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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有多难过。
稍稍一想,她就想哭。
安季同摇头,“……不知道。”
这一诡异的停顿令熟悉他性格的安季临和安楠侧目,怎么觉着爸爸/哥哥像是知道什么呢?
☆、第 127 章
一行人过来看看,知道暂时没什么事安了心, 其他的却是帮不上忙。
四人离开, 齐琳落在最后, 趁人不注意给安楠塞了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了串电话号码和一个字:尧。
拿到东西后, 安楠算是明白大忙人齐琳怎么特意来警局看她了。
不是同情她的遭遇,不是突发兴起, 而是有人让她来。
在她心里, 尧翔宇的案子破获, 齐琳帮她代言拓宽《末日》的知名度, 已经是一笔还一笔偿还清楚了, 可在尧家人的眼里,原来还没有清。
安楠记住号码,把纸条塞进裤袋,希望不会有用到的那一天。
警局门口, 安季同走到车旁, 想起什么转身对安季临说:“我有事出去一趟,迟点回家。”
安季临有不少事想问,比如安楠究竟是哪个朋友的孩子, 比如怎么好好的朋友孩子突然变成弃婴,再比如安季同究竟有什么瞒着安楠也瞒着他们。
但这些话在看到安季同略为凝重的神色时, 全部吞了下去。
他想:哥哥肯定有不得已的苦衷, 等晚上回家后再详细地询问好了。
于是,兄弟俩在外面分开,一个开车回家, 另一个在驾驶座坐了好半天,总算下定决心般开往郊区,路过花店还买了一束洁白的百合花,一共19朵。
京市郊区有两座墓园,一南一北被中间的一条河隔开。
南边是有钱人的墓园,北边是一般市民的墓园,南北两座墓园隔河相望,泾渭分明,互不牵扯。
天阴沉沉的,下起毛毛细雨。
湿/漉/漉的天气,又是临近傍晚的时间,墓园没什么人过来。
长长的石阶上有两个特立独行的人,一个手捧百合拾级而上,一个打着顶黑伞从上面下来。
擦肩而过之后,安季同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那人不疾不徐地踩着石阶下去,背影怎么看都有几分熟悉感。
可就是想不起究竟像谁。
大概是错觉吧?
安季同摇摇头不再多想,朝着记忆里的位置走去。
他走得很慢,自第一次把骨灰放入墓园,已有二十年不曾来过。
这些年墓园进行改建有了些许变化,差点没认出来。还好,他当初选位置的时候记得她喜欢高高地眺望,记得她喜欢有生气有阳光的地方,特意选了个高一点阳光充足一点的位置。
脚步声停了。
停在一块仅有四个字的简单墓碑前。
——苏南之墓。
“阿南,我来看你了。”
安季同的嘴角噙着一抹浅浅的笑意,把新鲜的百合花束放在墓碑前,“二十年没来看过你,你会怪我吗?应该不会,毕竟是你的请求。我记着呢,让她作为我的女儿长大,不让她知道亲生父母是谁,可她还是快知道了。阿南,你的女儿很漂亮,像你,很聪明,也像你,认定一个道理不撞南墙不回头,执拗的地方更像你。”
谈起安楠,他有无数的话要讲。
那是他积攒二十年的话,总想着有一天可以说给苏南听,每一句都是他斟酌再斟酌过的,无奈时间不允许,他挑了部分来说,天色越来越暗,不得不离开。
“阿南,过些日子等楠楠的麻烦过去,我找机会带她来看你。”
“她,是时候该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我有点担心最近楠楠的麻烦是不是来自于他。”
仅提起一个字,安季同眉头微皱,好似不太乐意提及,随后道:“时候不早,我该回去了,阿临还在等我的答案呢。”
从墓园出来,安季同远远地望了望,然天色太暗根本看不清苏南之墓所在的位置。
他坐进车里,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脸上发上的雨水时忽然想起一件事:他二十年不曾过来,为什么苏南的墓看上去就跟时常有人精心打理一样?
苏家至今还没放弃寻找失踪的苏南,不可能知道这里的墓碑过来打扫,那又是谁?
会是墓园的管理人吗?
安季同摸不准什么情况,时间太晚,他决定过两天再来一趟。
“咚咚咚。”
驾驶座的车窗被人敲响,他转头一看,是一把黑伞,穿着之前在石阶上见到的那个男人的衣服,伞压得有点低,看不清脸。
是没叫到车?
安季同降下车窗,“有什么事吗?”
一股淡淡的百合香飘来,打伞的男人没有回答,安季同生出警惕心,把车窗升了上去。
“咔”的一声,车窗被卡,无法升到顶。
看清那东西的瞬间,安季同惊愕地瞪大了眼。
“你是……”
**
京市监狱。
男人握着手机看了很久,“安楠有麻烦了。”
贺泉一愣:“什么麻烦?”
“她被人盯上了。”男人扭头看贺泉,贺泉被他看得不自在,但心底对安楠的担心胜过这份不自在,“哥,她被什么人盯上了?”
男人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问:“你,帮她吗?”
“帮!”贺泉不曾犹豫就点头。
**
京市警局。
饭点老早过了,周佐百忙之中想起安楠没吃饭送来一碗泡面,还加了根香肠。
安楠随便泡泡吃完,继续捋思绪。
“叮——”
华生:【你真的没有双胞胎姐姐或妹妹?】
柯南:【没有。】
柯南:【怎么了?】
华生:【我找到目击证人了,对方表示樊天瑞就是跟你走的,身高、年龄、发型全部符合。】
柯南:【怎么可能?!】
华生:【双胞胎?】
柯南:【我爸说了,不是。】
华生:【哦。】
陷入不解的难题。
世上相似的人何其多?可是没有血缘关系,还在各方面很是相似的就少了。
不一会儿,房间门口又来了一个人,是高赞从宁市赶过来了。
雨下得很大,他没带伞,淋得头发身上全是水。
安楠看到他狼狈的模样笑了笑:“不用这么急过来,赶紧喝点热水暖暖身体,我去问问周副队有没有毛巾给你擦。”
“我没事。”高赞五指扒住头发往后一拨,露出光洁的额头,把湿了的外衣脱下往椅子上一搭,里面的毛衣没有湿,“你看,我没被淋到。”
安楠还是给他倒了杯热水。
转个身的功夫,高赞已经站在她书写的白板前认认真真地看着,她递过去一杯热水。
“看出什么来了?”
高赞接过滚烫的水没有喝,放在手心暖手,“从这些线索来看,对方看上去是为了针对你。他既然花费这么大的功夫来对付你,不可能只是把你困在这,肯定还有更大的图谋。”
安楠:“我就是在想不通对方要什么,我没权没势,说钱财我拥有的又不多。如果单纯是想折腾我的疯子,那肯定是冲我本人来,怎么也不该对名声下手,我根本就不在意名声,我在意的……”
顺嘴那么一说,几乎不过脑子,说出来后却打了个寒颤——安楠最在意的是家人,是安季同,全息都要往后排。
对方如果要动手,要冲着谁,不言而喻。
高赞按住安楠隐隐发抖的肩,看着她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现在马上给叔叔打电话,让他回家哪里都不要去。”
“嗯嗯!”安楠拿手机的手在抖,好容易说服自己才和安季同分开没多久不会有事,拨出电话,关机了。
转而给安季临打,很快接通。
“叔叔,我爸在家吗?”
