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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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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全到达角落,站在一边看其他人走来走去互相交谈。

    两人不是太热络的人,打过招呼安安静静地吃吃喝喝混时间。

    安季同小声地说:“没有继续发展,真的太好了。”

    安楠差点笑出来,借着喝果汁的动作遮住唇边的笑意,“爸,你自己想单身就老老实实说,别扯这些没用的。”

    一眼被看穿的安季同:“……”

    他们俩来得不早不晚,之后陆陆续续进来不少人,一半左右是熟面孔。

    安楠遗憾地放下果汁,拿了杯香槟,“爸,我先过去一会儿,你随意。”

    “去吧。”安季同点点头。

    安楠绕了一圈,七点左右全玲挽着一个陌生男人的手臂出场。

    男人一米九的身材,宽肩窄腰,五官深邃,金发微卷,一双眼睛是漂亮的湛蓝色。

    全玲挽着男人的手,说完开场白和感谢的话语后,花蝴蝶似的满场转悠,和谁都十分热络熟悉的样子。

    安季同幅度轻微地摇了摇头,他理想中的妻子可不是这幅模样。

    安楠喝了不少,和安季同打过招呼,拿着手包去找洗手间。

    她还是第一次来这里,有点陌生,找到服务生问清楚位置,绕了几段路才找到洗手间。

    洗手间很安静,散发着淡淡的熏香。

    安楠上完厕所,洗完手,快速地补了个口红,拿着手包从女洗手间出来,那个被全玲挽手的男人从拐角过来。

    一见安楠,男人就笑了,咬了一口流利的中文:“我该叫你安楠,还是柯南?”

    马甲又掉的安楠:“……”

    她微微点头,露出恰好到处的疑惑,“都可以,你是?”

    男人弯下腰来,看着安楠的眼睛,露出个似恶作剧成功的笑容,慢悠悠地道:“初次见面,我是阿道夫·乔伊斯。”

    安楠惊得两眼倏圆,这措手不及的面基感!

    什、什么情况?

    “你……”

    作者有话要说: 小修一下。

    有要买股的吗?

    ☆、第 72 章

    “你……怎么来了?”还和全玲搅合在一起。

    乔伊斯好似看穿安楠的顾虑是什么, 耸耸肩, 直言道:“她邀请我的朋友, 我记得你在宁市, 就拿着他的邀请函过来了。”

    安楠:“……”你可以的。

    “怎么想过来找我?”

    闻言,一米九的大男人笑得像条傻狗, 屁股后面的尾巴摇得飞快,“你跟我学心理学的时候答应过我的,我教你心理学,你请我吃饭!”

    安楠的下巴要掉了, 正常人的思维不该是出差或者旅游的时候过来再让朋友请吃饭的吗?特地跨越个太平洋让朋友请吃饭是几个意思?

    “来回的机票够你吃好几顿的了!”傻不傻!

    “那我不管。”乔伊斯扭头, “反正你答应过我, 不能耍赖!”

    “行行行。”毕竟是自己答应下来的教学费用, 安楠没有耍赖的意思, 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今天晚了,明天中午我有课,晚上我请你吃饭吧。”

    “中午你上课?”乔伊斯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在安楠直觉不好还没来得及开口的当下一锤定音, “我去你们学校, 我还没去过华国的食堂呢,我要去试试看!”

    宁市是个小城市,宁大不设置外国交流生的名额,市内很少见到外国人, 每每街上遇到一个,全当新鲜事新鲜人瞅,回头率百分百。

    可以想象金发碧眼一米九的乔伊斯出现在宁大的场景,一堆人围观他们吃饭……不能更不自在。

    安楠垂死挣扎,“我们食堂的饭菜不好吃,是很难吃,非常难以下咽!”

    “难以下咽?”乔伊斯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不知想到什么竟然兴致勃勃地点头,“我要试试难以下咽的饭菜!”

    好奇本人了。

    安楠很怀疑他这样的会不会是第一批被好奇心毒害进BULE深坑里的人。

    第一个吃螃蟹的,不一定会吃到美味,还可能吃到毒品,陷入深渊。

    “乔伊斯,你有没有尝试BULE?”

    “我看起来是那种不知死活的人吗?”乔伊斯不高兴地撇嘴。

    安楠给出一个字的回答:“像!”

    乔伊斯:“……”友尽!

    “亲爱的安楠,需要我给你解释一下好奇心的本质……”

    两人边走边说,不知不觉走进宴会厅。

    宴会厅的入口站着安季同。

    经历过一次女儿被绑架差点在海里溺死的事件,尽管女儿自那以后天天学习柔道已经得到教练的初步认可,安季同还是不放心,一直盯着。

    眼见女儿一个人进去,两个人出来,刚放松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双眼如雷达般快速精准地扫视过乔伊斯的全身。

    身高,就比他高那么一丢丢;

    身材,就比他好那么一丢丢;

    帅气,就比他少那么一丢丢。

    关键的问题是,这是个外国人!

    他想要黑头发黑眼睛的可爱外孙女,不想要金发碧眼洋娃娃一样的外孙女!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安季同瞬间站直身体,找准角度,摆出自己最帅气最有魅力的角度与姿势,“楠楠。”

    安楠引着乔伊斯走过去,为两人介绍,“这是我爸,这是我朋友。”

    “安季同,是个法医。”

    “阿道夫·乔伊斯,是个教授。”

    教授?

    安季同的眉头微动,教授的年纪恐怕上了三十吧?

    外国人小时候长得精致漂亮,一上三十老得就很快,这个……暂时看不出来,可能是有钱保养得好!

    “叔叔好厉害!”乔伊斯睁着一双湛蓝的眼,眨巴眨巴他过分浓密的眼睫毛,真诚地道,“我们那法医很少,叔叔是我认识的第一个法医!”

    安楠:“……”你就狂吹彩虹屁吧!信你算我输!

    不知内情的安季同被这通没多少技术含量的彩虹屁吹得很高兴,更多的是出于他人对法医职业的认同。

    这下,看乔伊斯的眼光不再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看哪哪不对劲了,当然,金发碧眼三十岁就很显老的外孙女还是不能要的!

    “你的中文说得不错。”安季同矜持地点点头,夸赞回去。

    乔伊斯:“是安楠教得好!”

    安楠:“……”我什么时候教你中文了?瞎扯!

    安季同给了乔伊斯一个“你小子不错”的眼神,开启无脑女儿吹的模式,“不是我吹,我女儿那是没得说。长得好,身材好,学习好,同龄人里面我就没见过比我家楠楠更优秀的!你见过吗?”

    乔伊斯老实摇头,“没有没有,安楠确实很优秀!”

    优秀同志无奈望天,中途甩了乔伊斯“你够了”的眼神,期望他别再继续附和下去,否则这通夸赞不到安季同心满意足不会停止。

    乔伊斯给了个“你放心”的回复,屁颠屁颠地凑到安季同身边,两个成年的大男人在角落里把字典里所有能用来夸人的好词成语全部使用了个遍。

    乔伊斯遇到陌生的词汇,安季同还会好心地为他解释什么意思什么用法,可把乔伊斯乐得不行。

    两个夸人的没感觉,被夸的快要上天。

    安楠被吹得面色通红,脚底下生了密密麻麻的针,浑身麻痒难耐,赶紧找机会溜了。

    安楠拿了杯果汁,倚靠在柱子边看全玲穿着大红的性感露背礼服一个人在或熟悉或陌生的男人之间周旋,默默地记下这些人的名字和大致的聊天时间。

    当晚,回家的路上,没喝酒的安季同开车,安楠坐在副驾驶座上,记录下名字和聊天时长,把所有名字统一打包发给尉迟舒。

    安楠:【技术,帮我查查。】

    尉迟舒:【OK!】

    **

    第二天。

    最后一节课上到一半,在黑板前滔滔不绝讲课的导师忽然卡了壳,目光过多地关注最后几排。

    向来占据倒数第二排位置的安楠不安地抬起头来,以为是自己上课偷偷摸上《福尔摩斯》的行为被发现了,结果定睛一看,导师看的好像是她后面?

