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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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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0章

    半个时辰以前。

    天色灰暗, 冷风卷着几片枯叶从墙头呼啸而过, 天气冷得好像呼出的气息都要结了冰似的。

    十几名宫人垂手恭敬地站在廊下,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天色也越来越暗了, 远处有数名宫人提着灯过来,将宫灯一一点亮起来, 昏黄的光芒逐渐驱散了黑暗, 远处的宫道尽头, 传来了一阵匆匆的脚步声, 在这寂静中显得分外突兀。

    有宫人悄悄抬起眼角余光,朝那脚步声传来的方向望去, 只捕捉到了几双深色的靴子, 还有绣着暗红色兽纹的袍子下摆, 那是御林军的装束。

    宫人猛地一缩脖子, 不敢多看,在目光收回来的前一瞬间,她瞥见了一抹浅青色, 心里泛起一丝疑惑,那是谁?

    刘春满进来的时候,殿门被推开发出了轻微的声音,引起了姒幽的注意, 赵羡也跟着转头望去,语气意味深长地道:“来了。”

    姒幽看了他一眼,不解道:“什么?”

    赵羡笑而不语, 很久,她便看见刘春满弓着身子到了太后身前,低声说了一句什么,太后抬起眼望着他,道:“让她进来。”

    姒幽立即反应过来,下意识看向殿门口,门还是大开着的,从这个位置能看见影影绰绰的灯笼光晕,一道纤瘦的细细的影子渐渐靠近了,一点一点清晰起来,浅青色的衣裳布料在昏黄的光芒下,被染成了一种浅淡的奇特的颜色。

    与此同时,她也看清楚了来人的面孔,无比熟悉。

    是姒眉。

    她显然也发现了姒幽的存在,两者的目光无可避免地对视在了一处,片刻后,姒眉率先移开了视线,走向了太后。

    来了京师这么久了,她也不会行礼,直愣愣地站在太后跟前,好似一根木桩子戳在那里似的,然后就发起了呆。

    除了姒幽与赵羡以外,其余几人都面面相觑,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刘春满在宫里伺候了这么些年了,也还是头一回碰见这种情况,不由有些着急了,冲她使了个眼色,小声道:“给太后娘娘见礼啊!”

    姒眉有些摸不着头脑,便大睁着一双眼瞪着他,那意思是,你说什么?

    刘春满更急了,心想,这姑娘看着长得挺机灵的,怎么就没什么脑子呢?这是个人都知道见到太后要下跪吧?

    正在他着急上火的时候,旁边传来一个声音,替她解围道:“她自小生长于山野之中,不曾学过这里的规矩,非是有意冒犯,失礼之处,还望皇祖母海涵。”

    说话的是姒幽,姒眉迅速转头过来看她一眼,紧接着便低下了头,目光落在了自己抠着的手指上,与之前的态度截然不同,倒叫姒幽生出几分意外来。

    太后倒也不是那种十分看重规矩的人,听了这话,便摆了摆手,道:“罢了,无妨,你站着回话便是。”

    姒眉干巴巴地应了一声:“哦。”

    姒幽眉心微微蹙起,她更觉得姒眉有些奇怪了,仿佛与之前判若两人,还没等她细细思索,便听太后开门见山地道:“今日召你入宫,是有一件事情想问问你,你必须如实作答,若有半句谎言,便叫你知道哀家的手段。”

    她神色肃穆,两眼紧紧盯着姒眉,道:“听明白了吗?”

    姒眉情绪有些低落,恹恹地道:“听明白了。”

    “那好,哀家来问你,”太后抬了抬手,立即有一名宫人端着一个托盘过来,雪白的丝绢上,赫然一点朱红如血一般,太后望着她,一字一句地问道:“这只蛊,是你的吗?”

    姒眉看了一眼,几乎没怎么犹豫,便答道:“是我的。”

    她顿了顿,继续道:“是赵瑢向我要的。”

    太后直视着她:“蛊引呢?”

    ......

    寿王府。

    举着火把的御林军们将整个王府都团团包围住了,火光冲天,简直要将夜色都照亮了,远处传来马蹄之声,越来越近了,众御林军都齐齐转头望去,只见打头骑着马的人,是安王赵振,他身后跟着一队王府亲卫,正朝这边赶来。

    “见过安王殿下。”

    赵振随意地抬了抬手,问道:“怎么样了?”