“不在。你爸说要去办点事,我们在警局门口分开的。”安季临看看时间,“应该快回来了,他回来了我让他给你打电话好吧?”
“好。”
安楠按下跳动过分的心跳,不安地来回踱步。
其他的她可以全不要,唯独安季同不行,他为她远离家乡远离故土,付出一个男人最美好的二十年时光,是她唯一不能被人触碰的逆鳞!
高赞陪着她,握着她的手给她支持和鼓励。
等待的时间显得非常漫长。
一个小时后,安季临来电:“你爸还没回来,电话关机,怎么回事?”
九点多了,还没回来?
安楠的心当即一个咯噔,“他有说去做什么吗?”
安季临:“没有,就说有事。”
电话两端,尽皆沉默。
安季同开车出去,就算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也能充上电,他不是出门在外还关机让人联系不到操心安危的性子。
“……现在还没消息,应该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这话,安楠说给自己听,也说给安季临听。
她觉得自己的猜测很可能出错,对方想要她痛苦,想要她崩溃,冲她一个人来就好,没理由针对安季同。对,就是这样!
安季临有些不安,“我出门找找吧。”
“嗯嗯。”安楠被困在警局,再着急也出不去,瞥见桌上的笔记本心思就活络起来。
既然安季同开车出去,入侵交通指挥中心查看他的车通向哪里,在哪里出现过,不是多难的事。
预感到她要做什么,高赞急忙按住安楠的手:“别!你现在动了手,叔叔回来后知道你没获得权限就这么做,会自责的。”
这和上次救安子真的情况不同。
上次是先上报等到权限下来再干的,这回要是一声不吭悄悄地干了都够不上先斩后奏的程度,完全是违法入侵。
尾巴抹干净没被发现还好说,可现在安楠的一举一动被人算计着,要这也是其中一环,绝对曝光没商量。
安楠清楚地知道后果,可就是关心则乱,想早点知道安季同是否安全。
“抱歉,我……我有点混乱。”
“没事,叔叔会没事的,也许是手机坏了呢?”高赞心疼地抱着慌乱的安楠,一遍遍地安慰她。
他见到的安楠是自信的,活力的,张扬的,运筹帷幄仿佛天生的领袖令人臣服,何时见过她像没头苍蝇一样不计后果只为确认安季同的安全?
高赞暗暗在心底祈祷:叔叔千万不要有事,否则真不知道安楠会做出什么事来。
又是一个小时。
周佐带着满脸“请节哀”的歉意进门:“安楠,你父亲出车祸过世了。”
☆、第 128 章
“…………”
安楠面无表情对周佐说:“今天不是愚人节,周副队和我开这么恶劣的玩笑太过分了吧!”
人, 总是不愿意相信自己不愿接受的事实。
周佐见多了每次通知受害者家属时他们的表情, 刚听说噩耗的不敢置信, 还骂他们诅咒人乱说话, 等真正见到尸体后不得不接受事实崩溃大哭,哭到晕厥进医院的都有。
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低头道歉:“抱歉。”
“…………”
高赞闭了闭眼,忍住那一瞬间带来的晕眩感和对将来的恐惧——安季同死了, 安楠要疯!
他出生于完整的家庭,无法对被亲生父母抛弃后由安季同抚养长大的安楠做到感同身受,只觉得当年的安季同一个人又当爸又当妈地把安楠抚养长大真的很不容易。
于安楠而言, 安季同不止是相依为命的父亲。
或者说正是因为没有血缘关系, 她对安季同的付出感到震撼,对安季同的尊敬和喜爱更是旁人无法想象的。
高赞轻轻地叫了声:“安楠。”
声音之轻, 唯恐惊吓到她。
“安楠。”
“安楠!”
“楠楠。”
一声“楠楠”把安楠拉了回来。
“我爸,他, 怎么……”
五个字憋了半分钟, 说一个字停一下, 每一个音节都需要无比的勇气才能说出口。
把眼睛憋红, 把嘴唇咬出血,就是喊不出那个“死”字,仿佛只要这个音节出口,事情就再不能挽回。
周佐:“京市郊外有两座墓园,中间隔了一条河。今天的雨下得比较大, 两辆车迎面开过,路面打滑,叔叔的车撞破护栏,掉进河里。等到打捞起来,已经没办法救了。”
打捞起来……
没办法救了……
两句简短的话不停地在脑海里回旋,安楠好似看到安季同无力地趴在方向盘上,慢慢地被车里渗进去的水淹没。
车里有限的氧气一点点地被水挤出去,冰凉的河水缓缓地从底部蔓延,盖过脚背,没过膝盖,高过胸口,直到堵住呼吸……安楠狠狠摇头,她不信,她不会信的!
安楠两手的中指神经质地发抽,她自己没注意到,高赞一直注意着她看见了,心疼地抓住她的手包裹住她的手指。
“楠楠,我们先去看看叔叔。”不敢提任何有关“死亡”的字眼,更不要说“认尸”。
安楠下意识地甩开高赞的手,“我不去!”
她要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找个没人会告诉她安季同已经死了的地方!
怎么可能死呢?
她早打算好了,安季同和仲莉再谈一段时间,如果双方相处得可以就推一把,要是能够早点生个弟弟妹妹出来,她会比所有人都宠爱那个孩子。
把他当自己的孩子宠着长大,会手把手地教他说话、写字,会陪他玩耍,给他买一屋子的玩具或洋娃娃。
她甚至想好给孩子取什么名字,男孩叫安修谨,女孩就叫安秋瑾,二胎和龙凤胎的名字全有了。
绝对不要像她的名字一样——她问安季同为什么取名“楠”,他的回答竟然是“南瓜好吃”。
而现在……
爸爸没了,弟弟没了,妹妹没了,家没了,什么都没了。
安楠想不到活下去的理由是什么。
她孤身一人来到世界,被亲生父母如废物垃圾一般丢在垃圾桶里,不是安季同把她捡回去,早死了。
如今,捡她回去给她一个家的安季同死了,那她干什么呢?
高赞看着抱着膝盖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的安楠,心疼得无以复加。
他预料到安季同出事会给安楠带来很大影响,却不曾料到影响竟然这么大,她的眼失去光彩,失去活力,失去生活的勇气,前进的动力。
“楠楠。”高赞从背后抱住安楠,“你不愿意,我就代你去。”
安楠不反抗不回应,两眼无神地盯着前方,高赞等了一会儿没有得到回答,跟周佐离开,前去认尸。
尸体很完整,除了车祸撞击时额头撞到方向盘产生的伤口,其他地方没有太大伤害。
因为报警快打捞快,尸体没有在水下泡太久,能够十分简单地辨认出的确是安季同。他穿着今天下午来警局看安楠的衣服,身上带着的东西一样没少。
认尸结束。
高赞不是家属,无法签字把安季同的尸体带回去。他还在想回去后怎么和安楠说,安季同的父亲弟弟和女朋友全来了,见到安季同毫无生气地躺在那,抱头痛哭。
怕老人年纪大了受不住刺激,安季临扶两位老人出去,仲莉看向高赞:“你是?”
