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就在杜洵美惊慌不安的时候, 她在圈子里的名声彻底臭了。

    牧归荑一点也没客气，能发的都发了，发完也不去管后续, 更不顾另一个当事人会如何惊恐跳脚，努力去洗白自己。

    其实就算洗白没有多大作用。

    原本杜洵美的出身就摆在那儿, 别管她是不是杜父亲生的，身份就是不如牧归荑来得名正言顺，在有些古板的人眼中杜洵美才真正是上不得台面的那个。

    随着牧归荑淡出他们那个圈子，杜氏的生意也蒸蒸日上，时间日久, 圈子里其他的人也才给了些面上的礼节。

    但在私下里, 看不上杜洵美的本就不在少数, 牧归荑这一波不过就是将他们家里的矛盾拎到了台面上，又给其他人内心的嘲讽鄙夷添了一把火而已。

    而且杜洵美猜得不错，牧归荑手机里的好友确实比她还多, 而且跨度极广，她过去没什么发动态的习惯, 因此也没有人想起来屏蔽她。

    所以牧归荑这次一发，几乎是立刻就将杜洵美的丑态暴露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牧归荑还直接公开点了杜洵美的名字，也没多说什么，只说她该去洗洗嘴了。

    这么一下，即便是不知道这个账号的也知道这是谁了。

    还有不少本来就对杜洵美看不上眼的人借此添油加醋，转眼之间就宣传成了圈里的八卦谈资。

    新加进来的小唐总更绝，直接借了公司的便利, 将杜洵美辱骂的话逐条点出来，挨个讽刺回去，小小的刷了一波屏。

    小唐总是什么人，圈内公认的风流浪子，只要没什么深仇大恨，他对女性一向会多几分优待，像这样直白的讽刺一个小姑娘可是稀罕事。

    但也可见这位不知道哪里来的杜洵美着实是惹了小唐总的厌恶。

    小唐总和顾维桢这个圈子跟杜氏那个圈子也有壁，但归根结底大多也都是生意场上的人，兜兜转转绕了一圈，小唐总在线怼人的八卦也就传遍了。

    有些不了解杜氏的人一打听，哦，原来是是个小三家的孩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骂街的泼妇呢。

    再一看，哟，这骂的还是正房的嫡亲大女儿，那就更不上路子了。

    随着八卦的传播，鄙夷的神色也跟着摆上来了。

    就连杜沧海这两天谈生意的时候也受了几次白眼。

    一开始他还不解其意，以为自己是有什么不周到的得罪了对方，但随着越来越多或隐晦或直白的八卦，他终于想起来看一眼手机。

    这一看就看到了小女儿公开辱骂大女儿的内容。

    就算一向宠爱小女儿的杜沧海也黑了脸。

    别说那些用词之粗俗恶毒，至少他过去虽不喜长女，但对外的面子都是做足了的，在外人眼中，他至少还是个合格的父亲。

    骂牧归荑是一回事，但骂到别人面前被点破叫别人看他们杜家的笑话，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愤怒之余，杜沧海又开始埋怨起大女儿的不懂事，怎么将家里的事都捅到外人面前去，不知道家丑不可外扬吗。

    在杜洵美哭哭啼啼地找上来之前，杜沧海拨通了牧归荑的电话。

    牧归荑倒是没把杜父也拉进黑名单，瞄了一眼就顺势接了。

    “归荑，你这次做得太过分了！”

    一接通电话，杜沧海就迫不及待地数落起牧归荑的罪行。

    “洵美怎么说也是你妹妹，你怎么能这么对她！这种事情传出去你让她以后怎么在圈子里做人？！她马上也快要到谈婚论嫁的年纪了，你不知道名声对女孩子有多么重要吗！就算她真有什么过错，你难道不可以来找我吗？为什么要捅到外人跟前去？！”

    面对杜父的长篇大论，牧归荑眉头都没挑一下，她早在第一句就能猜到她这位父亲下面会说什么了。

    有了心理准备之后，不论对方说出什么惊世骇俗之言，牧归荑都不会觉得惊讶了。

    等到那头话音落定，牧归荑才慢条斯理地开了口，她用那种略带惊奇的疑问口吻反问道：“原来您知道名声的重要性啊。”

