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开个价吧【二更】
二楼。
郁温南指了指走廊尽头房间,“喏,那就是郁弈航的房间,要去参观吗?”
宋灿侧头:“可以吗?”
“当然。”
得了确定的回答,宋灿往那房间走去。
说不好奇那是客套话。
虽然说现在和郁弈航住同个屋檐下,可某人毕竟是个科研狂人,泡实验室的时间比较多,那儿更像是个临时住所,想起来才回来住住。
啊。
这么一想,宋灿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独守空房的小可怜。
眼前才是某人自幼生活的房间啊。
宋灿咬咬唇,拉开门时心跳莫名加速了。
暖色墙纸,水晶吊灯光线柔和,窗外光线透过浅粉色窗帘渗进来。
嗯。
整体装修风格都很少女。
刚进来那一瞬,宋灿还以为自己进错房间了。
一转身,便见郁温南好整以暇倚在墙边,“你没走错,这就是他的房间。”
“黑历史之一,”郁温南走进房里,冲宋灿抛了个媚眼,“他小时候啊,就是个什么都不会拒绝的瓜娃子,那会儿让他住这儿,一声不吭就住了。”
宋灿犹豫了一会儿,跟在郁温南身后进了房。
房内风格和家具色调都偏暖,桌后墙壁上挂着一个大大的日程表格外显眼,和整个房间风格感觉格格不入。
白底黑框,表上时间规划精确到分钟,每天的行程都写得很详细,随着当天的学习任务进行一定的变化,唯有12点到14点这两小时的行程规划雷打不动只有两个字——午睡。
宋灿错愕,走过去。
凑近了看才发现午睡两大字下还有几个小字:去广播站找她。
心里咯噔一下,有个念头就自然而然冒了出来,模糊又不确定。
她侧过身来,“温南姐,这日程表……”
“这就是我要说的黑历史之二了,”郁温南话音一顿,转过头来看着宋灿,“他高中的时候,还学人搞暗恋呢。”
心头那个模糊又不确定的念头渐渐清晰,伴着过往记忆一并涌来。
“温南姐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宋灿没有意识到,她问这个问题时呼吸也跟着放轻了。
“当然知道。”郁温南扬起眼睫,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灿灿想知道吗?”
宋灿猛地点头。
“好的嘞,”郁温南让宋灿先等会儿,神秘兮兮在书柜里翻找着,还让宋灿给她把风,看门口有没有人来。
宋灿得了令,郑重表示自个儿会把放风的活儿做好的。
走到门口,刚侧头便见墙边站着一个人,吓得后退了两步,定了定神,才又看过去。
郁弈航系着个浅绿色的围裙,手里端着一小盘子,削皮切好的苹果整齐堆叠在那儿,人走了进来,低淡解释,“妈让我来听墙角。”
郁温南瞥他一眼,“哟,你居然听咱们妈的使唤了,天要掉下来了。”
郁弈航极轻的哼了一声,无视郁温南揶揄的眼神,语气平淡,“没那么快开饭,吃点水果填肚子吧。”
“行行行,你快走吧。”郁温南下逐客令,挥挥手,“灿灿,送客!我们赶紧的。”
宋灿也想知道郁温南卖的是什么关子,挽着郁弈航的胳膊把人往门口拽,应得敷衍,“我等会儿下去找你。”
正要关门,被喊住了。
郁弈航俯身,薄唇轻轻印上宋灿额头,直起身,语调低淡,“好好呆着,别和骗子的说话。”
“……”
那骗子是你姐姐好伐。
郁温南抻着头看着门边两人,翻了个大白眼,“祖宗们,你们秀恩爱的能不能换个地儿秀啊,孤家寡人的伤不起啊。”
郁弈航懒洋洋侧了下脑袋:“那你找一个啊。”
郁温南深呼吸,皮笑肉不笑:“郁弈航你给我等着,再说休怪我无情了。”
郁弈航嗤笑了声,“你每次无情完,还不是要无理取闹。”
“……”
宋灿眼睛瞪大了点儿,弱弱下结论:“温南姐,你好像……”
……被某人吊打了。
“习惯就好,”郁温南从柜子里抽出一本深棕色相册,拍拍面上的灰尘,“我本来还想给他留点面子的,现在,不、留、了。”
郁温南说这话时,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宋灿哆嗦了下,左右瞧了圈,悄悄凑过去,“郁学长的大秘密?”