“我……”这不是什么好场合,但不介绍又不行,高赞硬着头皮道,“我是楠楠的男朋友。”
“她人呢?”仲莉问。
高赞看了眼安季同的尸体:“她不愿接受。”
仲莉能够想象,“他以安楠为傲,经常在我面前提她,很多时候我都在听他说安楠小时候的故事,父女俩相依为命,互为天地,他……”顿了顿,微带哽咽地说,“怎么舍得丢下我们呢?”
这个问题,高赞无法回答。
人的一生总会面临无数个意料不到的事,那就是意外。
意外发生之时,没有人能有所准备,有所反应,再是悲痛,还得接受。
急切的脚步声传来,钟斯年气喘吁吁地跑来,在里面看了一圈没见到人,就问:“安楠呢?”
高赞:“在会议室。”
周佐一愣:“你怎么出来了?”
钟斯年:“听说老安出事,我猜她会有动作,拜托唐局先让我出来。你们有人看着她吗?”
高赞和周佐对视一眼,齐齐瞪大了眼,他们一个要带路一个要认尸,看安楠那魂不守舍的模样就没想太多。
糟了!
三人急忙赶回去,会议室内空无一人。
周佐找人调警局的监控,高赞出门问人,钟斯年点开留在桌上的笔记本,打通尉迟舒的电话:“尉迟,我把IP给你,赶紧给我查查安楠用这台笔记本做了什么。”
收到IP后,尉迟舒二话不说查了起来,越查越害怕。
“钟队,她怎么入侵京市监控系统去了?”边说边不忘给扫尾,“啧,她是有多着急啊,这么多痕迹一点没扫。”
以安楠的能力给自己扫尾还不简单么?
不扫只有一个可能:没那个必要。
钟斯年:“她干了什么?”
尉迟舒:“我没她那么快的速度,看她做了什么需要点时间,你别急。”
“不能不急。”钟斯年深吸一口气,“老安出车祸过世,我担心她承受不住。入侵痕迹都不管了,我认为她现在根本不在乎之后会怎么样。”
“艹!”尉迟舒狠狠地骂了一句,加快速度,“钟队,我找火神帮我,尽快给你结果。”
他的技术和现在的安楠能够打个五五的平手,要跟着安楠入侵京市监控系统再完美地扫尾出来,还要追求时间和效率,那就有点难度了。
挂了电话,尉迟舒就找火神帮忙。
这头,钟斯年看着安楠写下的白板内容,陷入了沉思:为什么要对付安楠?对方是想让安楠身败名裂、生不如死吗?
周佐和高赞几乎同一时间回来。
周佐:“她开车出了警局。”
高赞:“有人看到她气势汹汹的好像要去杀人。”
这个特殊的时刻,高赞根本不敢隐瞒更改目击者的原话,因此他们更明白安楠此行的目的。
“我去联系今天那家人。”周佐转身就跑,行动匆匆。
高赞和钟斯年却看着周佐的背影没有行动,以他们对安楠的了解,她此时最可能做的不应该是对付碰巧出现在现场的那家人。
毕竟对方做了这么多,牵扯这么多人,那家人很可能也是被利用的。
为了安楠,高赞抛弃对钟斯年的个人偏见和情敌意识,严肃地问:“到底是谁要对付楠楠?”
钟斯年摇头:“不知道。”
此时,把保时捷开出真正顶级跑车该有速度的安楠,拨通了一个电话:“你好,请问一下,今天下午四点左右是不是有个很是帅气的男人来买百合花?外面是黑大衣,里面是定制的银灰色西装三件套,打着深蓝色的条纹领带,他一共买了多少朵百合花呢?”
对方不愿透露,安楠就说:“是这样的,那人是我父亲,这个时间他还没有回家,电话打不通,我很担心他的安全,想根据他手机最后的定位来查查他去了哪里。花是有花语的,我想通过数量知道他去找了谁。”
花店的人一听各方面细节对的上,担心出事,还是说了:“19朵。”
不止说了,还说得很详细:“19朵百合花代表‘一生守候’,我包扎的时候还问他是送给喜欢的人告白用的吗?他笑了笑,说‘她喜欢百合,却从来不知道19朵百合代表什么’。”
安楠道了谢,打死方向盘,保时捷直奔安家别墅。
别墅里只有留下来照顾安子真的毛代珊,听到动静出来一看,“楠楠你回来了?”
她想问“你们不是认尸去了吗?”,可看着安楠黑沉沉的根本看不到底的眼神,总觉得此时此刻的安楠很是让人害怕,不敢再问。
而以往总是笑吟吟打招呼的安楠,根本没理她,上楼直奔安季同的卧室,翻床底。
安季同写了她的成长日记,一写就是二十年。
安楠相信,在那之前肯定还有别的事促成这个习惯!
果然,床底有个行李箱,一打开,里面是一本本的日记本,还有一朵洁白的百合干花。
☆、第 129 章
安季同有把东西藏床底的习惯, 重要的东西从不锁在抽屉和保险箱里。
百合干花是很正常的干花, 没有线索, 安楠毫不犹豫地翻开日记本,第一次接触安季同深藏在心底的秘密。
最早的那本日记是从安季同17岁那年开始记的。
情窦初开的少年用工整的笔记一字一句地记录他喜欢的对象,心动的过程, 交往的经历。
一见钟情是什么滋味, 我懂了。
牵肠挂肚原来是这样的。
阿南答应当我女朋友了,开心!
阿南骂我傻, 可我只是不想让她淋雨。
阿南喜欢百合花,她说以后要把家里的花园种满百合花,我说我要陪她一起种。
阿南生日,我送了她19朵百合花, 花语是一生守候,可她傻乎乎的,只喜欢百合花, 根本不知道19朵的数量代表什么。
至此, 线索明了,安季同买19朵百合花是为了去见这个名叫“阿南”的女人。
既然如此,为什么会去京市郊外的墓园?
阿南死了,还是他们约在那里?
可从安季同的通话记录和微信聊天记录来看,并没有和人提前约定时间与地点。
安楠继续往下看。
之后的好些本全是交换日记, 是陷入恋爱漩涡的少年少女顺从大流,将自己一天的经历和想说的话全部写下来,等待对方的回复。
她看书速度快, 一目十行,渐渐发觉变化。
安季同读的是京**医学,阿南读的是京大的计算机,两人虽在同一个大学读书,但学校太大,教学楼之间的差距不是一点两点,又因专业不同,共同话题偏少。
交换笔记中,阿南的话越来越少,往往写不满一页。
对比之前她的叽叽喳喳能够花两三页讲述大学生活的兴奋,其中的冷淡可见一斑。
安季同许是察觉了,可他还是维持以前的习惯,满满的两页内容,有自己的日常,有天气变化对阿南的叮嘱。
日子慢慢地过着,交换笔记没了,因为阿南写交换笔记时被室友们看到,觉得她太土太落伍,安季同不舍却只能同意。
没有交换笔记后,安季同的日记内容也少了。
他本就不是话多的性子,不过是因为知道会看内容的对象是自己喜欢的人,这才绞尽脑汁地写下那一段段内容,拼凑着她时的欣喜画面。
直到订婚结束,日记戛然而止。
直到最后,安楠还是不知道这个名叫“阿南”的女人全名叫什么。
但有什么难呢?
