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标准的外卖腔，打破了办公室的寂静。

    裴翊之挪开微顿的手指，目光掠过“外卖”看到南梦溪放大的笑脸，一下子变柔和：“不好意思，我没听清楚你说的话，能重复一遍吗？”

    “好的。”南梦溪原原本本的重复一遍，“裴总，您的外卖到了，一共48元，请问是现金还是转账？”

    裴翊之：“可以赊账吗？”

    “抱歉，我们的咖啡馆是小本经营，概不赊账。”南梦溪演戏演到底，“如果实在没有办法，我们只能取消订单。”

    “这怎么好意思。”裴翊之语调慵懒道，“不过我确实支付不了，那就只能……”

    南梦溪：“嗯？”

    “把我自己陪给你了。”

    “……”

    突然就不想要了。

    能申请退货吗？

    看出南梦溪心中所想，裴翊之短促的低笑了下，握住她的手腕拉到怀里，声线压的又低又粗：“没验过怎么知道好不好？”

    南梦溪：“？”

    裴翊之但笑不语。

    三秒后。

    办公室炸开一声低低的闷哼。

    南梦溪收回捶在胸口的手，严肃的宣布：“你的外卖被没收了。”

    裴翊之仍笑着：“可以申请售后服务吗？”

    “不可以。”

    “好吧。”裴翊之叹了口气，变魔术似的拿出一张黑卡，“现在可以了吗？”

    “……”

    放松表演就此结束。

    南梦溪避开带着浓浓霸总风的黑卡，起身去对面的沙发休息。

    裴翊之笑着收了卡，拿出咖啡喝了一口，继续认真的工作。

    偌大的办公室在眨眼间恢复了静谧。

    休息了一会儿。

    口袋里的手机发出轻微的提示音。

    南梦溪瞄了裴翊之一眼，确定没有打扰到他，放心的掏出来查看。

    贝璃音：【啊啊啊南南，快去微博帮我投个票！我@你了！】

    虽然不清楚原因，但南梦溪从字里行间看出贝璃音的急切，手动登上了微博。

    投完后，她简单的做了个汇报：【好了。】

    贝璃音：【[谢谢老板.jpg]】

    南梦溪回了个微笑，视线在左上角的时间上停留半秒，退出微信返回微博。

    微博是在大一的时候被贝璃音怂恿着注册的，只关注了几个研究数学的博主，几乎没怎么用过，属于常年长草系列。

    南梦溪心想可以稍微打发下时间，随意的挑了两个翻看，发现都不是专业性的内容，直接退出了。

    没有看到其他界面上那个引起热议的话题。

    隔天下午，南梦溪把分三次搬运给小敏的小说送到柜台，和修养完毕的咖啡师交接好工作，回了趟老宅。

    因为几个月没有人住，老宅看起来陈旧了不少。

    南梦溪进屋观察一番，取出卧室的被子晒到院子里，再里里里外外进行一番大扫除。

    完成的时候，南梦溪的额头出了层薄汗，整个人异常暖和。

    她放好打扫工具，去浴室洗了把脸，坐到沙发上习惯性的拿起水壶。

    里面空空如也，轻的只剩水壶本身的重量。

    南梦溪愣了一秒，而后笑了自己一声，搁下水壶准备去厨房烧水。

    甫一站起，院子里传来了敲门声。

    南梦溪心想可能是周围的邻居看到屋子里突然有人来问问情况，没有踌躇的转身去开门。

    当看到外边站着的人时，南梦溪脸色微变，浑身的温度一点点冷却。

    所有的话全部冻结在了嗓子里。

    五分钟后。

    客厅的沙发。

    南梦溪面无表情的看着突然再出现的方沁茹，搭在腿上的双手不自觉的压住裤子：“你来干什么？”

    方沁茹：“我来这里看看。”

    和蔼的面容与怀恋的眼神，仿佛真的不带任何目的性。

    有那么一秒，南梦溪差点信了。

    清醒过后，她用陌生人的口吻淡然的吐字：“这位太太，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你是进来要杯水喝，请稍等，如果不是，请你离开。”

    方沁茹不自然的僵了下脸，很快叹了口气，面露哀色：“其实那天之后，我一直很后悔，不该为了公司让你受委屈。”

    南梦溪不为所动，眼中的光冷了几分。

    方沁茹继续道：“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我也不求什么，只是你爸爸的……”

    “你没资格提他！”南梦溪嚯的站起，死死的盯住方沁茹，“你有什么资格提他？”

    尽管告诉自己不要去在乎，南梦溪还是无法控制住情绪。

    在她的心里，南焘的车祸是一个禁忌。

    倘若有人故意提起，她会不顾一切的扑上去撕咬。

    更别说这个人是间接造成那场车祸的方沁茹。

    方沁茹没想到南梦溪的反应会这么巨大。但如今公司又出事了，比上次还严重，她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只能努力修复和女儿之间的关系，才能保住这些年的优质生活，甚至更好。

    可目前的情况在向着糟糕的方向发展，一旦走错一步便会错失良机。

    所以方沁茹赶紧采取了自以为很有效的措施：“我知道你还在怪我，但是那是场意外，而且如果你爸爸知道你一直放不下，肯定会难过。”

    “呵。”南梦溪冷笑，“意外？你觉得那只是一场意外？还是说，你巴不得那场意外发生。”

    “怎么会。”方沁茹耐着性子，和声和气的解释，“虽然我和你爸爸离了婚，但是……”

    “不用再找借口了，我不想听。”南梦溪怕自己再听下去会彻底失控，她抬起手臂指向大门，一字一顿道，“现在，请你马上离开这里，以后都不要再出现。”

