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某些时候, 见多识广的老人承受力总是更高一些。
牧老夫人先回过神来,问道:“你们认真的?”
顾维桢和牧归荑点了点头。
牧老爷子神情微动,但随着牧老夫人的话也反应过来, 掩去脸上的不自然,微微点了点头。
两位老人本就不是迂腐的人, 否则牧老爷子当初也不会抛弃国内的一切,追着牧老夫人到了国外,而且这种事在国外只会更多,他们也没有干涉小辈选择的习惯。
何况她们找的也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顾维桢是老友的孙女, 本身也极有能力, 如今顾家的安定现状也可以说明一切。
牧老爷子大约还有些别扭, 却也没多说什么,相较之下,牧老夫人看起来像是毫无芥蒂, 反倒像是每一个八卦的长辈一样,问起她们之间交往的情况。
牧归荑心头一松, 她知道外婆是不想让她为难,但也确实让她卸下了某些负担。
有了两位老人的默许,牧安流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沉默着继续吃饭。
顾维桢一边跟牧老夫人说着闲话,一边用余光瞄了一眼牧安流。
她与牧归荑的这位舅舅并不熟悉,少时也只见过一两面,还属于陌生人的范畴。
这时候她一时也判断不出牧安流的准确想法, 不知道他只是单纯的拉开话题,还是只为了戳破她们之间的关系。
牧安流的反应看起来与他的性格不相符。
顾维桢的困惑在临行之间得到了解答。
神通广大的顾大小姐搞到了牧归荑那一班的票,吃完午饭,一群人就收拾了一下准备离开。
顾维桢没有要收拾的东西,在回去找牧归荑的路上被牧安流拦了下来。
牧安流的目光一向很冷,一般人根本撑不住与他的对视,尤其是他一脸深沉地打量着你的时候。
但顾维桢不是一般人,她不止敢跟牧安流对视,反而还带上了微笑。
不是对待牧归荑时那种温和的笑,而是公式化的、礼节性的敷衍假笑。
在牧安流打量她的同时,顾维桢也在打量他,彼此都在揣度着对方的想法。
不过从实际情况来看,牧安流的底气可没有顾维桢的足。
经过漫长的沉默对视之后,牧安流一句话就差点让顾维桢被呛死。
牧安流问:“归荑欠你多少钱?”
顾维桢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脸都崩了一下,半晌才干巴巴地答道:“……没有。”
牧安流看起来有些怀疑,问题更加浅显了一点:“我听说她在国内当了明星,那里面乱得很——你们最近才遇到不是吗,你如果真的喜欢她,就不要沾染那些坏习惯。”
顾维桢的目光中带上了诧异:“这就是你担心的?”
如果牧归荑在这里的话,她或许要惊讶于她舅舅的敏锐直觉了——
不考虑她们之间的前情的话,牧安流说得也不算错,光从开头来看,她们本来就是一个看中对方的脸,一个需要对方的帮助。
换句话说就是圈内的潜规则。
牧安流在担心顾维桢只是趁人之危,才占了牧归荑的便宜。
“既然你已经在爸妈面前承诺了,就记住自己的话。”牧安流淡淡地说道,“以后牧家的产业都要交到归荑的手上,她从来不是什么任由别人玩弄的小可怜。”
顾维桢终于明白先前的违和感在何处。
牧安流好像误解了什么。
或者说也不能算是误解什么,他只是太过悲观,不吝于以最糟糕的角度去看待问题,他担忧的情况本也是存在的。
即使被这样的误解,顾维桢也没有多少被冒犯的感觉,只有浓浓的讽意。
顾维桢看着牧安流,虚伪的笑容愈深,她歪了歪脑袋,感叹了一句:“牧先生,你还真不像是牧家人,我倒是一直很好奇,牧阿姨那么温柔,怎么会有你这么特别的弟弟呢。”
在说这段话的时候,顾维桢已经竭力控制自己,避免显得太过尖锐。
不过她脸上完美的假笑也已经达到了同样的效果。
不等牧安流接话,顾维桢紧跟着又道:“至于您这一番真情表白,对我说的效果不大,不过现在对归荑,你还有资格说吗。”
