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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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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我们搞不过他。这种人,前面玩女人还讲究个你情我愿,后面玩得疯了,磕点药,又不是没强迫过?搞大那么多女人的肚子,还半点屁事没有,我们斗不过的。”

    这点,尉迟舒的资料里没有。

    不知是花太多时间在复杂的情感网络上,没有深挖,还是被花钱抹平轻易不能找到了。

    樊天瑞:“吃一堑长一智,虽说我姐年纪轻轻吃过亏,后来也挺好的,被男人骗过一次,她警惕心很强的,还去学了柔道,不会再轻易吃亏了。”

    警惕心强,会柔道。

    安楠的心越来越沉,“女孩子是要好好保护自己。”

    樊天瑞不能更认同,随即眨着纯洁的大眼睛,神来一句,“男孩子不用保护自己吗?”

    “咳。”安楠被呛到了,“男孩子也要好好保护自己。”

    她忍着笑加了句,“尤其是像你这么可爱的。”

    樊天瑞:“……”

    可爱算好话,可是联系上下文怎么就觉着不太对了呢?

    是他的错觉吗?

    安楠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和樊天瑞在门口分别后,给尉迟舒打电话:“尉迟,帮我查查樊天星这个人,深点。”

    尉迟舒应下,随后问道:“情感、金钱方面,还是不在场证据?”

    安楠:“全部。”

    樊天星的嫌疑越来越重了。

    打网球是右手,她是右撇子,身高比她矮上一些,160左右,毕业于医科大学,有一定的医学背景。

    最让人在意的是,混双比赛准决赛当天,她手背上那块覆盖一半面积的大创可贴,前一天晚上正好是第三位受害者死亡的时间。

    而白天,在比赛场地遇到的时候,樊天星的手……

    没有受伤。

    ☆、第 45 章

    与安楠分别后, 樊天瑞回想和小姐姐见面的整个过程,发觉全程都在说他姐姐的事。

    中途倒是有提及一两句有关他的事,可没有一句是他主动提起来的, 全是被安楠看穿的——好似他在安楠面前没有秘密。

    在别人眼里, 在陌生人面前没有秘密像没穿衣服,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在傻白甜眼里,他更在意自己被小姐姐看光的事实。

    有点害羞。

    樊天瑞捂捂冒热气的脸,羞答答地回基地。

    今天过后,他总算是和小姐姐近距离接触约过会的人, 以后不会再被队友和粉丝嘲笑是不开化的雏鸡了!

    对于被问姐姐和那谁的过往, 樊天瑞没有在意。

    人死了,警方肯定要例行询问,电视剧全那么演, 他没有疑问。至于警方是不是在怀疑他姐杀人?呵, 他姐当年被渣被抛弃那么惨还没动手, 现在生活过得好好的, 又怎么会想不开去杀人?

    扯淡!

    另一边,刑警大队。

    昨天,安楠反复提起樊天星就让尉迟舒上了心, 暗暗查了些资料。

    等今天安楠又一次提起后,尉迟舒把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放在上面。安楠不会无的放矢,她肯定是察觉到不对了!

    七月和八月的事件过后,安楠顾问的名头在刑警大队里算是盖上了实力的印章,很受信服。

    而在钟斯年回避案件的当下, 安楠成了他们毫无疑问的领头人。

    虽说一众大老爷们让个19岁的小女生骑在头上,挺没用的,但安楠天生就适合这份工作,对细节和线索的敏感度令人自叹不如,才一来就帮助他们找到线索。

    尉迟舒不得不服。

    不光是他,整个刑警大队没有不服的。

    上到巴望案子破了好坐稳位置的正副局长,下到他们这些个跑腿的,全部等着安楠的指令好尽早破案呢。

    至于米瑗?

    不知是智商回归,还是被米礼拎出去教育过,亦或者安楠不在她眼前不发疯,倒是派上用场了。

    尉迟舒只希望米瑗的正常状态能维持到案子侦破,别再出幺蛾子。

    免得内忧外患。

    **

    安楠回到寝室没多久,手机上来了消息。

    高赞:【有空吗?】

    想起室友们全知道,就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还把高赞当好心学长的事,一口气就哽在喉咙里,咽不下去。

    安楠:【学长有事吗?】

    学长?多久没听见看见的字眼了,一笔一划代表着主人的冷淡。

    高赞装作没发觉称呼的改变,是不能发觉,否则他还有什么勇气去接近她?

    高赞:【离编程大赛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你还不开始准备吗?】

    安楠:【准备的。】

    安楠:【学长,有一件事我需要和你说。】

    安楠做事不喜欢拖泥带水,既然已经知道高赞对她抱有什么样的想法,并且是为了那样的目的接近她,而她无法给出适当的回应,那么,除了快刀斩乱麻,没有第二条路。

    可是,当安楠还在编辑长长的话语条时,高赞看着那维持好段时间没有改变的【正在输入中】字眼,不好的预感一波接一波地涌来,令他慌张地先发制人。

    高赞:【突然有事,晚点聊。】

    安楠长按删除键,删掉写到一半的字眼,回了个【好】字。

    不论高赞有事本身是真是假,这件事确实得找个合适的时机当面说清楚,而不是单凭微信上的一两句话简单地撇清关系,就当是感谢两个多月来高赞对她在网球和编程上的帮助。

    另一边,高赞没再看见【正在输入中】的字眼,竟松了口气。

    意识到自己在害怕什么,他单手捂眼,笑得凄凉、讽刺。

    高赞啊高赞,曾几何时的你那么骄傲,骄傲到谁都不放在眼里,怎么就一头栽下去了呢?

    如安楠那样不解风情还不把你当回事每每想推开你的女生,哪里好?

    是啊。

    安楠到底哪里好,让你念念不忘,不惜设下圈套接近她?

    高赞不知道,他想,大概只有等真正拥有了她才会知道那个答案。

    高赞:【帮我个忙。】

    樊淳美:【?】

    高赞:【下个月我要参加一个宴会,帮我说服安楠做我的女伴。】

    樊淳美:【这种事,你自己去说不行吗?】

    高赞:【她好像在抵触我。】

    樊淳美:【啊,是因为楠楠知道你的心思了!】

    高赞刷地张开眼眸,露出其中的冷光,是谁?是谁破坏了他的计划?

    怪不得,怪不得安楠突然改变态度,不愿让他以正常学长的身份在她身边,还有要摊牌的预感。

    高赞:【这么说,我是被她拒绝了。】

    高赞:【她选择了钟斯年。】

    樊淳美:【没有没有!】

    樊淳美:【你别想太多,钟队一没表白二没表示,楠楠怎么会选择他?】

    高赞:【你没有反驳前者。】

    樊淳美:【哎呀,楠楠现在的心里只有事业,你不要逼得太紧嘛!】

    这句话如同当头棒喝,敲在高赞脑袋上,把他敲醒了。

    是他着急了。

    他分明是因为一个很偶然的机会,在导师那见到安楠大一时递交的人生规划,才对这个陌生的女生产生兴趣的。

    怎么能因为她更在乎事业,逼得她提前做出选择呢?

    那是他早就知道,并喜欢上安楠的契机呀。

    怎么能忘记呢?

