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年长的客人已经到了宴厅坐着,等候新郎出来敬酒。
这一路走来,就能看出王府的破败了。
各处地方都只草草打扫了下,挂上大红绸子和灯笼,可朱墙青瓦、回廊花园,全都破旧得不行,哪里是成亲该有的模样?
清词看不见,但猜也能猜到这里面的光景。
“新人来了!”长乐以及清词的表姐和舅母等冲着刚进来的新人笑。
她们姑且算是清词娘家的人,今日特意来铺床。
有她们在,清词心里也松快了些。
新房是由清词的舅母布置的,倒是要比外面精致许多,不至于委屈了清词去。
男客们不便进来,便在外间客厅张望。
清词人缘好,随行进来的亲友倒是不少。
清词被扶着来到床边坐下,心跳莫名加快了许多,手心也腻出些汗来。
“殿下,您现在可以掀盖头了。”喜娘在一旁提醒。
身后跟着的女客们也翘首以待,期盼看到新娘子的真容,尤其是和清词交好的姐妹们。
“快掀啊,我们要看新娘子呢!”
“对啊,殿下,您不想看新娘子吗?”
众人笑着催促。
魏君顾反倒没了先前的急切,反而挡到清词面前,对着一众女眷大喊,“你们不准看。”
“哈哈哈,殿下这是吃醋了?”
“哪有不让我们看新娘子的道理?”
魏君顾固执地站在清词面前,阿词是他一个人的。
清词哪能由他胡闹,抬手拉拉他的衣袖,轻声道:“殿下别任性。”
魏君顾不敢不听她的话,哪怕心里还是不乐意,却乖乖拿起了玉如意。
随着盖头被挑起,清词露出了下巴、红唇、雪腮、琼鼻、星眼以及饱满的额头。
新房陷入了诡异的沉寂,紧接着爆发出更为热烈的惊呼声。
候在外间的男客门更加好奇了,听着里头的声音就知道,这新娘子的容貌肯定绝色。
可惜,他们不能进去看,真是叫人好奇得紧。
眼前霍然一亮,清词有点不适应,眨了眨眼睛,下一刻,她便感受到一道灼热的视线。
清词抬眼看去,被惊艳了一瞬。
魏君顾说话时会有几分稚气,静静立在那里时却又一股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清隽和挺拔。
和往日的随性不同,今天他穿了一身似骄阳般热烈的朱红喜袍,喜袍上用金线绣着蟒纹,边角是暗红色,给他增添了几许稳重;腰间勒着金镶玉带,头发被一顶金冠束得整整齐齐。
她看着他的眼睛,幽深得几乎要将人吸进去。
被他如此凝望着,有种他眼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感觉。
魏君顾早已听不见身后的笑闹,只知道呆呆地盯着眼前的姑娘。
他觉得,阿词现在比他第一次见她时更好看,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姑娘。
此时的清词,盛装打扮,少了些许清冷和疏离,却多了属于新娘子的明艳。
她的新娘妆稍淡,却刚好点到为止,不会过于浓厚也不至于寡淡。
她静静坐在那里,便已是一幅绝美的画卷。
魏君顾盯着清词看了许久,专注的模样险些叫人觉得他是一个正常人了。
“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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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君顾突然叫了清词一声。----更新快,无防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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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声‘娘子’着实叫人意外,谁也没想到他竟然懂得什么是夫妻。
清词也难掩自己的惊讶, 微微挑了挑眉。
“娘子!”魏君顾又叫了一声。
先前嬷嬷跟他说, 成亲后,阿词就是他娘子了, 就永远不会离开他了。
“新娘子也看了, 我们出去吧, 人家新婚夫妻还要说话呢!”清词的舅母打着圆场,将众女眷领着往外走。
走前,还有些人不舍地回头, 多看了清词几眼。
这样形神俱佳的美人儿,要见一次可是极为难得,尤其是出嫁时的模样。
等到客人离开, 屋内就只剩下魏君顾、清词以及她的侍女。
清词已经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她想,应该是嬷嬷教他的吧!