让牧归荑留在国内的是他,让牧归荑无所依靠的也是他,即便牧归荑真的遇到那样糟糕的情况,责任也绝不在于顾维桢。
但相较于牧安流,顾维桢这个“外人”才是竭力避免那样糟糕的情况发生的人。
顾维桢从来不觉得宠爱自己的孩子有什么丢人的,就像是她的父母,即便没有多少教育孩子的经验,却也付出了毫无保留的爱。
即使顾维桢从小就被冠以“优秀”、“天才”、“成熟”之类的字眼,在她被外人诋毁侮辱时,她的父母也都会在第一时间跳出来维护她保护她。
而不是以“教育”、“成长”为名,任由本该得到亲人宠爱的孩子独自在外面对风霜。
这个世界本就遍布着危险与残酷,如果连亲人都不去爱她保护她,这世上她哪还有一处安身之所。
这样的成长连孤儿都不如,至少他们从一开始就不带什么希望,也不会经历希望被打碎的绝望。
作为长辈,或许不能奢求舅舅这个非生身父母的外人付出同等的关爱与保护,但与此同时,他也就丧失了“管教”的权力。
顾维桢完全能理解牧归荑现在的感受——
舅舅就只是舅舅而已,一个顶着这样的名号的亲人而已,不能依靠也不必期待,见了面就多打一声招呼,进了家门就是客人。
再直白点来说,现在的牧安流对于牧归荑来说,就只是一个顶着舅舅名号的外人而已。
牧安流抿着唇没有说话,只是脸色又冷了几分,他看起来并不打算辩解什么,更不认为自己的处事方式有什么过错。
顾维桢同样定定地注视着眼前的男人,他看起来实在太过冷漠又固执,即便怀着温情与关心,也尽数埋藏在尖锐与冷酷之下,让人难以为之动容。
亏得牧家上至老爷子下至牧湘君都是十足温柔包容的人,才能容纳这么一个锋芒毕露锐利如刀锋的人存在。
只是牧归荑年纪尚小,未来得及长成那么温柔的模样,便已经被那刀锋捅得鲜血淋漓。
顾维桢忽然觉得这样的对峙挺没意思的。
她主动退开一步,微微欠了欠身,算是一个临别礼。
“您放心,只要我顾维桢在的一天,护着这么一个人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顾维桢脸色也逐渐冷下来,恢复成了一贯对外的面瘫脸,冷漠而有礼,这么一副模样看起来倒是与牧安流有几分神似。
“既然您不乐意插手牧小姐的人生,那么她的往后余生也不劳您费心,都由我来接手了。”
……
或许是因为有了顾维桢的加入,这趟面见亲属之旅,对牧归荑没有产生太大的影响。
唯一让她担心的舅舅也没有如她所想在临行前说教几句。
牧归荑直觉是顾维桢做了什么,但又没什么确切的证据,况且她对她舅舅的变化并不是很在意,便很快放到了脑后。
回去的路上牧归荑等人没有再遇到秦桑等人,倒是受到了节目组的群发消息。
节目组说是节目出来效果不错,准备开个庆功聚会庆祝一下,拍个花絮做宣传,还隐晦地提示了一下现场会有一些赞助商来。
原本节目组就有拍第二季的打算,但他们也有自知之明,清楚那些大小姐们拉来的赞助未必会继续赞助一下,索性提前接洽一下。
就算不参加第二季的,去庆功宴现场长长人脉也不是坏事。
许明择算了算几人接下去的工作,发现正好有时间,便建议她们可以去跑一跑。
回去之后的一切照旧,叶清商一回去就进了录音棚,之前为山骨电影剧组制作的推广曲已经快到死线期,她几乎直接住在了公司里。
余尽欢回去参加了一个比赛,江枫被谭姐送进了一个猎奇向求生综艺节目组,陆弦音则被打包给了江枫当保姆。
至于剩下的牧归荑则开始准备进入新的剧组了。
到节目组庆功宴的前一晚,陆弦音才想起来先前准备告诉牧归荑的“大新闻”,之前她们被牧归荑的家世吓了一跳,倒是忘了这一遭。
不过听说牧归荑的家世之后,她们反而不怎么担心了。
蹲在练习室中场休息的时候,陆弦音就捧着手机开始给牧归荑八卦了。
“我这里有三个大新闻,你要先听哪个?”
陆弦音暗戳戳地拿余光瞟牧归荑,眼睛里几乎盖着“快来问我”几个大字。
牧归荑想了想,问:“三个选项有什么区别吗?”
陆弦音装模作样地轻咳了一声,说道:“咳,一个跟你有关,一个跟欢欢有关,一个跟碧澄和你家有关,你要先听哪个?”
