈一样不耐烦,动不动就大吼大叫的,总说他辛苦养家了,所有压力都是他担着,老婆还总让他不痛快。后来我知道,他是嫌妈妈不工作,没有收入,岳家无权无势,妈妈还不能给他生儿子。

    “我和妈妈住在阔气的大房子里,吃穿用还算讲究,不过我知道他肯这样是为了面子。他吝啬得很,但也怕人家笑话,面子上的钱他还是愿意花的,只不过每花一分都像割他的肉一样,因此,他对我和妈妈就更暴躁了……后来送我去翔鹰,每年学费就要十几万,你知道是为了什么吗?”

    楚燔不知什么时候叼了根烟,但是并没有抽,仲夏这样问他就把烟拿了下来,夹在指间,淡淡地道:“大概,是想让你认识些有钱有势的朋友,将来嫁得高一点,他好借亲家的势。”

    “呵呵,没错。”

    “但我更不明白的是,他对于珍珠母女却好得多得多。他在公司怎么样对于珍珠,这我看不见。我只看见,他骂我妈妈的时候会拿于珍珠做榜样,说于珍珠怎么细致、体贴、善解人意,而妈妈是木头脑子,不会给丈夫分忧。”

    仲夏冷笑起来。

    于珍珠经常来牧家。有几次仲丽琴不在,小仲夏偶尔经过书房,看到她和牧国平关着门……当时年纪小说不出来,只由衷地觉得怪怪的,长大了回想起来,才豁然开朗。

    牧珮雯是牧国平嘴里仲夏的第一榜样。“雯雯姐姐”品学兼优,拿的奖状可以贴满整面墙,钢琴弹得又好。

    “看看你自己,就知道在男孩堆里撒野,琴棋书画一窍不通,比不上雯雯姐姐一根手指头,将来哪个男人肯要你,也就和你妈一样是围着锅台转的货色!”牧国平这样骂小女孩。

    仲丽琴曾不止一次想给女儿报兴趣班,不管报什么,牧国平都一口否掉了。他嫌贵,也从来不去想要不要帮妻子给女儿找启蒙的辅导老师,他每月发给妻子一点点家用钱,便认为,这些都是妻子该考虑的事。

    仲夏那些爱好,乒乓球羽毛球,排球篮球,后来迷上的台球,包括那两下子拳脚,基本是和一起玩耍的小伙伴学的。这些,在牧国平眼里,都是“不学无术,没个女孩样”的。

    他认为,女儿这样是他没娶到贤妻。公司经营出了问题,他也赖到“妻女不贤”上头,拿她们撒气。

    “他冤枉我妈妈,不问青红皂白抛弃了她。然而我还是庆幸,从那之后我妈再也不用承受他长年累月的冷暴力了。”

    仲夏感到男人的手臂环上她的背,温暖的手掌,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摸摸你。”

    “嗯……”

    仲夏长长地舒了口气,觉得轻松不少,笑道:“哥,我好多了,不难过了。”

    身边的男人把一个扁扁的小瓶子塞到她手里,暖暖的,还带着他的体温。

    “这是白兰地。愁呢要拿酒来浇,你浇点儿吧。”

    仲夏:“……”

    她接过瓶子,拧开盖儿,喝了一口。酒液清凉,却泛着浓浓的辛辣,直冲卤门,滑过咽喉、胃袋,化做暖流传遍全身,整个人飘飘然的。

    “这个牌子我喜欢,不错吧。”

    楚燔的声音好像从四面八方涌来。其实她酒量很好,但不知为什么,仅仅这一口就有了醉意,每根神经都被泡在了醇厚甘洌的白兰地里。

    “哥哥,你也太贪了,不是要我说更多吧。”她笑得憨憨的,脸上却滑下小小两颗泪珠。

    “有苦水也倒得差不多了,横竖就是那么点事儿,你们都知道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我再八面玲珑再能屈能伸,就是看不得他们一家子得意洋洋的猖狂样。凭什么,我妈辛辛苦苦伺候他十八年,到头来,被安上一个淫.妇的帽子,背一辈子骂名。于珍珠风风光光的,我妈妈却被禁锢在精神病院里,想过普通人的生活都不能够。”

    她拿起酒瓶,又喝了一大口。

    他的大掌凑过来,粗砺的拇指擦掉她的泪珠,在小鼻尖轻点一下,“你妈妈会好起来的。”

    “嗯,我也这么想。她一定会的。”

    仲夏就说起仲丽琴差点砍断手腕那次的情形。

    “我一向身体好,居然发高烧烧了将近一周,醒过来我妈已经……后来,我去国锐大楼找于珍珠,她派了个助理,跟我说,希望我们全家永远别回京城,呵呵……至于那个男人,他根本不接我电话。走就走,我索性改掉牧这个姓了,反正他也不认我是他女儿。”

    楚燔扳过她的肩膀,声音里有几分急切:“你怎么病倒的?”

    “不太记得了。刘叔说,我是用功过度,把身体累坏了。”

    楚燔放开女孩,低头思索着。

    仲夏又喝了一口酒。

    “懒得说了,不能再为这种人浪费我大好口水。这酒真不错,燔哥,我现在有点、有点想睡了。”

    “好。”他环住她的肩膀,扶她站了起来,“去睡吧,睡一觉什么事都没有了。”

    “嗯!”

    快走到门口了,仲夏想起件事,“燔哥,你怎么进来的?”

    “我有门禁卡,朋友给我的。”他给她看一张小卡片,“有两张,一张给你了,我这个备用。”

    她信以为真,点了点头,笑道,“挺好,万一我忘带了,还能靠你进来。”

    他的回答是再度揉了揉她的头发。

    跨进房门前,仲夏把小酒瓶还给楚燔:“不好意思,好像让我喝的差不多了。”

    “我那还有。哪次带你去看我的酒窖,放开了喝。”

    “抱歉,让大哥你听了这么多……负面情绪的东西。”

    “欢迎随时倾倒。”

    仲夏觉得眼皮子沉重,恨不得马上倒下。然而,目光拂过门口的男人,魁梧挺拔,背着漫天星光,披了雾沉沉的夜风,柔柔地看她,一双黑眸,清亮璀璨……

    酒意上了头,一冲动踮起脚尖,抱住他的脖子:“楚燔哥,晚安。”

    他没有动,僵直地立在那里,好像瞬间变成了化石。

    ……她都干了什么。仲夏觉得喝下去的所有白兰地都烧到脸蛋儿上了,窘得想跺出道地缝跳进去,什么都不敢说了,转身关了门,冲回房间,一头扎进枕头。

    楚燔盯着紧闭的门。

    女孩儿柔软的身躯紧贴,双臂环绕……那种叫他心跳如擂鼓、血脉喷张的感觉,挥之不去……

    心里又热又甜,想要哈哈大笑,想要高高地蹦几下……

    可是,又想捶自己。

    “你猪啊,装什么圣人呢,也不知道回抱一下,多好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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