    安楠将信将疑地一回头,对上一张宁大绝不会有的西方面孔,顿时“……”

    罪魁祸首愉快地冲安楠露出八颗整齐洁白的大牙,又冲导师灿烂地笑,吐露一口流利的中文,第一时间获取在场所有人的好感度。

    “导师,您不介意我听听课吧?”

    一个会说中文的外国人!

    多亲切呀!

    “不介意。”导师摇了摇头,注意到这个外国人和安楠之间的互动,若有所悟,继续上课。

    乔伊斯戳戳安楠的肩膀,用眼神示意她坐进去一点,他要隔壁的位置。

    安楠按住椅子,安静地抬起屁股悄悄地挪了个位置,乔伊斯更安静地转换座位,两人并排而坐。

    四人的寝室微信群里疯狂了。

    【楠楠还不脱单】

    裴施然:【什么情况?】

    樊淳美:【楠楠抛弃男神和钟队,投奔外国人了?】

    孟思莹:【很帅!可以考虑!】

    樊淳美:【你个颜狗,考虑过我家男神的感受吗?】

    裴施然:【你个颜狗,考虑过远在京市的钟队的感受吗?】

    安楠:【……】

    安楠:【你们几个!有考虑过不想谈恋爱的我的感受吗?】

    裴施然:【不是备胎?】

    樊淳美:【我男神还有希望?】

    孟思莹:【可惜了,不然介绍给我?多高?】

    安楠:【一米九。等会儿介绍给你,他要和我们一起吃食堂。】

    孟思莹:【好接地气的外国人!】

    樊淳美:【楠楠,我都不知道你还有外国的朋友!】

    裴施然:【生意上认识的客户?】

    安楠:【不,《福尔摩斯》上认识的,美国的心理学教授。】

    裴施然:【哦哦,我想起来了!】

    孟思莹:【那算了,我IQ不高,没有共同话题,交往很累的。】

    樊淳美:【啧啧,男神股遭遇强烈危机!】

    安楠:【看上了我给你们牵线,不要害羞。】

    孟思莹:【并不害羞!楠楠你留着自己用吧!】

    安楠:【客气了,不收你红娘费。】

    孟思莹:【你自己收用吧,我怕我哗——道撕裂。】

    安楠:【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默诵一遍,洗洗眼睛和心灵。】

    乔伊斯托着腮等了好半天,安楠依然低着头在摸手机,他又不好意思探头窥探他人**。

    于是,搭在桌子上的手指敲起了摩斯密码:【怎么不理我?】

    安楠看他一眼,单手回复:【你自己造的孽,我在收拾烂摊子。】

    乔伊斯心虚地摸摸鼻子:【我没干什么啊。你看我进来是静悄悄的,不是导师突然停下,没人发现我呢。】

    安楠没好气地回复:【是啊,你没干什么,可你的脸蛋和身材就是金灿灿的纯金版自由女神像,能不显眼吗?】

    与此同时,微信群里又浪了起来。

    【楠楠还不脱单】

    樊淳美:【我怎么瞅着觉得那么不对劲呢?】

    裴施然:【你们在干啥?】

    樊淳美:【眉眼间透露着不寻常的气息!】

    孟思莹:【IQ高的人总有那么多不寻常的地方!】

    安楠:【没干什么。】

    安楠:【上课不方便说话,用摩斯密码聊天。】

    樊淳美:【……是我理解的那个摩斯密码吗ORZ】

    裴施然:【……应该是的ORZ】

    孟思莹:【……果然我和IQ高的人不适合,我还是撩撩傻白甜吧ORZ】

    安楠要被三个室友的反应逗笑,想到这是上课时间导师还在上面讲课,险险忍住。

    乔伊斯安静地听了一会儿课,对纯概念的内容不怎么感兴趣,于是又开始用摩斯密码骚扰安楠。

    【理我一下嘛!】

    安楠默默地调出微信二维码,乔伊斯眼前一亮,扫一扫加人。

    好友验证通过后,乔伊斯兴奋地点进朋友圈,他知道华国人爱玩微信和微博,早早地下载好APP就等着和安楠成为好友好看小伙伴的日常动态呢。

    结果……朋友仅展示最近三天的朋友圈。

    乔伊斯:“……”说好的华国人爱炫富爱拍照爱晒图呢?骗子!

    乔伊斯:【我是奔着你的朋友圈来的。】

    安楠:【嗯。】

    乔伊斯:【你的朋友圈为什么没有东西?】

    安楠:【没什么好发的。】

    乔伊斯:【我想瞅瞅。】

    安楠干脆地截了图发给他,干干净净的朋友圈,嘛都没有。

    乔伊斯:【来之前,有人告诉我,你们什么都放朋友圈。】

    安楠:【你被骗了。】

    乔伊斯:【是呢,回去后我要抢走他的82年拉菲以示惩罚!】

    安楠:【见面分一半】

    乔伊斯:【跟我回去,给你喝。】

    安楠:【麻烦折现,谢谢:)】

    乔伊斯:【这就是你们华国人说的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吗?】

    安楠:【换句话说: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乔伊斯学到了新鲜的用法,不是很懂,抱着手机摸上百度,安季同告诉他在华国有不懂就问百度,没有什么是度娘解决不了的。

    下课铃声响起。

    安楠收拾好书本,正要背包,乔伊斯很上道地帮她拿了,“你请我吃饭,我帮你拿包。”

    安静许久的美工刀忍不住了:“安小楠,女孩子在外要保护好自己,千万不能被大尾巴狼叼走!”

    藏在表盘里的刀片提醒道:“你吃过一次亏了,小心啊。”

    安楠没法回答,借着擦手表表盘的动作用指甲轻轻敲了两下以示明白。

    三个室友挤眉弄眼地走了过来,不愿意错过和外国大帅哥共进午餐的机会,却有志一同地把前面的位置让给两人。

    樊淳美不怕事大地给两人拍了张背影照发给高赞。

    樊淳美:【男神,大危机![图]】

    谁料,高赞很淡定:【安楠还不想谈,就是普通朋友。】

    “啧。”樊淳美无趣地放下手机,和另外两个室友走近一些,结果听到了一连串飞速的BBC英文。

    以她们英语四级刚过的水平……只听懂某几个熟悉的单词。

    实则,两人在聊乔伊斯最新发表的心理学论文。

    乔伊斯提到,有人赞同他的想法,这次来国内如果谈得好,就能得到一笔可观的研究经费和研究场地。

    安楠愕然。

    国内居然有人赞同全面化的监控,监视犯罪几率高的行为,实现提前扼杀犯罪行为的创举?

    华国的监控是数量多、范围广,可是谁敢谁能许下这样的承诺?