牧归荑随便点了一个:“欢欢怎么回事?她不是回去参加比赛了吗?”
陆弦音左右看看,凑过去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们怀疑那个秦桑暗恋她,之前在K国的时候她就约欢欢出去了,不过那时候欢欢还是个傻白甜,没多想就答应了。”
“秦桑?”
牧归荑一愣,几乎立刻就想起了节目的最开始秦桑对她的提醒,但这两件事应该没有什么直接关系,便将困惑按捺下去。
“我记得秦桑好像有过男朋友,为什么说她暗恋欢欢?”牧归荑问道。
“当然是因为……”
一句“有你们这个例子在前不能怪我们想歪”差点就脱口而出,陆弦音及时捂住嘴,将后半截话咽回去,改了口。
“咳,因为她太执着了,单纯想交朋友的话也不至于天天从早到晚发信息问候吧,欢欢都嫌烦了,而且只要录节目的时候,走哪儿都能偶遇,也未免太巧了吧……”
陆弦音不改话痨本色,说起理由来就滔滔不绝,牧归荑险些就信了。
“那她们已经约过了?”牧归荑又问道。
“还没有呢,欢欢这不是临时有比赛嘛,就给回了。”陆弦音摇了摇头,“而且她也没多想,就我跟清商姐私下讨论着呢。”
“那就暂时别告诉她吧。”
牧归荑瞄了眼自己的手机,手指在商轻尘和秦桑两人的号码上来回移动着,但也没有立刻拨出。
她想了想,接着问道:“那跟碧澄有关的呢?”
一说起碧澄两个字,陆弦音脸上嫌恶的表情就变得明显起来,牧归荑还记得她跟碧澄之间的“恩怨”。
“商轻尘你认识吧,碧澄的高层不知道跟她闹了什么矛盾,天天搁外面放黑料呢,什么小三水性杨花都说出来了。”陆弦音说着又兴奋起来,“但是她又是碧澄的摇钱树,其他人肯定要保她,现在就是狗咬狗,内部吵得可热闹了。”
陆弦音真正厌恶的是碧澄的高层管理,对旗下的艺人倒没有特别鲜明的观感,不过对于成功让碧澄内部闹起来的商轻尘,她也掩不住自己看热闹的心。
牧归荑愣了一下,第一时刻抓起手机上网看情况。
陆弦音又说道:“现在面上都看不出来了,所以说碧澄的公关还真是厉害呢,估计全用在商轻尘身上了。啧啧,不愧是一姐的待遇。”
说完陆弦音又想起什么似的,拍了拍牧归荑的肩,说道:“对了,我记得你下部剧就是跟她一起拍的吧,加油跟她打好关系,说不定能套出点内情来,我们就可以从内部搞死碧澄了。”
面对陆弦音饱含期待的视线,牧归荑干笑了两声,敷衍了两声,转移了话题:“那剩下那个跟我有关系的新闻呢?”
一听到这里,陆弦音表情忽然肃穆起来。
“那个杜什么洵美的是你的妹妹吗?”陆弦音问道,“还是你最大的黑粉吧?”
“异父异母的亲妹妹。”牧归荑答道。
提起这个妹妹,牧归荑就忍不住想翻白眼,内心倒是不意外,哪天她不搞事了才是稀罕事,算起来这回她已经安分得够久了。
陆弦音也不知道脑补了什么豪门恩怨,目光在牧归荑身上扫了两圈,肉眼可见的变成了同情。
“还有那什么卓安雪,她俩现在勾搭到一起了,整天在私底下一起组队骂你呢。”
牧归荑一愣,她刚刚还顺带看了眼杜洵美的账号,除了照常阴阳怪气几句,勉强算得上平静,比起之前的疯态,眼下已经算得上是岁月静好了。
而且杜洵美和卓安雪,怎么看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牧归荑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顺手黑了她俩的手机。”陆弦音顺口就答道,还附带吐槽,“不过就你妹妹这智商,一看就跟你不是亲生的,她跟那个姓卓的不会是失散多年的亲姐妹吧。”
牧归荑思索片刻,给出了否定的答案:“看脸就不是。”
有一说一,单从颜值来看,杜洵美乃至她亲妈虽然不差,但比起卓安雪,那就差远了。
陆弦音被牧归荑这个犀利的吐槽惊住了,她也思考了片刻,点了点头:“你说得对。”
“所以,除了组团骂我之外,她们还做了什么吗?”