    高赞深呼吸几次,沉淀下近些日子以来变得焦急浮躁的心情。

    高赞:【谢谢。】

    樊淳美:【不客气,我也希望你们能修成正果。】

    高赞:【如果有那一天,你就是我们的红娘。】

    樊淳美:【男神给红包吗?】

    高赞:【必须有!】

    樊淳美:【那说好了!】

    回完消息,樊淳美转头去看,安楠坐在书桌前神色专注地盯着笔记本,不用看就知道安楠在处理公司的事。

    与有事没事逛逛X宝看看美剧打发时间的她完全不同。

    安楠是那么优秀的人,不大的年纪就知道自己要什么并为之努力争取。

    还记得大一那会儿,导师要求每个人课程结束后上交一份人生规划,她们三人还在百度能不能借鉴前人作业的时候,只有安楠一人早早地写完。

    她们三借鉴他人的人生规划完成导师布置下来的任务,写完就忘,根本不记得自己写了什么。

    唯有安楠,写完后打印两份,一份上交,一份贴在衣柜背面,每次换衣服都能看到,借此提醒自己。

    这样的人,追不上啊。

    樊淳美终于释然。

    追不上就追不上吧,世上不是只有高赞一个好男人,她一定会找到更好的归宿!

    **

    樊天星的资料还在各方面搜集当中,没完成前,第五起案件发生了。

    打破常规,第五起案件的受害者是个七岁的男孩,年龄只有前面四起受害者的零头。

    尸体打捞上来时,男孩的四肢被用粗绳绑住,面容狰狞,手脚捆绑的部位青青紫紫有不少挣扎的痕迹。小小的身体上有鞭伤,有烫伤,还有刀伤,全身伤口遍布,还挺新,不是旧伤,是死前遭受的非人待遇。

    与前三起案件不同的是,男孩没有被阉割。

    这下,总结出来的共同特征被打破了。

    刑警大队的众人全脸懵逼,唯有尉迟舒仍坚定地执行安楠交代的任务,挖掘樊天星的秘密。

    不久后,尸检报告出来。

    死亡时间是昨晚八点到十点,小男孩的死因是淹死,全新的死法,经过多河段的多样品取点水质检验,证实肺部里的积水和宁河的水一致,确定抛尸的大致位置就在鄞州区。

    因此,凶手的此次杀人手法浮出水面:凶手带走男孩后先是进行各种惨无人道的鞭打刑罚,而后用粗绳捆绑四肢,丢进宁河,致他淹死。

    而安季同在小男孩的胃里找到了几根毛发,经过检验,是猫咪的毛发。

    季节更替时,猫咪容易掉毛。

    家里如果养了猫咪,掉下的毛发没有得到及时清理,不注意之下会被孩子通过呼吸或者吞咽的方式进入身体内部。猫毛进入呼吸道会产生不适反应,会通过咳嗽喷嚏等方式排出去,很少进入肺部,大多还是通过口部进入胃部。

    小男孩的家里养猫咪,据男孩父母的说法,男孩喜欢暑期大热的《灵猫传奇》,吵着嚷着非要家长买猫。

    家长好说歹说拗不过他,带男孩去宠物店买猫,挑了只外表相当柔弱可爱亲人的苏格兰折耳猫。

    但是,苏格兰折耳猫并不怎么好养,三天前就死了。

    经过检验,从家里翻找出来的苏格兰折耳猫的毛发与男孩胃里找出来的一致。

    于是,奇怪的事情出来了。

    猫咪的毛发进了人体胃部,会随着人体机能新陈代谢排出体外,不可能与未消化的食物一起残留在胃部。

    结果出来后,安楠沉吟半晌,从钟斯年那拿回顾问证件,带着文沙决定上门一趟亲自问一问。

    文沙开车,瞥见安楠表情不愉,心里惴惴,开车的速度慢了下来。

    “安楠,是案子不好破,还是你心情不好?”

    安楠知道文沙性子腼腆,说难听点有点胆小,怕绷着脸吓着他,解释了句:“是我猜测的结果不太好。”

    文沙来了兴致,“怎么说?”

    文沙是真对案子感兴趣,安楠没有直接告诉他结果,而是一步步地循循善诱:“猫毛既然能被人体排出体外,死者的身体内部就不可能存在猫毛太长的时间。具体时间,我不清楚,但是想也知道不可能会是三天。”

    人体的胃部有胃酸的存在,什么猫咪的毛发不被分解掉?

    三天,绝不可能。

    要么男孩的父母说谎,要么……

    ☆、第 46 章

    “我怎么没想到猫毛有问题呢?”

    文沙笑自己傻, 如果他能在安楠之前想到,就不会他是新人,安楠是顾问了。

    《福尔摩斯》的排名早已告诉他两人之间的差距有多深了。

    “安楠,你真聪明。”文沙感叹道。

    安楠被人夸过很多次, 聪明、聪慧、IQ高、厉害,可她知道自己不是。

    她唯一超过别人的就是足够的细心, 非要再说一点,那就是破获《福尔摩斯》数不清的案子积累下来的经验。

    想想局里的那几个人,安楠就很头疼。

    徐兴贤嫉恶如仇性格冲动,米瑗儿女情长不堪大用, 钟斯年虽然是队长对案件和线索比较敏锐, 可宁市太平太久,他处理案件的经验不多,文沙倒是有心想干,腼腆胆小不敢发表意见。

    开学后,安楠的时间更紧张, 一半学校一半公司,回家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没太多精力放破案上。

    她有意培养一个能用的人,或许以她的年龄与资历来说,谈培养有点夸张,从实际用处和做法来说,确实是的。

    “说说你对案子的看法吧。”

    文沙握着方向盘的手一僵,小心地偷瞄安楠的脸色, 见她不像生气的样子,花时间组织一下预言,说道:“宁市总共发生五起案件,除去第四起,另外四起杀人案的共同特征是死者全是男性,抛尸宁河。在这起案件发生前,共同特点还要加上一点阉割,既然第五起案件的受害者身上没有,我有理由做出猜测……”

    提到案子,文沙越说越顺溜,等到猜测部分,他又信心不足地看了安楠一眼。

    安楠鼓励道:“你说,说错也没事,案子没有侦破前所有的可能都得考虑进去,不用怕说错。”

    顿时,文沙就有了勇气:“一,阉割只能算是报复和惩罚手段里的一种,而不是连环杀人案凶手的固定特征;二,这起案件与前面四起不是同一个犯人。”

    文沙憋着一口气说自己对案子的猜测,说完后白皙的肤色因缺氧而涨得通红,他忐忑地看着安楠寻求认同。

    安楠笑着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对、对了!

    兀地,文沙的脸上绽开一个明亮的笑容,半点不复往日的腼腆。

    笑容一瞬即逝,就如同被家长夸赞又非把欣喜强压在心中的少年。

    安楠淡淡地笑,诱导他继续想:“我们再来看你提出的两个猜测的可能性,首先,第一种,你为什么会认为死者身上的伤口是报复与惩罚?”

    文沙想当然地回:“阉割!凶手对男性的仇恨太深!阉割在古代是宫刑中的一种,还是在他们活着的时候割去,让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男性特征被割,尊严被毁,这对男性而言相当残忍。”

    安楠没有评价他的说法是否正确,只是问:“这是前三起的特征,那么第五起呢?”

    文沙想起那个浑身是伤各种伤痕都有却唯独没有被阉割的小男孩,眉头微皱,底气不足。

    他不太有信心地说:“伤口很多,种类很多,说报复与惩罚也是对的,但是不阉割这点……凶手总不可能是看在孩子还小的份上放过他吧?”