    杜沧海一时语塞，这话他还真没法接，被愤怒冲昏脑袋的他冷静下来，也知道这话他接不了。

    毕竟一开始造谣辱骂败坏牧归荑名声的是杜洵美。

    牧归荑冷笑一声：“另外还有一点我纠正您一下——杜洵美不是我妹妹，我没有妹妹。”

    说完，也不等杜沧海说话，牧归荑直接挂断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杜父脸色黑得像锅底。

    ……

    要收拾杜洵美不是什么难事。

    牧归荑一开始并没有太过注意网络上的骂战，直到公司准备好了所有的材料准备反击的时候，才顺带知会了她一声。

    至于那些截图合集之类其实也都是公司专门找人做的，只是借了粉丝的名头发出来。

    当然这时候牧归荑还不知道那个顶着“群星之间”ID的人是谁，她也只瞄了一眼那些整理好的内容，脑子一转便起了兴趣。

    虽然生父的新家庭对牧归荑并不友好，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就是个任由他们欺负的小可怜。

    相反，在牧归荑还留在那个家的时候，日常被搞得不痛快的是另外三个，甚至她选择留在那个家，也只是为了膈应那几个人。

    她很清楚那些人都抱着什么样的心思，戳哪里才能戳到痛脚。

    杜父对牧归荑感情最复杂，厌弃中夹杂着几分责任，就算是为了给她母亲家一个交代，他也不可能真的将她赶出去，反而管教之心日盛。

    但看到牧归荑的时候，他也不会太高兴，尤其是这个女儿顶撞他的时候。

    便宜后妈表面温柔大方，但对牧归荑又怕又恨，牧归荑毫不怀疑她会笑着在内心诅咒她。

    相较于成年人的世故内敛，杜洵美的厌恶鄙夷就来得浅白得多，她又怕又妒，看不得牧归荑任何一方面比她好，自己又确实比不上，只能通过下作的手段去排挤她、侮辱她。

    她也确实只能靠着一点想象力才能让自己体验一下碾压牧归荑的快感了。

    说到这三人最大的共同点，大约就是他们都不怎么高兴看到牧归荑这个人杵在他们面前了。

    也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所以牧归荑最初才会选择留在那个家，用自己的存在给他们找各种不痛快。

    那几年里，杜家其他三人确实也过得不怎么顺心，牧归荑的存在本身就时刻提醒着这对夫妻过往的罪证，杜沧海婚内出轨，杜母小三上位。

    杜洵美就更恨，身份上来说牧归荑父母双方都不差，是名正言顺正儿八经的大小姐，而她母亲只是个酒吧歌女，又是小三上位，天然就低了一头。

    从个人能力上来说，两人相差三岁，牧归荑从小习武，智商情商都不差，无论是学习还是人际交往都远在杜洵美之上。

    在刚进门的那四五年里，杜洵美就一直生活在牧归荑的阴影里，除了家人，外面的长辈、老师每个人夸的都是牧归荑，而资质欠佳的杜洵美就成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陪衬。

    这让自幼在母亲言传身教之下自视甚高的杜洵美如何能忍——她如今的恶意起码有一半就是那期间堆积起来的。

    只要你们过得不爽，我就爽了。

    这是牧归荑一开始的想法。

    但蹲在一个排外的“家”里，无论如何也不会开心到哪里去。

    等到后来牧归荑年岁渐长，也开始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幼稚，杜家人固然可恨，但也不值得她将自己的青春、自己的喜怒哀乐都投入进去。

