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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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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速路遇私生饭

    “老大,微博上已经挂上了。”

    “成,明儿成事了咱们晚上喝夜啤庆祝!”

    挂断电话,褚博嘶了一声,牙齿咬着的烟屁股被用力咬扁,烟雾熏得人眼睛痛,可他们就是靠这个痛来让自己别一眯眼就睡过去了。

    “老大,高渐出来了!”

    跟拍摄影师老牛把自己手里的军用望远镜递了过来,褚博一听,精神一振,单手操起望远镜往公寓楼下瞄了一眼。

    虽然如今正是深夜,远处那人也穿着长款羽绒服又是衣领又是口罩又是墨镜又是围巾的,可谓是武装到了牙齿,可再伪装得厉害也逃不过狗仔们的这双毒眼。

    可以说很多时候就辨别明星身份上,就是这些个小鲜肉大流量的十年铁杆粉都比不上狗仔们。

    虽然明天就要爆一个大新闻,可那是为了给他们扒客工作室定期刷知名度用的,要说赚钱,还是要靠这些。

    高渐是这两年大火的一线明星,都说他洁身自好零绯闻,粉丝们都称呼他为乖宝宝好先生,越是这样,拍到了真货才越能卖出好价钱。

    不管是高渐本人还是他的死对头,抑或者一货多卖,愿意出高价的人多了去了。

    褚博干这行十多年了,最喜欢盯的就是这样的明星,干一票就能让他们工作室的十几号人躺着吃一个季度,哪怕在此之前飞来飞去跟着跑了一两个月也值了。

    “再看看,这么晚了他是准备去哪里。”

    褚博让老牛开摄像机,自己也拿起相机调整焦距抓拍几个有意思的镜头。

    京城这地儿艺人明星多如牛毛,狗仔们虽然出门遛遛弯儿就能抓拍几个普通料,不过那种卖不上价钱,一般也就一两万,要是有媒体愿意买个独家还能多几万块钱。

    褚博当初也是从那程度干起来的,可如今他却只抓爆款,普通料就让工作室里的新人用来练手。

    这次能让他亲自出来蹲点,可见高渐这里有可能抓住的料会有多爆。

    据褚博半年来全方位窥探观察,结合多次蛛丝马迹,今年三十一才火起来的高渐恐怕已经隐婚。

    褚博已经跑去高渐老家把他全家都给查了个底朝天,隐婚这种事其实只要铁了心的去查,是很容易就能查到的。

    可就是在这种关头,高渐才杀青的一个剧组里褚博的线人给出消息,说是高渐有神秘女友,还是圈内人。

    这就有意思了,全网无黑的乖宝宝好先生先有隐婚后又婚内出轨,这么大的爆料落在褚博眼里,那就是红光闪闪的票子啊。

    “老大,高渐好像要上高速,咱们跟上?”

    上了高速肯定就是要离开市区,老牛略带犹豫。

    褚博却一点没迟疑,说了声“跟!”

    然后一手相机一手摄影机贴在前面的挡风玻璃努力抓拍,有些角度的照片没用,可全部拍上拿回去了再慢慢塞选,说不定能有什么意外之喜。

    这是褚博的习惯,他喜欢在这种繁琐的镜头里寻找惊喜,就像玩寻宝游戏。

    老牛闻言也不多说,提高速度紧随其后,一边保持车速一边还寻找最适合拍摄的角度,偶尔还超个车让副驾驶座那边的老大能全方位拍摄车内情况。

    因为车窗玻璃经过特殊处理,老牛也是个跟踪老手,高渐虽然有些紧张,可在让了两次车多次调整车速后发现对方并没有什么异样,也就没有多想。

    正当跟得顺利的时候,老牛率先发现了不对劲,“老大,后面好像还有跟着高渐的?”

    褚博“嗯?”了一声,抽空一看,顿时愣了愣,而后咒骂一句,“那是高渐的私生粉!”

    作为优秀的狗仔,除了对明星及其社交关系网内所有人的信息都倒背如流外,便是那些大明星的大粉头大黑粉也要熟悉了解。

    这辆车的车牌褚博就记得,车主是个疯狂的高渐私生饭。

    老牛也忍不住叫了一声“我靠!”

    这会儿都已经晚上十二点多了,居然还能有私生饭追到高速路上来!

    “高渐发现了!”

    “私生饭想要超过去别车逼停!”

    “靠!撞上了!!”

    前面碰的一声,发现私生饭紧张地想要加速甩开对方的高渐直接撞上了前面拐弯处的护栏,紧随其后的私生饭没能保持车距,一车头就擂了上去,把高渐的车又往高速路护栏外撞出去大半个车身。

    更关键的是护栏外面就是上百米高的斜坡!

    褚博跟老牛都傻眼了,这可是约等于谋杀啊!

    “愣着干什么!赶紧下车救人啊!”

    褚博边喊边忍不住双手嚓嚓抓紧时间拍了几张照片,然后推开车门就冲了过去,老牛一边打电话求救,110120119全给打了一通才作罢。

    虽然高渐这人人品是不咋地,可拿出来的作品还是很过硬的,更别说只要不是犯罪,再大的错也不至于丢了小命。

    褚博这人是不厚道,翻窗爬床底偷拍这等缺德事都干过,可好歹还记得死了十几年的老头子教过他的为数不多的几句大道理。

    那私生饭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姑娘,女孩儿也吓坏了,可惜惊慌之后就是惊喜,也不急着救人,反而站在整个车头都撞变形的高渐车旁架起了自拍杆搞自拍,甚至还想要爬进驾驶座里拉着已经陷入昏迷不知生死的高渐来几个亲密无间的自拍姿势。

    褚博冲过去的时候没忍住,一把抓住女孩儿披散的头发将人拽出来,右手一个勾拳紧随其后就挥了上去,他可没有不打女人的破毛病!

    女孩儿尖叫着倒在地上,看褚博要去拽高渐,居然神经质地尖叫着冲过来踢打褚博,“不许你碰我老公,他的我的!滚开点!!”

    褚博一口老血想要喷到这贱/人脸上。

    可这会儿双手插着高渐的胳肢窝想要把人尽快拖出来,这车摇摇晃晃的谁知道他娘的啥时候就晃下去了,褚博也没多余的精力去吐口水,只心里盼着老牛赶紧过来帮忙。

    正当褚博咬牙拖人的时候,突然背后响起老牛充满惊恐的大吼:“老大快撒手!”

    也不知道是被私生饭拳脚尖叫骚扰得头疼了还是熬夜太久了,反应居然有些迟钝,等褚博反应过来老牛那话什么意思的时候,他只感觉背后骤然传来一股大力,脚下也同时重心不稳往前一扑。

    一阵失重感传来,褚博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整个人已经被下半身卡在方向盘下怎么都拖不出来的高渐一起随着车辆拖着离开了护栏,一路翻滚着往山崖坠了下去。

    身后是私生饭惊恐到喊劈叉的尖叫,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割得脸生疼的风,褚博最后的想法居然是:妈的果然是好人不长寿祸害遗千年,老子好不容易做回好事,居然就要这么蹬腿儿嗝屁了!

    人死的时候是啥感觉?往日里也看了不少无病呻吟的文艺片,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也想象过无数次,可真等到自己死的时候褚博才知道,啥玩意儿都没来得及想!