    这理由,文沙自己都觉得扯淡,所以脑袋微垂,脖子下缩,整一个怕回答错问题被老师打手心的学生。

    安楠暗叹钟斯年这个白银带青铜带得真不容易,还好有她这个王者当外援。

    “前三起被报复与惩罚的原因是什么?”

    没被骂,没被打,安楠看着不像生气,也不像要累积一起打手心的样子,文沙放心不少。

    “三位受害者的私生活混乱,对女人的态度异常随便,用完就丢。”说完前三起,不用安楠问,他自然而然地说了第五起,“第五起,还没查出太多线索,可显然与前面不同。”

    “对。”安楠先肯定他的说法正确,而后在文沙略为惊喜的目光中,说道,“四人死法不同,但还是能看出不少共同点,右撇子,医学背景,身高。”

    文沙有点懵:“这几点不是从第四位受害人身上看出来的吗?”

    安楠一口气噎在喉咙里,真想一巴掌拍上去,把文沙的脑袋拍得灵活一点。

    “惯用手不同,用法、习惯、伤痕全不同,你有空买块猪肉,找个左撇子和你一起实验,看看到底有什么不同。或者去找点法医学的资料,找医生都行,问问人体要害之类的问题。”

    文沙对他人的情绪感应非常敏感,他察觉到安楠的恨铁不成钢,再联想到前面循循善诱的方式,脑子突然灵了那么一下,猛地靠边刹车,惊喜地问:“顾问,你是在教我怎么破案吗?”

    好在文沙本来开车的速度就不快,突然刹车造成的惯性不大,冲击力不大。

    安楠白他一眼,“不然呢?”

    文沙嘻嘻地傻笑,“顾问你真好。”

    是啊,之前叫安楠,现在叫顾问。

    不好,能改称呼吗?

    安楠不客气地一巴掌拍上去,呼在文沙后脑勺上,“开车!”

    文沙不恼,还有种徒弟被师傅揍的酸爽感,想想自己也是个有师傅的人不用摸黑乱转,心里就甜滋滋的。

    “师傅!”

    安楠:“……”小破孩。

    她没好气地说:“有人的时候不许叫!”算是承认师傅这个称呼了。

    文沙懂,安楠的年龄太小,太高调会惹麻烦。

    “师傅,您继续说!”

    安楠:“第二点,你有证据证明不是同一个犯人吗?”

    文沙:“其实,这一个猜测主要建立在受害者的类型改变与阉割特征消失的基础上,更多的……没有证据,毕竟五起杀人案的死亡方式全不同。”

    “不。”安楠摇头,“你再想想,五起案件还是有共同特征的。”

    文沙:“!”

    早被撇开的第四起案件都参与进来了吗?

    文沙惊愕不已,想了半天,气馁地摇头:“师傅,我没想出来。”

    小区到了,他们的话题要终止了。

    这是个老小区,出入不需刷卡,很方便。

    文沙来过一次,顺利地找到停车位,两人上楼。

    男孩猝然过世,父母没有上班全部留在家里,不止父母,其他亲戚也在。

    安楠与文沙刚出示证件,一众亲戚全部蜂拥上来,抓着两人的袖子哭喊。

    “我可怜的孙子啊!”

    “警官你们要抓到那天杀的犯人啊!”

    “孩子还那么小,怎么就下得去手呢!”

    “我的儿呀!”

    ……

    众人又哭又喊,灵堂还没建起来,已经哭成一片。

    安楠被哭声震得脑子嗡嗡嗡,耳朵嗡嗡嗡,眼见文沙的安慰不起作用众人反而哭得更大声,大吼一声:“安静!”

    许是她面无表情的样子比较严肃,有威慑力,众人抽噎几声,不敢哭得太用力。

    安楠使了个眼色,文沙忙从众人的包围圈里钻出来,引着安楠走向男孩的父母。

    父亲眼眶微红,神色老态,母亲眼睛红肿,纸巾没离过手。

    安楠再次出示证件,“我是刑警大队的顾问,这次过来是想问你们一点事,方便的话,我们去阳台?”

    客厅里人太多,说话不方便,去卧室问话又不好,只能选阳台。

    父亲没有犹豫,点了下头,母亲却不依,红着眼睛冲安楠吼:“从第一起案件开始多久了,你们警察还没找到犯人,一点用都没有,还要一次次上门!你们安的什么心!我们老老实实交税,你们呢?保护我们了吗?不是你们,小飞不会死!”

    母亲吼得声嘶力竭,满脸是泪地倒在父亲怀里哭泣,其他本来收声等着的亲戚也窃窃私语,越来越大声。

    “是啊是啊。”

    “警察有什么用?”

    “根本没找到犯人!”

    “赶他们出去!”

    “对!”

    “赶出去!”

    立刻就有人涌上来,推推嚷嚷,要把两人赶出去。

    文沙焦急又为难,尽力用自己瘦弱的身躯护住安楠,免得别人碰到不该碰的部位。

    他自己是个大男人,还好,安楠是个女孩,恐怕面子上过不去。

    安楠脸上的霜色越发寒了,看着母亲的眼危险地眯了起来。

    “孩子是你丢的吧。”语气异常笃定。

    这话一出,众人皆惊。

    “什么意思?”

    “小飞不是被抓走的吗?”

    “什么情况?”

    “怎么回事?”

    安楠没错过那母亲眼底的慌乱,与父亲的疑惑,她更笃定了。

    “孩子辛辛苦苦养到那么大,突然被人杀了,我们可以理解家属的心痛,但是警察破案需要证据需要线索需要家长的配合。如果每一个家长都像你这样,不仅隐瞒孩子的喜好,还更改孩子的失踪方式,我们会很困扰。”

    安楠的语气很平静,众人偏生听出那么点意味深长的感觉。

    尤其是她一身整洁的宝蓝色西装,配上七公分的高跟鞋,身上散发出来的上位者气势让一众没怎么见过市面的亲戚们惊呆,下意识地相信了她的话。

    父亲怀疑地看着妻子,“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母亲慌了,“没有,没有!她说谎!”

    安楠:“人在说谎的时候会有很多自己察觉不到的小动作,你的眼神慌乱,在我提起‘孩子是你丢的’,对,就是现在,你的眼神在颤抖,瞳孔在收缩,你在害怕,你怕我说出真相。”

    一众亲戚包括文沙全部瞪大眼睛盯着那位失去孩子的母亲。

    半晌,母亲捂脸崩溃大哭,“我不是故意的,我在打麻将,我说过让他留在店里不要出去的,我也不知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哇……”

    父亲:“……”

    亲戚:“……”

    ☆、第 47 章

    众人的神情难以言喻。

    他们指责警察抓不住犯人,指责警察没有让宁市变得更安宁更安全, 谁知道最终原因竟然出在孩子的母亲身上。

    一个专注打麻将而不顾孩子的母亲。

    不幸的事故发生后, 是该指责母亲不称职, 还是指责警察不称职?

    父亲骤然失去孩子的心痛,得知真相后的愤恨怨怼, 又该如何宣泄?

    上次,文沙和徐兴贤一起上门,听说的版本是母亲一转身孩子就不见了。

    因为丢孩子的地区没有监控摄像头所以查孩子踪迹很困难,他们想破头皮也不明白凶手的行动怎么能那么快, 趁家长一个转身的功夫毫无动静地掳走孩子,还没人看见!小孩子不挣扎不呼救,还没路人发觉异常,会不会是熟人作案?