    所以在高中的时候，牧归荑就彻底搬出了杜家，监护人也变更到了封老爷子名下。

    封老爷子是牧归荑母亲生前故交，杜沧海又确实不乐意在这么个闹心的女儿身上花费心思，因而也没有反对。

    从那以后，除了逢年过节偶尔回去一趟，牧归荑就再也没踏进过杜家的门。

    回去的主要目的依然是为了给杜家人添堵，不过好似被他们会错了意，以为牧归荑还是很依赖家里。

    不过牧归荑倒不是很在意，那句话也不是全没有道理——自己开不开心不重要，只要杜家人不爽，她就爽了。

    包括之前的赞助问题也是出于同样的心理，如果说是换了一个人提出的刁难，牧归荑或许会主动退让，不去触碰锋芒。

    但唯有来自杜家的逼迫，她绝不会顺从。

    如今也是同样的道理。

    杜洵美这么一张大脸都送上门来让她打了，她再不伸手岂不是对不起她之前那么跳的努力。

    牧归荑这一巴掌打得顺手，也快狠准，另一边捂着脸的杜洵美满心慌乱，根本无法冷静。

    不得不说，牧归荑这一下痛脚戳得够准。

    杜洵美好不容易才等到牧归荑离家，淡出众人的视野，她不知道花费了多少心思才在圈子里营造出一个温柔大方的形象，就是想要得来别人的称赞。

    但牧归荑却轻易地毁了这一切。

    杜洵美越慌张，就越恨牧归荑，全然不记得真正让她名声狼藉的是她自己的杰作。

    杜父当然不可能真的让小女儿去坐牢，上上下下打点了关系，将怀风的诉状影响降到了最低。

    怀风也不是真的铁了心要跟杜氏作对，只是需要做出一个姿态来，最终两方选择庭外和解。

    当然公开道歉是必须的。

    至于杜洵美本人，则直接被杜沧海勒令在家关禁闭，她这回着实被吓到了，不论心里如何怨恨，但面对父亲难得的冷脸，她还是选择了妥协。

    眼看黑粉头子都偃旗息鼓，其他的黑粉和水军也如浪潮退去，一个个闭紧了嘴巴。

    一时间网络上风平浪静。

    牧归荑在家休养了一阵就继续去补录节目，顾维桢也恢复了正常的工作，在家的时间相对少了一些。

    不见了时刻陪伴在身边的人，牧归荑一时还有些不习惯，她向来不怎么将情绪显露在脸上，倒没什么人发现她的心不在焉。

    受伤的事还是对牧归荑产生了一定的影响，不仅仅只是生理上的，还有心理上的。

    牧归荑也逐渐发觉她对于顾维桢的感情越来越不受自己的控制。

    说实话，面对顾维桢那样细致周到的体贴与温柔，大约没有人能做到稳如磐石，毫不动心吧。

    但随着动摇的心墙，那不知源于何处的不安感也在摇摇欲坠。

    牧归荑一时也说不清楚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幸而她现在很忙，要忙着训练，忙着和队友磨合，忙着录制节目，暂时可以掩盖那些暧昧的心事，而顾维桢更忙，应该说她一向很忙——

    天知道她是怎么在那些繁重的工作中抽出时间来和自己相处的。

    不对，为什么又想到她了？

    蹲在练习室里的牧归荑陡然瞪大了眼，忍不住伸手敲了敲自己的脑门，试图抑制住自己的胡思乱想。

    同样蹲在旁边休息的陆弦音纳闷地看了她一眼，问道：“你头疼？”

    牧归荑双眼放空，好一会儿才抓了抓头发，叹了口气，道：“不……只是思|春了……”

    “噗——”