    当然,可能也是因为他这个人太没文艺劲儿了,所以才没那么细腻的感情。

    让心脏恨不得从喉咙里跳出来的失重感持续着,突然之间就骤然被人叫了停。

    褚博跟浑身突然通电了一样,一个激灵就瞪大了眼睛坐了起来,急促地呼吸着。

    大量的空气涌入肺部,很好的缓和了紧绷的情绪,褚博渐渐看清眼前的事物,顿时又陷入惊疑不定中。

    透过蚊帐,破旧的被人用木头胡乱钉了好几个补丁以至于很硌人的掉漆黄色木柜安安静静立在床头,同样掉漆的黄色小方桌上用食物罩盖着两个不锈钢盆,虽然看不清里面的东西,可褚博知道那是爷爷出门前给他们留的早饭。

    褚博收回视线,看向蚊帐里面。

    内侧的帐网上挂着两只还算新鲜的蚊子尸体,尸体屁股位置的血点子表明着这位蚊子兄死前必定是饱餐了一顿,也算是个饱死鬼了。

    褚博记忆力一向不错,加上这些记忆十来年里他经常反反复复的回忆,所以稍微一想就立马记起来了,这是下半夜他被蚊子咬醒后打开手电筒费了好一会儿功夫才拍死的,解决掉蚊子后他才终于又重新躺下睡了个安慰觉。

    现在是2005年10月,秋天的蚊子最毒,被咬了之后能痒好几天不消停的。

    褚博正想得入神,旁边突然冒出一只脚横踢而来,褚博身体却好像已经有了反射习惯,脑子都没多想就灵活地翻身一闪,躲开了脚丫子蹬脸的结局。

    褚博脖子嘎嘎转动,眼珠子往下垂着,一眼就看见了旁边睡得四仰八叉的男娃子。

    男孩儿身上穿了个破了好几个大洞的白灰色背心,下面该穿着的裤衩却不翼而飞,露出了黑黄的屁股蛋子。

    似乎是梦见了什么,男孩儿砸吧着嘴伸手嚓嚓嚓抠着屁股,手指上用的力气太大,声儿响亮不说,屁股上还立马就出现了几道红印。

    难道这就是死之前会回顾的人最眷顾的记忆?他的临终回忆片能这么写实?

    褚博心里暗暗想到,又撩开压得严严实实的蚊帐往外看了看。

    这是一个只有一间房的单间,墙壁上糊了一层又一层的报纸,看不见斑驳掉皮的墙,窗户是往外推开的那种,因为屋里闷热,窗户是开着的,成为了蚊子们最好的通道。

    发现有人从蚊帐里冒出半个身子来,饥渴难耐的蚊子们顿时嗡嗡叫着呼朋唤友准备围上去寻机吸一口。

    这些蚊子根本不怕人,一拥而上视死如归。

    褚博冷不丁被咬了一口,顿时疼痒难耐,连忙缩了回去又把蚊帐捂严实了,这才松了口气。

    也是被蚊子这么一叮,褚博终于回过神来,确定眼前的这一切并不是他临死之前的“回忆片”。

    低头看着自己还没有被烟熏黄的手,又看看旁边躺着的光屁股小老弟,褚博不知是喜是悲地笑了笑,所以这是做好事的奖励?

    熟睡中的男孩儿似乎是梦到了什么,瘦巴巴的腿像羚羊一样突兀地蹬了一下,同时张嘴含含糊糊叫了一声“哥”。

    褚博眯着眼看他,半晌之后,褚博对熟睡中的小老弟伸出了双手。

    昏暗逼仄的单间出租房里忽然传来震天动地的嚎叫声,“哥你掐我干啥子!唔哇爷爷!爷啊!哥发疯打人了!哥哥打死老弟了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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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5年的夏天

    “喏,两个鸡蛋都给你吃,别哭了。”

    小矮桌前,一个高个儿男人岔开腿坐在矮凳子上,伸手把剥好的两个鸡蛋都扔到对面男娃面前的稀饭里,说话的语气说是劝不如说是威胁。

    哭得直打嗝的男娃抬眼瞅了一眼哥,小动物的直觉告诉他继续哭下去还要被收拾,现在爷爷不在家,他根本就打不过大魔王。

    男娃扁着嘴委屈巴巴地“哦”了一声,低头先吃稀饭跟酸菜,筷子跟嘴巴碰了无数次鸡蛋,却都没有往上面或戳或咬哪怕一口。

    褚博看得心情复杂,面上却是忍不住地笑,“怎么?不喜欢吃呀?那我吃啦!”说完在碗底杵齐啦筷子就要伸手往他碗里戳。

    褚禾吓得连忙抱住碗,“没有没有,我是要留到最后吃的!”

    褚博也不是真要跟他抢,这小子今年才十岁,正是需要营养的时候,他不是学医的,思想可能也很无知,可重生前他就无数次想过,如果当初他们家能有钱吃点好的补充营养,是不是老弟生病的时候就不会那么来势汹汹?

    “傻了吧,有好东西当然是要第一时间吃进嘴里才是真的没人能抢了,再不吃我可真抢了啊!”

    褚博板着脸继续吓唬人,丝毫没有欺负小孩儿的羞耻感。

    褚禾从小就被这个大哥欺负惯了,听褚博这么一说,丝毫没有怀疑真假,连忙低头咬着鸡蛋就几口吃了个精光,然后继续吃下一个。

    褚博这才哼笑一声,夹了一筷子酸菜扔进嘴里,然后端起碗仰脖子呼啦啦三两口就把一碗稀饭给倒进了肚皮里。

    干狗仔那一行干久了,吃东西这种很容易错过重点镜头的事当然是要迅速解决。

    褚禾看得一愣一愣的,微微张着嘴巴傻在那里。

    褚博这会儿也没逗他了,放下碗筷起身转去床边把床上的被单给叠起来。果然在床尾一角发现了褚禾破了两个洞的三角裤,不用特意闻就有一股子尿骚味儿。

    “好哇你小子,昨晚又尿床了?”

    褚禾被揭穿这一事实,顿时脸一红,小老鼠似的不敢出声,埋头扒稀饭。

    背对着他的褚博却满眼沉重,其实他这个小弟在那次生病之前就表现出了一些不正常的地方,比如十岁了都还会偶尔尿床。

    可惜家里穷得叮当响,他那时候也觉得奇怪过,可爷爷说有些人是会这样,又说了些例子,褚博也就没再多去深究了。

    此后十年里褚博每次想起来就心里烧得慌,半夜时常从噩梦中惊醒,然后就是坐在阳台地板上抽半宿的烟。

    那时候让他后悔莫及的事太多了,想起来就是一阵煎熬,好像五脏六腑都被人掏出来扔进油锅里来回煎炸,痛得他无数次拿出当年弟弟留下的那半瓶敌敌畏。

    可又想到自己的命不是他一个人的,褚博又会在天亮的时候把药又放回床头柜里,然后继续新一天的生活。

    打了水擦着凉席,褚博突然格外感激高渐,心下决定以后他不做高渐的八卦新闻了,隐婚加出轨什么的,随他去吧。

    想是这么想,可那等爆款所代表的钱还是让褚博心疼了一下下。

    至于为什么是一下下,并不是因为褚博太感激他了,而是转眼想起了更值得他心痛的事——他重生前的房子车子票子都没啦!!