    ☆、第 73 章

    两人从计算机学院的教学楼一路聊到食堂, 语言从中文切换到乔伊斯更熟悉的英文,从普通的聊天速度逐步加快至快速BBC。

    途中, 有英语专业的妹子们听到消息高高兴兴地蹦过来看帅哥, 听两人用他们听不懂的纯英文聊得飞起, 顿时掩面泪奔。

    国内真正使用英语交流的机会不多, 尽管英语专业的学生上课用全英文教学, 老师还是国内的老师,与外教的语速、习惯不同, 很难真正模拟纯英文交流的现场。

    由此导致的结果是:英语的读和写能力不错, 听和说两块相对薄弱一些。

    在食堂排队时, 两人还在谈。

    由于食堂人多说话音量高还有乒乒乓乓丢盘子丢筷子勺子的声音, 杂音太大,两人靠得比较近地说话。

    前面排队的男生听了两耳朵的英文, 一脸怀疑人生地回头瞅瞅。

    嗯, 一个美女, 一个帅哥,用着他听明白的英文说着他听不懂的话。

    男生默默转身, 满脸“麻麻, 我见到真正的学霸霸了!”的惊喜与“原来我这种程度的只能算学渣”的怅然, 拿起手机借着自拍的动作拍了一段短视频上传宁大论坛。

    帖子立即火了。

    等五个人找位置坐下吃饭,聊点日常,兀地发觉他们几人成了食堂视线的焦点。

    安楠后知后觉:“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一顿饭的功夫,她莫名变成红毯明星备受瞩目的感觉?

    乔伊斯同懵逼。

    他在美国除了整整齐齐穿西装去上课的时间,从没感受过如此热烈的要扑上来扒光他似的可怕视线。

    孟思莹提醒道:“论坛。”

    安楠从包里摸出手机, 进学校论坛一看,点进最热的帖子就是她和乔伊斯的一段对话。

    自己说的时候没感觉,点开视频听两句才发觉,“我刚刚说得有这么快吗?”

    三个室友排排点头,乔伊斯依然没感觉,“有吗?不是很正常的速度?”

    安楠暂停视频,看前面楼主的话:【早前楼主觉得我以专业第三的排名进来,也是个学霸,今天看到后面的妹子才知道什么是真学霸!PS:妹子非英语系,是计算机系的女神!】

    下面一排喊666和打CALL的。

    还有匿名人士前来爆料安楠的基本资料,奠定安楠计算机系大二生的学霸地位。

    “计算机女神是大美,我去纠正他的错误说法!”安楠细白的手指搭上键盘,强迫症患者忍不了!

    樊淳美慌忙摆手,一脸认真地说:“不不不,从今天起计算机女神的/名头就是你的了!不用和我谦虚,你的女神位置当之无愧!谁不同意,我第一个饶不过他!”握着拳头,要立刻冲出去和人干架的模样。

    安楠:“……”什么鬼。

    三人好说歹说,总算把强迫症患者安楠从纠正楼主错误说法的想法和行动上揪了下来。

    乔伊斯在旁边看边吃,就着四个女生的叽叽喳喳吃得津津有味,十分下饭。

    “安楠,你不是说你们食堂的饭菜难以下咽吗?我觉得还可以啊,难道今天换厨师了吗?”说着,投来一个恰到好处的疑惑眼神,湛蓝的眼睛剔透得和玻璃珠似的,能照应出所有的虚伪。

    在那样的一双眼睛前,安楠心虚得想立刻低头承认自己的谎言。

    难以下咽?

    三个女生怔住,面面相觑,沉默一秒后爆出大笑。

    哈哈哈哈没想到安楠会为了不让朋友来食堂吃饭撒了这么个蹩脚的谎言,简直侮辱计算机女神的/名头衔哈哈哈哈!

    安楠露出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默默低头吃饭,装作没听见。

    乔伊斯明白什么,会心一笑,不再提这茬。

    午饭过后,乔伊斯请四个女生喝奶茶,一人一杯边喝边走,手上还拎了下午茶的蛋糕。

    把女生们安全地送到计算机学院楼下,乔伊斯独自坐车回酒店。

    进了教室,安楠很有远见地找位置坐下,摆好教材,塞好耳机,做出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认真学习样。

    其他人不敢打扰安楠,樊淳美三人成了被围攻的对象。

    女生们蜂拥过来问的全是有关乔伊斯的事,姓名、年龄、职业、身高……三人知道的不多,好险应付到上课前铃声响起,闹剧算是结束了。

    【楠楠还没脱单】

    樊淳美:【楠楠太不够意思了!】

    裴施然:【就是,自己招来的人让我们收拾烂摊子!】

    孟思莹:【楠楠你娇小的体型承受得住一米九吗?】

    安楠:【低头看看你们手里的奶茶和蛋糕,吃着别人的哈。】

    安楠:【三思你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背完了吗?】

    微信群里一片沉默,没人再敢随便撩拨安楠的神经。

    教室里,三个女生一个个抬头挺胸,双手交叉老老实实地放在桌面上,装作认真听讲心无旁骛的好学生,完全不复每次考试前水果酸奶蛋糕地拉着安楠求重点求讲解的学渣样。

    哼,小样。

    制服三个室友,安楠满意地哼唧两声,一心二用,边听老师讲课,边看之前吃饭散步没来得及看的消息。

    尉迟舒在午饭时间发来的消息,是昨晚她发过去的长名单的详细资料。

    基本资料没什么特殊的,唯有一点,这些人里面60%是从各地特意过来给全玲庆生的,80%和钟斯年的名单有重合。

    也就是说,全玲很可能是BULE内地市场的零售商。

    借着所谓的生意名头,和各个层次的有钱人打交道,光明正大地进行金钱与毒品的交易。

    由此可以理解,那次顾家宴会花园门口即将听到的话是什么意思。

    全玲怎么就那么巧地在关键时刻到来,打断他们即将获取到的信息。

    毒贩们用警方十多年没发现的一条毒品渠道运输新型毒品BULE。

    或许,在小虾米的眼里,碾碎后的BULE就是一般的毒品,所以被钟斯年他们抓住以后没吐露任何与BULE有关的内容。

    安楠整理好自己的想法与诸多猜测,通读一遍确认无误,包括资料和对比图等等全部发给钟斯年。

    因BULE引起的全球同时上映的大热剧场该到谢幕的时间了。

    接下去的一周是疯狂清洗的一周。

    无数的毒贩被抓,大量的毒品被清,无数瘾君子暴露在阳光之下,很多人这才知道睡在身边的枕边人,隔壁细声细气不敢大声说话的人竟然是毒贩,是瘾君子。

    网络上腥风血雨,骂战频出。

    外界的风风雨雨与安楠并不相干,她依然过着自己三点一线的小日子。

    钟斯年与尉迟舒打过招呼,把所有的事情揽在自己身上,完美地把安楠摘了出来,没有人会想到他还有个智囊。

    离圣诞节越近,校园里过节的气氛越发浓重。

    爱出门吃饭逛街的女生们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每个人的手里拿着不同颜色的毛线团和细长的棒针,一针上一针下地织着针脚疏漏的围巾。

    寝室里,樊淳美和裴施然坐在一起脑袋对着脑袋说着什么“元宝针”“鱼骨针”,说得头头是道,织出来的东西不是缺一针就是没收好力度,好好的长方形变成了歪歪扭扭的多边形,还自觉很美好。

    孟思莹围着自己花钱买来的又好看又保暖的大红色麋鹿围巾,在寝室狭小的走道上走起了模特猫步,一步一颤,颤得两个手指被戳了好多次还没织好围巾已经十分暴躁的女生奋起而暴揍。

    三人笑闹成一团。

    安楠摇摇头,两根棒针上下穿梭,快速收尾,织出一条针脚细密的围巾来。

    去年她跟风在冬季来临前织过一次围巾,针脚有大有小错漏百出不忍直视,没好意思送给安季同。今年吸取去年失败的经验后再战,零零碎碎地织了一个月,成果比之前的好太多,总算能见人了!