    练习室里在喝水的其他几人顿时喷成一团，就连一向面瘫的陆弦音脸上的表情都裂了。

    队友们看来看去的视线里都带着明显的惊恐。

    牧归荑这不会是撞坏脑子了吧。

    不对啊，她受伤的不是手吗？

    难道手上的伤还能转移到脑子上？

    ……

    几个人用眼神交流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归结于牧归荑可能在哪儿撞到脑子了。

    ……

    就在牧归荑思考人生、顾维桢忙于工作的同时，李秘书也去办了大小姐早先交代的事。

    慕色最新的纪念款颈链“群星之间”也正式推出了。

    不过今年有点特殊，这一款颈链限量只有一份，而且只在国内的A市总店展出，不轻易出售。

    不少早就看中这一款的人哀嚎一片，他们立刻就能想象到这独一无二的一份将会炒到什么样的天价。

    至少足以将大部分人拦在底价之外了。

    就连李秘书前往A市慕色总店的时候，也忍不住在心底腹诽了一句大小姐简直像个标准的败家子。

    但败家归败家，家业都是顾大小姐自己挣来的，够她败上一辈子也败不完了，区区一条项链也算不了什么。

    给自己做完心理建设之后，李秘书才走进了标着“慕色”牌子的珠宝店内。

    慕色一向走的高端路线，总店内部装修自然也十分精美大气，不过占地面积倒不是很大。

    一进门就有人上前来迎接，并询问需求，李秘书摇了摇头便直奔中央的展台。

    路过一片华贵异常的钻石珠宝，李秘书在店内尽头停下，目光落到最中间的那个单独的展柜上。

    当中只有一条颈链，样式可以称得上简约，却十分漂亮大气。

    颈链通体银白，在灯光映射下闪闪发光，细长的链子上串着零星几颗微型星星钻石，末端则挂着一轮弯月，被数个小星星包围着，却并未被掠夺风华。

    难怪是叫“群星之间”。

    李秘书这么想着，伸出指尖敲了敲柜台台面，叫来了工作人员。

    “我要这款——”李秘书瞄了眼旁边的标牌，确认自己没有认错，“「群星之间」。”

    这款颈链旁边并没有标价，识货的人看到名字就不敢再追问，倒是少有这么笃定的直奔这款而来的。

    看起来像是个大主顾。

    穿着制服的小姑娘一愣，连忙去后面叫来了经理，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一副精明的模样，出来之后上下扫了眼李秘书，自称姓纪。

    纪经理先是摇了摇头，说道：“这位客人，这款群星之间是我们慕色创始人生前最后一款遗作，是不轻易出售的。”

    这回换李秘书微怔，这款颈链宣传的时候并没有以这件事为卖点，她倒不是很清楚内情。

    但很快她又反应过来这不过就是这位纪经理讲价的筹码。

    如果真的不卖，那么这位一脸精明的男人就不会强调这一点了，而是应该直接拒绝出售才是。

    李秘书也不废话，直接说道：“你出价，这一款项链我一定要拿到手。”

    说着，李秘书直接拍过去一张黑卡——当然是顾大小姐给她的。

    大约是被李秘书出手干脆阔绰的姿势惊住了，纪经理瞄了眼那张就算是他也很少见过的黑卡，脸上的笑意顿时就热切了几分，腰也微微弯下去。

    “还未请教小姐尊姓大名。”纪经理问道。

    “免贵姓李，不过这是我们大小姐要，我只是负责跑腿的。”李秘书知道纪经理想要问什么，直接答道，“大小姐是顾维桢，顾家那个。”

    纪经理显然很有见识，也知道顾大小姐是个什么身份地位，呆愣了两秒之后，姿态又放低了几分。

    “原来是顾大小姐要，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啊——需要我们送到府上去吗？”

    这场买卖就算是成立了。

    李秘书轻舒了一口气，早知道大小姐的名号这么好用，她何必再费那么多口舌。

    随后李秘书想了想，借来纸笔写下一个地址，说道：“送到这里，还有记得写张贺卡，就写……「赠牧归荑」吧。”

    纪经理闻言脸色微变，神情有些古怪地低头去确认李秘书说的那三个字。

    李秘书将地址电话和要写的字都写了下来，不过她低着头，也就没有注意到纪经理微妙的神情。

    等她再抬起头的时候，纪经理已经重新挂上了无懈可击的笑容：“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送过去比较合适呢？”

    李秘书想了想那两人下班的时间，摸了摸下巴，说道：“就明天下午五点吧。”

    后天是休息日，牧小姐那边拍摄也暂且告一段落，大小姐也把工作处理好了，后天可以休息一天，这样看起来明天晚上下班后是个不错的时间点。

    纪经理又问道：“可以请教一下是用于什么作用吗？比如生日还是其他什么场合？我们可以相应的做一些准备。”

    李秘书迟疑了一下，说道：“应该……算是告白吧？”

    纪经理没有质疑这两个名字的主人都是女人这个事实，只是礼貌地点头应下：“好的，请您放心，一定按时送到。”