    褚禾发现大哥擦凉席突然擦得呼吸急促力道还特别大,以为是自己尿床的事大哥越想越生气,于是褚禾更不敢吭声了,吃完饭就乖乖收拾了两人的碗筷放进一个红色塑料盆里,然后端去外面走廊尽头的厕所那里洗碗去了。

    如今他们住在城中村的一处老旧楼房里,租的是一个单间,厨房设置在门口走廊上,用水上厕所都在走廊尽头的公共厕所那里。

    擦完了凉席,褚博搜捡出昨晚洗澡换下来的脏衣服,全部扔进家里唯一的那只灰白色漆料桶里,然后拿了洗衣粉跟刷子也出了门,往厕所去洗衣服去了。

    褚博爸妈当初也算是难得敢走出农村来城里淘金的人,褚博小时候就是留在乡下跟爷爷一起生活,一直到十三岁的时候他爸妈在城里奋斗出了一个属于自己的蜗居,于是就把儿子跟老爷子接了过来。

    褚博户口迁了,家里虽然说不上富裕,却也至少吃穿不愁了,于是褚博爸妈开始有了心思想再生个孩子,理由就是要给褚博分担以后养老的负担。

    从小没爸妈管,又有足够的零花钱,褚博性子真算不上多好,可以说是学校里各科老师都头疼的问题学生。

    乍逢爸妈又要生个孩子,褚博第一时间不是惊喜,而是炸毛,加之当时估摸着也是进入了叛逆期了,于是抽烟打架逃课玩游戏,什么事儿能让学校请家长他就干什么。

    可惜那时候年纪不大见识也不多的少年褚博不知道,他越是这样越坚定了父母要二胎的决心——大儿子眼看着不可能成器了,生个小的亲自好好教,以后他们养老就更保险了。

    如果一切都顺利的话,最后结局不外乎就是褚家多个不成器的混混儿流氓劳改犯预备役,其他人至少还能按部就班过日子。

    然而这一切的前提就是顺利。

    意外之所以叫意外,就是因为它太出乎意料了。

    褚博的爸当了个小包工头,带着三五个老乡接点小活儿,结果这一年上工地的时候被高空掉落的钢筋砸了,死得干脆利落。

    早上男人还满脸怒气地拍着桌子让他好好上课不准逃学,褚博也就翻墙出去打了半天游戏,中午晃悠回来吃午饭的时候就发现男人死了,还死得相当凄惨。

    那个年头工程这一块儿势力错中复杂,大老板有不好说的背景,带着一伙人来家里等着,名义上是慰问,其实就是监视加施压。

    小牛犊似的褚博不服气,想要报警处理,结果被大老板手底下的人压着收拾了一顿,差点没打断胳膊腿儿。

    褚家本来就是乡下来的,一没亲友相帮二没门路可走,褚博妈肖海慧最后不知道跟大老板谈了些什么,一抹眼泪老老实实把男人的遗体给烧了,骨灰罐子往家里一放,赔款都没拿出来就直接收拾包袱走了。

    那时候褚爷爷正陷入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之中,整个人都是迷迷糊糊的,一直到半晌午小孙子饿得直哭才发现儿媳妇已经走了,扔下了十六岁的褚博和两岁的褚禾。

    褚爷爷想不通,回老家把两个孙子暂且托付给自己年迈的大哥,硬撑着坐了好几趟车去儿媳妇娘家,结果门都没进去,人也没见着。

    哭闹了一通除了得到别人的怜悯,什么也没带回来,想去报警吧,警察说儿媳妇有人生自由,至于遗弃罪什么的,褚爷爷也不懂,况且褚博他妈也没说不要两个儿子的话。

    告儿媳妇卷走了大老板给的赔偿款?大老板给钱的证据呢?没有。

    告大老板工地安全不过关害死了自己儿子?遗体都火化了什么工地上的人也没敢站出来帮褚爷爷说话的,于是这件事只能如此不了了之。

    咽不下这口气能怎么办?硬逼着自己咽呗!

    当初褚博根本就没回过神来,感觉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天就塌了,爸死了,妈拿了钱直接跑了......

    好在家里还有一个全款的小套房,褚爷爷大字都不识几个,为了跑各种手续累了一个多月,等房子顺利卖出去拿到了钱,褚爷爷直接就病了。

    褚博这时候才猛然回神,而后默默把爷爷送进了医院,一边照顾病重的爷爷一边手脚僵硬生疏的照顾才两岁的弟弟。

    那段时间褚博曾经以为是自己一辈子最难熬的日子,可等到后来弟弟生病的时候才知道,日子没有最难的,只有更艰难在前面等着你。

    想到弟弟生病的事,褚博脚步一顿,心里掰算着时间。

    如今是十月份,明年上半年他正式大学毕业,而今年十二月份江城连续下了好几天大雪的时候褚禾就会发烧。

    像他们这样的穷人,一般这种病都是在家里自己撑,顶多买点药吃,可褚禾这次发烧却反反复复总不见好。

    偏偏褚博当时还在忙毕业论文以及实习的事,回家都是匆匆忙忙,稍微有点时间就是出去跑实习单位,知道弟弟发烧也只以为是下雪降温小孩儿冻着了。

    等爷爷在医院里崩溃大哭着给他打电话的时候,铺天盖地的后悔才猛然而至。

    就是这场高烧,让褚禾的智力永远停留在了懵懂的孩提时代,另外还有时不时犯病的羊癫疯。

    从此以后褚禾不能再像正常人一样去上学,褚爷爷时刻把小孙子带在身边,为了安全,褚爷爷不敢再去工地捡垃圾,只能去公园广场这些稍微安全的地方捡罐子塑料瓶硬纸板卖钱维持生计。

    心里的压抑跟贫穷没几年就压垮了褚爷爷,临到要落气的时候褚爷爷都拉着褚博跟褚禾落泪,口舌含糊间说出的话全是担忧跟不放心。

    褚博安葬了爷爷之后,原本准备带着弟弟回城里找份可以直接在家做的工作,如果找不到哪怕是去给工地看门也行,只要工作单位能允许他带上弟弟。

    结果褚禾听了村里人说的话,居然趁着褚博不注意的时候喝了半瓶从伯爷爷家偷来的敌敌畏死了,被抬去镇上抢救的路上还笑着跟他说他要去找爷爷,不能成为大哥的累赘,害大哥娶不到媳妇当一辈子老光棍。

    ☆、褚爷爷

    这些记忆如同黑雾一样翻滚在心中,一点点啃得褚博五脏六腑一片生痛。

    压了压呼吸,褚博神色如常地进了公共厕所,这会儿已经上午九点多了,小楼里住的都是跟他们一样的外来人口,平时忙着工作忙着奔波,哪怕现在是十一国庆,放假也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这么晚了除了上夜班的人,整层楼都是安安静静的没点人声儿。

    厕所洗手台这边一共有三个水龙头,不过坏了一个,能用的也就两个。

    旁边小孩儿正认认真真冲洗着碗筷,发现有人来了扭头一瞥,看见是褚博,连忙笑着喊了一声“哥”,看样子是吃完鸡蛋就不记早上无故挨欺负的事儿了。

    看着小老弟笑得蠢兮兮的脸,褚博心里的痛渐渐褪去,然后被庆幸淹没。

    脸上露出个笑,褚博走了过去,抬手揉了揉他的瓷碗脑袋,“洗好了就先过去写作业,有不会的就留着一会儿问哥。”

    褚禾给了他一个怀疑的小眼神儿,迟疑了一下,还是委婉地说了出来,“哥,现在小学教材早就改了,听说比你们以前难了不少。”

    褚禾虽然年纪小,不太记得家里发生变故以前的事,可也没少听爷爷说以前大哥上学总是逃课,小学初中的时候还经常考个零鸭蛋回家嘚瑟。

    虽然后来大哥高中的时候学习也努力了,还擦着分数线考上了一所二线大学,可褚禾还是怀疑大哥小学知识不过关,无法辅导他做作业。

    褚博哪能听不出他的意思,眼睛一瞪,就把褚禾给吓得啥也不敢说了,端起红塑料盆就跑了,里面的碗筷撞得啪啪脆响。

    人走了,厕所里重新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水龙头放水的声音。

    褚博脸上的表情变淡,垂眸盯着桶里的水,等水把衣服全部淹没,褚博捏着袋子往里面倒着洗衣粉。

    夏天的衣服每天都换,只有汗味儿需要洗掉,洗衣粉不用放太多。

    那个女人应该已经在隔壁的邰城结婚生子定居了好几年了吧?