    没人料到母亲居然欺骗警察, 他们查案的方向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文沙很生气。

    刑警大队所有人心疼孩子的遭遇,心痛失去孩子的父母,一眨不眨地盯所有的摄像头监控, 就想盯出点线索, 结果他们一众警察居然被耍了!

    不是安楠拆穿这套把戏,他们不知什么时候才知道孩子真正的丢失地点!

    母亲的情绪崩溃了。

    丢失孩子的懊恼,失去孩子的心痛, 即将遭到的指责,家庭破碎的茫然,一切的一切让这个可怜的女人只知道用眼泪宣泄决堤的情绪。

    安楠不准备在母亲的情绪稍微好些前问话,看着拼命忍耐情绪可以对话的父亲, 问道:“我知道你们很心痛很难过,为了早日抓住凶手,还请你们配合警察的行动,提供真实的线索,不要再有隐瞒。”

    父亲长叹口气:“你问吧。”

    安楠:“你们家的苏格兰折耳猫真死了吗?”

    父亲怔住,不太明白警察特意过来问他家一只猫的死活是什么情况,还是点了点头:“死了。”

    为配合警察提供线索,他不知有没有用,还是补充了句:“三天前就死了。”

    安楠放慢语速:“我再问一遍,猫真——的三天前就死了吗?”

    重音放的位置很有意思,众人多少察觉出不对来。

    有孩子失踪方式的前例在,所有人看向了扑在沙发上哭泣的母亲。

    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查案与猫的死活有关,可他们总觉得安楠很厉害,又是警察,肯定不会说谎,问的事很要紧。

    “你说啊!”

    “猫死了吗?”

    “真的死了吗?”

    “什么时候死的?”

    “为了抓凶手,你快说啊!”

    安楠不再说话,静静地看着一众亲戚你一言我一语地催促,甚至有心急的人出手推攘那位母亲。

    直到父亲直觉不对,加入进来。

    “你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说啊!”

    久久得不到回答,父亲火了,一巴掌下去,打得母亲偏过头去。

    文沙欲言又止,用眼神询问安楠:师傅,要阻止吗?

    安楠摇头:阻止不了。

    他们能阻止一时,能阻止一世吗?

    孩子是在母亲手里丢的,还死了,死得那么凄惨,父亲是太过悲痛,得知其中还有隐情,母亲又不配合查案,一气之下动了手。

    别说这一巴掌是在特殊情况下打的,就是家暴,只要母亲不坚决地提供证据提出诉讼,外人无法插手。

    他们两上去拉架,指不定得不到任何感谢,还会被骂多管闲事,没来两巴掌算是幸运的。

    父亲又是两巴掌下去,母亲总算支支吾吾开了口:“小飞出事当天死的。”

    安楠:“具体时间和地点,带我过去看看。”

    母亲眼神闪烁,不等她编出借口,安楠先一步堵住她撒谎的可能:“你儿子虐猫,对吗?”

    母亲刷地抬头,所有人都看见了她脸上的震惊,明白了。

    那死去的七岁男孩,真的虐猫。

    虐一只生来患有先天骨科疾病,只能用坐立的姿势缓解痛苦的苏格兰折耳猫。

    七岁的孩子罢了,怎么能那么残忍呢?

    怪不得他母亲要隐瞒。

    一旦被别人知道,这孩子恐怕不会有任何同龄小朋友愿意接受他,因此哪怕是在他已经死亡的当下,母亲还是希望能够维护儿子的名声。

    最该隐瞒的秘密被揭露出来,母亲满面灰败地带领众人前往小区垃圾处理站后面的小树林角落。

    这个地方靠近垃圾站,天气热堆积垃圾的地方发出难闻的臭气,会靠过来的人很少。

    居民们通常把垃圾往楼下的垃圾桶一扔就完事,垃圾站位置又偏,除了清洁工人没什么人会过来,是一个非常完美的隐蔽位置。

    小飞就把他的秘密基地建在这。

    一块不到三平米的小地方,背靠垃圾站的墙角,周围用留有黄黄红红污渍的没洗干净的破烂床单围着,摘掉床单后能看到地面上躺着一只伤痕累累满身血迹的苏格兰折耳猫,脖子上的项圈连接着树干,让它想逃也逃不了。

    树干旁有一只红色的小水桶和配套的塑料小铲,那是孩子专门用来在沙滩边铲沙子玩耍用的工具。

    此时,水桶里盛着淡红色的水,水面上漂浮着少许猫毛,塑料小铲上带着干透的血迹。

    宁市的九月还很热,小飞死后三天,猫咪的尸体没人处理,就放在那发烂发臭。

    附近还有小飞用来虐猫的工具:鞭子、树枝、小刀、石头……每一样都沾了血。

    众人看两眼就不忍地别过头去,还有人因尸体散发的异味而干呕。

    母亲捂着嘴呜呜响,父亲面色铁青,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是这么个玩意,长辈们呆立当场,完全想不到平日里可爱乖巧爱摸小狗小猫的孙子背后能做出这种事。

    文沙眼前一黑,安楠扶了他一把,没功夫吐槽他的柔弱,“给局里打电话,让鉴定科和法医科的人一起过来。”

    “是。”文沙拿出电话呼叫局里救援。

    安楠一没带口罩,二没带脚套,没敢进去破坏现场,光是眼睛打量,计算不出伤口的位置和数量一不一致,决定让专业人士来。

    不久后,鉴定科法医科的同事全部到来,安楠和文沙给他们让位置。

    钟斯年、徐兴贤、米瑗也来了。

    三人过去看了眼现场,表情各异地出来。

    徐兴贤经历过从猪粪堆里掏证物,心理承受能力强大多了,面不改色地问:“顾问怎么发现的?”

    时间紧急,文沙没在电话里告诉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安楠做的。

    不用安楠开口,文沙一股脑儿全说了。

    钟斯年抓住某几个点:“你修过心理学?”

    安楠摇头:“没,就是认识了一个心理学教授。”

    钟斯年记住了这个心理学教授,“怎么想到这件事和猫有关的?就凭死者胃里的猫毛?”

    “不然呢?”安季同在稍远一点的位置等着,安楠与他交换一个眼神,往外走了一段距离。

    徐兴贤看过验尸报告,记得死者胃里没被消化的物品中留有猫毛,此时联系一下前后因,终于反应过来。

    “所以,死者是在虐待猫咪致使猫咪死亡后没多久,就被凶手用同样的方式报复杀掉了吗?”

    专业结果没出来前,安楠持保留意见:“这一点,你得问安法医。”

    安法医微笑点头,“稍后会给你们详细的验猫报告。”

    众人:“……”你们父女俩够了!

    事情到了这里,就是鉴定科和法医科的领域,没有他们涉及的份。

    傍晚,安楠听完新鲜的验猫报告,和文沙一起询问小飞的父母。

    文沙把小飞和猫咪的尸体、伤口照片对比排列出来,两两摊开展现给小飞的父母看。

    “由于人与猫的体型大小部位不同,伤口位置有所变化,大致上还能看出来是一致的。警方有理由相信,你们的儿子被凶手盯上报复致死的原因是虐猫。”

    这就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父亲的双手在发抖,看过儿子的尸体后,他连做三天的噩梦,梦里全是儿子被看不见的男人折磨惨叫,哭喊“爸爸救我!”,而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

    当他知道儿子是因为虐猫被加诸了猫咪身上同样的痛苦,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死有余辜吗?可人与猫又怎么能够相提并论呢?

