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觉醒来被问号刷屏的肖蓦，表示一切都在计划当中。

    他先是悠哉悠哉地起床、刷牙、吃饭，顺便拍了一张楼下的煎饼果子，朋友圈微博同步更新，甚至破天荒地，一大早就勤奋开播。等全世界都知道他睡醒了，这才不紧不慢地回了消息。

    “我是说，我假装他女朋友，虚构Rilak恋爱中的事情。不仅圈子里，很多吃瓜群众也知道了吧？”

    温行原气得差点把手机砸了，老子一宿没睡，你特么就给我看这个？这么长一句话就缩成“恋爱的事情”，你怎么不直接翻译成“我变成女的那事儿”呢？

    他决定一天不搭理肖蓦。

    ……不对，他现在是祁岄啊，没道理发脾气的。

    温行原这边正纠结着，只听天崩地裂一声巨响，32寸行李箱破门而入，在惯性驱使下“Duang”地撞上了饮水机。后头紧跟着的那位比箱子还快，赶在温行原的“wocao”出口之前，压上去一把搂住了他的肩膀。

    “我擦，猛逼啊原原。老子回家一趟的功夫，你女朋友都处两年了？？？”

    “给你爹滚下来啊舟舟！！微信都跟你说了，那特么不是女朋友，是肖蓦！！”

    啊、忘了介绍，挂在温行原身上的这位是江舟，在副狙、突击手和侦查员之间反复横跳，说白了就是全能补位王。

    上海本地人，放三天假也能回家的那种。

    他与温行原同期入队，原本是互为替补，在主狙这个位置上良性竞争的。结果时运不济，队友一个家里出事儿，一个伤病复发，双双半永久退役。5L人员缩水，四个人必须全都拎出来首发，否则凑不够数，这才有了如今的分工格局。

    一没替补，二没指挥，能打到今天也算是个奇迹了。

    江舟还在眉飞色舞地八卦着，满嘴都是什么“牛掰啊”、“男女通吃”之类的，温行原严重怀疑这个逼根本没听他解释。

    “我说真的，你要是把肖蓦给搞定了，就赶紧拐来咱们队里，正缺固定指挥位呢。他来了，咱俩还能像以前那样轮换，各凭本事好吧。”

    气氛被这一句“各凭本事”给尬住了，温行原接不住话茬，只能茫然地抬起头。江舟松开他的肩膀，转身去行李箱里翻来翻去，张罗着给大家分欧包和糕点，都是排了大队才买到的。

    基地再次热闹了起来，温行原却不太能笑出声。

    他与江舟之间，着实是很微妙的关系。一方面他们从PRG青训出来，同时签约到5L战队，感情深厚非旁人能比；另一方面，江舟却始终在和温行原较劲，不甘心一切资源优先倾斜，也不甘心服从战术到处补位。

    所有人都知道的，江舟想当最好的狙。

    ——这条路，没人帮得上忙。

    整整一天，肖蓦都没有收到温行原的回复，虽然现在才下午四点钟，但也足够令人焦虑了。

    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明知道对方是个暴脾气，还皮得这么没边没际。肖蓦点开温行原的大号，试图转移战场，问问晚上要不要双排，结果戳进朋友圈一看，当场傻眼了。

    “两个人去海底捞没有小熊，早知道自己来好了。”

    配图是美食九宫格，没有自拍，也不知道跟谁一块儿出来的。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情敌？

    说时迟那时快，肖蓦紧急联系唐谕杰，还得故作镇定，装得漫不经心。

    “你们今天在海底捞聚餐？”

    唐谕杰发了一个呕吐的表情。

    “聚个屁，就请了Rilak一个人！还特么从基地后门溜的，人能干出来这事儿？”

    这直男说话是没什么重点，给肖蓦急得汗都下来了，谁请的客，倒是一次性讲明白啊。

    “我以为祁岄会只请你的。”

    冷静，镇定，迂回战术不要停。

    唐谕杰果然中招了。

    “要真是猪来就好了，关键那个逼比我还抠。我们队也就江小少爷会请客，连庆功宴都是AA的，五粮液只负责提供酒水，问题是谁家聚会光喝白酒？？？”

    “那倒也是，新战队拮据一些在所难免，你们现在成绩还不错，等赞助多起来，就可以吃香喝辣了。”

    肖蓦回得心不在焉，记忆里迅速检索一番，很快锁定了5L战队的江姓选手，业内人称Tony老师。

    江舟的ID确实叫Tony，并不是因为擅长两边打薄，而是他路人时期取名wotou_nima，后在PUBG选手登记阶段，由于名字太过低俗，没能通过俱乐部的审核。在教练建议下，取了谐音Tony，搞得每次出国都很像路人甲。

    再一百度，发现这位Tony和温行原是青训队友，从打职业开始，俩人就没分开过。

    完了，看来真是情敌。

    既然温行原还不知道，所谓“小号战术”已被识破，肖蓦决定还是从这里入手，先试探一下他对江舟的态度如何。

    “听唐谕杰说，Rilak他们俩从后门溜了？”

    “靠，唐谕杰这个大喇叭。”

    “……”

    行行好，你现在是祁岄，能不能稍微给点尊重，进入一下角色啊？

    “他和江舟关系还挺好的？我听朋友说起过，竹马组。”