    买项链的过程远比想象中的容易，李秘书留下了联系方式，便自觉完成了一桩要务，转头就出了店门，一边给大小姐发短信回复任务进程。

    就在李秘书低头出门的同时，另一个穿着休闲装的男人与她擦身而过，店里的小姑娘惊呼了一声“店长”。

    李秘书只顺势回头看了一眼便转身离去。

    就在李秘书走后不久，被小姑娘称为店长的男人目光瞄到店中空了的展柜，顿时脸色一黑，问起另外两人：“项链呢？”

    小姑娘瑟缩了一下，躲到纪经理的身后，低着头不敢说话。

    纪经理则不在意地整整衣襟，将刚刚包装好的盒子往前推了推，云淡风轻地说道：“啊，刚刚卖出去了。”

    店长呆住了，愣愣地重复道：“卖出去了？”

    纪经理点头道：“对啊，就刚刚，人家刚出去。你知道这位大小姐多有钱吗，黑卡掏出来眼睛眨都不眨一下，我要了这个数——足够赚回来了吧。”

    纪经理伸手比了个数字，带着一脸的得意，店长反应过来，眉毛都拧起来，脸色显出几分狰狞来。

    “卖了？”店长咬牙切齿地问道，“谁让你卖了？！我不是说过了吗，谁来也不许卖！至少今年不许卖！”

    “不卖你摆出来干嘛？”纪经理反问道，“而且你知道是谁要吗？”

    不等店长回答，纪经理就自问自答了：“那是顾维桢顾大小姐要的，你敢不给？小心人回头就把咱们整个店都买下来。而且她说贺卡上要写「赠牧归荑」。”

    说着，纪经理就将刚刚李秘书留下的纸条推给了店长。

    店长怔住了，也不知道被哪句话说动了，盯着纸条沉默片刻，才叹了口气妥协了。

    “既然是送给小小姐的，也算命吧。”

    ……

    李秘书对她离开后发生的事一无所知，也就失去了一个知道真相的机会。

    她回去的时候顺带接了牧归荑回去。

    这几天顾大小姐正为了后天的休息日而加班，李秘书反倒闲了下来，就顺带接手了接送牧归荑的任务。

    节目第一期的录制已经结束了，牧归荑最近的工作就是日常去公司报道，所以上下班都很规律。

    李秘书在楼下等了一会儿就等到了牧归荑。

    看到李秘书的时候，牧归荑还愣了一下，她跟这位李秘书只能算是点头之交，没想到她会特地过来接自己。

    不过牧归荑上车之后就反应过来，接送是其次，谈心才是重点。

    “最近还好吗？”李秘书想来想去，也只能想到这么个平凡无奇的开头。

    “还好。”牧归荑点了点头，主动说道，“工作顺利，生活上……也没有什么不习惯的。”

    李秘书注意到了牧归荑的停顿，不由笑了笑，看来这位牧小姐也不像她想象的那么完全无动于衷。

    作为大小姐手下最得力的助手，李秘书对她的大部分动向都了如指掌，也包括大小姐对牧小姐的心思，以及她们目前有些尴尬的进度。

    李秘书对于牧归荑的了解仅仅只到她父亲的部分，再加上初见时的印象，因而对她总是报以许多同情。

    既然是能让大小姐喜欢的人，李秘书也全然不怀疑牧归荑的品性。

    不过两人认识的开端确实有些尴尬，以李秘书对大小姐的了解，她肯定会体贴地不追究过往，但这终究是横亘在两人之间的一条沟，需得跨过去才行。

    眼看顾大小姐难得开了情窦，却不上不下地卡在这儿，李秘书也有心推一把。

    “我看大小姐真的是很喜欢你。”李秘书说道，“我很少看到她这么喜欢一个人。”

    “嗯？”牧归荑略困惑地看向李秘书。

    “我没骗你——我跟着大小姐也快有十年了，从她刚回国，那时候她大概也就十六七岁吧，她父母那时候刚因为车祸过世，之后那段日子过得挺辛苦的。”