    父亲迷茫了。

    有这样想法的不止他一个人,母亲的反应更直接,拍着桌子哭喊:“不就是一只猫吗?凭什么让我儿子为一只猫偿命!”

    文沙的心好凉,你儿子的命是命,被虐死的猫就不是命了吗?

    同样是一条无辜的小生命,还死得那么凄惨,怎么能……

    安楠冰冷的视线扫了过去,“你确定只有一只猫?”

    母亲瞬间噤声。

    父亲与文沙一同露出惊讶的神色,难道说这只苏格兰折耳猫不是开始吗?

    安楠从文件夹里拿出一张纸,“我们从那块土地上提取了不少泥土样本,检验出不下四种的血液,找到五种猫咪的毛发。”

    说到这里,安楠沉默地盯着那位母亲,一言不发,直到母亲彻底坐不住,“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母亲:“……”

    “说!”父亲一巴掌拍在桌上,阴着脸吼,“那混蛋到底虐待了多少猫!”

    母亲害怕地缩缩脖子,小声地回:“我、我也不知道。我以为他是在小区附近玩,直到有一次我打完麻将没找到人,碰巧经过那里看到小飞,才知道他在那做什么。后来,后来我想着反正就只是几只猫,小区里流浪猫那么多,一天到晚喵喵叫吵死人,也算做了好事对不对?”

    她嘴角抽动,扯出一个僵硬的讨好笑容。

    父亲抬起了手,母亲抱头捂脸护住自己,整个人缩了起来。

    这一巴掌终究打了下来。

    父亲一巴掌狠狠地抽在自己脸上,五根鲜红的五指印说明他究竟有多懊悔,“怪我,怪我啊!”

    母亲更不敢说话了。

    动静平息下来,安楠问道:“小飞是怎么失踪的?”

    母亲:“那只苏格兰折耳猫刚买回来的时候,小飞很喜欢,去哪都带着,后来那猫太娇贵,总是坐着不肯走,小飞就把它带出去了。我不敢让我老公知道,就说猫死了,我老公工作忙,不在乎这个,不会过问。小飞失踪那天,我在棋牌室打麻将,叮嘱小飞不要跑太远,就在小区里玩。我知道他最远也就去他的秘密基地,那只猫还没死,他肯定是要过去的。”

    “打完麻将,小飞还没回来,我过去找他,就看到猫死了,小飞不在那。我在附近找了很久,没找到人,他也没回家,才报警说孩子不见了。我怕被老公和公公婆婆责骂,所以撒了谎,没想到呜……”

    文沙的脸又青又白,“苏格兰折耳猫不是娇贵不肯走,它是天生患有骨科疾病,用坐立的姿势缓解痛苦!”

    他非常非常想喊一句“不了解猫你就不要养!”,可他是警察,工作期间不能夹带太多私人感情,死死地咬着牙,克制住了。

    母亲面色讪讪,低下了头。

    安楠在这位母亲的身上看到了死者的影子。

    小飞完美地继承了母亲缺乏关爱、只顾自己的部分。

    小飞虐猫,被凶手所杀。

    母亲自私,害人害己,家庭破碎。

    没做好当人父母的准备,没做好养育小生命陪伴它们的准备,最好的行为是再等等。

    否则容易衍生悲剧。

    警局门口。

    送走气氛僵硬回家肯定会大吵一架的小飞父母,眼看附近没有同事经过,文沙问:“师傅,五起案件的共同特征是什么啊?”

    他在意很久了,一直没找到机会问。

    ☆、第 48 章

    安楠没控制住, 翻了个白眼, “右撇子, 医学背景,身高,我说的话被你当耳边风了吗?”

    文沙:“……”是哦,他傻了。

    他还说过“这几点不是从第四位受害人身上看出来的吗?”的话, 加起来不就是五起案件的共同特征了吗?

    尽管他还是不太懂,通过什么途径看出来的。

    “死亡方式杀人手法不同无法证明不是同一个凶手所为, 去年日本有个连环杀人犯利用26个英文字母杀人,26个受害者每一个的死法都不同。”

    安楠先说他一句,尽量让他从传统的连环杀人案共同特征的固定模式里跳出来,而后说起五起案件最明显最令人在意的特征:“手术刀,五起案件全部用到了手术刀。”

    文沙一呆:“怎么会?吓死, 失血过多,窒息,心脏一刀,淹死,五种不同的死法, 也就第四起用到水果刀了啊。”

    安楠就知道他被表面展露出来的现象所迷惑了:“不要光盯着致死原因, 前三起案件的阉割用的是什么工具?第五起受害者身上是不是有刀伤?”

    文沙恍然大悟。

    确实, 这么一想,五起案件的共同特征就出来了。

    “师傅,右撇子和医学背景我懂,你之前说过让我有机会证明左撇子和右撇子的区别, 再去找医生问问,可是身高是怎么回事?”

    安楠:“身高这一点,最明显的是第四起案件的那一刀看出来的,其他的是我的猜测,并不特别充分。”

    文沙竖起耳朵,就看到他新认下的师傅转过身比了比两人的身高,没差太多,安楠稍稍蹲下一点,道:“你看,我们俩这样的高度,如果我用鞭子甩到你身上,伤口会是什么样?”

    文沙大致想象了一下,安楠站直了身体,踮起脚比文沙更高一些,“如果我是这样的高度,甩鞭子产生的伤口又是什么样?”

    文沙想了半天,两条眉毛扭成波浪线还是没想通,“不还是鞭伤吗?”

    安楠组织了下语言,正要从刀伤开始举例分析,想了想还是决定让他从实际伤口来观察分析更有感觉,“去停尸房,第三具和第五具尸体身上同样有鞭伤,法医鉴定分析是同一条鞭子,两具尸体一高一矮,身高差别很明显,你去看看。”

    这话说得,像是让文沙一个人过去。

    “师傅,你不去吗?”

    安楠摇头,“有不明白的去问法医,法医会给你介绍得更清楚更专业。”

    看了看腕表,时间差不多了,“我晚上有个饭局,先走了。”

    文沙忙问:“师傅,需要我开车送你吗?”

    “不用。”安楠挥挥手,转身朝停车场的方向走,“我开车来的。”

    到了停车场,安楠还没走到自己的车旁边,远远地看到钟斯年倚在他的林肯车旁,眉眼微垂,五指灵活地翻转薄荷糖盒。

    这玩意,比转笔厉害多了。

    “钟队等人?”

    “等你。”钟斯年顺手把薄荷糖盒揣进裤袋,做了个请的手势,“京市尧家来人,去见个面?”

    安楠挑眉:“一定要去?”

    京市尧家来人,非亲非故的,她过去算什么事?

    就算搭上个破案的因素,这算不算接受贿赂,私相授受?

    安楠把自己的幸灾乐祸表现得很明显,很有种要做自己不去等钟斯年和人吃饭抓到证据后举报他的“小人”行径的预感。

    钟斯年的大手盖了下来,他的手很大,五指张开盖下来盖住安楠的脑袋,恶劣地揉乱她的头发。

    “去吧。”

    老揉她头发,什么破习惯!

    安楠拍掉他的手,弯腰对着车的后视镜整理发型,“晚上有个饭局,恐怕没法陪你过去了。”

    钟斯年:“对象是谁?”

    安楠还在整理头发,很随意地回答:“一个三线明星,商谈做《末日》的代言。”

    钟斯年:“薪酬?”