    御林军统领连忙道:“回殿下的话,寿王还未出来,属下正在叫门。”

    “嗯,”赵振道:“不必围着,退开些,他乃是堂堂亲王,难道还会做出什么抗旨不遵的事情来?”

    “这......”御林军统领犹豫了一下。

    赵振眼眸微沉,面上闪过几分复杂神色,快得让人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他不耐道:“我二皇兄素来是个有君子之风的人,身份亦是尊贵,尔等岂能如此羞辱于他?!还不速速退下!”

    那御林军统领听了,顿时意识到自己做得过分了,惶恐万分,连声称罪,带领着手下的士兵们退开来。

    正在这时,原本紧闭的王府大门突然打开了,一个清朗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想不到竟能听见安王殿下这一番肺腑之言,倒叫本王心生诧异,感慨万分了。”

    通明的火光映照下,那人不是赵瑢还会是谁?

    赵振坐于马背之上,居高临下地望去,二者对视之间,他的眼里闪过复杂无比的神色。

    赵瑢面上竟还是笑着,眼里却是冷的,道:“落到今日下场,是我大意了。”

    赵振沉默片刻,转过头去不再看他,道:“父皇已醒了,与皇祖母正等着见你,准备入宫吧,别耽搁太久了。”

    赵瑢走了几步,他的影子在火光下显得分外浓重,他忽然抬起头,盯着赵振,笑道:“你知道淑妃是如何死的吗?”

    赵振的手指一下子就捏紧了缰绳,几乎要勒进手心,他咬牙一字一句道:“你、说。”

    赵瑢呵地一声便笑了,语气意味深长道:“她是被自己逼死的。”

    “阿振,我素来不是一个宽容的人。”

    赵振霍地转过头去,竟是不愿再听,高声喊道:“整队!”

    “押送寿王入宫!”

    士兵们的声音震天响:“是!”

    长街两旁的灯笼不知为何没有亮起,只有萧瑟的北风呼啸而过,在人耳旁传来呼呼之声,颇为凄清,原本燃烧的火把也被风吹灭了不少,光芒晦暗不明,若有若无。

    御林军们步伐整齐,百姓们听见这动静皆知道有大事发生,不敢探头来看,生怕惹上麻烦,都各自纷纷缩在家里。

    长街宛如陷入了黑夜之中,沉沉睡去,远处忽然传来齐齐的马蹄声,众人不由转头望去,正在这时,不知从何处传来马儿突兀的嘶鸣,一个声音高声喊叫道:“有马受惊了!”

    原本整齐的队伍因为这一句就乱了起来,到处都是马嘶声,喊叫声,嘈杂地混在了一起,场面顿时乱成了一锅粥,赵瑢骑着马被挤在了最中间,四周的人不断地推搡着他,他身下的马也开始焦躁不安起来,开始频频发出紧张的嘶叫,不停地喷吐鼻息,蹄子不耐地刨着地面。

    那整齐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了,一声呐喊蓦地爆发出来:“王爷!吾等前来救您!”

    如平地一声惊雷,所有人心里登时一跳,紧接着,锋利的刀锋已挟裹着风声砍向了毫无防备的御林军众人。

    他们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大声疾呼:“有贼人!快!列队迎敌!”

    但此时四周俱是一片漆黑,是敌是友都分不清楚,再加上御林军众人刚刚还乱成一团,如何能对战迎敌?有些过于紧张的,甚至开始举刀攻击起身边的同伴来。

    赵振厉声叫道:“不要乱,都给我待在原地不许动,谁敢胡乱砍杀,老子就先把他给剁了!”

    他这话虽然是起了些许作用,但是御林军到底与那些战场上的士兵不一样,大多都在京师皇城里头呆惯了,有些散漫,做不到令行禁止,骚乱仍旧在持续,喊杀声震天响,眼前一片漆黑,让御林军们越来越慌,也越来越乱,终于陷入了一片不分敌我的厮杀之中。

    ......

    急报传来的时候,靖光帝正靠在枕上,与太后说话,他的脸色苍白,如大病初愈一般,声音也没有什么力度,轻飘飘的。

    他见赵羡与姒幽两人还站在一旁,便伸手指了指距离自己挺近的椅子,道:“坐。”

    “谢父皇。”赵羡这才带着姒幽坐下了,他问道:“父皇可还有哪里不适?”