    这得怎么回。

    温行原盯着屏幕陷入了沉思，全然不顾江舟在旁边大喊大叫。

    “毛肚老了！！捞啊原原！！”

    说关系不好吧，有点忽悠前辈的意思，说确实很铁吧，又担心肖蓦误会。况且他与江舟之间，半是并肩、半是角逐，的确不是一句好坏能够概括的。

    在番茄锅烧干之前，温行原终于给出了答案。

    “也还好，他们关系蛮复杂的，三言两语说不清。”

    事后狗头军师唐谕杰，对此进行了强烈谴责。

    “你喜欢Tony吗。”

    “我不喜欢透你马。”

    “谁特么问那个了，我说江舟，Rilak你喜欢江舟吗。”

    “不啊。”

    “你们亲亲了吗，抱抱了吗，睡觉觉了吗。”

    “……？？？你咋这么龌龊。”

    唐谕杰气得把抱枕一扔，砸得有点偏了，直接落在温行原脚边的垃圾桶里。

    “那你他妈模棱两可的说个屁啊！这有什么复杂的，还三言两语说不清，回头肖蓦大大想歪了，以为我们基地什么风气啊？”

    温行原还愣怔着没反应过来，祁岄先一嗓子喊了过去。

    “唐谕杰我Tony马！！”

    “大哥你别激动，又没说你风气不行。”

    祁岄蹲在垃圾桶旁边，满脸写着痛心疾首。

    “你特么扔的是我抱枕！！”

    唐谕杰被揍得节节败退，赶忙缩在沙发角落，颇为狗腿地跟祁岄求饶，“大哥大哥，网开一面，让我先接个电话吧。”

    一直处于状况外的江舟，终于在只言片语里听出了个所以然。

    “等等，你们不会是来真格的吧，原原喜欢肖蓦？”

    温行原本就不喜吵闹，被他们七嘴八舌一通逼逼，正在狂躁值的顶峰。一听江舟这话，顿时就像被点着了的二踢脚，嗖地一声蹿出去，噼里啪啦炸穿天际。

    “对！我喜欢肖蓦，喜欢就喜欢在tmlgb！”（此处应有消音特效）

    全场肃静。

    唐谕杰接了一通肖蓦打来的电话，他到最后也没敢告诉温行原。

    祁岄宽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少年，原来你也知道生命的宝贵。”

    至于肖蓦，他撂下电话之后，就开始思考一个深刻的哲学问题

    ——喜欢在tmlgb，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明天我们恢复训练。”消息来自温行原大号，本尊正纠结着那句“关系复杂”，到底造成了多大后果，其忐忑程度丝毫不亚于肖蓦。

    “那今天还排吗。”肖蓦照例发出邀请。

    温行原也是老样子，硬邦邦地扔了一句“随意”。

    肖蓦想了想，甭管喜欢还是不喜欢，先前电话里的语气，怎么听都是正在气头上。与其硬拉着过来直播，倒不如给他点时间，消消气再说，还显得体贴一些。

    “那算了，你早点休息。”

    WHAT THE F**K ？？？

    温行原的脑内小剧场里，只剩下这么一句咆哮。说好的默契呢，说好的高情商呢，“随意=快点来”，这么简单的人生道理都不懂吗？这都连续多少天了，约定成俗的事情，怎么说翻脸还翻脸了呢。

    好吧，这事儿也怪他，本来就惹得肖蓦误会，偏又不肯好好说话。

    温行原跑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对着镜子里头那张湿漉漉的脸，狠狠地谴责了一句。

    “你特么是猪吗！”

    碰巧经过门口的祁岄一个激灵，忙不迭回应他。

    “是我是我！”

    ……怎么还有上赶着的。

    回去之后，他披上祁岄的马甲，再次跟肖蓦暗示，抓紧机会双排，老子时间不多了。

    “后天我们就飞厦门了。”

    “黄金大奖赛？”

    “对。”

    “不是周六揭幕战？”

    “多提前几天过去，适应环境。”

    “也是，Rilak东北人，在上海已经很勉强了，突然去厦门，怕是容易水土不服。”肖蓦一边收拾行李，一边拿捏着分寸回他，“你比较心细，多照顾大家。”

    晕车药、肠胃药、感冒药，防蚊喷雾、驱蚊手环、止痒液……

    纸巾、湿巾，以及上次打印出来的照片，解酒药也带上吧，打职业输了赢了的，都免不了喝一顿，这事儿肖蓦深有体会。逛超话听粉丝说Rilak嗜甜如命，那再揣一盒巧克力豆，反正也不重。

    “你早点睡吧。”

    啥态度啊，这就不唠了？？温行原气都气精神了，哪里还睡得着。

    他当然不会知道，肖蓦隐藏的另外半句是。

    ——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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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的小剧场送给初登场人物，补位王江小少爷。

    温行原：王江是哪一位。

    （……）

    江舟：教练，我这个名字真的没过审吗。

    教练：我劝你改成别的，或者删几个字母也好。

    江舟：那叫wotou行吗。

    教练：我也很想说我透。

    江舟：那我叫nima。

    教练：算了，我已经给你登记好了，从明天起你叫Tony。

    江舟：……那两边要打薄吗，教练。

    教练：不用了，也不办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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