    安楠比了两根手指,“最多不超过这个数,我可是要准备压一压的。”

    看清数字后,钟斯年浑不在意地笑,再度抬手揉乱安楠整理好的头发。

    “知道齐琳吗?”

    又来!刚整好的头发!

    安楠生气了,清亮的眼眸里燃烧着熊熊的怒火,那模样像极了下一刻就要张开爪牙扑上去咬人的小奶喵。

    张牙舞爪,奶凶奶凶的,偏生没半分威胁力。

    钟斯年两手抱胸,没有一点反省的意思,眼里甚至带着点笑意,仿佛在说“你来抓啊”。

    安楠没好气地说,“知道。一线当红女明星嘛,档期排得超级满,我们这种小公司没有人脉没有雄厚的资金根本请不动她。”

    钟斯年眉梢微挑,“她是尧翔宇的表妹,两人关系很好。当年齐琳想进娱乐圈,没人同意,一个人在圈里打拼,是尧翔宇接济她给她找资源拉关系才走到现在这样的地步。”

    剩余的话不用多说,全明白。

    只要安楠能顺利破获尧翔宇的案子,齐琳肯定会看在这层关系上帮个忙。

    “就算这样,齐琳的代言费也不是我们公司能够简单负荷得起的。”

    云游科技没有上市,其他游戏公司能负荷得起,一是股民股东的资金支持,二是本身资金力量雄厚,付得起那些钱。

    安楠倒是想多花点钱请个有名气的明星来代言,无奈一线女星的代言价钱会很大程度上掏空公司的流动资金。

    八月底的新地图反响很好,云游科技已经在筹划下个新地图的开发,公司进入扩展招人阶段,即将启动牧云露在世时留下的企划方案,公司正是用钱的时候,没办法抽调那么多资金。

    更何况……“钟队,我不愿挟恩图报。”

    安楠没有高尚到施恩不图报,可是因为自己对别人有恩,非得让别人报答自己,那就很恶心了。

    而且,她拿了顾问的工资就得干顾问的活,破案只能算是工作内容的一部分,恩情?谈不上。

    安楠全然没把这点事放在眼里,看了看腕表,“时间到了,我先走一步。”

    “等等。”

    腰间横上一条手臂,安楠被一个散发热气的怀抱包围,不等她做出反应,钟斯年弯下腰来,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这件事,你自己亲自和她谈吧。”

    嗯?

    什么意思?

    一时间,安楠的脑袋卡了下壳。

    怔楞间,林肯的后车门打开,出现了一只黑色高跟鞋,而后从里面钻出一个戴着墨镜和太阳帽的女人。

    身材高挑,就是全身上下一身黑,墨镜、帽子、西装、鞋子全是黑色。

    女人摘下墨镜,露出那张安楠挑选代言人时一晃而过的艳丽面孔。

    “你好,我是齐琳。”

    还在钟斯年怀里的安楠:“……”

    咳嗽一声,顶着一头微乱的头发从某人怀里钻出来,“你好,我是安楠。”

    “我认识你。”齐琳的面色有化妆遮掩不住的憔悴,眼里的红血丝快布满整个眼球,“斯年哥说我表哥的案子由你来查,我也看了宁市七月和八月发生的案子,知道你很有能力。你老实告诉我,案子能破吗?”

    荧幕上光鲜亮丽永远精神奕奕的一线女明星面露忐忑,很怕得到否定的回答,令她的表哥死不瞑目。

    安楠轻叹口气,又是一个可怜的家属。

    “可以。”

    齐琳愣住,从机场过来的路上她用尽办法没从钟斯年嘴里要到承诺,下意识地觉得这次的案子十分难破,没想……

    “真的能破?”

    安楠点头:“具体的不能告诉你,我只能说,可以破。”

    分明是个19岁的女孩,比自己还小四岁,齐琳不知怎么就相信她了。

    “你能给我个时间吗?”

    “时间?”

    “对。”齐琳解释道,“我是赶完行程过来的,最多能在这里停留两天,你需要几天时间才能破案?”

    安楠做不出承诺,因为这次破案的主动权不在她手上。

    “我给不出来。”

    齐琳急了,“你不是说可以破案吗?”

    “可以破案,不代表可以在两天内破案。我不能轻易为你许下时间的承诺,急躁对破案没有任何用处,只会让平时能够看见的线索平白从手边溜走。”

    安楠超乎年龄的平静与镇定,影响了齐琳,使齐琳缓缓镇静下来。

    恰在这时,钟斯年出声插入两人之间:“别在停车场聊,都还没吃饭,我们找个地方边吃边聊吧。”

    安楠敲敲自己的腕表,离饭局约定好的时间很近了,“我要来不及了,你们吃吧,我先……”

    “走了”两字还没出口,齐琳突地伸出手来抓住安楠的手腕,急促地说:“你要是能在两天内破案,让我亲眼看到你抓住了凶手,我免费为你代言。”

    一线女明星不该如此沉不住气。

    联系到她身上全身黑色没有半点时尚感的乌鸦搭配,想也知道她是为了尧翔宇。

    看来两兄妹感情真的很好。

    安楠拍拍齐琳的手,稍做安慰,“免费代言,说我不心动是假的。我也想早日抓住凶手阻止她继续杀人,可是目前为止,还没有足够有力的证据……”

    “兹——”手机在震动。

    齐琳放开了手,安楠看清来电显示,走开几步。

    “喂?”

    尉迟舒:“顾问,你在哪?我查完樊天星了!”

    安楠:“……”你们一个个的就非得挑这个时候吗?!

    天大地大,人命最大。

    安楠叹息,“我马上过来。”

    齐琳一听就急了,她们还没谈完呢!

    停车场很安静,钟斯年耳力好,听出尉迟舒的声音,对齐琳使了个“别急”的眼色,问安楠:“回局里?”

    安楠点头,边走边给昔奇志打电话:“我这边有事走不开,代言的事你去谈吧,底线你是知道的,压压价。”

    齐琳:“……”这是完全没把她说过的话放在心上啊。

    齐琳踩着高跟鞋哒哒哒上前,赶到安楠身边,好么,两人同穿高跟鞋,她比安楠矮了半个头,气势上先弱了下来。

    “你让……电话那边的人拖拖吧,你要是破了案,我给你代言啊。”语气中竟然带了那么点诱哄。

    安楠:“……”

    昔奇志:“……”

    安楠没理她,一句“就这样”挂了电话。

    齐琳:“……”她还是不是大明星了?生气!

    三人进了局里,钟斯年带齐琳去休息,没有再回办公室。

    之前是怕安楠镇不住场子,他才在现场待着表示自己的态度,现在安楠明显能够应付得来,他要正式回避案件调查了。

    而此时,安楠到了尉迟舒的座位旁。

    尉迟舒特别得瑟地说:“顾问你不是让我挖得深点吗?我就把樊天星这个人从小到大挖了一遍,尤其是和案子有关的部分,包括不在场证据,你猜怎么着?”

    ☆、第 49 章

    能怎么着?