    今天是十一长假的第二天,他还有几天时间。

    虽然褚禾生病是在十二月份,可褚博还是决定早点弄一笔钱带他去医院检查一下。

    当初医生也说过,因为怀孕的母体年纪太大,褚禾还在胎里的时候发育就不太好,之后又长年营养不良,居住环境差,这些也导致了褚禾身体抵抗力弱。

    洗完衣服,褚博也已经做好了以后的打算,把衣服使劲拧干,晾在了单间门口走廊上面的钢丝线上,褚博回房间守着褚禾做完了一个数学作业。

    差不多要中午的时候褚博在门口蜂窝煤小灶上做好了简单的饭菜,回屋等了半个多小时爷爷还没回来,褚博就拿碗筷给褚禾捡了小半碗,让他先吃点垫垫肚子。

    褚禾犹豫着不肯接,“哥,我不饿,我也要等爷爷。”

    褚博眉毛一竖眼睛一瞪,褚禾立马吓得怪怪接了碗筷。

    褚博长得像爸,高鼻薄唇五官硬朗,特别是一对眉毛浓黑又锋利,每次一生气眉梢都会竖起来,配上他那双多层褶子的黑色深眼眶大眼睛,看起来别提多凶了。

    反正就是天生的社会流氓脸,走出去表情管理不好都能被街上的那些什么什么哥认为是在挑衅的那种。

    重生前褚博咬肌发育完全了,眼神也总是懒洋洋的,看起来倒是更加圆滑世俗了,可现在才二十四岁的褚博脸颊略瘦,给人的感觉比较锋利。

    褚禾从小就怕褚博这么瞪他,哪怕生病变傻以后褚禾也怕,发犟的时候褚爷爷拉不住,褚博一瞪他就立马老实了。

    一直到一点十几分的时候,一大早就出门拾荒的褚爷爷左手拎着一个空荡荡的蛇皮口袋高高兴兴的回来了。

    褚爷爷是个一辈子都在农村里种地的老农,被儿子儿媳接进城里之后就在家里照顾褚博上学,另外还要买菜做饭。

    也是在那时候他才接触到当时小区里拾荒卖钱赚点菜钱的老人,然后他自己也跟着学起了这个。

    肖海慧嫌他捡垃圾太丢人,不过看他赚来的钱都用在生活开销上了,加之褚爷爷干这个事儿也没耽误包揽家务,于是肖海慧也就没再说什么。

    谁也没想到最后这个原本的业余爱好居然成了他们家这些年的主要收入来源。

    褚博当初也说过辍学打工养家,结果把当时还在病床上的褚爷爷气得直哭,拍着床沿哭了一下午,自此以后褚博再也不敢提这个了。

    以前卖房子的钱除了褚博爸的安葬费,又花了一笔在褚爷爷那场大病里头,剩下的不过一半,褚爷爷捏着扣扣搜搜花了八年,生活费上一点都不敢动,就全部花在了褚博跟褚禾的学费上,说是这样的话褚博爸在地下知道了也会很高兴。

    这些想法不过是老人家的一点念想,褚博什么也没说,高考之后就开始找些零碎的兼职,赚的钱不多,不过至少把家里的伙食水平提高到了一周能吃两顿肉的程度,褚禾过生日的时候他也能兜里有点钱给他买个小蛋糕。

    “小博,小禾,你们怎么还没吃饭?饿了就早点吃,给我留点在锅里就行了。”

    看见桌子上的饭菜,褚爷爷顿时脸上一板,瞪了褚博一眼,开口就教训他们俩饿坏了身体。

    褚博笑着站起身拿碗舀饭,喊了褚禾一声,让他给爷爷拿盆打水洗手,“放心吧爷爷,刚才我们已经吃了一点垫肚子了。爷爷今天怎么这么高兴?是不是捡到钱了?”

    捡垃圾捡到人家藏在垃圾里面的钱包,这个事褚爷爷可不止说过一次,从几年前发生这事儿以后褚爷爷就时不时拿出来当趣事说一说。

    人老了记性总归没年轻那会儿好了,明明已经说过无数次了,可老人家总觉得家里两个孙子没听过,于是兴致勃勃地拿出来跟孙子们分享。

    褚禾是个乖巧听话的性子,在学校也是乖学生,看爷爷回来了,其实不需要大哥吩咐就已经站起身准备给爷爷打水洗手了。

    这一点褚博当然不会忘,不过失而复得的特殊经历让他到现在都还有踩在棉花上不够踏实的感觉,似乎就这么多说一句话就能多一点这一切都是真实的证据。

    褚禾也没觉得大哥今天有什么不对劲的,反正还是那么凶,顶多有一点点啰嗦,可有了爷爷做对比,这一点啰嗦也根本就没什么好奇怪的。

    说起捡钱的梗,褚爷爷顿时哈哈大笑,褚禾也在一旁抿嘴跟着笑,打了水到洗脸架上的红盆子里,家里的这些东西都是褚爷爷一点点从垃圾堆里捡回来修补好的,架子也是很老式的那种。

    “捡钱哪有这么容易,再说了捡到钱也不能就是自己的了呀,那丢钱的人得多着急?万一恰好是人家的救命钱咋整?”

    褚爷爷顺嘴教育了一下两个孙子,然后就乐呵呵说起自己上午运气好碰到工地上拆脚手架的事,“拆完了他们也有好多都不能用的,就全给扔了,我捡了几十斤铁,卖了不少钱!”

    十年以后废铁价格不高,也就一块钱左右,可现在是零五年,废铁价格还是不错的,找对回收站的话甚至能卖到两块钱左右。

    几十斤就是一百多块钱,难怪褚爷爷这么高兴,这可是很难得的好运气,平常在外面忙活一天也只能卖二十多块钱,一天吃饭花销就得十几块钱。

    褚博却是皱了皱眉,往爷爷腰上看了一眼,干脆问到:“爷爷,那么重你就自己背去回收站卖的?”

    褚爷爷拾荒也有些年头了,一开始也吃了不少亏,之后终于找到一个老板人不错价格也公道的回收站,不管走多远,褚爷爷都会把捡来的东西扛去那里卖。

    工地离那个回收站可不近,爷爷肯定也舍不得钱坐公交车,褚博就怕他压坏了腰半夜又要痛得睡不着觉。

    褚爷爷干巴巴地笑了笑,生硬地转移话题,主动拿了褚博舀好的饭往矮桌边一坐,“吃饭吃饭,哎呀我肚子早就饿了,小博做的饭越来越好吃了,以后娶的媳妇有福气咯!”