不过是入侵京大的学籍管理系统寻找一个当年和安季同同年入学,计算机专业的女生,名字里带着“南”字,再简单不过!
苏南!
安楠看着两个字冷笑,就是这个人抛弃她爸爸的一片真心吗?
什么情况下女人会刻意开始对男朋友冷淡不说分手,却还吊着他不说清楚呢?备胎!
这个苏南,一边有了更喜欢的对象,一边吊着安季同不分手,既放不开那个男人,又舍不得安季同的温柔,就是避免自己没有退路。
渣!
不是因为她,爸爸不会出事!
安楠心底很清楚这是迁怒,但人之常情,失去至亲的痛苦让她下意识地选择最该憎恨的人。
她仔细地盯着苏南的证件照,要把这人记住脑海,然后眉头一皱,放大苏南的照片,在她的右眼下发现了一颗泪痣。
她认识的人里没有几个有泪痣的,唯一一个是她5岁那年差点被诱拐,而在被薛巍催眠的时候见到的女人。
那时,她看不清对方的脸,却记得那颗泪痣,还有她的口型:对不起。
这女人,居然在多年后要来诱拐她吗?
苏南,她怎么敢?怎么敢!
安楠用力得手背青筋爆起。
客厅传来动静,是安家的人回来了。
毛代珊在问:“楠楠怎么比你先回来?”
安楠比他们先回来?
安家的别人不知道,安季临可是下午去过警局非常清楚安楠还不能离开的,她怎么回来的?车库没有她的车啊。
正想多问两句,安楠打开房门出来,她单手扶着楼梯栏杆,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浑身的怒气还没收敛,致使她犹如一把即将奔赴战场的宝剑,满是锋芒。
她的视线划过两位老人,定在他身上,冷冷地问:“苏南,你认识吗?”
“苏南?”安季临一愣,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人?
他没反应过来,两位还沉浸在丧子之痛里的老人可不会忘记?
“怎!么!会!忘!”那一字一顿的悲愤和厌恶,很是熟悉。
安楠再度从慈祥的奶奶眼里看到了陌生又熟悉的憎恶,这一次,爷爷也不可避免地痛恨,因为他们知道安楠不可能无的放矢,她问苏南必定是有理由的。
爷爷:“是苏南?”
安楠点头,从楼梯上一步步走下来:“爸爸买了19朵百合花,苏南最喜欢的就是百合花。”
“是了是了。”爷爷闭了闭眼,“他和我提过,想在家里的花园种百合,我没答应。”
“答应?”奶奶冷笑,慈眉善目的老人提起“苏南”那是恨不得扒皮抽筋的痛恨,拍着胸口吼,“不是她在结婚前夕闹出事来,季同会一走二十年吗?”
安楠的心一跳,撇开两位老人去看安季临,却见他点了点头,“他们大二订婚,毕业后结婚。结婚前两天,哥见到她和另一个男人睡在一起,婚礼取消了。”
这算是安家的丑闻。
他们谁都不愿提起,在安楠到来后每个人的嘴都闭得紧紧的,但在安季同车祸死亡的现在,他们比谁都想知道是谁害死安季同。
爷爷:“她又出现了?”
奶奶:“那个女人在什么地方?她害了我家季同一次不够,还要再来害第二次!”
安楠不太确定,她刚刚入侵郊区墓园的系统,找到好几个苏南,墓园附近的监控下午刚坏,内部没有监控,所以看不到安季同到底有没有上去,又去了哪里。
她摇头:“暂时还不确定,我要去出事的地方一趟。”
安季临急忙道:“我跟你去!”
“不。”安楠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爸爸不在,子真还小,你是家里唯一的顶梁柱,必须留下。”
“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安季同最宝贝这个女儿,安季临不愿意哥哥刚离世,他的宝贝女儿紧跟着出事,那他怎么对得起哥哥?!
安楠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迫不及待要和那人见面了呢,看看到底是谁先死。
“你留下,如果有人过来找我,帮我拖延。”
安季临还在犹豫,因为他已经意识到所谓的“有人”是谁。安楠从警局离开肯定没有走正常的程序,算是带着还没洗清的杀人嫌疑“畏罪潜逃”。
爷爷两眼一眯:“你要去找苏南?”
“对。”安楠稍稍透露一点,“我怀疑爸爸去了墓园见苏南,可在我的记忆中,我5岁那年被诱拐时见过她,所以我要确定到底真相是什么。”
这一句简直如晴天炸响惊雷,惊得四人愕然到说不出话来。
苏南失踪多年,尽管苏家没有放弃还在派人寻找,但大家都猜二十年来没找到人肯定是死了。
可苏南死了,安季同怎么知道?苏南没死,又为什么要去诱拐安楠?
全是疑点。
四人的脑子根本不够用,被绕来绕去的线索纠结得看不清到底什么才是真。
爷爷拍板:“你走吧,我帮你拖住他们!”
安楠道了声谢,大步离开。
安季临追出来喊住她,把自己的大衣披在她身上,叮嘱道:“哥哥最宝贝你,不论如何,保护好自己,别让他担心!”
安家所有人都看在安季同的面子上对安楠好,哪怕安季同走了,安季临还是会注意到她身上没穿外套。
安楠摸摸还带着体温的大衣,穿进袖子,打好腰带,郑重地点头:“我会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说完,也不撑伞,顶着大雨出去,保时捷飞了出去。
安季临叹着气进屋,两位老人在沙发上严阵以待,毛代珊去煮姜茶,四人静静等待不久后即将到来的警局众人。
果不然,钟斯年、高赞、周佐到了。
三人一见安家这个阵仗,暗暗叫糟:安楠比他们走在前面,还有人帮忙,还来得及么?
爷爷:“三位大晚上地过来,还喝杯姜茶驱驱寒。”
毛代珊一人倒了一杯,姜茶都是刚煮好的,滚烫。
可见安家人早早知道他们要来,全准备好了。
钟斯年没有废话,开门见山:“老爷子,安楠现在的状态很危险,她甚至很可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如果您知道她去了哪,麻烦告知。”
危险?哪危险了?
安楠很是冷静,思路清晰,还找到安季同的去向,脑子不能更清楚。
爷爷捧着姜茶喝了一口:“楠楠不是在局里吗?她的行踪,你们最清楚不过。”
高赞看出他打太极的心思,安季同意外去世的现在,停尸间还悲痛不已的安家人竟然平静至此,安楠绝对回来过,还带回了什么重要线索,否则安家人不可能这么平静!
他们现在最缺少的就是时间,最要追的就是速度,没工夫和人打太极了。
“老爷子,安楠身上的嫌疑没洗清楚,她这样贸然出来是不行的。”
周佐:“我们相信她没杀人不重要,重要的是证据。目前没有其他证据,她就是嫌疑人,不能随意离开警局。”
奶奶一指钟斯年:“说到嫌疑人,他不是么?”