    “楠楠的好看!”裴施然眼角余光瞥见,从三人的笑闹圈里蹦出来,“给我瞅瞅?”

    安楠将围巾递出去,收拾用完的棒针和剩余的毛线团。

    三个室友拿安楠的成品和她们的半成品比较,感叹“学霸在手工方面也是标准的学霸霸”,安楠心里想着另一件事。

    圣诞节意味着高赞的生日,她得想想买什么合适又不会产生歧义的生日礼物。

    正想着呢,樊淳美舔着脸凑了过来,抱着手机贼兮兮地问:“楠楠,你这不会送给男神的生日礼物吧?”

    安楠想也不想就摇头,盯住樊淳美放在手机屏幕上的手指,“别乱发,那是我要送给爸爸的。”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送异性围巾是件多么欠缺考虑的事。

    别的姑娘织围巾送男朋友,那是因为他们关系亲密,送什么都是情趣。

    她敢送高赞围巾,高赞收到围巾后百分百会误会!

    樊淳美讪讪地收起手指,屏幕上果然是一张拍好的围巾照片。

    “你要送叔叔啊。”

    裴施然把大红的围巾还了回来,“叔叔适合红色吗?”

    孟思莹笑道:“只要是楠楠送的,叔叔视若珍宝,哪还有适合不适合的问题?”

    想起女儿控的安季同,三个女生大笑。

    安楠无奈摇头,用针线在右下角绣出名字,仔细地藏好线头,又用柔软的指腹试了试确认感受不到线头,去过水晾晒。

    樊淳美一路跟着,“楠楠你要送什么啊?要不要我给你出出主意?”

    “主意是要出的。”不等樊淳美兴奋地出主意,安楠先一句堵住她的嘴,“任何有歧义的全部忽略,有没有什么比较正经的礼物?”

    裴施然:“领带?”

    孟思莹:“袖扣?”

    安楠若有所思,决定等会儿再问问万能的助理昔奇志。

    樊淳美和裴施然继续织围巾,孟思莹爬到床上看视频舔她的二次元男神,安楠靠在椅背上和人聊天。

    安楠:【学长的生日礼物送什么好?】

    昔奇志:【那个救过你的学长?】

    安楠:【对。】

    昔奇志:【比一般人重一点,又不能太重显得生分,我想想。】

    安楠:【不能有任何感情上的歧义。】

    昔奇志:【我懂的。人家能跳下海去救你,肯定对你有意思,而你不想回应嘛。】

    安楠:【……】听着跟渣女一样。

    昔奇志:【袖扣吧,宝石或钻石,你那位学长在创业,正好能用上。】

    安楠:【那就这个吧。】

    昔奇志:【好。】

    昔奇志发来不少袖扣的图片,安楠挑了款深蓝色的,看着稳重大气,也好搭配。

    圣诞节前夕。

    钟斯年和徐兴贤回到宁市,赶上节日,以及……

    平安夜,宁大的两起自杀案。

    ☆、第 74 章

    平安夜, 有对象的和对象出门逛街吃饭,结束后去酒店过一个热情甜蜜的晚上。

    没对象的要么用社交软件临时约一个, 要么安安分分回家和家人过。

    至于老家不在本市的, 那就只能悲惨地留在宿舍一个人孤单寂寞冷。

    樊淳美和裴施然出门与男朋友过平安夜, 寝室里剩下两个单身的。

    安楠带上自己织好的大红围巾,背上包, 临出门前不放心地问了句:“三思,要不你和我回家吧?”

    孟思莹摇头,“不用啦, 我一个人可以的。”

    安楠有点犹豫:“不然你和同系的学姐一起住吧?两个女生一起住也好有个照应。”

    “没事啦。”孟思莹并不在意地挥挥手,推安楠出门, “你快走吧,再不走等会儿遇上晚高峰,不知道要在路上堵多久呢。”

    安楠觉得是这个道理, 叮嘱两句, 匆匆下楼开车回家。

    离开前,还看到孟思莹在阳台上跟她挥手告别。

    晚上九点多,放在客厅茶几上的手机响了。

    电话里, 孟思莹哭得凄惨,边哭边说:“安楠楠楠, 死人了呜呜,我真的只是想吃薯片出来买,刚、刚从寝室楼里走出来,那个人就摔在我面前呜呜呜, 死死地盯着我血肉模糊。我、我怎么办?我都不认识她,她为什么要瞪我啊呜呜呜……”

    “三思你别怕,你现在身边有人吗?”安楠边说边捞了外套捞钥匙,安季同听着不对劲穿了衣服拿钥匙,父女俩一同出门。

    “有。”孟思莹吸吸鼻子,往旁边瞅了眼,被揪住袖子的尉迟舒满脸的“我想死”,偏生这个是安楠的室友,他还不能怎么样。

    “有个清秀的小哥哥。”

    清秀的小哥哥:“……”

    “把电话给那个清秀的小哥哥。”

    孟思莹乖乖地把手机送过去,可怜地抽噎两下,“楠楠让我给你。”

    尉迟舒接过电话,第一句话就是:“请叫我帅气的小哥哥!”

    安楠:“……”真是猝不及防的熟人。

    “技术,怎么是你?”

    “接到报警赶过来,谁让我正巧来附近吃饭呢,最近啊。”尉迟舒也想知道怎么是他啊?

    宁市刑警大队里最帅的是钟斯年,最勤劳的是徐兴贤,最秀气的是文沙,他嘛,有事没事全在办公室,不出外勤不出门的,怎么就运气不好离现场最近的是他呢?

    是熟人,安楠放心不少:“什么情况?”

    尉迟舒:“没事,和你的室友关系不大,她就是运气不好,刚好从天而降一个死人摔在她面前,还运气不好死不瞑目的那种,角度运气不好地对着她而已。”

    连续三个运气不好,孟思莹听得差点哭了,揪着尉迟舒的袖子不敢放。

    怕哭出来打扰他们破案了解详情,她捂着自己的嘴,把哭声捂了回去,眼里还在流泪,看起来更惨了。

    尉迟舒看得糟心,拍拍孟思莹的脑袋,“想哭就哭吧,别憋着。”

    “哇”的一声,孟思莹哭得要多惨有多惨。

    尉迟舒:“……”更糟心了。

    就着女生凄惨的哭声,他心神不属,有一搭没一搭地道:“我刚来就被她抓住了,哭得中气十足,没什么问题,你等会儿再给她做做心理建设,小女生年纪小好糊弄,你自己搞定啊。”

    他算是怕了这么能哭的女生。

    安季同开车,安楠坐在副驾驶座上,路上车有点多,略堵。

    “我这边有点堵车,过来会晚,你先安慰着啊。”

    不等回复,那边“啪”地挂断电话,尉迟舒听着嘟嘟声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托付了。

    所以,安楠也怕她哭吗?

    安季同问道:“没事吧?”

    “人没事。”安楠扶额,“我是怕继续听三思哭,三思嗓门大,平时看不出来,受到惊吓就会不停地不停地哭,口渴了喝完水继续哭,不哭到嗓子疼她是不会停的。”

    嗯,心疼一下技术的耳朵。

    三秒钟,不能更多。

    安季同被如此奇葩的姑娘震住了,“这是什么习惯?”