“组团造谣你的黑料算吗?”陆弦音答道,“还说你是靠金主上位的。”
牧归荑沉默了片刻:“这个说的好像也没错?”
陆弦音:“……”这点好像就算她也没法反驳来着。
抛开情侣身份不看,顾维桢还真是牧归荑的大金主,要不是有她在,牧归荑现在也没法过得这么悠闲,连正职工作都还没开工几次。
这天没法聊了。
陆弦音选择闭嘴。
聊完这些个八卦,主要也是让牧归荑心里有点数,省得到时候被搞得措手不及。
她们现在都算是有正经工作的人,可没有那个闲心整天想着对付那些无关紧要的人。
不过她们不想找麻烦,不代表着麻烦就不会找上门。
隔天打着庆功宴名号的宴会在晚上,节目组特地租了一个场地,还搞得似模似样的。
牧归荑原本不太想去,不过那个场地距离顾维桢公司不远,而且那天顾维桢正好要加班,再加上陆弦音坚持要去凑热闹,她便也跟着去转了一圈,准备等顾维桢下班一块回去。
然后她就在酒店门口遇到了某个熟悉的身影。
——不是那么让人愉快的那种。
那是个异常富态的中年男人,甚至比牧归荑还要矮,长得倒不是很丑,只是神态气质太过油腻,看着贼眉鼠眼的,不那么雅观。
这位油腻的中年男子姓任,在外都叫一声任老板,是碧澄的大金主之一。
牧归荑会认识任老板的过程不那么美妙,自然也摆不出什么好脸色。
而任老板显然是同样的想法,在门口一撞到牧归荑,就下意识合拢了双腿,一只手捂住下半身,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右眼,脸上还带着几分惊恐。
上次他被牧归荑直接送进了医院,养了好一阵才看不出痕迹。
不过这位任老板就是欺软怕硬的主,又好面子,自然不好意思把这种强迫人家小姑娘不成还反被揍进医院的事到处宣扬。
之后没多久牧归荑又和碧澄解约去了怀风,任老板的手伸不到那么长,只能恨恨地铩羽而归。
不过不管心里怎么恨,对于生理上的疼痛,任老板还是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
牧归荑只是一个淡淡的眼神扫过来,冷哼一声,任老板就是控制不住的一抖,两腿一软,险些跪下去。
当初牧归荑就是猜到了这位好面子的老板不好意思对外宣扬,动手的时候一点都没客气,就差没给他直接扒一层皮下来。
这也是后来碧澄坚决要逼走牧归荑的原因之一,显然这位武力值剽悍的人不是好难捏的主,不迎合金主也就罢了,见天儿地得罪金主爸爸才是更糟心的。
牧归荑正疑惑着碧澄的金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一抬头就见秦桑迎上来,异常低头站在任老板身边,问他怎么了。
秦桑不止是当初她们几个中年纪最大的,也是个子最高的一个,只是她性子温吞内敛,显不出气势。
但眼下,秦桑将近一米七五的身高往矮圆的任老板身边一站,对比就无比鲜明起来。
本该是无比滑稽的景象,牧归荑看着却一愣,心下多少生出点悲凉,她静默地看着秦桑。
后者抬起头对上她的眼睛,就像是被烫到一般,又低下了头,不愿再多看牧归荑一眼,却也没再多问,只是搀着任老板的手,轻声提醒他进去。
秦桑的脸色很憔悴,眼下一圈青黑活像是好几天没睡过觉似的,面上的死气连厚厚一层底妆都没遮得住。
牧归荑好久没见过她,险些没认出人来。
这才几天——再联系到陆弦音先前提过的,秦桑对于余尽欢的过于关注,牧归荑心下忽地生出几分不安。
牧归荑站在门口发着呆,好半天没动静,直到后面跟进来的陆弦音一头撞到她的背上。
陆弦音捂着鼻子纳闷地抬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刚刚进去的任老板和秦桑,脸色顿时一变。
但她也没有多言,只是推着牧归荑的背让她赶快进去。
举办庆功宴的酒店场地被布置成了一个标准的宴会场所,人来人往,一个穿得人模狗样的,看着倒是似模似样。
一进门,陆弦音就拖着牧归荑蹲到了角落的沙发上,并信誓旦旦的保证这种角落不容易被人发现,还能全面的观察周围的人群。
牧归荑捧着杯葡萄汁不置可否,一边低头看着手机。