    这话题转移得褚博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不过爷爷都说饿了他当然也不准备再揪着这个话题了,拿了筷子端了饭碗也开始吃饭。

    褚禾原本还打算着要偷偷跟爷爷告状说早上大哥掐他屁股的事,结果看爷爷居然也被大哥一句话问得缩了脖子,于是只能悻悻然歇了这个念头。

    褚博虽然没说什么,可吃完饭却不准老爷子再出门了,用家里的红花药酒给褚爷爷按了腰背,然后就让人在家里休息。

    “下午我出门捡瓶子,你就在家看着小禾写作业。”

    褚爷爷不答应,“我这自己名字都不会写,小禾写得对不对我也看不出来啊,再说了你哪知道可以去什么地方捡。”

    他一个糟老头子捡垃圾也就算了,大孙子这么精神体面的一小伙子去捡,像什么话呀!

    ☆、老虎机的哭泣

    下午褚爷爷还是没能出门,褚博给了他一句“写没写对小禾知道”,然后就拎上爷爷拾荒专用蛇皮袋出门了。

    他们住的这栋楼根本就没有小区,下楼就是狭窄潮湿阴暗的巷子,这一片都是脏乱的筒子楼,电线乱拉就算了,还有到处飞越的晾衣线,从高楼上俯瞰的话,活似一张蜘蛛网,而他们这些人就是在蜘蛛网上挣扎求生的小人物。

    走到楼下一处堆放杂物的角落,褚博把蛇皮袋给藏在了里面,他本来就没打算真去捡垃圾,有这功夫不如想点别的法子赚点钱,效率总比捡垃圾来得强。

    褚博还有一年不到就大学毕业了,家里的存款也已经差不多花光了,褚禾的学费褚爷爷焦虑了不少日子,最后的计划还是只能落到毕业即将参加工作的褚博身上。

    虽然日子苦了点,可大孙子终于要毕业了,等他开始工作了,家里就能渐渐好起来。

    这种想法不仅是爷爷,便是重生前这个年龄段的褚博自己也有,那时候他甚至开始敢放开心怀去偷偷畅想未来。

    可现实似乎总是跟他作对,每次都在他以为生活即将变好的时候突然给他来一拳头。

    无论是褚禾两岁时已经开始决定偷偷喜欢这个弟弟的褚博,还是即将毕业开始展望人生的褚博,甚至多年后有了一份工作有了一点积蓄并且逐渐对弟弟特殊情况释怀认真计划未来的褚博,都没能逃过拳头的殴打。

    走出阴暗的巷子,外面属于秋老虎炙热的阳光终于打在了身上,褚博眯着眼仰头看了看被电线分割成一块块的天空,歪嘴露出个笑。

    既然重生了,哪怕以后命运这个杂碎还要给他来这一手,可在被打到前他还是要爬起来努力往前走,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吧,万一突然就转运了呢?

    江城属于一线城市,位于中国一个比较尴尬的地理位置上,不南不北的,说它是南方城市吧,它又每年冬天都会下雪。

    说它是北方城市吧,可植被却多为四季常青的那种,哪怕是冬天,树叶上挂着晶莹剔透的冰凌叶子也没掉。

    不过用秦岭淮河一线来分的话,江城这座省会城市应该算是南方城市,只是它辖内大半个省却又挂在了北方线上。

    放在古代,这里就是兵家的必争之地,哪怕是到了现在江城都还保留着许多古城墙。

    因着这个,也有剧组专门跑到这边来拍戏的,久而久之,这边就形成了一片古城风貌,专门有人修了用来租给过来拍戏的剧组,倒也有了点影视城的意思。

    可褚博知道,看似发展势头强劲的江城影视城在几年后就会被政策分流,直接往外环路那边撵了,古城墙全部都被政府保护了起来。

    没了真实的古建筑古城墙,刚发展起来的江城影视城受到打击,最后顺势就被省城下一个叫姑苏镇的地方抢了过去,没过几年就正式发展出了姑苏影视城——从镇升为了城。

    不过现在这些都跟他没什么关系,要提前去姑苏镇搞投资他也必须得有了钱才行啊,要不然都是白瞎。

    褚博先去了附近的游戏厅,这会儿游戏厅生意火得很,他上初中刚从乡下搬过来的时候就被游戏厅给迷得恨不得吃饭睡觉都在里面,可以说对游戏厅的记忆比对爹妈的记忆都还要深刻。

    不过他当初混的并不是这一片的游戏厅,褚博进去换了五块钱的钢镚儿,挂着个黑包脸上油腻腻的老板看了他一眼,也就是觉得这年轻小伙子混在一群小孩儿里有点搞笑,笑过也就忘了,埋头继续对着电脑玩他的游戏。

    05年,对于很多网游爱好者来说是一个足够轰动所有人的一年,这一年六月《魔兽世界》国服正式运营。

    重生前的褚博虽然没玩过,可此后许多年都能听到身边的人说起自己正在玩或者玩过的经历。

    等攒够了钱给家里小孩儿看完病,他也要带小孩儿来玩一玩这游戏,也算是这个年代的人特有的记忆了。

    褚博晃着手里五个一元的钢镚儿,站在一个老虎机前面看着两个小学生玩,两个小孩儿只有两个钢镚儿,第一把赢了两个出来,可之后几把就全都输了。

    “早就说过不要玩老虎机了,要是买游戏币还能买四个。”

    “那不是想多赢点也好多买几个游戏币嘛,你啰嗦个屁啊!”

    气恼地一拍老虎机,俩小孩儿垂头丧气地站了起来,却也没准备离开,而是去街霸游戏机那些地方转悠,自己不能玩了,看别人玩也是好的。

    褚博坐下去,先试着一个一个的投,接连输了三把,最后只剩下两个钢镚儿,褚博把两个一起投进去。

    十几秒后,出币口哗啦啦落出来十个。

    几分钟后,褚博裤兜里揣着五十多个一元钱的钢镚儿,也没找老板换成纸币,悄没声息地就走了,去外面找了个小卖部靠着买包纸的交情找老板兑换成纸币,只留下五个钢镚儿继续往下一个游戏厅去。

    等到把城中村这一片的游戏厅都转遍了,褚博裤兜里已经多了六百多块钱。

    晚上,城中村这一片的游戏厅老板结束了一天的营业,拉下卷帘门开始懒洋洋地清点今天游戏机的营业情况。

    游戏币全部取出来数好,对帐,等到拆开老虎机的时候老板们却愣住了。

    因为游戏厅的主要客户群体大半都是小学生中学生,像是老虎机这种直接吞钱玩的游戏一般是没多少人喜欢玩的。

    可再没多少人玩它吞的也都是一元面值的钢镚儿,可以说是挺赚钱的一个项目。

    往日晚上关门清点的时候里面一般都会有一百多,好的时候能有两百。刨除提前放进去的三十到五十个钢镚儿,至少能赚一百左右。

    然而今天是怎么回事?

    老板们看着老虎机里面装钢镚儿的凹槽,有人不敢置信,有人陷入迷茫,心里却发出了同样的呐喊:为什么今天只有几十个?