钟斯年点头,没有否认,“目前为止,我们还不清楚谁布下了这么大的局,针对的是安楠一个人,还是你们一家人,如果安楠贸然出来的行为正好在对方的算计之内……”
那安楠此行,算是送上门去。
☆、第 130 章
京市郊区墓园。
安楠单手撑伞,另一只手握着手机, 屏幕上是一个个小方格, 方格上标有人名, 其中还有不少用红线标识出来的区域。
日记里的苏南喜欢高的地方, 喜欢阳光,喜欢百合花,这三点成为现在仅有的线索。
安季同花力气掩盖苏南已死的事实,那就说明他不想让人知道。
既然如此, 他有没有可能反其道而行,选择低位置的墓地呢?
安楠决定先去高的位置看。
安季同摒弃前嫌把苏南葬在这里, 而不是远离京市的任何一个地方,那就说明他希望苏南在京市, 留在她出生的地方。找一个位置高,有阳光的墓地位置, 还是可能的。
——玩一把灯下黑,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南北两座墓园都有苏南的墓, 安楠选择去南边,从最高的那一座开始找。
雨下得越来越大,石阶湿滑, 安楠的每一步都迈得很急,急匆匆地跑到最顶端,而后顺着手机里红线标出来的位置一个个地往下找。
第二座,便是墓前摆了一束白色百合花的苏南之墓。
靠近后,安楠数了数百合花, 一共19朵,丝带上印有那家花店的名字。
花还很新鲜,应该就是安季同买来放在这的。
她抬头看了看,墓碑上除了“苏南之墓”四个字,照片、死亡时间都没有。
线索少得可怜。
这样就难倒安楠了吗?
不可能的。
首先把墓碑的正面拍下来,把四周的位置拍下来,再根据先前得到的信息罗列出个大概来。
安楠边往下走,边给苏瑾打电话:“你在家吗?”
“在的呢。”苏瑾应得很欢快,“师傅傅,你是不是能够出来了呀?”
“对。”安楠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苏瑾根本察觉不到这是一个刚刚失去抚养她二十年的养父的人,“我有事要去你家一趟,你家里人都在吗?”
“在的呀。”苏瑾道,“哦,爷爷不在。”
“没事,你父母在就好。”
苏瑾不是很明白安楠找她爸妈干什么,但安楠说完就挂了电话,没给她询问的机会。
她放下疑问,为师傅傅即将到来而高兴,兴奋地跑上楼整理房间。万一师傅傅要来她的房间坐坐,可不能乱糟糟的呢!
大红的保时捷在雨夜中开出绚丽的速度,途中路过被撞破的围栏面不改色,甚至不分一个眼神,急速前进。
钟斯年他们好不容易摆脱安家人的纠缠,根据花店店主提供的消息,还有安楠的那通电话知晓她的去向,赶到郊区墓园找人时,保时捷已经到了苏家的小区。
听到汽车引擎声,苏瑾欢天喜地跑出来迎接,见到安楠后脸上的笑容怎么都压不住。
“师傅傅,你总算来我家玩了呢!”边说边把人往里面引。
苏家的客厅是欧式风格,宽敞大气,安楠进来后没有见到一个人影。
“叔叔阿姨呢?”
“哦,师傅傅要找爸妈,我差点忘了。”
苏瑾吐舌,她忙着收拾房间忘记和爸妈说家里有客人要来了,连忙跑上楼去,“师傅傅你坐会儿,我去叫人。”
脚步声越来越远,苏家的别墅很大,隔音做得很好,苏瑾上楼梯后,动静就少了。
一个中年女人送来杯热茶,水面上漂浮着不少小小的茉莉花苞,“请用茶。”
安楠点头:“谢谢。”
中年女人送完茶水却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而是用不会引起厌恶的善意眼光打量安楠几眼,笑着问:“小姐的眼睛很漂亮。”
安楠一愣,不少人说她漂亮,说她气质好,还是第一次遇到称赞她眼睛的。
“……谢谢。”这一声感谢怎么听怎么有点无奈。
中年女人笑了笑,留下一句“南南小姐的眼睛也很漂亮”,转身回了厨房。
假如她转身再晚一点,就会看到被她称赞过的那双眼睛在听她提到“南南小姐”的时候是怎样的冰冷与无情。
不一会儿,苏瑾一手拉一个,把苏父和苏母拉下楼。
“爸爸妈妈,这就是我认的师傅傅安楠,又漂亮又厉害!”
安楠打招呼:“叔叔阿姨好。”
苏瑾介绍安楠时的骄傲模样,令苏父和苏母心里酸酸的,他们可没见宝贝女儿什么时候对一个外人那么热情那么好过。
苏父:“不用客气,既是阿瑾的朋友就不用太见外。”
苏母:“快坐吧。”
安楠应声坐下,身边立即多了个小尾巴。
苏瑾抛弃苏父和苏母坐到她身边,两手蠢蠢欲动看起来很想挽住安楠的手臂,又怕有正事要谈会毁气氛,脸上表现出那么点不甘心的意味,看得苏父苏母失笑不已。
安楠心说:等你知道我的来意就不会这样了。
她没有和苏父苏母套近乎的意思,打开手机,翻出她在南边墓园拍的照片,调转方向放在客厅上:“叔叔阿姨请看一下这几张照片。”
苏父苏母弯腰一看,面上的笑意僵住,苏父将信将疑地划下去,越看越是惊骇。
夫妻俩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里看到同一个意思:他们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
苏父苏母脸上的表情一直在变,先是惊讶,惊骇,再是难过,又有点想了多年的事终于发生后的怅然,苏瑾看得一头雾水,探头一看,惊得跳了起来。
“师傅傅,这、这是我姑姑的墓?”
安楠:“苏南,死于二十年前。墓园那边只有这么点信息,以我目前了解到的情况来看,再加上这人能让我爸送上19朵百合花,应该就是你们家这个差点和我爸结婚的苏南。”
按照辈分来说,安楠应该礼貌地喊声阿姨,可她实在不愿意。
一个平白吊了安季同多年浪费他多少青春,还让他亲眼见到未婚妻和其他男人在床上,罪无可恕,无法原谅!
安楠的话里所带的怒气与怨气,苏父苏母听出来了。
不说别人,他们自己也觉得苏南当年的行为不够厚道,即将结婚前被未婚夫发现和其他男人上床,成了整个京市圈里的笑话。可没多久苏南就失踪了,再怎么样她也是苏家的人,所以苏家没有放弃找她。
谁知……二十年过去,原来没有打听到任何消息是因为她早已经死了。
苏父:“你今天过来不是为了告诉我们这件事吧?”
“是。”安楠收起手机,闭了闭眼,遮住满眼的伤痛,“不久前,我爸去看了苏南后,在墓园外车祸去世。”
苏父苏母苏瑾全惊了,安季同居然死了?!