    “不知道。”安楠想了想,“兴许是小时候她哭的时候,爸妈没有哄她,任由她哭养成的习惯吧?”

    不过也有说孩子哭泣是为了吸引大人的注意力,假如哭泣许久没有大人理会,孩子会意识到哭泣没用自己止住。

    光是想象粉粉嫩嫩的小安楠躺在床上哭,安季同的心就疼得被戳了几刀子似的,更别说不理她任由她哭到嗓子疼了。

    一想到还有那么狠心的家长,安季同吓得哆嗦好几下,“可不得心疼坏了么。”

    安楠耸肩:“让三思未来的男朋友和老公去头疼吧。”

    反正,在三思哭高兴哭尽兴前,她是不乐意送上门去被大嗓门的哭声荼毒的。

    尉迟舒被孟思莹揪着袖子,想走走不远,不走耳朵疼,头疼得想撞墙。

    左等队友不来,右等安楠不来,尉迟舒投降地去群里问他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

    结果……被悲伤地告知:宁大教学楼那边也出了一起自杀案,人手不够用,暂时得他自己先顶一会儿。

    就着耳边孟思莹的哭声,尉迟舒脑门上写着四个大字:生不如死。

    等安楠从车上下来,尉迟舒看她的眼神犹如看头顶金色光环的救世主,就差张嘴大吼一声:主啊,您终于看到自己虔诚的信徒了吗?!

    安楠摸摸鼻子,看了一眼还在抽抽噎噎的孟思莹,软着声音问:“吓到了?”

    “嗯。”孟思莹鼻音很重。

    安楠递过去路上买好的水和纸巾,瞥见孟思莹至今没松开尉迟舒的袖子,装作没看见尉迟舒的求救。

    “来,喝点水,补充点水分,别脱水了。”

    尉迟舒的表情换成了惊恐:妈呀,这是补完水还能继续哭的意思吗?

    什么“女人是水做的”,这话,尉迟舒以前是不信的。

    今天之后,谁他妈不信,他把人拎过来往孟思莹面前一丢,由不得他不信!

    好在,孟思莹意识到问题所在,喝了水,擦了眼泪鼻涕,乖巧地跟在尉迟舒身边,没有再揪着他的袖子,还是有点亦步亦趋。

    瞧着有点刚出生的雏鸟跟着鸟妈妈的感觉——尉迟舒在孟思莹最备受惊吓的时刻到来,身上又挂着极为给人安全感的职业身份加成,跟在他身边比跟在安楠身边更有安全感。

    特殊时刻,安楠没说什么,站在一边等着。

    孟思莹不哭不闹,安静地跟着,尉迟舒习惯后觉得倒是还好。

    “你们宁大怎么回事,平安夜自杀,一死还死两个。”

    “两个?”孟思莹惊愕。

    安楠现场搜寻一遍尸体,没找到第二具,“另一具呢?”

    “不在这。”尉迟舒道,“两边分开了。”

    局里人手有限,又是平安夜大家全部过节去的特殊时节,所以各方面的工作做得相对慢了一些。

    现场采集拍照等一系列工作完成后,鉴定科的同事上楼调查死者的寝室,安季同过去进行初步的死因判定,很快得出死因:“坠落死。”

    安楠:“案件牵涉到我室友,我还是回避吧。”

    “不用回避。”后面忽然来了一句,是去过另一个现场的钟斯年赶来了。

    安楠:“钟队。”

    尉迟舒:“钟队。”

    “局里人手不够,你室友只是现场的目击证人,没有必要回避。”钟斯年看着安楠的眼睛,说道,“你最近忙吗?”

    一个多月不见,分外想念。

    没想到回到宁市后的第一面竟然是在自杀现场,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血腥味,不适合叙旧。

    “还好。”安楠回答道,“那我就不回避了。”

    尉迟舒是专业的技术人员,在网络上横行霸道,钻XX局的漏洞只要不留下痕迹没人能抓到他。

    提到现场寻找证据,就抓瞎了。

    于是,尉迟舒被委派了一个重要的任务——好好安抚重要的现场目击证人:孟思莹。

    尉迟舒:“……”

    安季同还要赶去另一个地点,为今晚第二个自杀的人做初步的死亡判定,临走前给了钟斯年一个警告的眼神。

    钟斯年恍恍惚惚地想起那句“只有你不行”。

    所以他还没开始追姑娘,就被姑娘她爸给言辞拒绝了?

    什么情况?

    不懂怎么回事的钟斯年和并不知道有那么一回事的安楠,抛弃哀怨的尉迟舒上了楼。

    计算机专业的女生少,大学生、研究生、硕士生、博士生加起来还住不满一层楼,所以这幢宿舍楼是多个专业的女生合住的。

    出事的是四楼,413,寝室里空无一人,摆设略显凌乱,进来后还有一股说不出的异味。

    安楠掩着鼻子,眉头紧皱,她承袭安季同的职业洁癖,不管是家里还是寝室都要干干净净。

    刚开学那会儿,另外三个才从家里出来的姑娘生活随意,后来渐渐地被安楠影响得干干净净,甚至带上了点洁癖。

    这会儿,见到如此不讲究的寝室,安楠眼睛疼。

    鞋子袜子随意丢弃在地砖上,垃圾桶大大咧咧地躺在路中央,垃圾满到爆炸没人丢,床上还能看见没折叠的被子与丢在上面的衣服,柜子大敞露出没塞好的内衣。

    安楠忍了两下没忍住,转头冲了出去,在走廊上深呼吸。

    钟斯年跟了过来,“怎么了?”

    安楠艰难地咽了两口口水,压下涌到咽喉的恶心感,一言难尽地摆手,“强迫症和洁癖伤不起。”

    钟斯年微愣,“这么难受?”

    每个人的承受极限不同,他卧底潜伏的那六年去过很多乱七八糟的地方,比这更脏乱更糟糕的地方多了去了,不觉得有什么。

    想了想,觉得安楠还小没见过那样的场面,女孩子矜贵,又能理解。

    “不然,你在外面休息,我进去吧。”

    里面还有鉴定科的同事在调查取证,他们进去就是走个过场,看看有没有什么值得留意的线索。

    “不用,你先去吧,等我缓缓。”安楠在寝室外面的走廊上走来走去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见安楠是真不习惯那么脏乱的地方,还为案子勉强自己,钟斯年的心被扎了一下,“你确定?我去看也是一样的。”

    其实,安楠明面上占着顾问的头衔,实际上很少去现场。

    每次案件发生后,基本全部是等各种证据、线索、疑虑落实后再把一切拿到她面前,就跟在《福尔摩斯》上破案的感觉差不多。

    这就导致一个问题的诞生:长久下来,案子破了一个又一个,还没发现她身上的问题——安楠可以看血腥的残忍的现场照片,却无法忍受过于脏乱差的现场。

    不是这次突然地暴露出来,钟斯年还没发觉,“你上次去马高朗家没问题。”

    “他们家除了地上那滩血,还是挺干净的。”

    主要是客厅不乱,桌子抽屉被抽出来乱翻的场景全在卧室里面,安楠没见到就还好,比不上刚踏入寝室异味忽然扑面而来的那种猝不及防的**感。

    心疼前面进去的鉴定科同事们。

    也不知道寝室的四个小姐姐是统一嗅觉失灵,还是长期处在异味环境之下适应了习惯成自然就闻不出来了。

    钟斯年大致清楚安楠会感觉不适的程度。

    见安楠自己调整在做深呼吸和心理建设,他转身进了寝室,忍住异味带来的不适感拉开阳台的门,让风顺利地从阳台穿入从大门穿出,多少吹散一点积蓄已久的异味。

    夜晚的风有点猛,吹得寝室里的窗帘、帐子哗哗作响。

    鉴定科的同事本想让钟斯年把门窗关起来免得影响工作,呼吸到冰冷的新鲜空气后精神一震,不再提了。

    他们是强行忍着,又不是真的嗅觉失灵,早就想吐槽为什么现在女孩子的房间不香不说还那么臭了!