郁温南嘿嘿笑了几声,掀开相册,翻到最后几页,是郁家的全家福。
年轻版的郁妈牵着年轻版的郁爸,前面站着两小孩,一高一矮。
个儿高的小孩穿着帅气小西服,笑容明媚,个子矮的小孩穿着粉色蓬蓬裙,皱着眉偏偏又龇牙笑着,看着几分滑稽。
宋灿一看到矮小孩的表情就笑出声了,“温南姐,你拍全家福时不高兴吗,怎么这个表情啊。”
郁温南笑得贱兮兮,“这人可不是我。”
“不是温南姐啊,”宋灿继续笑,明白郁温南的意思后,黑眸瞪大,指着相册错愕问,“所以是……”
郁温南很满意宋灿的反应,拍拍她肩膀,一字一顿:“没错,就是我家狗弟弟。”
宋灿:“……”
她接着翻相册,果然,没过几年,两小孩的衣服换了回来,男生的个儿渐渐拔高,表情趋淡。
最近的一张全家福,应该是郁弈航高三时期拍的,宋灿看着照片里那熟悉的校服,感慨,“没想到郁学长还穿过女装啊。”
“对啊,”郁温南膝盖挂在凳背上做抬腿运动,“狗弟弟刚来我家住的时候可乖了,爸妈也好,我也好,只要是我们提的要求,他都会去完成,无论多困难。”
宋灿愣住,转头看郁温南,正好瞥见她唇角无奈又怅然的笑容。
她想了想,小心翼翼重复郁温南的话:“学长,一开始不住这里吗?”
闻言,郁温南脑袋往上仰了仰看宋灿,“嗯哼,他其实是我表弟。”
她敲了敲小腿肚,微微开口,“那年他六岁吧,他爸妈都是A大科研所的,他爸的科研卡在某个点上了吧,一时想不开就跳楼了,还是当着阿航的面跳的,他妈也疯了,送进医院里,看着一瓜娃子没人照顾怪可怜的,我们家收养了他。”
郁温南抿了抿唇,“阿航刚来时,整天喊要去找妈妈。”
郁温南不止一次看见郁弈航问郁妈:小姨,我什么时候才能去看妈妈。
而自家老母亲一开始含糊其辞,说快了快了,这借口用多了郁弈航便不信了,让郁妈给个确定的期限,郁妈只能说他妈喜欢优秀的孩子,等他变得更优秀了,就能去了。
于是这瓜娃子更沉默了,莽足了劲儿去学。
比方只是随口的一句优秀的人要拿第一名啊。
他便通宵读书,自那以后一直都是第一名。
再譬如郁妈随后说了句阿航适合当领导。
他便去竞选班长,中队长,大队长……各种能竞选的头衔,他都去了。
再或者说她嫌这间卧室离浴室远,不愿住。
他便住下了,即便后来郁妈觉得这房间装修不太适合男生,也以太麻烦唯由拒绝了再次装修。
那时候的郁弈航,乖得很想让人欺负。
但是欺负了他又会觉得很生气。
这瓜娃子太乖了,欺负了也不会生气,每次都是她单方面的殴打。
可太没劲儿了。
这瓜娃子也执拗得让她觉得很无奈。
那会儿她刚结束升学考试,闲来无事就去逗郁弈航,问他学这么多有用吗,郁弈航嫌她烦了,冷淡开口——
“反正我也没什么喜欢的。”男孩面上带着不符合年纪的成熟,声音很轻,“那就做她喜欢的事吧,当个优秀的人,成为同龄人中的第一名,接受他们灌过来的希望。”
再后来,郁妈拗不过郁弈航,带他去医院看了妈妈。
也是这天,他妈妈趁着会面时没有护工旁边看着,用早就藏好的玻璃碎片割脉自杀。
她一心求死,郁弈航发现妈妈的不对劲后,她大声呵斥他,不许他出声,否则也杀了他。
郁弈航是看着他妈妈断气的。
据说被发现时,郁弈航没有哭也没有闹,神情安静,抬手指了指床上躺在血泊里的郁母,缓缓开口,“她是不是要死了?”
据说,他问这话时冷静得可怕。
后来看事发监控,才发现郁母面色狰狞推搡着郁弈航的肩膀,一次又一次重复,“你怎么不去死!为什么死的不是你而是他?我要是没生下你就好了——!”