    老板们当然不知道其实就这几十个还是某人离开以后老虎机才兢兢业业努力吞进来的,要不然老板们这会儿该是老本儿都收不回来了。

    这会儿才三点多,褚博去找了个出租数码相机的地方,押了学生证跟一百块钱,又跟老板套交情借了个给客人拍照时用到的鸭舌帽。

    能来快钱的法子褚博想来想去,除了抢劫赌博卖/粉找富婆这些以外,也就他最熟悉也最有把握的狗仔来钱最快。

    02年大陆娱乐圈才算是第一次有了跟拍,此后狗仔迅速发展,05年,狗仔还在探索中缓慢发展,对于褚博来说,这绝对是他的最好时代。

    可一切前提,却是他需要有记者证,否则他对娱乐圈公众人物进行跟拍等行为就是明目张胆的犯法。

    褚博扒拉了一下,决定先向目前发展得还不错的几位狗仔前辈递个投名状,广撒网多捕鱼,等他明年十月自己考到合格证以后就能直接在狗仔前辈的帮助下提前弄个满足领证的履历表。

    如果顺利,在有证之前他还能靠这点门路赚点兼职外快维持生计。

    江城影视城就是城南古城门那边,距离褚博所在的城中村有一段距离。

    褚博转了几趟公交车,一个小时后才终于到了地儿。

    05年这个时候在江城影视城进行拍摄任务的有几个剧组,里面的主角也算是颇有名气,褚博准备过来碰碰运气。

    干狗仔这行,一开始没人脉又没资料库的时候只能到处溜达,特别需要常去的地儿就是各种上档次的酒店地下停车库以及餐厅停车场,看见某明星的车,你就能知道当天有没有收获了。

    等到资料库足够丰富又有不少线人的时候,那就可以刷刷微博看看娱乐新闻,凭着各种细节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能找到线索。

    那真跟当侦探似的,褚博曾经就靠着一个二线女星海边炫身材的微博照里边沿露出的一点点脚趾,从而扒出了她跟另外一位一直艹婚内好男人好爸爸的影帝出轨实锤,让自己的扒客工作室大爆了一回。

    要说为什么那么多年前的娱乐圈情况褚博现在还能记起来,除了原本他记忆力就好以外,还有就是从业多年给训练出来的。

    刚入这行的时候褚博也没师父带,就自个儿摸瞎,摸了半个月零收入,怎么办?

    褚博一琢磨,干脆就自己把之前国内的各种绯闻爆料有关的新闻全都整理出来,有狗仔前辈经典新闻的,也要政界商界名人爆料的。

    褚博那时候主要是琢磨这些新闻从头到尾如何被抓出来的,后来自己慢慢明白了,还要对整个娱乐圈做到足够熟悉。

    熟悉完了娱乐圈那些站在舞台上的人,还要熟悉公司老总高层导演制片人投资商等等等等,坐到最后,褚博连一些有点名气的明星头号粉头都记得一清二楚。

    不过前面这几年到底都是褚博从文字里去了解的,所以也只能知道个大概,加上现在也没围脖追踪各剧组拍摄进度,褚博只能先到处找找。

    其实褚博也没想今天去走一趟就能拍到什么料,可刚重生回到自己年轻这会儿,手上没个相机褚博愣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没个安全感,总觉得不带上相机就去瞎转悠保不准就要错失几个亿。

    作者有话要说: ps:老虎机真的是个有魔力的玩意儿,曾经我就跟人一起去玩过,不可否认,当你看见二三十个一元钢镚儿哗啦啦落出来的时候那种酸爽感,绝对是老坛酸菜牛肉面无法比拟的。

    当时我差点就上/瘾了,还好我坚强的扛住了老虎机这个小妖精的诱/惑,建议大家不要抱着好奇的心态去尝试,我希望你们能把喂给老虎机的钢镚儿全充值喂给我。

    是了就是这么直白,我要做我自己的赚钱机器——性感喵喵,在线营业【揣手手】

    ☆、对未来的规划

    进了影视街,这边的建筑就都成了古风的阁楼,左右两边甚至还有电视里那种客栈,平时营业,有剧组需要的时候就包出去。

    要是有哪部剧大火了,这客栈还能挂个电视剧或电影的名字当作招牌招揽生意。

    褚博把数码相机挂在脖子上,双手揣进裤兜,戴着个鸭舌帽晃晃悠悠,跟过来旅游看热闹的人差不多。

    这会儿也有狗仔,可来江城这个还没成气候的影视街的并不多,为数不多的那些人也多半很机警,轻易不会直接大大方方走出来。

    褚博这么坦坦荡荡的,反而没人多看几眼。

    “小贼站住!”

    “都让让都让让!驾!”

    转悠了两条街,褚博就看见了两个拍摄古装剧的不同剧组在街上正进行拍摄,街道两边有剧务在拦人,防止路人进入场景中破坏了拍摄。

    褚博跟路人一样站在路边看了看,有剧务因为他胸前挂了相机所以多看了一会儿,不过发现对方根本没有动相机的意思,于是也就扭头继续工作去了。

    在这一片转了一个多小时,褚博最后锁定了一个剧组,他知道那部剧今年秋天会火,而剧组里的男女主演目前也是颇有分量的二线艺人,秋天电视剧播出以后更是凭借此剧一跃升至一线。

    这样的剧组拍到的东西才有价值,褚博站在几个闲聊的剧务身后听了一会儿,又去附近两处小卖部买了水跟老板打听了一番,确定了该剧组租赁的摄影棚方位,这才离开。

    褚博也没想过下午一过来就能拍到什么东西,像他们这行的人,跟个几天就能拍到真货就算是天选之人了,白忙活一个月也是常有的事。

    今天他过来主要是为了踩点,选中了目标就好办了,离开之后褚博也没忙着回去,找了个网吧开了台电脑,然后开始在网上浏览娱乐圈各种新闻。

    现在还没有智能手机,更别提微博之类的,只有博客,却也不是每个娱乐明星都有玩。

    不过一些导演编剧却很喜欢,褚博按照记忆去诸多知名或未来将出名的编剧导演博客下转悠了一圈,更新了一下脑内资料库,而后重点关注这个《无情剑》的编剧跟总导演。

    其实这几年火爆的剧内陆掰指一算并不算多,更多的则是被弯弯岛跟香香港横扫,前者偶像爱情片倾泻,后者神话武侠生活职业片众多,也就是此后几年大陆的影视娱乐圈才得到大力发展。

    而今年的《无情剑》可以说是源于内陆一位投资商的武侠梦,富一代投资商投资的时候根本没想过要火,就是想着要在精神层面奢侈享受一回,圆一个自己的儿时梦,拍摄期间可以说是极其低调。

    褚博对它的低调很满意,毕竟物以稀为贵,他准备等自己办完事再回来的时候就用它作为自己重入狗仔行的第一步。

    而现在,褚博打开自己用了两年的企鹅号,点击搜索栏毫不犹豫地连续输入几个企鹅号选择添加好友。

    好友申请栏里,褚博分别输入了几个爆料线索作为饵料。

    相信这几位目前比较出名的前辈总会有一两位愿意上钩与他建立起联系。

    褚博准备在自己至少可以独立拍到能卖钱的“普通料”之前,能利用自己重生而来的记忆提前作为线索卖给愿意出价的人赚取些许钱财维持生活。

    这其实就相当于线人的身份,不过他这个线人是主动找上门的且隐藏起自己身份的网络未知人。

    这种事在狗仔圈里也不少见,有小明星故意卖自己借机炒作的,也有竞争对手彼此爆料的,狗仔们总是会格外体谅他们隐瞒身份的“苦衷”。

    正如褚博所预料的那样,在网吧里停留了两个小时,褚博得到了三位“买主”的回复,两位十分干脆地跟他敲定了买卖。

    褚博给出了线索,把银/行/卡/号码发过去,很快就收获了三千块钱的报酬。

    银/行/卡就是褚博本人的,他也不怕以后自己的身份被人查出来,对于狗仔,或者说娱记来说,能在诸多大新闻里有自己的名字,完全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