    钟斯年观察阳台,注意到鉴定科取证后落在栏杆上的掌纹,“死者是从这里下去的?”

    案子还未定性前,他刻意避开任何“跳”“掉”“推”等会引起歧义的字眼出现。

    鉴定科的同事回答:“是的,阳台里面有一只拖鞋,应该是在攀爬栏杆的时候掉的,栏杆上有一个脚印,与拖鞋的大小纹路符合。另外一只拖鞋是在坠落过程中掉下的,在离尸体不远处的地方找到。”

    回答得很是详尽,声音还刻意提高了些。

    不光阳台上提问的钟斯年听到,躲避异味在走廊上的安楠也听到了。

    缓了一会儿,安楠屏住呼吸走进去,有同事好心递来一只淡蓝色的口罩和一双手套。

    安楠道了谢戴上口罩,前往阳台查看。

    阳台里里外外已经被取证过,安楠与死者身高差不多,戴上手套后盖在掌纹的位置,一脚踩在拖鞋印的位置上,跨过栏杆。

    角度与位置都很正确,分毫不差,不像是故意杀人后再做出来的。

    钟斯年紧紧地盯着安楠,两手虚虚地环着,绷紧了神经,既不阻止安楠尝试,又保证能在意外发生的第一时间做出应对。

    安楠越过栏杆后坐在上面俯瞰楼下。

    死者就在正对的下面,正趴在地面上,尉迟舒和孟思莹担忧地仰着头看她担心她一不小心为了查案掉下去。

    寝室里忽然传出一个细细弱弱的声音:“又一个想不开的吗?你别跳呀,有什么事和家人好好商量嘛,万一能想出解决的办法呢?跳楼的死法多痛苦呀,吃安眠药睡一觉就嗝屁了不好吗?”

    声音细弱听着胆小,说出来的话要噎死人。

    安楠耳朵一动,指甲敲了记表盘,刀片会意出声:“你是谁啊?这人真的是自己跳下楼的?”

    ☆、第 75 章

    “对呀。”细弱的女声道, “我是刮眉刀,你是谁呀?我怎么看不到你呢。”

    刀片:“看到阳台的这个女孩了吗?我是刀片, 就藏在她的表盘里,是她防身用的杀手锏。”

    “杀手锏”三个字一听就很厉害,刮眉刀很是羡慕, 不怎么开心地说,“寝室里就我一把刮眉刀, 还要给四个人用,没有固定的主人,难过, 想哭。”

    她是一把忠贞的刀, 只想给主人一个人用,不想变成共用的刀,豪无节操。

    “诶诶诶你别哭!”刀片是个糙汉子, 遇到前后两任主人火神和安楠全不是爱哭的性子,十足幸福。

    他是真讨厌别的刀嘴里哭哭啼啼的女孩和女刀,脑阔疼。

    “不就是给几个人用用吗?我还被制造出来的主人卖掉了呢,我都没哭, 你有什么好哭的。”

    刮眉刀抽泣几声,觉得刀片比她惨太多, 顿时不哭了。

    刀片怕她再哭耽误正事, 急忙拐回正题:“这人真是自己跳下楼自杀的?为什么啊?”

    刮眉刀道:“她家里没钱,来这里读书很不容易的,去年家里出了点事没办法供她上学, 她自己成绩不好拿不到奖学金,就去申请什么贷款,结果还不出来又被威胁就想到死了。”

    刮眉刀将自杀案背后的隐情说得很清楚。

    校园贷表面上是为手头不便的大学生提供方便之门,实则需要用裸/照来贷款的软件怎么会是好东西?还不出来就用裸/照威胁,什么把裸/照发给家人,发到网上艳照门,对要脸要尊严的女孩子而言是一戳一个准的软肋。

    安楠在网上看过听说过,没想到还有人跳进这个坑。

    她叹了口气。

    这口气,在她自己看来没什么问题,在旁观的钟斯年眼里就有点危险了。

    在栏杆上一动不动地坐了几分钟,像是在想事情,又像是在出神,没一会儿居然开始叹气?

    别是这个寝室有毒,在栏杆上坐一会儿就想跳楼吧?

    这么一想,钟斯年无法保持镇定,两手还虚虚地环着安楠,开始劝说:“安楠,你先下来,坐在上面太危险了。”

    “哦,好。”安楠回过神来,长腿一迈,从上面下来。

    那头,发觉动静的刮眉刀还在说:“咦,你主人不想死了啊?”

    刀片无语,“你从哪看出来我主人是想自杀的?”

    他很怀疑刮眉刀的智商有没有到平均值,简直拉低他们刀具界的平均水准。

    “之前她就是这样啊,在栏杆上坐了好久,才跳下去的‘吧唧’一下死掉的。”刮眉刀见得少,看过一次理所当然地以为往栏杆上坐的全是要自杀的。

    安楠服气。

    刮眉刀不仅有点天真,还很爱聊天,自动地给落地的声音配了个拟声词。

    关键,还挺形象。

    也不知道她成天待在这个狭小的寝室里,是怎么知道那些个乱七八糟东西的。

    了解隐情后,安楠迈动脚步,想去第二个自杀现场看看。

    “我去那边。”

    刮眉刀急了:“诶诶,你别走啊。好不容易有刀和我聊天,你怎么马上就走了呢?我、我给你提供线索还不行吗?”

    不等刀片替脚步缓下来的安楠问是什么线索,刮眉刀自己倒豆子似的倒出来:“死的那个叫周媛女,是1号床位,她对面那个2号床位是朱瑜英,是朱瑜英给周媛女介绍的什么贷款,这条线索够不够?”

    安楠听出不对来。

    刚刚的信息听着是周媛女还不出贷款又不愿变成艳照门的对象不堪受辱而寻死,这会儿听着怎么还有更深层次的隐情了?

    正常来说,大学四年的室友会给同寝室的室友介绍校园贷这种坑死人不偿命的东西吗?

    跟在安楠身后的钟斯年就见安楠忽然停下脚步,目光狐疑地在1号和2号床位之间转悠,仿佛发现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怎么了?”

    安楠不能直接把从刮眉刀那听来的消息说出口,空口说白话说猜测会惹来怀疑,得不偿失。

    “我觉得这起案件不是单纯的自杀案。”

    钟斯年提起精神:“怎么说?”

    鉴定科的同事虽还在做事,却一个个竖起耳朵,他们想知道安季同天天挂在嘴边的天才女儿究竟有多厉害。

    安楠想起楼下那具尸体的面容情况:“女生爱美,正常的女大学生的桌上会有各种护肤用品,死者一瓶顶多瓶。既然这样,一个20多岁的女生什么都不用,是怎么做到在12月的天气里面部唇部不带一丝起皮的?”

    1号床位下面的柜子里除了一些二手的教科书和从图书馆借来的书本外,可以说是空空荡荡。

    没有化妆镜,没有各种各样的水乳精华、口红、眉笔、腮红等女生会有的爱美用品,更不要说什么项链、耳环。

    安楠年纪小些,皮肤底子好,有时候忙起来顾不上护肤,熬夜吃辣还会冒出几颗小痘痘抗议两声主人的身体状态。

    死者比她年纪更大,没道理天生丽质到不用护肤品就皮肤那么好吧?