二十年前的事情发生后,苏家无颜面对安季同,之后安季同去了宁市一去就是二十年,他们就从各方面为安家做出补偿,可心底的愧疚感并不能消失。
好不容易安季同回来,死在看了苏南后回家的路上,这让苏家怎么……
沉沉的一声叹息。
门口走进来一位老人,正是有过几面之缘的苏老爷子。
“这是我们苏家亏欠他的,你说吧,想要我帮你点什么。”
安楠起身郑重地向苏老爷子鞠躬:“请您再照拂安家几年。”
此行,不是为了追究谁的责任。
死者为上,过度追究死者的过错没有意义,让留在世间的生者为死者买单更是不妥,可她没有其他办法,只能这么做了。
别人或许没感觉,苏老爷子听出不妥之处,眯了眯眼:“安家有你,几十年无忧。”所以有什么必要非得让安楠大晚上地跑到苏家请他照拂?
除非……
“抱歉,安楠天性凉薄,从始至终只有安季同一个亲人。现在他……”
略过某个不想说的字眼,安楠的眼底是恨不得将人杀之后快的狠意,“我只想让幕后之人付出代价,安家我顾不上了。”
狠意放在有野心的人身上,那是成功的必要条件,放在骤然失去亲人的人身上,那就是玉石俱焚的可怕下场。
苏老爷子不愿好好的人才因报仇而毁掉,劝道:“逝者已矣,他不愿看到你因他的死而走上这条路。”
“道理我都懂。”可就是做不到啊。
“麻烦您了!”
又鞠了一躬,安楠抽出一张纸巾把苏南的墓所在位置写在上面,而后径直离开。
她前脚离开,后脚苏老爷子就给钟斯年打电话:“安楠刚从我家离开,把安家托付给我,现在的她满心仇恨,没有后顾之忧,还有国内少有人及的智商和能力,等她布置好一切就来不及了,赶紧找到她,阻止她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钟斯年听得后背森凉,立即应下:“是!”
挂了电话,他把话转告给高赞和周佐,“我们得赶在她之前,想想有什么能做的。”
周佐先说:“她不管安家了吗?”
高赞半点不意外,“楠楠和叔叔相依为命二十年,直到最近几个月知道叔叔为她付出什么。感情是双方面的,安家其他人怨恨楠楠让叔叔耗费二十年不曾回家,楠楠对安家其他人有歉疚却没有亲情。双方没有培养亲情的意思,完全看在叔叔的面上维持一个良好的表象,现在叔叔不在,表象没了维持的必要,就崩盘了。”
钟斯年也道:“安楠性子很冷,非常懂得趋利避害,当初不是因为贺泉的事她根本不会和警方有过多牵扯。我不太清楚她性子里的冷漠是怎么来的,想想她的智商和《福尔摩斯》里的排名,大概是见得太多。”
“钟队你也玩《福尔摩斯》?”周佐一愣。
“对。”钟斯年道,“【zho】是我,当初BULE的案子就是征求唐局意见后捅出去的。”
《福尔摩斯》不重要,重要的是……
等等!
高赞的眼亮了:“我们找不到楠楠,不代表别人找不到楠楠。”
钟斯年和周佐瞬间明白他的意思,周佐在开车,钟斯年摸出手机登上《福尔摩斯》,把国内排名前十的人一一戳了个遍,统一发消息:【半小时内能找到柯南的位置吗?】
最先回复的是华生。
华生:【找她干嘛?】
zho:【阻止她踏入黑色/区域。】
华生:【黑化了?】
zho:【更严重。】
华生:【找火神。】
火神?
钟斯年记得这个人,是尉迟舒的朋友,立即拨通电话:“尉迟,火神能找到安楠在哪吗?”
“必须能啊!”尉迟舒先应了,单手拨通火神的电话,“火神快看看你给安楠的小东西在工作不?”
五秒之后,火神回答:“没了。”
“什么没了?”
“程序被清除,她不想让任何人找到她。”
尉迟舒无能为力,听到回答的钟斯年顿感头痛,智商高的人一旦认真躲藏,真的太难找了!
zho:【火神找不到她,有其他办法吗?】
华生:【行,我试试。】
zho:【拜托!】
高赞试着拨安楠的电话,先前他们轮流拨打没有一个被接,他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打过去,谁知居然通了!
电话一通,他就急切地问:“楠楠,你在哪?”
“你放心,我没事。”通过声音安楠可以想象得到高赞有多着急,可她注定要让他失望了,“不用找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好不容易安楠接了电话,钟斯年抢过高赞的手机:“还记得翔宇死的时候你怎么劝我的吗?”
安楠:“……”
钟斯年:“你说,认识的人突然死亡,要做的不是难过于她的离去,而是抓紧时间查出里面的蹊跷,抓出凶手。你帮我找到杀害翔宇的凶手让她接受法律的制裁,现在轮到我来帮你!”所以,千万千万别自己动手啊!
电话那头沉默许久,最终却是一声:“抱歉。”
大道理谁都会说,随口就能来个七八十句地安慰人,可等到事情真正降临到自己身上,不把幕后之人揪出来千刀万剐根本不足以泄心头之恨。
安楠性子凉薄,别人的死伤落在她眼前,可以不管不问,她性子里所有的温热全部给了安季同。
安季同死了,她定要让幕后之人偿命!
电话断了。
钟斯年狠狠地敲了一拳车门,“她真的是不要命了!”
先去安家让他们看到她的安全,再去苏家托付好安家,最后叮嘱担心她的男朋友。
一步步地,仿佛安排后事。
高赞把手机拿回来,一个字一个字地敲。
高赞:【我不劝你停手,但让我陪着你,可好?】
高赞:【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想陪在你身边。】
高赞:【你在白的那面,我就是白,你在黑的那面,我就染黑。】
世上最动人的情话不过如此。
安楠不相信死后的灵魂一说,不相信人有前世今生来世一说,所以不喜欢“上穷碧落下黄泉”的承诺,高赞的话精准地戳进她的心里。
没什么比不论你杀人放火是黑是白,我全陪在你身边,更令人心动的了。
安楠的手放在键盘上,犹豫许久打字:【你有这份心,我很高兴,但我希望你是白的。你回去吧,如果我能全身而退,我会来找你。】
这是否算是承诺?
承诺她不会不管不顾,承诺她还有全身而退的后招?
不论如何,高赞心里松了一口气。
高赞:【好,我守着我们的公司,等你回来。】
等你回来,多朴实美好的字眼。
安楠的目光柔和两分。
“叮——”
华生:【你搞什么?要去杀人还是放火?】
华生:【带我一个啊!】
柯南:【看热闹不嫌事大,忙你的去!】
柯南:【说好的找人呢?你根本没帮我找到!】
华生:【哪有?我很认真地在找好吗?这不是有人求到我面前,要我帮忙找找你嘛。】
柯南:【我很好。】
华生:【行吧,真不要帮忙?】
柯南:【双胞胎没有,杀过人的姐姐妹妹要不要?】
华生:【敬谢不敏。】
【怂】字还没发出去,电话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隔壁日更文《穿成大佬的隐婚妻》,明天第一个榜单,求支持!