    方沁茹面色一白：“南南，我……”

    “闭嘴！”南梦溪用尽全力的喊出来，手指微微抖动，“你是想让我叫保镖过来吗？”

    方沁茹的面色唰的变成青紫色。

    即使有多么不甘心，也只能先走，再另做打算。

    南梦溪纹丝不动的保持原来的姿势，等听到了关门声，她终于坚持不住的垂下手臂，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一下子跌坐在沙发上。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在雪白的脸上，亮的泛光，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这时，静置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

    南梦溪微动了动眼珠，闭上眼努力调整了下情绪，拿过来贴在耳边：“喂。”

    出口的嗓音完全不成调子。

    像是被烈酒灼烧了声带，喉咙发软发烫，每一个字母都粗哑不堪。

    裴翊之敏锐的听出其中的不对劲，眉头蹙了起来，声音压的又低又柔：“累着了？”

    “……”南梦溪张了张口，话到嘴边想起自己的状况，改成了一个单音节，“嗯。”

    裴翊之的眉头蹙的更深：“你现在在哪？”

    南梦溪慢吞吞的回答：“老宅。”

    顿了顿，她又道：“我想在这里住一晚。”

    裴翊之微眯了眯眼。

    深思熟虑几秒后，他给了一个安抚的字：“好。”

    挂了电话，南梦溪松开手指，任凭手机滚入沙发深处。

    冰凉的沙发垫紧紧贴着脸颊，散发出源源不断的冷气，透过层层御寒的衣物蹿进肌肤底下，侵入骨髓。

    好冷。

    南梦溪敛了敛眸，展开双臂紧紧抱住自己。

    脑海中，一片片记录着心酸苦楚的回忆胶卷自动播放。

    耳边，方沁茹的话魔音般的开始回荡。

    仅仅只过了一秒，脆弱的神经就无法承受住，有了崩溃的迹象。

    若是一直循环下去，后果难以想象。

    好在弄堂里逐渐响起各种活力四射的声音，冲散了那些画面和魔音。

    南梦溪微动了动僵化的身体，在不知不觉中缓缓的闭上眼。

    醒来的时候，外边的天黑透了。

    昏黄的路灯光星星点点的落在院子里，有种寂静朦胧的美感。

    南梦溪失神的看了半晌，眨动眼睛收回目光。

    翻身时，头顶直射而下的白光刺的她紧紧闭上眼。

    生理性的泪水破膜而出，摇摇欲坠的挂在眼角，似是两颗晶莹的珍珠，随时都会断了线。

    “醒了？”裴翊之伸出指尖轻柔的抚去泪珠。

    南梦溪倏地睁开眼，看到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惊讶的出声：“你怎么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刚睡醒的关系，又或者有别的因素掺杂在其中，简简单单的一句问话跟被烟熏过似的，比电话里的还要沙哑。

    裴翊之心疼了：“我不来，怎么知道我的小姑娘受了委屈。”

    因为实在是放心不下，裴翊之提前下班赶了过来。

    进屋前，碰巧遇到了一个目睹方沁茹狼狈离开的邻居。

    结合电话里南梦溪的反常，裴翊之大概有了数。

    但真正看到屋里的场景，他的心还是狠狠的抽疼了一下。

    他的小姑娘，本该是被好好的宠着，却孤零零的窝在沙发上。

    脆弱的犹如精致的洋娃娃，能任人摆布。

    那一刻，裴翊之的心头涌出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那种抱她入怀的念头，瞬间流遍全身。他悄无声息的走到沙发边坐下，轻轻托起她的后脑勺搁到腿上，轻吻紧紧阖着眼角，然后就这样静静的给与温暖。

    南梦溪睁大眼：“你都知道了？”

    “差不多。”裴翊之单手捧住她恢复生气的小脸，“我已经让人去处理了，不要担心也不要再去想。”

    “……嗯。”南梦溪弯了弯眸子，凉丝丝的小手覆住温热的手背，软绵绵的蹭了蹭。

    裴翊之眼神一柔，空闲的右手勾住散在颊边的发丝，耐心的一根根掖到耳后。

    微糙的指尖抚过薄薄的耳骨，痒痒的但有种静心的作用。

    南梦溪彻底放松下来，刚要开口，肚子唱起空城计。

    一连串的咕噜噜声盈满客厅。

    “……”

    裴翊之低声发笑：“饿了？”

    南梦溪窘迫的捂住脸。

    良久，一声闷闷的“嗯”从鼻尖哼出来。

    也许是饱暖思好眠，吃过助理送来送来的晚餐，南梦溪觉得有点困，去浴室洗了个澡，早早的回了自己房间睡觉。

    迷迷糊糊之中，她听到房门被轻轻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没过多久，盖在身上的被子被掀开，后背贴上了一个热乎乎的胸膛。

    南梦溪睁开睡意朦胧的眼。

    呆滞两秒，她翻了个身窝进那份温热里，很快又睡了过去。

    再度醒来的时候，天蒙蒙亮。

    南梦溪掀了掀仍旧有些酸涩的眼皮，透过不甚清明的视线发现近在眼前的凸起，尚未进入状态的大脑蒙圈了。

    什么东西？

    怎么还会动的？

    南梦溪没想明白，她迟钝眨了眨眼，伸出被子底下的手戳了戳。下一刻，火热浓郁的男性气息铺天盖地而来。

    没等南梦溪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她整个人被压在了身下，唇边是喑哑的低音炮。

    “偷偷摸摸的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