    在场的男士们恍然大悟,就说怎么瞧着哪里不对呢。

    原来是女生房间最该出现的化妆品、首饰、香水等东西,在死者这里一点没有啊。

    安楠摸了摸表盘,刀片很上道地问:“死者皮肤那么好吗?”

    刮眉刀不乐意地冷哼,又怕刀片离开没刀和她聊天,气呼呼地说:“怎么可能?哪有女孩不爱美,不化妆的?她总是趁寝室里没人偷偷地用别人的东西呢。”

    刀片:“……”

    安楠:“……”

    安楠转头一瞧。

    果然。

    除了死者的1号床位,另外三人的抽屉和小柜子是锁起来的,护肤品化妆品不摆在上面。

    对比一下自己的寝室,就能察觉出问题。

    不是寝室里有室友手脚不干净,很少有人会把一天两次频率的护肤用品不用了锁进抽屉柜子里,要用了再拿出来,麻烦。

    刮眉刀又道:“家里条件差,其他人刚开始愿意帮帮她,但是她自己心气高,嘴上不说,暗地里趁别人不在用他们的东西。不止是护肤用品,洗发露、沐浴液、纸巾全会偷偷用。纸巾每个人分摊开来不太能发现,洗发露沐浴液这东西每种有自己的味道,用过会发现的。”

    “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她们就不是很乐意了。谁家的钱不是辛辛苦苦赚来的?没道理我买了东西给你用啊,所以她在寝室里和其他三人的关系并不好。”

    想也知道。

    没人乐意自己的寝室里住着一个时不时会偷偷用你东西的小偷。

    偷用生活用品和偷窃金钱又不是同一个意义,这种事情除非你抓个现成,否则很难说清楚。

    况且,即便真的说开又不能把周媛女赶出宿舍,万一闹得太大,同一个宿舍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就很难受了。

    这个事情换成安楠,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解决。

    最多自己搬到外面去住,眼不见为净,一了百了。

    刀片问:“另外三个室友怎么不在寝室?”

    “413四个女孩就周媛女一个人单身,其他两个不爱化妆但是长相还不错,早早脱单啦。今天是平安夜,她们当然和男朋友一起过啊。”刮眉刀回得理所当然,又八卦地问了句,“你主人呢?”

    安楠:“……”她很想让刀片略过这个话题,无奈在破案查找线索上还能走在同一条路线上的刀片在这一方面有点白。

    刀片叹了口气,颇为愁苦:“喜欢她追求她的人很多,可她一个不要啊。”愁死刀了。

    刮眉刀“啊”了声,“是的呢,你主人长得挺好看的,怎么就想不开非单身呢?我们做刀的想脱单还没那个条件呢,只能谈个柏拉图式的恋爱,可惨了。”

    刀片心有戚戚,哀叹声声,“能怎么办呢?这辈子是刀,期望下辈子当个人吧,好歹把初吻初夜全送出去,别到死还是个初哥。”

    安楠:“……”这话题没法聊了!

    安楠疾步离开,身后跟着察觉不对的钟斯年,“哪里不对?”

    安楠点了下头:“等会儿让技术查查寝室的四个女生。”

    “你是说,他杀?”钟斯年挑眉,“有怀疑的理由吗?”

    安楠瞥了他一眼,笑笑不说话,钟斯年投降,“行,你们女人的直觉最厉害。”

    安楠不跟他争论男人的直觉厉害还是女人的直觉厉害,反正等尉迟舒查出来后就会知道最终结果。

    下楼后,尉迟舒还站在那里,孟思莹双眼通红不再哭,看上去状态不错。

    安楠轻声问了几句,确认孟思莹跟在尉迟舒身边没问题不会害怕,钟斯年带路,前往第二个自杀现场。

    第一个出事地点是寝室宿舍楼前,第二个出事地点是医学院楼前。

    死者自己报警,估摸着警察差不多该来了在楼顶上留下遗书,一跃而下。

    过程被放在一边的手机记录下来,自动上传到邮箱,不给任何人发现后删除的机会。

    安季同证实第二个死者同样是坠落死,两个死者的初步死因断定是一致的,全部是由高处跌落而死,就是因为掉下来的高度不一样,程度有差。

    安楠去楼顶绕了一圈,拿到死者的手机,破解邮箱密码,看到死者临死前录下的视频。

    “当你看到这个视频的时候,我已经死了。或许很多人会说我的选择是懦夫,是在逃避,但是我所遭遇的一切让我不得不用死亡来逃避,天国才能让我过上几天安宁的生活。”

    视频里的男生柔软地笑,眼底有着深重的黑眼圈,在他的脸上看不到一点少年人早早面对死亡的恐惧。

    有的不过是释然,和终将平静的欣慰。

    没人能够阻止一个下定决心用死亡来逃避现实的人,因为他已经走投无路,只剩下一条死路。

    而后,男生向他们解释了他的遭遇。

    “我的名字叫郑木,来自海市的一个小城镇,我是家里的第二个孩子,上面有个优秀的创出一番成绩的哥哥,下面还有在读高中的弟弟妹妹。家里条件一般,我上大学后就是自己半工半读,勉勉强强地到了研究生。我以为医科研究生毕业后,能找到一份体面的工作,可以养活自己,贴补家里。可是我没想到,这竟是我噩梦的开始。”

    “我选了院里看似德高望重的导师陶泰平,他真的只是‘看似’而已。起初导师对我很好,知道我家里条件不好对我多有照顾。去年,他提出了要我加入项目组的要求,我没有答应,我的研究生论文没有通过,还得再读一年。”

    “你们很疑惑是什么样的项目令我拒绝一位格外照顾我的导师吧?项目的全名叫做:模拟女性子宫改变女人命运,听着像是要解放为生育所苦的女人,很伟大很高尚对不对?不是的。导师想在我的身体里放入模拟子宫,让我孕育孩子,我是个男人啊,怎么能生孩子呢?还是被当成生育机器来使用。”

    “我拒绝了,没想到……”说到这,郑木哽咽了,抚上小腹的位置,眼里闪烁着泪光,控诉道,“陶泰平,品德败坏,不足以为人师表!他把我叫过去,迷晕了我,给我全身麻醉,强硬地在我身体里植入还在实验阶段的模拟子宫,他是教育界的败类!必须被驱逐!”

    发泄过后,郑木的情绪变得稍稍稳定,“我不认为我是第一个受害者,但我希望自己是最后一个。我不知道有没有其他学生和我一样有过同样的遭遇,希望我的死亡能够让世人警醒,并不是所有的导师都值得你们的尊重与爱戴。”

    说完这一切,郑木一步步离开摄像头的位置,侧耳倾听越来越近的警笛声,闭上眼睛,张开双臂,微微倾身,如折翼的鸟儿从天空坠落,漾开一抹刺目的鲜红。

    学校,本该带给学生希望的地方,却令郑木陷入了无尽绝望的深渊。

    ☆、第 76 章

    听完郑木的遭遇, 楼顶沉默得窒息。

    是什么让一个前途大好的医科研究生无可奈何到只能去死呢?

    是导师为了实验成果太过丧心病狂,还是作为被盯上的目标郑木没有奋勇反抗到底呢?