文案:苏千凉穿成同名同姓的十八线女歌手,因一则和影帝顾湛的绯闻全网黑,没人知道他们俩是真夫妻,奉父母之命相亲结婚扯完证就各顾各的那种。
而她正在荒岛求生节目的录制现场,所有嘉宾不愿与她搭档当她隐形,就剩令她全网黑的顾湛。
苏千凉走到顾湛面前:“前辈,搭档吗?”
顾湛看着把他当陌生人的妻子:“不考虑别人?”
苏千凉摇头:“他们容易拖我后腿。”
嘉宾们:“??”
苏千凉:“你长得好看,可以忍。”
顾湛:“……”
后来,顾湛逮着机会避开镜头一次次地亲吻苏千凉,还振振有词:“你说的,我长得好看,可以忍。”
苏千凉语音破碎地问:“前辈,我不想忍了,离婚协议签吗?”
顾湛:“做梦!”
第二天,久久不见两人出现,摄像大哥扛着设备去叫人,顾湛面带歉意地拦住他:“抱歉,我老婆有点累,能让她再睡会儿吗?”
摄像大哥一愣:“老婆?”
顾湛自然地露出锁骨上的吻痕:“我没说吗?我们结婚两个月了。”
网友:“!!!”你他妈什么时候说过!
☆、第 131 章
电话对面语气犹疑:“确定要那么做吗?”
“当然。”
安楠走进浴室打开水龙头, 清澈无色的水哗哗而下, 注入浴缸之中, 积起浅浅的一层, 而后越来越满,直到积满一浴缸。
半个小时后, 门铃响起。
安楠打开门,门外站着的赫然是不久前认识的平地摔大萌物宫彦。
宫彦拎着一个黑色塑料袋,犹犹豫豫地往身后塞,踌躇地不敢跨入门槛,“你再考虑考虑?”
“不用考虑。”
安楠直接伸手揪住宫彦的领带把人拉进了门, 宫彦踉跄两步,艰难地扶住门框, 委屈地道:“你别揪我, 我要摔了。”
那一副即将被强的小媳妇模样, 简直没眼看。
安楠眼皮一跳, 放开手,下一秒宫彦扒住门框两只脚脚尖朝外, 屁股一翘,想跑了。
万事俱备就差临门一脚,还带让你跑的?
安楠冷笑着把人揪进房门,再不管宫彦发出怎样的惨呼和可能引人误会的话语, 一概置之不理,把人揪到放满水的浴缸前。
“开始吧。”
宫彦护住那个黑色塑料袋,“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
“你怎么这么啰嗦?”安楠没好气地翻白眼, “我说过多少次不后悔了,你是小小年纪得了老年痴呆还是耳朵不好使需要我去借个喇叭再和你对话?”
宫彦:“……”
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除了平地摔没有任何毛病谢谢。
他三番四次地向安楠征求意见自然不是他没听清楚,而是她即将要做的事太过骇人听闻了些,一个弄不好有性命之忧。
他个救死扶伤的医生能允许她随随便便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吗?
“既然你打定主意,多的我也不劝了。”
宫彦解开黑色塑料袋,露出里面一袋保存完好的鲜红血浆,撕开后倒进浴缸,清澈无色的自来水刹那间被染成刺目的血色,好似在预示不详。
他的任务到此结束,剩余唯一要做的就是把血浆的包装袋带走藏起来,以及在最合适的时机呼叫120。
这一天,汪菲离婚的消息刚刚爬上热搜第三的位置就被另一条消息死死压住,再无前三的可能。
——安楠自杀。
新闻最早是由一个没什么名气的娱乐网站发出来的,据说是提前得到某个明星会去那和粉丝约炮的消息,兴冲冲跑去酒店蹲八卦以为能蹲到个大料,结果蹲到了120。
不用多问,国人爱凑热闹和看八卦的本性就告知一个重磅消息:安楠入住酒店没多久,就在浴室里割腕自杀。
叫救护车的是隔壁房间入住的一名医生,据说是因为当时安楠房间阳台的门没有关,他闻到了血腥味敲门没人应叫的经理,随后与经理一同入门后见到触目惊心的一幕。
新闻上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还有一张满浴缸的鲜血照片为证。
真实性与否有待考证,照片中没有安楠的身影,谁知道是不是假照片?
现在的新闻标题党太多,开局一张图,过程全靠编,不值得信任。
记者也郁闷啊。
好不容易蹲到一条大新闻,没有杜撰PS,怎么能让奖金就此错过呢?
恰逢有人匿名给他发送消息,记者振奋不已,跟发第二条新闻:【安楠自杀为哪般?原是父亲已死,为追寻亲人而去。】
新闻里说明安季同在京市墓园外车祸死亡的事,随后又花费篇幅说明父女俩感情之深,为父亲死后女儿的追随铺垫下看似合情合理的原因。
不少人被忽悠,也有很多人觉得不对:哪有父亲车祸去世,女儿就要自杀的?
等到后面有人在网上发出安楠穿着蓝白条纹病服照片,又有不愿透露姓名的医生护士表示安楠的左手手腕有很深的一刀,不是救治及时很可能失血过多而死。
网上彻底炸了。
究竟是杀人后自知无法逃脱法律的制裁畏罪自杀,还是追随父亲死去,各有各的说法。
认识了解安楠的人绝不相信她的心理有那么脆弱,但也正因为认识知之甚深,知道安季同对安楠意味着什么,心里有点方:不会真出事了吧?
看到新闻的高赞就坐不住了。
不久前,他还得到过安楠的承诺,怎么可能短时间内去自杀?
一定是阴谋!
对,不是还有个和安楠长得非常相似,疑似同父同母的姐姐妹妹吗?
肯定是那个人!
高赞说服自己,拨打安楠的电话,关机,怎么会关机呢?
高赞:【楠楠,你回我电话!】
高赞:【楠楠,你发生什么事了?】
高赞:【快回我电话,求你!】
最后一条消息发出后,屏幕上跳出安楠的视频邀请。
高赞心中一喜,接通视频后忙问:“楠楠,你没事吧?”
画面里的安楠穿着分别时的毛衣,面色微白,看着没什么事,根本不是新闻里说的那样。
什么蓝白条纹的病号服?什么左手手腕有很深的一刀?现在的记者为了流量为了博人眼球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太过分了!
暗暗打算迟些时候给那个网站发封律师函,警告他们别为了流量乱发一些不经证实的图片和消息,高赞忽略安楠刚刚没有对他的问题做出回应,“楠楠,你现在在哪?我能来找你吗?”
对面默了半晌,突然道:“我们,分手吧。”
高赞懵了。
不是说如果能全身而退,就来找他吗?为什么突然要分手?不会是……不能全身而退吧?
他有些焦急,“楠……”
他想说“楠楠,不管发生什么,我都在你身边”,他想说“你到底有什么计划,我能不能参加?”,一个字没有出口,对面挂断了。
高赞:“……”
沉寂许久,心思百转,他带上手机、钱包、房卡乘坐电梯下楼。
在房间里静静等待不是办法,他要主动出去找人,无头苍蝇一样在京市街头碰运气乱找,也比在安静的房间里等到心里发毛好。
出了电梯,刚刚走到酒店大堂,安楠从酒店门口走了进来。
高赞急走两步,站到安楠面前,欣喜的表情还挂在脸上,胸口一痛,有什么冰冷的东西刺了进来。
他低头一看,那东西泛着冰冷的光,是把刀。
很锋利,他想。
不过是分手没谈拢,至于杀人吗?