有了上次的教训,她就不会在这种场所轻易尝试能够入口的东西了,捧着杯子也只是做做样子。
至于实际上,她是在看外卖,偶尔发一个截图给顾维桢问她想不想吃。
等到她们回去肯定已经很晚了,谁也没力气再做饭,倒不是直接用外卖解决。
顾维桢忙着工作,很久才会回复几个简短的字眼。
牧归荑也没太在意,反倒是为自己打扰到她的工作而感到有些过意不去,坐下来又发了几张图之后就放下了手机。
旁边陆弦音一边观察着整个会场里的情况,一边絮絮叨叨发挥着话痨本色。
只要有陆弦音在,就永远不会让人有寂寞的感觉,尤其是在她八卦动力全开的时候。
陆弦音全场最关注的还是碧澄那边的人。
节目上秦桑那组表现很好,几乎可以说是一炮而红,碧澄这才分出一点注意力给这个糊了好几年的小透明团体,有意让她们继续参加第二季节目。
而除了秦桑那几个人,现场还有她们带来的碧澄金主,看起来是准备继续赞助节目了。
不止任老板,卓安雪身边还跟着上次见过的那位富二代赵公子。
这位和任老板差不了多少,都承受过牧归荑的武力洗礼,一看她就直抽抽,牙疼手疼腿疼膝盖疼的。
不过这位吃过苦头的富二代被父亲狠狠教训过一回,知道上回遇到的顾大小姐不是好惹的,顿时什么报复的心思都给缩回去了。
如今再看到曾给自己留下深刻生理和心理双重阴影的牧归荑,他更受恨不得缩到地底下去,假装自己不存在。
旁边的卓安雪想看热闹,然而拉了赵公子几回,对方都不为所动,完全拒绝接受她的暗示。
卓安雪恨恨地跺了跺脚,瞪了牧归荑那边,最终还是选择了更重要的金主这边。
相较于已经吃过苦头的赵公子,任老板就没有他那么识趣了,身边还跟着秦桑的时候,视线就不住地往牧归荑那边瞄。
就在牧归荑在陆弦音铺天盖地的背景音下开始神游的时候,任老板举着酒杯就朝她们这边走过来了。
“牧老师,许久不见,如今已经是大明星了啊,今时不同往日,不知道还愿不愿意赏脸再跟我喝一杯呢。”
说得好像过去牧归荑跟他喝过似的。
任老板话里满满的都是讽刺,一边说一边就想把酒杯强行塞给牧归荑。
但当他看到牧归荑冷淡的视线的时候,又控制不住本能,下意识一抖,险些腿软栽下去。
之前牧归荑打人的时候基本都这神情,任老板控制不住犯怵,但又抑制不住犯贱的本能,哆哆嗦嗦的神情都有些扭曲。
但他大概以为牧归荑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想着难得碰到这么公开的场合,也不想错过报仇的机会。
做完了一番心理建设,任老板就开始有恃无恐起来。
毕竟节目组的人都得捧着他呢,牧归荑这么小明星算什么东西。
秦桑跟在任老板背后,想去拽他又不敢,只能拼命给牧归荑使眼色。
陆弦音不知何时就停下了废话,冷眼看着这位任老板,她不笑不语时本来就显得很冷漠,如今拉下了脸更是跟个冰块似的。
牧归荑也才回神,仰头看了任老板一眼。
“你在叫我吗?”牧归荑茫然地问。
“不是叫你难道我在叫鬼吗?”任老板差点没绷住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
“啊,这还站着个人呐。”陆弦音语气夸张地感叹,好像真的是刚看到眼前杵着个人似的,“我还以为哪家的狗没拴好出来吠呢。”
陆弦音脸上还是一贯的面无表情,配着那浮夸的语言表演,顿时显得讽刺意味十足。
“你你你——”任老板的仇恨顿时被拉稳,视线转向陆弦音就开始开火,“你算是个什么东西,跟你们客气一下还真把自己当个玩意儿了!”
任老板对陆弦音就没有对牧归荑那样的顾虑了,手一抖就要把杯里的酒泼向陆弦音。
但就在他抬手的同时,旁边的牧归荑直接一脚踹向他的膝盖。
“噗通”一声巨响,任老板直接跪倒在了地上,手里的酒反而泼了自己一脸。
不远处的赵老板见状脸色一绿,下意识缩了缩自己的膝盖,做出一个牙疼的表情。
这场景,还真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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