直到现在,郁温南都记得那天她从监控里看的内容。
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啊。
怎么会让自己孩子去死的父母啊。
她想安慰一下郁弈航,可这事发生之后,郁弈航便把自己关进了房里,谁都不搭理。
等他从房里出来时,郁弈航就变了。
他对谁都很好很有礼貌,一天比一天更优秀,跟着郁家姓,也改了口,不再喊小姨和姨丈,而是喊爸妈了,偶尔也会喊她一声姐姐。
似乎是亲近了点。
但郁温南看着郁弈航,莫名怀念他刚到她家事那一声不吭的样子。
那时候似乎还有点儿人气。
这会儿的郁弈航,就像是没有灵魂的空壳子。
活的跟假人似的。
……
“爸妈和我都觉得郁弈航怪怪的,是不是心理上……想让他去医院看看。”郁温南垂眸,似乎陷入久远的回忆中,“也向他提了,他拒绝了,不肯去。”
可能是目睹母亲自杀的关系,郁弈航一直都很排斥医院,能离多远就多远。
“可能逼得紧了,他可牛逼了,直接搬去学校住,我和爸妈那时候才知道这小子自己赚了笔小金库呢,早就想独立了。”
“他一直把自己当成局外人,并不认为自己就是这家的一份子,我那时候想啊,这人是不是背地里还准备了个小本本,记录了家人给他多少帮助,然后有一天还回来,然后说——我们钱货两讫了,我不欠你们了。”
虽然是玩笑的话,可宋灿听着听着,心头骤然腾起一阵心疼。
宋灿屏住呼吸,手指深深掐进掌心,钝痛悄然攀爬,传到神经中枢,“学长的性子是比较闷的,就是得磨一会儿才肯讲实话的,怎么就任由他搬呢,抓回来啊!”
郁温南置若罔闻,翻了一页相册,莞尔,“然后,我要感谢这人了。”
宋灿定眼看去,这页是张集体合照,其中有个女孩被剪了出来,照片中空了个洞,看起来怪滑稽的。
她盯了那照片很久很久,不确定问:“这……是我?”
“嗯哼。”郁温南不可置否,扬睫笑了下,“这瓜娃子住学校后连个电话都没打回来,来电话的第一句,就说帮他约个医生,我们都吓了一大跳呢。”
宋灿眼皮子重重跳了下,安静听郁温南说着。
“然后就约了,结果就是……嗯……得入院治疗,他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办转学,交治疗费,我们还懵逼着呢,他就什么都做好了。”郁温南肩膀一塌,嘀咕,“真是个不可爱的小孩。”
“治疗回来后总算有点儿烟火气了,妈总说这儿子终于有点儿子样了。”
再下一张,是女生站在中心广场里等人的照片。
宋灿微微错愕。
照片里的人分明就是她,就是郁弈航约她的那天拍的。
“嗯,休学手续办好之后,这小子突然有天夜不归宿,回来后相机里有这照片,我就帮他洗了。”郁温南笑容渐浓,若有所思看着宋灿,“我那时候就想,这瓜娃子突然转性了应该和这女生有关吧。”
两人没再聊太久,郁妈忽然上了楼,看着两人说是要抓个壮丁帮忙做蛋糕。
郁温南直接把宋灿卖了,大手一挥,颇为嫌弃道,“快点带走她。”
于是,还懵着的宋灿被郁妈带走了。
郁温南看着小女生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无声说了句谢谢。
她还记得彻夜不归的郁弈航回来后靠坐在沙发上,良久不语。
生怕这瓜娃子学人借酒消愁,她凑过去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嘲笑他怎么一副被甩了的样子,还是说哪场考试考砸了吗。
郁弈航侧头瞥她。
郁温南一下子就怔住了。
男生黑眸寂然,了无生色。
他看了她良久,低缓开口:“我故意把她气跑了了。”
郁温南更愣了,问为什么。
那时候的郁弈航没有给她答案。
直到那段治疗里,她作为助理,会在隔壁房旁听记录患者阐述内容时,才得出了答案。
他说如果那姑娘知道他这样,一定不顾一切追来,不顾一切帮他,他不希望她看到她这个样子。
他的小姑娘,只要快乐过日子就行了。
她如果讨厌他了,那他的离开就不会给她带来太多的赶上,她依然可以每天都很快乐。
不得不说,郁妈就是个厨房黑洞。
宋灿忽然庆幸郁妈喊自己下来帮忙了,要不然厨房就该炸了,她甚至想,郁妈和自家同为厨房黑洞的陈女士应该很有话聊。
“……”
想啥呢。
怎么想到亲家关系的和谐性去了呢。
宋灿摇摇头,把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抛到一边,一边做蛋糕一边应和郁妈的彩虹屁——
“灿灿真能干,这就打好奶油了。”
“哇灿灿好棒啊,蛋糕胚闻着很香呢。”
“哟哟哟这水果我家老公喜欢吃。”
直到她只是摆个水果郁妈都能把她夸上天时,宋灿憋不住了,小声开口,“伯母,这些很简单的,您也能摆好的。”
说话间,她夹了块芒果给郁妈。
郁妈半信半疑接过夹子,动作缓慢,小心翼翼的把芒果放了上去——
“哇哇哇我居然成功了,果然灿灿是个好老师啊!”