    李秘书朝牧归荑笑了笑，继续说道：“你别看她现在处事还挺麻利的，但那时候她看起来还有点自闭呢，顾家家大业大，她年纪轻，好多人不服她，但是她也只能一个人硬抗。”

    谈起这些事情，李秘书本意是希望牧归荑知道顾维桢的过去之后，能对她更多几分理解与心疼，最好能有所触动，但回忆起当初的艰难，她也不由生出几分感慨。

    “这么长时间，牧小姐应该也看出来了，顾家事务挺多的，之前更忙，顾大小姐是标准的工作狂，其他的事一概不想，时常连家都不回。但是......我知道那是因为她家里已经没有人了。”

    不管什么时候回到家，面对的都是一间空荡荡的屋子，空茫的孤寂悄无声息地吞噬着人心，久而久之，顾维桢自然也不愿回到那毫无人气的“家”，反而宁愿整天留在公司里加班。

    “也就是在碰到牧小姐之后，大小姐才有了‘下班’这个概念，以前在公司通宵也是常有的事，老大不下班，我们也不敢走——从这点上来说，我要代表我们全体员工感谢你。”

    李秘书说着，话语间带上了几分笑意。

    牧归荑听着，没接什么话，她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但她能感觉得出来，李秘书的态度是友善的，她对于她们这一对奇怪的情侣关系是持支持关系的。

    相较于小唐总最初的态度，李秘书的态度反而才是不太符合常理的。

    沉默半晌之后，牧归荑问道：“你不觉得我们这样……很奇怪吗？”

    李秘书反问道：“你是说身份还是性别？”

    接着她又说道：“其实到顾大小姐这个高度，在感情上已经没什么需要顾忌的了，她不需要联姻，也能护你周全。大小姐不是玩弄感情的人，说喜欢就是喜欢，这点其实你大可放心。”

    “嗯。”牧归荑闷闷地应了一声，迟疑道，“这个我知道……我只是……”

    “你在担心什么？”李秘书反而不解，她没有顾维桢的顾忌，问得也直白，“我听说大小姐已经跟你表白过很多次了，你不喜欢她吗？”

    “我没有……”牧归荑下意识反驳道，注意到李秘书脸上明晃晃的笑意，顿时有些尴尬地移开视线，困惑道，“我只是有点奇怪……她为什么会喜欢我？”

    顾维桢长得漂亮，有钱有权有势，理论上来说绝对不会缺追求的人，为何偏偏会喜欢上她这么个初见又满身狼狈的人呢？

    这也是牧归荑不安的根源，喜欢是真实的，只是顾维桢的喜欢太突兀，好像毫无根源，缘由太过虚幻，她抓不住，害怕某一天风一吹，就这么吹走了。

    如果注定要失去，那倒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报以期待。

    这是牧归荑这半生总结出来的经验。

    李秘书自然不会用顾维桢那一套“一见钟情”、“长得好看”的理论来搪塞牧归荑。

    虽然并不知道真实的理由，但李秘书毕竟跟着顾维桢时间久，对她再了解不过，也能猜出几分真相。

    但这话就不太好说了，李秘书显得有些纠结，不过转念想想这个问题她们以后总会碰到的，犹豫片刻，索性便交代了出来。

    “说实话，大概是因为你有点像她的一个故人。”李秘书避开了牧归荑的视线，有些尴尬地说道，“之前大小姐一直在找一个小妹妹，听说是很重要的人，她刚遇到你的时候，就说你很像那个人。”

    李秘书已经竭力减淡了话里的感情因素，但落到牧归荑耳中的意味却很清楚。

    简单来说，顾维桢有个不知道什么属性的白月光——乐观点来想，也许真的只是个小妹妹呢。

    而牧归荑和那位白月光很像，所以顾维桢一开始就对她颇为偏爱。

    那么这虚无缥缈的喜欢就有了根源。

    但不知道为什么，找到根源之后，牧归荑反而觉得心里闷闷的，不太舒服。

    作者有话要说： 牧·真白月光·归荑：你竟然有白月光？？？

    顾：......没错，是你是你都是你

    助攻李秘书上线，终于可以愉快地发展剧情线了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