    这点钱不算太多,不过对于如今的褚博来说也算是可解燃眉之急。

    去邰城找肖海慧要钱是褚博的既定计划,可重生前就二十来年没跟肖海慧联系过,重生回来褚博也不确定肖海慧变成了什么性格,所以邰城之行是一天两天就能回来还是要打持久战,褚博也不确定。

    如果要打持久战,这三千块钱再加上老爷子那里存起来的他跟老弟下学期的学费,先带老弟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的费用估计也该差不多吧。

    褚博皱着眉头咬着唇肉心里充满了不确定,关了电脑起身出了网吧,去旁边小商店里买了包便宜的香烟。

    烟叼进嘴里,舌尖顶着烟屁股尝到了熟悉的味儿,褚博心里的焦躁才渐渐平复下来。

    眼看着街上路灯都亮起来了,褚博才惊觉自己出门这么一晃荡就晃到晚上了,估计家里一老一小也该等得着急了。

    这也算是褚博重生带回来的坏毛病,重生前他就一老光棍,回家还是睡大街都完全没区别,所以经常挂个相机到处晃荡,遇到有任务的时候十天半个月不回家都是常事。

    这种顾虑着家里有人等的感觉还是太陌生了,褚博顾不得点烟,把嘴上的烟往手指上一夹,一路急匆匆去还了相机拿回押金就往家里赶。

    等下了出租车小跑着穿过楼下已经弥漫着烧烤烟雾的老街,褚博抬眸间突然远远就看见了站在昏暗巷子口的两道身影。

    站着的那个身影佝偻着背,穿一身破旧老人背心跟大裤衩,手上摇着自己用布包了边的小号蒲扇,正时不时左右摆动着脑袋去张望街道两个方向。

    矮的那个估计是站累了,蹲在那里抱着膝盖低着头正在用手指在地上比划着什么。

    之前在网吧里塞满了脑子的所有烦躁不再需要尼古丁就全然平复了下来,褚博停下脚步喘匀呼吸,然后揣着裤兜一步步走了过去。

    “爷,小禾,你们怎么在这里?”

    听见褚博的声音,原本还在往另一个方向张望的褚爷爷连忙回头,先打量了一下大孙子,确定大孙子浑身上下完好无损,这才咧嘴笑了笑,“都该吃晚饭了你都还没回来,我还以为你把自己给走丢了!”

    看见两个孙子的第一眼就是去看他们身上有没有受伤,这个习惯是褚爷爷独自抚养两个孙子后养成了。

    没办法,大孙子是个脾气犟的,跟人一言不合就能大打出手。

    小孙子呢从小身体不大好,性子又比较安静腼腆,两兄弟年级相差大,也不可能一起读一个学校,于是小孙子就跟他哥完全相反,出门在外就是被人欺负的那个。

    从小到大褚爷爷可没少为两兄弟操心,哪怕大孙子自从上大学后就再也没因为跟人打架被请家长了,可褚爷爷还是保留着这个习惯。

    褚禾看见大哥的瞬间也从地上站了起来,仰着脖子眼巴巴喊了一声“哥”,对大哥褚禾一直都是崇拜的,可或许是因为年龄差距,也或许是因为性格差异,褚禾对褚博想亲近却又不敢。

    今天的大哥给他的压迫感更甚,小孩儿还想着早上挨揍的事,这会儿敏锐地感觉到了什么,于是更不敢说话了。

    褚博咧嘴一笑,眼角眉梢的锋利都削弱了不少,一双因为眼窝深凹而显得越发深邃的眼睛里反射着路灯的暖光。

    褚博伸手拉了褚禾过来,朝褚爷爷一挑眉稍意气风发地说到:“爷,我今天可赚到不少钱,晚上咱加菜!”

    褚博去旁边烤鸭店里买了整只的烤鸭,老板刀工熟练地把鸭子片好,骨头砍了下油锅一炸,捞上来再撒些孜然芝麻之类的,拿回家连骨带肉扔进嘴里一嚼,甭提多香了。

    家里很少这么爽快地吃肉,小小的方桌边上褚禾用荷叶饼裹着烤鸭片跟甜葱吃得头都抬不起来。

    褚爷爷舍不得吃,一个劲儿喝稀饭夹炒菜叶吃,褚博拿手裹了一个不加葱也不沾甜面酱的烤鸭片往褚爷爷手里塞,“爷爷,今晚可热得很,要是吃不完就得变味了。”

    褚爷爷还是不想吃,想要把手上裹好的肉塞给褚禾,乐呵呵地说:“没事没事,吃不完就用盆冰在水桶里,明天早上你们俩刚好能吃。”

    褚禾一听,也犹豫着没再伸手拿荷叶饼裹肉了,褚博一看就知道他这是好东西要留到最后吃的老毛病又犯了。

    褚博没好气地瞪了褚禾一眼,然后转头劝老爷子,“爷爷你可别这么想,早上吃肉多不健康啊,再说了这东西本来就是放烤炉里反复烤出来的,肯定早就不新鲜了。”

    褚博也不准备让他们俩继续纠结这个问题了,转移话题说起自己今天赚到多少钱。

    “今天我跑了好几个小区收旧冰箱旧电视,转手拆了重要部件卖出去,一下午就赚了这么多钱。”

    褚博把裤兜里剩下的六百来块钱掏出来拍在饭桌上,褚爷爷跟褚禾都露出惊讶的神色。

    褚博肯定是不能说这些钱都是自己从游戏厅老虎机里弄出来的,要知道游戏厅这三个字在老爷子这里绝对是不能说的。

    至于另外三千块钱,褚博就更不敢说了,只能等以后找个机会再寻个由头糊弄老爷子。

    褚爷爷完全没想到已经改好的大孙子又背着他干了什么事,虽然惊讶,可听褚博把下午拆卖家电器部件的事儿说得头头是道,也就真的相信了,又是高兴又是心酸。

    “……所以爷爷,我想着你也甭出去捡破烂了,干脆就在家好好陪小禾,我明天准备跟我同学出去一趟,听说有个什么大学生无息创业贷款,咱干脆贷点钱找个门面做个回收站,我看这里面能赚不少钱。”

    这肯定也是褚博用来糊弄人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该吹牛装逼还是该服软装弟弟,这些事儿已经融入褚博骨头缝里去了,可以说是随手拈来。

    就这方面褚博也有他的一套歪理,那领导人不也说过嘛,甭管是黑猫还是白猫,能抓到耗子就是好猫。

    他在不方便的时候撒个无伤大雅的谎也没什么,又不伤人又能给自己带来方便,何乐而不为。

    褚博说得太正经了,褚爷爷又想到八十年代那会儿是有过类似的政/策,无息就是没有利息嘛,国家想发展,专门给大学生出这么个可以跟国家借钱创业的政策也合理,于是褚爷爷信了,还认真琢磨起来。

    “你说这个话也有道理,我看了好些垃圾回收站,是挺赚钱的,不过咱们得找到销路才成。”

    褚博陪着老爷子一本正经商量起借/贷开回收站的可能性,时不时地帮小孩儿夹一筷子炒菜叶让他吃了解腻,一顿晚饭吃了得有一个小时。

    晚上睡觉前褚博拎着小孩儿去走廊尽头放了躺水才回来睡觉,半夜的时候突然惊醒,伸手摸了下小孩儿屁股下面,察觉是干的,褚博这才放心地继续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今天偶然看见有人免费试读章节居然有一千多字一章的,顿觉自己太肥了【暗示你们夸我呢