    安楠沉默地盯着明显想要显摆一下的尉迟舒, 没有配合他表演的想法。

    尉迟舒:“……”

    没人配合, 他没趣地扯扯嘴角,忍不住和人显摆的**,噼里啪啦倒谷子似的说出来:“樊天星从小是个尖子生, 初中高中大学一路全读重点学校, 埋头苦读不理世事造就了一个只会读书不懂人情世故的天真女孩。上了大学后,轻易地拜倒在祢升荣的攻势下, 没多久,祢升荣劈腿, 两人分手, 怀孕流产。”

    事情到这里, 和樊天瑞说的版本对上了。

    安楠示意尉迟舒继续说。

    没见到预想之中的惊讶, 尉迟舒颇感无趣地撇嘴, “我黑……”

    意识到自己不小心提起禁词, 他咳嗽一声,跳过某个不该出现的词汇,“她的电脑里没日记,没笔记, 没记录, 最后在她的球球空间里找到一篇只有她自己能看的私密内容,我给你看看。”

    尉迟舒调出页面,安楠快速地扫了一遍。

    是一封简短的告别信,对那个不被父亲期待又被母亲抛弃的孩子。

    【宝宝,

    抱歉, 妈妈对不起你。

    你悄然到来,妈妈还没有能力养育你,没有勇气当一个单身母亲,只能选择把你送走。

    你有一个不负责任花天酒地的父亲,有一个胆小如鼠不敢生下你的母亲,下辈子,找对负责的父母,投个好胎吧。

    吾爱。】

    一不藏头,二没密码,安楠翻来覆去没看出什么关键内容。

    “有问题?”

    尉迟舒理所当然地摇头:“就是一封信而已,顾问你看出问题来了?”

    安楠:“……”

    无视傻乎乎成天就想找点问题出来的技术,“还有呢?”

    尉迟舒兴奋得全身每一个细胞在颤抖,啪啪啪地在键盘上打字,调出数十条记录。

    “我发现的这个不得了,原来当初正是寒假学生的流产高峰期,给樊天星做手术的医生连做十几台手术,轮到樊天星的时候大概是不仔细还是医用器械没消毒干净,反正术后感染,弄来弄去很麻烦。”

    安楠听了一大堆没听到关键内容,也不催他,就等他说爽快了说重点。

    尉迟舒总算说到最重要的地方:“听说过紫河车吗?”

    安楠扶额,按住额头蹦跶的青筋,经脉一鼓一鼓。

    她咬着牙,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十足的阴冷:“别告诉我,医院里有人干这种勾当!”

    尉迟舒点了点头,安楠抬起一脚就踹在旁边的空椅子上,“哐啷”一声引起办公室内所有人的注意。

    什么情况?顾问生气了?要不要安慰?

    钟斯年在休息室,文沙去了停尸房,徐兴贤外出,米瑗看来看去发觉就自己一个人,皱着眉走了过去,“怎么回事?”

    换做以前,米瑗会说的大概率是“发什么神经?”,今天不知怎么换了性子。

    表情不怎么好,但语气不冲。

    安楠铁青着脸,胸脯一起一伏还在平息怒气,尉迟舒小心翼翼地瞥了眼安楠,更为小声地说:“医院里有护士偷出身体健康没疾病的女人流产下来的胎盘和孩子。”

    米瑗一脸“这护士傻逼”的表情,“偷这个干嘛?”

    她还不解地看了眼安楠,这种事值得生气吗?

    下一秒,打脸来了。

    “卖掉。土方偏方里会加入紫河车,也就是胎盘这种中药,不知怎么传的,如果把孩子也……”尉迟舒没说下去,太残忍了。

    紧跟着安楠那一脚,米瑗黑着脸也踹了一脚,又一声“哐啷”,办公室所有人惊讶不已。

    今天这是怎么了?一个个怎么火气这么大?

    安楠深呼吸十来次,原地转了七八个圈,稍稍冷静后问:“有证据吗?”

    尉迟舒瞪眼:“这种事谁敢留证据啊?我是查樊天星发现一点不对,专门找人打听来的。”为了这点情报,他交付了半个多月的薪水,不知道案子破了后能不能报销。

    安楠:“她怎么知道的?”

    尉迟舒:“你忘了?她现在在妇产科上班。供需两头之外的人不知道,可她进了供应源头,总能发觉一点蛛丝马迹。”

    安楠没忘,就是脑子里全是怒气,一时间运转不起来。

    冷静!不冷静只会让线索平白溜走,看不到手边的真相。

    “继续说。”

    “第二位受害者不是开了家美容美体馆吗?里面提供这种东西,据说有返老还童的作用,卖得还很贵。第三位受害者做女人的生意,国内不允许使用胎盘素,正规的医疗机构不提供相关治疗,但是吧,女人对胎盘素能够延缓衰老的作用深信不疑,他就开始接触了。”

    尉迟舒面色愤然,就差直接骂傻逼了。

    女人为了美丽不惜金钱与代价,有需求就有供应,无良商人为了赚钱纷纷踩着法律和道德的边缘线。

    案子结束这事曝光后,不知道能不能给国内那些个爱美女人敲响警钟,让她们知道自己用的吃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别再傻乎乎地跳入陷阱之中,给无良商人送钱,滋长他们的犯罪气焰了。

    至此为止,一二三联系起来,再加个运气不好的四,五是虐猫。

    五太突兀了。

    一二三和五之间的联系是什么?

    共同点是什么?凶手为什么突然抛弃成年男人选择一个七岁的孩童?是什么让她改变想法?

    安楠摸着下巴,陷入沉思当中。

    米瑗还在生气呢,见安楠在思考憋住到嘴的话,给尉迟舒使眼色:曝光她们!

    尉迟舒忙不迭摇头:消息来源与渠道不正规,做不到的!

    米瑗这才想起自家技术的手段不光明,从破案的角度来说是更快更有效地抓住犯人阻止案件持续发生,却无法摆在明面上使用,更无法送上法庭。

    不知过去多久,安楠从头到尾梳理一遍剧情,“技术,樊天星的地址、电话、工作地点、活动范围……”

    不等她说完,尉迟舒已经把调查好的内容全部放了出来,详详细细地放满三个显示屏,足以表明他确实做了很多准备工作。

    尉迟舒搓搓手指,一副邀功的模样,“顾问,为了某些信息我付出不少代价,不知道是不是……嘿嘿。”

    安楠不看他那提到钱就谄媚到不忍直视的表情,“找你们家钟队!”

    尉迟舒敬了个四不像的礼,“Yes,sir!”

    安楠全神贯注地盯资料。

    樊天星,工作后从父母所住的升化小区搬出来,住进离工作地点医院更近的绿千小区。

    名下无房,有车,一辆二手银色大众。不迟到、不早退、不请假,工作极为认真、负责、严谨,不泡吧、不夜店、不夜不归宿,早睡早起,生活规律,还有点宅。

    不在场证据……没有?

    安楠一愣,“你们什么时候调查的不在场证据?”

    尉迟舒关注查资料和人扯皮谈价钱,没关心这个,看米瑗。

    不在场证据是米瑗给他的。

    米瑗抿抿唇,想起之前每每的针锋相对,神情不太自然,“你不是让技术查她吗?我和兴贤空着也是空着,就去查了查。”

    见安楠眉头微皱像是不高兴他们自作主张,米瑗细长的眉毛一挑,瓮声瓮气地说:“怎么,嫌我们碍事了?”

    安楠叹气,“怕是打草惊蛇了。”

    从前面五具尸体上没留下一点凶手自身的物品或DNA上,就能知道凶手具有一定的反侦查能力,警惕心很强。没查到更多证据找到几起案件之间的联系确定嫌疑之前,她放着樊天星不管,没让人24小时监视她,就是怕引起她的注意,销毁证据,为破案增加难度。

    如今……

    米瑗咬唇,“兴贤可能去监视她了。”

    徐兴贤嫉恶如仇,没确定嫌疑人前是没办法做事,确认有那么一个拥有嫌疑的人,他怎么会放着不管?