    郑木反抗了,拒绝了。

    下场是被导师全身麻醉,强硬地给他植入模拟子宫,让他从生理上变成男不男女不女的生物, 从心理上变成父不父母不母的存在。

    这种事, 没有同样经历的人无法说自己能够感同身受, 无法劝慰。

    郑木被尊敬爱戴的导师背叛, 设计……等等,光是这两点吗?

    安楠把视频拉到最初, 再度播放生成。

    直到视频的最后一秒,她终于确定了一件事:“钟队, 让技术查查郑木和他的家庭。”

    郑木有父有母有哥有弟有妹,没道理在临死之前不给亲人留下只言片语, 除非……

    钟斯年想到这一层, 眸光微深,“我懂。”

    除非他的亲人同样是逼迫郑木不得不死的存在,让他灰心绝望之余, 只能用死亡的方式揭开陶泰平的所作所为, 算是他生而为人最后的一点价值。

    现场所能发掘的线索已经查看得差不多了,安楠走楼梯下去。

    从医学院后门离开的时候,仿佛听到前门那边有人和警察发生了争吵。

    她回头看了眼,是两个西装革履的青年怒气冲冲地和警察争执什么,在他们身后还有个鬓发花白的老人, 垂眸看着地上那滩血液,像在为年轻生命的轻易逝去而沉痛。

    徐兴贤挡在那,不让无关人员进入现场。

    文沙一改往日的气弱,用他瘦弱的身板和警察证件拦住了人。

    平安夜一连两起背后有诸多隐情的自杀案出现,好似在讽刺这个名为“平安”的夜晚。

    安季同连夜回到局里准备一得到家属同意就进行尸检,先一步坐其他人的车回去,把车钥匙留给安楠。

    在尉迟舒的陪伴下,孟思莹的情绪好上不少,已能正常地啃薯片吃话梅。

    过了最初的惊吓后,她还是那个心大的姑娘。

    安楠没有开车回家,在寝室住了下来。

    果然,孟思莹半夜从睡梦中惊醒,摸到安楠的床上,两个女生挤在小小的单人床上过了一夜。

    第二天,该得到不该得到消息的人全知道了。

    圣诞节是周日,学校不上课,公司不上班,宁大成了动物园里的猴子,被所有开车坐车过来的人参观个够。

    她们女生寝室楼前和医学院楼前成了重点观光对象,游客来了一波又一波,拍照、感叹,络绎不绝。

    孟思莹吓得不敢出门,就怕有人蹲守在楼下抓住人就问“你是不是那个出门买薯片被尸体砸在脚边吓到大哭的女生?”

    裴施然和樊淳美听说消息后,再不管什么男朋友,飞一般地赶回寝室。

    两个女生听完昨晚发生的事,无奈地叹息,拍拍孟思莹的肩,商量等这阵子的风头过去后去哪里拜一拜,去去霉气。

    新世纪的好学生不该相信风水迷信这类东西,但多少有点心理作用。

    她们的心理素质没安楠那么好,可不愿大半夜好好地在床上睡觉,一觉醒来突然发觉自己被窝里多了个人,要吓死的。

    说完案件,几人转换话题。

    裴施然感叹道:“华国每年都有不少大学生自杀,大学准入条件越严苛,专业条件越困难,自杀率越高,跳楼还算是比较常见的了,就是宁大出得少。”

    孟思莹关注二次元多于三次元,二次元的题材多是恋爱、架空、未来题材,非现实因素居多,国情不同,代入感不强。

    乍然听说残酷的现实,孟思莹吓得抱住安楠,满面惊恐地问:“学习而已,多大点事,怎么那么想不开?”

    樊淳美听说过一些,“主要还是抑郁症,国内外很多大学生和名人都是因为抑郁症自杀的。”如梵高、海子等。

    安楠:“抑郁症能够治疗,就是要身边的人多分注意多分关注,而能够真正做到这点要求的不多。”

    现实生活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圈子,需要交流应酬,无法十年如一日紧密地守候一个随时可能寻死的人。

    或许最初的两三年还能因为感情做到,随着守候的时间越来越长,见不到多少成效,渐渐失去耐心,抑郁症病人对情感方面又很敏感,病情一旦加重,就是找机会寻死。

    话题跳到抑郁症上之后,气氛显得更外沉闷和肃然。

    裴施然自觉不好,暗骂自己多嘴,本来是想告诉孟思莹国内自杀的大学生比较多,谁知再说下去要吓死她了。

    “换个话题吧。”

    樊淳美急中生智:“今天是男神的生日,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去换衣服打扮吧!”

    出了昨晚的事,高赞的生日宴会并不会受到太多影响。

    一是自杀的两个和他们并无交集就是陌生人,二是这场生日宴会的商业性质更大,不会轻易变动。

    寝室四人全部受到邀请,有男朋友的携带男伴,没男朋友的两个互当女伴,六人一行前往宴会厅。

    这个地方,上次全玲的生日安楠来过一次,驾轻就熟。

    高赞在和前面到来的客人寒暄,余光瞥见六人进来,又聊两句往这边走来。

    “你们来了。”目光在每个人身上停顿的时间一致,没有特殊对待。

    六人道声“生日快乐”,意思意思碰杯,高赞又到别处与人交际应酬。

    不过半年的时间,原本还有点稚嫩学生气的男生转变成了能在商场和交际圈里游刃有余的商人。

    变化不可谓不快。

    樊淳美看得目不转睛,被谢伟奇轻轻一捏,回过神来,狂吹彩虹屁:“我男神不管在什么方面都是无可挑剔的第一!”

    五人:“……”

    安楠的视线隐晦地扫过谢伟奇,他嘴角挂着淡淡的笑,似无奈似宠溺,看不出高兴不高兴。

    她想,大约是不高兴的,谁能忍受女朋友的眼里嘴里俱是另一个男人呢?

    有一种尴尬叫做,我的女朋友疯狂地喜欢过我的室友,和我认识的起因也是因为她要追我的室友。

    时间一到,高赞站到台上,说起场面话。

    他今天穿了身银灰色的定制西装,包裹他有力却不过分夸张的肌体,掩饰住他本人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气质,显得更为商务更为成熟。

    场面话结束后,众人各自端着香槟红酒觥筹交错,汲汲经营。

    场上认识的人不少,安楠不可免俗,一个个招呼下来喝了不少,去洗手间补妆。

    她在里面补口红,听到外面有了点动静,是个熟悉的女声在说话。

    安楠没有偷听别人说话的爱好,补好口红,刻意加重高跟鞋落地的声音,哒哒哒地走了出去。

    而后,六目相对,愣了。

    在洗手间门口纠缠的是樊淳美和本该在宴会厅里的主角高赞。

    此时,樊淳美半趴在高赞身上,高赞推拒着樊淳美,双眼迷离,面颊微红,显然是喝多了。

    见到安楠,樊淳美有些尴尬,毕竟她现在是有男朋友的人,却和喜欢安楠的高赞在外面纠缠,还是这么个亲密的姿势。

    “楠楠。”樊淳美讪讪地叫道,和高赞保持距离。

    没了樊淳美的拉扯,高赞失去支撑,后退一步靠在墙上。

    他退得太猛,后背敲在结实的墙上发出痛苦的闷哼,单手捂着脸,眉头紧皱,摇头想让自己更清醒些,却无能为力。

    安楠看出不对,靠近了些:“高赞,你怎么了?”

    “我……”高赞摇了摇头,眼前熟悉的身影与面孔变得模糊,一个安楠变成三个,他摸不准安楠在哪,揉揉眼睛,“你……”

    醉得狠了。

    安楠伸手去扶,高赞把手递了过去。

    不料,两人的手还没搭上,一只横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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