    ☆、邰城之行

    作为S省的省会城市,江城曾经是作为南北重要交通枢纽的存在,也大力发展过重工业。

    后来重工业污染严重,就陆续往其他镇郊处转移,江城更多的就是作为南北交通枢纽在发展了,可以说经济增长比较单薄。

    这几年江城有关当局也在努力寻求发展方向,江城影视街就是他们的尝试。一直到后面姑苏影视城的正式发展,江城找准自我定位,利用特殊的南北地理位置大力发展起了旅游行业。

    而下面作为二线城市的邰城,则一直都在发展着重工业,虽然污染方面比较严重,可经济发展的势头如今却隐隐重过江城,这导致邰城人在面对江城人的时候出现了一种隐隐不服气的派头。

    要几年后江城寻求到了健康绿色发展方向,而邰城的重工业发展方式带来的后遗症爆发,邰城的人才逐渐羡慕起江城人来。

    褚博坐了四个小时的客车,在邰城西门车站出来,在出站口外面马路上找出租车的时候果断切换成邰城腔,好歹免于被宰,顺利按照正常价格坐上了车,一路直奔二桥的街心花园小区门口。

    这个地址在褚博手里捏了八、九年,从二十八岁他没了爷爷没了弟弟偶然进入狗仔行列,到三十七岁略有所成,最终却一直没去过。

    重生前的褚博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来,没想到最终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来了。

    重生前对肖海慧恨吗?不可否认,当然恨。

    可恨得并没有烧心酌肺,大概就是恨到没有感情的地步,哪怕是眼睁睁看着这个女人被车撞死在自己面前也绝对不会生出一丁点抢救帮忙的想法——对高渐那样的陌生人褚博都还能抱着仅剩的一点良知跟底线亲自跑去救人呢。

    可那时候想着找到肖海慧,把她弄到身败名裂一无所有,然后又有什么用?他们爷孙三个受的那些苦能抹去吗?死了的爷爷跟老弟能活吗?

    所以当初褚博只是利用自己手上的人脉曝光了肖海慧当年拿了前夫买命钱抛弃儿子跑掉的无耻行径,然后顺手爆了她后来这个丈夫在学校里行贿猥/亵/女学生的黑料,弄得这一家子天天被鄙视找不到高薪正经工作,仅此而已。

    从头到尾褚博都没去找肖海慧,也没因为自己对对方的私人恨意做出什么报复行为,至于他揭露出来的这些?

    这些都是既定事实,都是他们自己出于自身意愿做出来的,褚博只是个揭穿丑陋真相的正义路人。

    啧,可他妈善良大方坏了!

    让他们凄惨度日是不能弥补不能挽回,可他听了消息心里爽啊,那就得了,就当为人民除害呗。

    褚博一路感慨万千地在小区门口转悠了两圈,然后顺利找到了没人看守的小区围墙某户人家自己开的大门。

    也不急着进去,褚博先在附近找了家建材商店买了桶大红油漆,操着一口熟练的台城腔跟老板瞎几把吹了半晌的牛,成功获得老板大方赠送的一把用过的旧刷子。

    褚博不会多国语言,可他会多地方言,邰城这边的腔调说不上是方言,就是说话的时候带上点儿特殊的鼻音咬音,好学得很。

    眼看时间差不多该午饭时间了,褚博又递给老板一支烟,笑嘻嘻地摆摆手道了谢,拎着油漆桶就一路从没锁的那处私人大门进了小区。

    七栋一单元,一楼,一零二,扣扣扣,很礼貌地敲门,然后耐心等待。

    “谁呀?”

    隔着一道门,里面传来一阵拖拉匆忙地脚步声。

    褚博伸手将猫眼堵了,知道里面的人看见猫眼一片漆黑,也照样会毫无警觉地直接打开门。

    这时候的肖海慧女士生活算得上美满,从褚博十六岁那年到现在他二十四岁,中间整整八年。

    除了一开始那两年肖海慧心思不定担惊受怕,之后经人介绍认识了在中学教书的牛先生,于是新的恋情新的婚姻帮助她重新找到了人生的中心点,肖海慧又安安心心做起了另一个男人的贤惠妻,于第二年就生下了一个女儿。

    褚博算了算时间,所以现在她的第二个儿子如今差不多才刚半岁吧?

    儿女双全,除了因为头一胎生的是女儿而被婆婆大姑子小姑子嫌弃过四年,如今也算是幸福美满了?

    伴随着门锁卡嚓声,灰白色的防盗门被人从里面打开,褚博嘴角翘起来,露出了一个满怀恶趣味的浅笑。

    肖海慧原本正在家里忙活午饭,这段时间婆婆去了小姑子家伺候小姑子坐月子,肖海慧难得耳根子清净了一下,不过与此同时她也要头疼一下自己一个人在家又要做家务又要照顾才半岁又爱哭闹的小儿子的忙碌。

    好在女儿今年四岁,上半年为了让她更好的专心照顾儿子,家里一致同意提前把女儿送去幼儿园。

    幼儿园学费是贵了点,可也让家里轻松了很多,只需要早上送过去下午丈夫下班的时候顺路接回来就好了,她能有一个白天的时间专心照顾儿子料理家务。

    午饭刚做到一半,肖海慧有些慌,因为中午丈夫是要回家吃饭的,如果回来发现饭还没做好,免不了又要黑着脸批评她一顿。

    可门口响起敲门声的时候肖海慧也不能听而不闻,因为有时候丈夫懒得拿钥匙开门,也会这么敲门。

    刚好儿子又在旁边的爬爬垫上哭起来,肖海慧干脆关了火洗了手,去把儿子抱在怀里,然后去开门。

    如果是丈夫回来了,她能拿儿子哭闹当借口勉强应付一下午饭做晚了这个小错。

    随意看了一眼猫眼,发现看不清什么,肖海慧也没放在心上,直接打开了门,却发现门口站着的根本就不是她猜想中的丈夫,而是一个长相冷峻却面带浅笑的年轻小伙子。

    “你......”

    肖海慧刚疑惑地准备问对方找谁,可下一秒脑海里就好似夜空中划过一道闪电,瞬息之间劈开了她装满孩子尿布家务等等琐碎事搅和成一团浆糊的脑袋。

    “褚博!”

    当初肖海慧离开的时候褚博虽然也才十六岁,可毕竟眉眼已经略微长开了,加上褚博长大后也越来越像他爸爸,肖海慧一顿神的功夫就认出了他,褚博一点也不惊讶。

    看着头发凌乱满脸粗糙暗黄的肖海慧,褚博视线在对方身上随便套的那身宽大却依然能看出肥硕身材的短袖睡衣睡裤上徘徊了一下,而后歪嘴勾唇笑了笑,透出几分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哟,几年不见,你怎么变成这幅鬼样子了?”

    褚博不理会惊呆了的肖海慧,抬手推开门,一手拎着油漆桶就大摇大摆走了进去,左看又看的姿势格外自然,就好像他到的不是别人家,而是自己家似的那般放松自在。

    等到褚博都已经在沙发上捡出个没有小孩儿玩具跟零食尿布的干净地儿坐下了,站在门口的肖海慧才醒过神来,抱着儿子的双手手臂不自觉收紧,板着脸冷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她想要现在就把人撵出去,可惜怀里被一大家子娇惯坏了的半岁小牛牛却感觉到不舒服,毫不客气地仰脖子张嘴就哇哇大哭起来。

    小孩儿嗓门大,哭声也中气十足,平时肖海慧还会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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