方才还喧闹的环境骤然安静下来, 清词见魏君顾还在盯着自己看, 便拉拉他的手。
“过来坐。”
魏君顾顺从地坐到她旁边, 还是看不够,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等会儿你要出去敬酒, 不过你酒量不好不能喝太多,我会叫霍放帮你看着, 你可千万不能喝醉了。”清词细细叮嘱。
想起他上次的熊样,清词就决定不能再让他喝醉了。
“嗯嗯。”魏君顾乖乖点头,手紧紧抓着清词的手。
接着, 清词又叫他吃了些点心垫肚子,才叫他出去敬酒。
规矩在这里,他总不能不出去了。
走时,魏君顾又是一番撒娇,表示自己不想离开,却还是没能拗过清词。
这时,便只剩清词和流霜流霞了。
“姑娘,您先靠靠吧!”流霞拿了靠垫塞在清词背后,好叫她更舒服些。
“不了,我想先沐浴,而且这身衣服,好看是好看了,穿上身一点都不舒服。”清词轻轻抱怨。
美丽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那女婢去叫水。”流霜起身往屋外走去。
这王府的人,也忒不像话了,也没个人来候着。哼,等姑娘得了空,看他们还敢如此张狂。
流霞则在一旁伺候清词,给她卸掉凤冠和衣裳。
等到热水提进来,流霞往里面加了几滴精油,可以帮助缓解疲劳。
这是清词提出的点子,叫师傅们做出来的,研究了好几年才成功,在京城还挺受欢迎。
清词坐在浴桶中,任由流霞给自己按摩,舒服得都快睡着了。
“姑娘,水凉了,起身吧!”流霜拿了厚厚的毯子来。
“我现已是端王妃,从今儿起,你们就改口吧,别唤姑娘了,免得落人口实。----更新快,无防盗上16595.com---”
“那我们就叫您主子吧!”主子这个称呼比王妃更亲近些。
“嗯。”
清词裹着毯子出来时,明显感觉到空气中的温度凉了些。
显然,流霜也注意到了。
“姑娘,你先用暖炉暖暖。”流霜拿出一个精致的暖炉,这还是之前在香车上用的。
“流霞,去问问伺候的人,是不是地龙出问题了。”
流霞应了声,马上起身。
清词的眼神沉了两分,她早知王府的下人们需要整顿,本来没打算这么快动手,如今看来,要是不立立规矩,这日子还真没法过了。
很快,流霜便回来禀告情况。
“那负责的婆子都去吃酒去了,没人守着,火便熄了。”说到这儿,流霞满脸怒气,“主子,这种刁奴,您一定不能轻饶了去。”
“我心里有数,你先将人记下,再叫人去把火生起来,等明日得了空我再处置。”清词语气微沉。
今日宾客都还在,她也不好闹得太大,不过,她总是要将王府整治一番的。
等清词重新穿戴好,便听初月来报,说齐嬷嬷来求见。
“快请她进来。”清词忙道。
齐嬷嬷被迎进来,一见到清词便扑身在地。
“老奴见过王妃娘娘。”齐嬷嬷神情激动,脸上全是泪水。
等了那么多年,殿下终于要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嬷嬷快起。”流霜连忙将她扶起。
“嬷嬷照顾殿下多年,我如何受得起您的大礼。”清词也起身过来扶她。
“王妃娘娘,当初得知殿下要娶的是您,老奴便觉得死也无憾了。”
齐嬷嬷又是伤感又是喜悦,殿下终于不用受苦了。
“王妃娘娘心善,愿真心待殿下好,这京城中,再也没有王妃娘娘这样的人了。”
嬷嬷开始给清词讲这些年来魏君顾受到的欺负,说着又抹起眼泪来。
清词认真听着许嬷嬷的话,时不时劝慰两句。
“嬷嬷放心,我会好好照顾殿下,再不让他吃苦。”清词承诺道。
“有王妃娘娘这句话,老奴就是此时蹬腿去了也能放心了。”林嬷嬷老泪纵横。
“嬷嬷千万别说这样的话。”
“嬷嬷,天色不早,您先回去歇息吧!”流霜劝道。
再过一会儿,殿下就要回来了。
“是,老奴糊涂了,竟耽搁了王妃娘娘这么长时间。”
“外面冷,流霞,给嬷嬷拿件披风。”清词道。
许嬷嬷想推辞,最终还是没拗过接受了。
嬷嬷走后,清词的情绪低落了许久。
刚才嬷嬷跟她说,魏君顾刚变傻时,没有防备之心,经常被几个兄弟欺负。
最严重的一次是大冬天里,二皇子把他推到湖里去,还不许人去救他。
魏君顾晚上回来时,打湿的衣裳又结了冰,整个人都冻成雪人了,还发了三天高烧,差点就救不回来。
至于其它一些小欺负,更是数不胜数。
府里的下人如此放肆,未必不是他在背后示意。
只是今上不为他做主,便也没人能管得了二皇子他们。
清词听到这些话,心里泛着细细的疼。
她还是不够了解他曾经经历过怎样的苦难,书上的只言片语,却是他人悲苦的一生。
冬日白昼短,不到酉时天就暗下来。
按照惯例,新郎官要戌时才能回新房,是以魏君顾还在宴厅敬酒。
为了避免魏君顾喝醉,清词已叫人把他的酒换成了度数极低的果酒,可喝了这么多,也开始迷糊起来。
霍放想替他挡酒,还是挡不过有心人的灌酒。
这个傻子,艳福不浅,不把他灌醉简直便宜他了。
“殿下,今日这杯酒,可不能不喝呀,来快给殿下满上。”
魏君顾记着先前阿词的叮嘱,摇头拒绝,却还是被强按着又灌了一杯。
随着最后一缕余晖落地,魏君顾的眸色开始由浅变深,眼底飞快滑过一丝凌厉的光芒,随即消失不见。
谁也不知道此时的魏君顾已变成了另一个人。
这个人灌完,下一个人又上来。
魏君顾克制着自己的气势,努力装作无害的模样。
众人见他话变少,表情也没什么变化,还以为他喝懵了。
“来来,快来敬新郎官的酒,今天可是他大喜的日子。”
魏君顾静静站在一旁,脑子里滑过那人刚说的话。
大喜的日子?