宋灿唇角抽了抽,彻底佛系了。
夸就夸吧,听多了还能增进自个儿的厚脸皮。
郁妈敛了笑,郑重道:“阿航有你陪着,我也就放心了。”
宋灿不知道怎么回郁妈这话,只笑了笑。
郁妈垂着眼没看宋灿,夹了块水果起来又放下,“灿灿,你知道多少”
宋灿言简意赅,“知道一点。”
她还需要些时间去消化理解郁温南说的话,过去那些谜团,似乎在不知不觉中掀开了面纱,真相露出冰山一角——
“哎哟,我和他爸其实都不知道怎么和孩子相处,刚把阿航带回来的时候,这孩子改口倒是改得挺快的,但心事从来都是憋着的,早熟得过分,十六岁以后,身份证独自保管之后,直接跑了。”郁妈挑了挑眉,语气里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感慨在那,“居然跑去住宿了!哎哟!我那个时候觉得甚至自己养了只狗儿子啊。”
宋灿:“……”
郁妈越说越得气:“养不熟的,就不能粘我一点吗。”
“温南和他能聊几句,但也局限几句,两兄妹居然没打过架,灿灿,你说这正常吗!?”
宋灿想起小时候自己和宋燃为了个鸡腿都能打个三天三夜,珍重摇头:“不正常。”
郁妈叹了口气,看向宋灿,语调染了些惆怅,“诶,我真的很想要一个可以随便让我蹂.躏的乖巧孩子啊,温南和阿航都太鬼机灵了,一点都不好玩。”
宋灿:???
她愣了下,正要说点什么,就听见厨房门被拉开的声音,郁弈航撑着门边,面色低淡地看着两人,“妈,你别累着灿灿了。”
郁妈一脸吃瘪的表情:“你这是不爽我使唤灿灿了?”
“嗯。”郁弈航一把搂过宋灿,“对,很不爽,我们走了。”
“老公,你快回来!我被阿航欺负了!儿子给我塞狗粮!!!”
宋灿张张口,还没来得及开口,被郁弈航扯着走了。
郁弈航很淡定,“别回头。”
宋灿有所顾虑,微微皱着眉,“可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话音未落便被郁弈航打断了。
“他们也天天塞我狗粮。”
“……”
哦。
宋灿觉得自个儿嘴是开过光的。
郁爸,A市市长,从政人士的生日宴怎么可能只是家里人一起吃顿饭这么简单呢。
暮色开始四合,郁宅门外停了好些辆豪车。
郁家姐弟招待宾客去了,郁妈也和自己的姐妹淘聊得正欢,宋灿在一旁乐得自在,窝在小角落里吃吃喝喝,偶尔敲条信息给郁弈航调侃他正儿八经会客的样子还挺好看的。
灯影重重,觥筹交错。
今儿玩了几局消消乐,瘾也被勾起来了,闲来无事,宋灿又把消消乐下回来,跑阳台玩游戏去了。
正玩得不亦乐乎,阳台门唰地一下被打开了,郁爸握着手机边快步走到阳台边一边应着电话那端的人,“嗯,我是……对……”
宋灿手抖了抖,熄了屏忙把手机藏身后。
郁爸带着一金丝边眼镜,西装笔挺,面色严峻,举手投足间带着政者的肃然,宋灿咽了咽口水,心念郁爸近距离看更可怕了。
威严得可怕。
郁爸打完电话后,转头看她,微微颔首,“嗯,你是宋灿,阿航带回来的那位?”
宋灿拘谨点了点头,僵声唤,“伯父好。”
男人默不作声捏着酒杯,从宋灿的角度看不清他的神色,但能感受到男人如炬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带着高压,
宋灿不由得挺直腰板,唇角笑容有些绷不住了。
半晌,男人推了推眼镜框,声线很沉:“开个价吧,离开我儿子。”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是一个有二更的人了哈哈哈!!!
我再也不是咕咕咕王了哈哈哈
(此桔已傻,快拖出去)
这章撒波红包包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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