    安楠立即下了决定:“樊天星见过我,米瑗,你给徐兴贤打电话,隐晦地问。”

    隐晦,就是不能暴露警察身份的意思,必要时刻装作情侣。

    米瑗秒懂,拨出电话。

    第一次,没人接。

    第二次,响过两声,挂断了。

    安楠:“技术定位,把徐兴贤的位置发给我!”

    尉迟舒:“是!”

    吩咐完,安楠转身往外走,越走越快,很快不见人影。

    局里行动是要两人一组的,徐兴贤那边私自行动破坏规定,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没有危险……

    米瑗告诫自己暂时撇开成见,再不甘心也得承认,没有安楠,她爸的局长和钟斯年的队长位置都要不稳了。

    忍住!先别怼她!

    米瑗强忍羞燥感,追了上去。

    接连听到高跟鞋急速跑步的声音,钟斯年从休息室里走出来,正好看见米瑗匆匆离去的背影。

    局里缺人手,他回避案件的决定错了吗?

    停车场。

    安楠上了车,高跟鞋换平底鞋,刚换好鞋,尉迟舒的定位发了过来。

    开启导航的瞬间,副驾驶座的车门打开,米瑗蹿了上来,还不忘为自己的行为找到合理的借口。

    “我这是为了兴贤和破案,你不要想太多!”

    安楠没工夫想,踩下油门,“安全带系好!”白色宝马蹿了出去。

    米瑗尝试着给徐兴贤打电话,一直没人接。

    技术发来的定位在樊天星工作的医院,安楠开到医院的停车场,两人上楼,追着定位找到手术室外的徐兴贤,和他对面的樊天星。

    徐兴贤的T恤上沾了血,樊天星的白大褂上也有血,两人面对面地说着什么。

    安楠:“……”

    米瑗:“……”

    什么情况?

    ☆、第 50 章

    还以为徐兴贤的电话没人接, 是和尧翔宇一样不幸地撞上杀人现场,遭遇杀人灭口的危险。

    结果, 她们慌急慌忙地赶过来, 这两人居然是认识的?

    安楠抓着米瑗回到拐角处,低声叮嘱道:“我先回车上,你们晚点过来,小心点, 别被看到了。”

    米瑗:“好。”

    安楠回到停车场, 不久后徐兴贤与米瑗回来,徐兴贤进了后座, 米瑗坐进副驾驶座。

    徐兴贤身上还穿着那件沾血的T恤,面色不苍白, 也不像受伤, 一进来就说:“抱歉,我打乱顾问的计划了。”

    安楠摇摇头,问:“发生什么事了?”

    下来的路上, 徐兴贤已经和米瑗说过一遍,说第二遍非常顺畅:“我本来是打算过来监视樊天星的, 路上遇到产妇要生, 帮忙送过来。刚好樊天星今天在医院,等产妇顺利生产后, 遇上就聊了两句。”

    算是解释他怎么会和樊天星看上去很熟悉。

    安楠看着徐兴贤道:“你和樊天星短时间内见过两次面,一旦暴露容易引起她的警惕,不合适做盯人的工作。米瑗和文沙24小时监视她, 除非她杀人,否则不要暴露自己的行踪。米瑗注意隐藏自己,你在她面前出现过一次。”

    “不是已经有眉目了吗?”下来的路上,米瑗对徐兴贤透露了一些。

    安楠:“稍微有一点,还不够。受害者死亡前被囚禁折磨过一段时间,肯定有一个安静的场所供她使用,没找到这个地方前,我们没有足够的证据抓她。”

    米瑗懂得自己的任务是什么了。

    不想被樊天星发觉,她可以换个穿衣风格,或者稍加变装。

    徐兴贤很是懊恼,如果他不是暴露在了樊天星的面前,盯人的任务就是他的。

    任务安排好后,米瑗留下,安楠和徐兴贤回局里。

    徐兴贤穿着带血的衣服进来,被同事们围着关心,他解释了好几遍自己是在做好事,没有冲动地坏了计划,才被众人放过。

    安楠继续盯资料,她好像忽略了什么。

    没一会儿,文沙从停尸房带着满肚子的分析回来。

    看见安楠还在,文沙欣喜地就要跑去报告自己的学习进度,被尉迟舒一瞪,识趣地捂住嘴不说话,随后肩膀上落下一条手臂,被徐兴贤拖了出去。

    很快,交代完任务的徐兴贤回来,站在安楠身后一起看资料。

    他要知道自己距离独当一面还有多少距离。

    安楠调出宁市的地图,把每一个尸体的发现地点用红色圈出来,再把五个受害者的住址与工作地点分别用蓝色与绿色圈出来,而后添加上樊天星的。

    尽管抛尸地点被刻意分散开来,但是有一个地点重合了。

    第五位受害者小飞他们家就住在升化小区,和樊天星她爸妈同一个小区。

    安楠扭头问徐兴贤:“小飞死的那天,樊天星回她爸妈家了吗?”

    徐兴贤光问不在场证据了,没问那么仔细,闻言从口袋里摸出手机,上面有他偷拍来的排班表:“那天樊天星不用值班。”

    尉迟舒开始查监控。

    如果樊天星那天回升化小区,碰巧看到小飞虐猫,从而产生杀人报复想法,那么,这很可能就是需要分开看待的几起案件。

    安楠等候最终结果出来。

    监控显示,当天傍晚,樊天星的银色大众16:46从小区的南门进入,18:29从南门出来。

    在小区里待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

    徐兴贤转身就走,随手拉了个同事充数,“我去小区一趟。”

    一个小时后,徐兴贤来电汇报结果:“顾问,我问过樊天星她爸妈了,他们家的晚饭时间是五点半,吃过饭会在小区附近散步半个小时。垃圾站那边味道太重,又偏僻,不止是他们,小区居民基本不会去那。”

    那么,樊天星又有什么理由去垃圾站,或者经过那看到小飞虐猫呢?

    安楠:“你还在小区那边吗?”

    徐兴贤:“在。”

    安楠:“找找地方,看看樊天星家,或者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不用靠近垃圾站,能够远远地看到那里的情况。”

    徐兴贤:“是!”

    时间过了七点半,超过正常饭点很久了。

    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安季同带着饭菜进了门,“饿了吧?”

    安楠揉揉早饿扁的肚子,“爸爸吃过吗?”

    “还没,一起。”

    父女俩没好意思在办公室吃饭,转去休息室。

    休息室内,钟斯年和齐琳一人坐一边,桌面上是打包好的丰盛饭菜。饭菜来了有段时间,两人一直没动,饭都冷了。

    见安季同和安楠父女进来,钟斯年起身邀请道:“你再不过来,我就要去叫你了,老安一起。”

    四人坐下吃饭,安季同的厨艺堪堪在不饿死人的范畴,他做的家常菜和从饭店打包过来的饭菜各方面无法相比。

    两者放在一起,对比强烈,十分凄惨。

    安楠很给面子地吃安季同做的菜,对其他的菜不屑一顾,忠实扞卫父亲的尊严。

    还是安季同怕女儿吃得不好,不停给她夹菜。

    吃饭过程中,没人说话。

    吃完后,齐琳耐不住性子,着急地问:“怎么样?案子有眉目了吗?”她坐在休息室里,看办公室那边不时地有人进进出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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