这是自己的婚礼,按理来讲,确实是喜事。
他取的姑娘也算好的,母后在天之灵看到,应该会安心些吧!
魏君顾被人灌下一杯又一杯酒,看得一旁的霍放着急不已。
好不容易等到戌时,霍放立马领着魏君顾往后院走去。
见魏君顾步履沉稳,完全没有醉成烂泥的迹象,霍放放心下来,不然他还不知道怎么向自家主子交代。
“殿下回来了。”
没一会儿,门外的帘子被掀起,一身红衣的魏君顾自门外而入。
紧跟在他后面的,还有林嬷嬷。
清词忙上前察看魏君顾的情况,隔着老远就能闻到一大股酒气。
“你喝了多少酒?喝醉了没?”清词话里带着关心。
魏君顾心里滑过一股异样的情绪,他很久没感受过这种关心了。
虽然她的话是对‘他’说的,不是对自己的。
魏君顾轻轻摇摇头。
清词看他动作缓滞,但眼神还算清明,也不知他到底有没有醉,牵着他的手坐到案几旁。
手里突然多出一股不同于男子的柔软,魏君顾心里微颤,忍不住紧了紧手。
一旁的林嬷嬷拿了合卺酒来,对着清词笑道:“不管殿下有没有醉,这合卺酒可是不能不喝的。”
装酒的器物是一只匏剖为两半做的,之间连着红线,里头盛着一层透明的酒水,夫妻共饮,是有一体之意。
联想到这其中代表的含义,清词突然生出些不好意思来。
“殿下,王妃娘娘,来饮了这合卺酒吧!”林嬷嬷笑得灿烂。
这是婚礼的最后一项礼节,饮了合卺酒,她和魏君顾,就真的是夫妻一体了。
清词拿起一只匏,手微微有些颤。
魏君顾注意到她的紧张,也跟着执起另一半。
他极力克制着,可通过他微微泛白的指节来看,他的内心也不如表面上这般平静。
连接的线极短,两人要想同时饮下,需得挨得极近,额头都碰到了一起。
两片同样温热的触碰到一起,好像更加灼人了,这热度似乎能一直传到心底去。
两人的脸仅有不到两寸的间隔,一呼一吸间,气息便交融到一起,营造出莫名的暧昧。
清词眼睛盯着酒,没注意到此时的魏君顾,眼神变得极为专注,根本不是一个傻子该有的模样。
从今以后,她就是他的妻。魏君顾想。
微辣的酒水顺着咽喉,似乎把心口也灼烧起来。
趁着二人喝合卺酒的时间,林嬷嬷又从柜子里取出一方洁白的巾帕放在了枕头底下。
清词看过去,瞬间脸上像着了火般,红得都要滴血了,也不知是因为喝了酒还是羞的。
她脸红得厉害,倒是比上妆时的模样还要娇艳。
魏君顾的神色不自觉幽深了些,身体渐渐发热,面上还是不动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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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嬷嬷早已料到清词的反应,也不多说, 做完事就退出内室了。----更新快,无防盗上16595.com---
过了许久, 清词脸上的温度才稍稍降了些。
气氛瞬时变得尴尬起来,清词乱瞄了几眼, 突然想到什么, “对了, 殿下喝了不少酒,流霜,把解酒丸拿来。”
流霜早看出自家姑娘的不自在, 心里忍不住偷笑。
平日里,姑娘太过老成镇定,还真是鲜少见她这般女儿家的娇羞姿态。
她从瓷瓶中倒出两粒黑色药丸, 又倒了半杯温开水。
魏君顾没醉, 却还是安静服下解酒丸。
今晚的魏君顾过于安静,没像往日那般黏她, 不过清词也没想别的, 只以为他喝得有点多, 脑子不清醒。
解酒丸吃了,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流霜, 你带殿下去隔壁洗漱。”
“我要自己洗。”一直没开口的魏君顾突然说话。
自己洗就自己洗吧!她本来也没打算叫流霜帮他洗,她家流霜还是一个黄花大闺女呢!
流霜给魏君顾准备好要穿的寝衣还有毛巾, 便从浴间退出来。
等魏君顾进去洗漱,清词又犯起愁来。
今晚真的要和他一起睡吗?
人家还是个孩子,她怎么下得去手?
不过, 看了眼窗外时不时闪过的人影,清词敢肯定,她要是分床睡,明儿一早肯定会传到太后耳朵里去。
到时,要是被太后以为她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