高赞按住插在胸口的刀,两眼急切地捕捉安楠的身影,却只能见到她冰冷的神色,还有那句无情的话语:“去死吧!”
“你……”不是安楠!
安楠原来真的有个双胞胎姐妹,长得一模一样,声音都很像!
这一刻,高赞恍然明白,刚刚那个视频通话是假的,分手是假的,是为引他下楼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他的诱饵,继而人证物证俱全,使安楠人赃并获,无路可逃。
高赞用力地按住伤口,他知道伤得深了能够清醒的时间不多,在那之前,他必须要把这个惊人的消息传出去。
“你、不……”
呼吸说话牵扯到伤口,血液流动得更快了,高赞强忍疼痛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眼前一黑,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啊啊啊——”迟来的尖叫声与慌乱。
“安楠”深深地看了眼躺在血泊中的高赞转身离开,她走得不快,被大堂里的人拍下了照片。
不久后,“安楠杀人”的新闻上了热搜第一。
视频被无数次点开关闭,那么多人不相信安楠会杀人,可现实摆在他们面前,安楠确实杀人了,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自己的男朋友。
杀人动机是什么?
有知情人士表示:高赞目前是云游科技的副总,没了他,安楠可以独自掌控整个公司。
这个理由出来后,很快被人否定:云游科技本来就是安楠的,高赞仅是副总的位置,名下没有一点股权份额,杀了他没用。
于是,又有人说:肯定是高赞出轨,安楠那么高傲的性子忍受不了。
这个理由更不可取:安楠的优秀是显而易见的,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男朋友出轨就换一个呗,没必要把自己的后半生搭上吧?
网上吵得不可开交。
主要是看安楠崛起太快不顺眼的一拨人,和因为安楠救了被诱拐的孩子而在家庭破碎之际重新圆满的一拨人。
当事人安楠看到这条新闻的时候,宫彦坐在她病床旁削苹果。
一刷到这条新闻,脸就黑了。
随后,又笑了。
世上对她最好的两个男人,一个死了,一个半死,那人真的惹火她了。
左手被厚厚的纱布包裹,暂时无法使用,安楠把手机丢给宫彦:“给我拍张照片,我倒要看看,继我爸和高赞之后,他是不是要冲到病房一刀捅死我!”
宫彦的手滑了一下,差点削到手。
“你不先去看你男朋友吗?”
“不了。”安楠摇头,“那样的情况下绝对有人送他去医院,现在他在急救,我去了也无济于事,更重要的是……”
她顿了顿,不再说。
宫彦自动为她补充道:我都不去理高赞了,对方还是瞄准了他,如果再拖着病体赶过去,证明高赞对我的重要性,他就更危险了。
最爱安楠的安季同死了,第二爱安楠的高赞生死不知,第三个会是谁?
宫彦只觉浑身寒毛直竖,那人别是爱安楠爱到神经的疯子吧?
在疯子的世界观里,没有正常,没有逻辑,他爱安楠,不允许其他人比他更爱安楠,所以一个接一个地干掉爱她的人。
可,好像又有哪里说不通。
如果是爱,有必要把安楠推到如今这个毁誉参半的境地吗?
爱,难道不是她过得好就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从上个月月末开始一直在驾校练车,没时间码字,存稿都用完了,8号考完科目二后应该会恢复更新。亲们可以养肥,快完结,也没多少了。】】
☆、第 132 章
预收文《我让男人怀孕了》了解一下? 包装还没拆, 厨房里的水果刀开始叨叨:“楠楠, 你刚从外面打完羽毛球回来全身是汗,怎么能急着去吃棒冰呢?这一冷一热要是感冒发烧了可怎么办?”
水果刀的声音是江南水乡温柔小意女子的柔和,轻轻柔柔的, 带着水果的甜意,叨叨再多也不嫌烦。
不锈钢菜刀跟着劝道:“季同不在, 不能吃。”
那如同马哲老师无波无澜的声音一响, 安楠一个哆嗦, 盐水棒冰差点掉下去。
她狠狠心决定装没听见,这时,客厅里的美工刀咋咋呼呼地叫了起来:“安小楠你敢回来就吃棒冰, 等爸爸回来我要告诉他!”
安楠:“……”你个美工刀戏不要太多,真以为天底下全是能听到你说话的人啊!
安楠忍痛把盐水棒冰放了回去。
水果刀:“真乖。”
菜刀:“乖。”
美工刀:“哈哈安小楠你个怕老爸的怂货!”
安楠:“……”你到底是让我吃,还是不让我吃?
安楠翻了个白眼, 关上家里的窗户和门, 等候冷气聚集的时间里, 盘腿坐在地毯上翻手机。
宁市新闻的头条就是《六起连环分尸案尚未告破, 市民出行需结伴》。
美工刀:“安小楠给我看看, 别一个人吃独食!”
安楠配合着把屁股挪过去, 给了美工刀一个视角,为照顾认字不多的小文盲, 她把内容读了出来:“过去的一周里,宁市一共发生六起连环杀人分尸案,被害人的年龄不等性别不等, 没有明显的共同点,显然这是无差别杀人……”
读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
美工刀看是看到了,看不懂啊,急得催促:“别停啊,快读!”
“这新闻不对。”安楠摇头。
美工刀:“哪里不对了?爸爸不就是因为这几起案件不能回家的吗?”
“不是说新闻不真实报道虚假的不对,是说法不对。”安楠解释道,“特定的作案手法代表唯一性,按照警方和记者提供的信息来看,六起连环分尸案应该是同一个犯人。记者说成无差别杀人,会引起市民的恐慌。”
美工刀:“记者的意思是说宁市所有市民都会被当成目标,所以不对?”
“是的。”
安楠快速浏览下去,意外地发现里面没什么实质内容,仅仅是对过去的六起案件进行总结,并且提醒市民们出行结伴,务必小心。
相当于把标题扩写,没时间没兴趣多看几眼的人也能得到记者最想要表达的意思。
她滑到最后,记住了这个记者的名字:郝淑贞。
**
五点半,安楠把装好饭菜的保温袋塞进车篮里,跨上自行车,顶着傍晚的余温赶往宁市的刑警大队。
宁市是全国犯罪率倒数的城市之一,每年发生率最高的案件是偷窃,金额不超过三千,属量刑中“数额较大”的范畴。
发生人命的案件已经二十年不曾有过了。
安楠和站岗的门卫打好招呼,锁好自行车,熟门熟路地前往刑警大队技术科。
技术科的左边属于法医,解剖尸体,查验死因,右边属于鉴定,检验现场痕迹,拍照取证录像。
左边井井有条,一支笔都插进笔筒,右边杂乱无章,桌上丢着不少证物袋,泾渭分明。
安楠走到左边最里面的空位,这是整个技术科最干净的位置。
她玩了一个小时的手游,终于等到了要等的人。
三个男人朝技术科的左边走来,为首那个黑T长裤头发杂乱胡茬乱长,正是安楠要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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