    靖光帝摆了摆手,道:“朕还好。”

    有了姒眉给的蛊引,靖光帝身上的蛊毒倒是很快就解了,只除了精神不太好之外,倒没别的大问题。

    刘春满轻手轻脚地从门外进来,靖光帝看了他一眼,就知道有事,道:“说。”

    刘春满弓着身子道:“皇上,皇后娘娘......在门外跪着,要求着面圣呢......”

    闻言,靖光帝不由大是头痛,道:“让她回坤宁宫去,朕今日不见她!”

    刘春满一脑门汗,低声道:“奴才给说过了,皇后娘娘就是不肯离开......”

    一国之后跪在大殿门口,这情景也是实在是不好看,靖光帝的头更疼了,太后看出来些许,起身道:“那哀家亲自去与她说。”

    正在这时,门外慌慌张张地奔进来一个太监,顾不得什么,跪倒在地,急忙忙道:“皇上,有御林军统领传话来,说寿王殿下在入宫的途中,被、被......”

    靖光帝脑门一抽,青筋都出来了,沉声问道:“被怎么了?”

    “被劫走了!”

    171、第 171 章

    寿王被劫走了!

    赵羡眼皮子一跳, 下意识看向靖光帝,他的脸色果然极其难看,一只手紧紧抓住了檀木扶手, 因为太过用力,手背上青筋暴起,手指微微泛着青白之色,可见他大约是真的发怒了。(m.k6uk.com手机阅读)

    靖光帝咬牙切齿问道:“赵振呢?他难道是带着一众亲卫去看热闹了吗?为何没有拦下?”

    那人连连叩首道:“安王殿下虽然也在, 只是当时太过混乱, 无法辨认敌我, 一时不察,叫那些贼人挟持着寿王殿下逃跑了!”

    “好, 好,好!”靖光帝气得一连说了三个好, 一掌重重拍在榻上,厉声道:“传朕旨意, 即刻调集三千御林军, 务必要将寿王给朕带回来!”

    “明羡!”靖光帝忽然转向赵羡,眼中还闪着怒意,他声音沉沉道:“你也去。”

    这一句来得猝不及防,赵羡顿了一下, 才站起来,拱了拱手,应答下来:“是,儿臣遵旨。”

    刘春满捧着圣旨过来了, 明黄的绢绸在烛光下折射出微亮的光,赵羡接过来,望了姒幽一眼,无声颔首,然后大步踏出门。

    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大殿外,姒幽不自觉微微蹙起眉,太后见她这般,便问道:“你怎么了?”

    姒幽摇了一下头,片刻之后才道:“娘娘,我想见一见阿眉。”

    太后顿了顿,看向靖光帝,见他并无反对之意,便道:“你去吧。”

    姒眉被关在了偏殿里,门口有不少侍卫值守,见了姒幽来,他们纷纷垂下手,引路的刘春满对那领头的侍卫道:“王妃娘娘想进去,有太后懿旨。”

    那侍卫连忙让开了去路,恭敬道:“娘娘请进,此女性情狡诈,还会用蛊,请娘娘多加小心。”

    姒幽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接话,只是淡淡道:“开门。”

    偏殿里只点了一盏幽幽的烛火,看起来很是昏暗,姒幽进去之后,过了一会才看见角落蹲着一个黑影,空气分外安静。

    是姒眉,她蹲在地上,抬起眼望过来,眼睛黑而亮,让姒幽不禁想起了当初那个总拉着她衣角的小女孩儿。

    时间一晃而过,竟已过了这许多年,姒幽低头看着她,许久之后才开口道:“等此事过了,你就回去吧。”

    姒眉一怔,然后垂下头去,姒幽只以为她不愿意,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会向太后娘娘与皇上求情,让你回大秦山去,日后,就不要出来了,这里的一切都与巫族不一样,不适合你。”

    她说完,转身欲走,才走了一步,便感觉到自己的裙摆被一只手攥住了,姒幽微愣了一下,低头望去,正对上姒眉的双眼,她以那般姿态仰望着,低声道:“你不问问我,族里怎么样了吗?阿幽姐。”

    闻言,姒幽顿时沉默,良久之后,才道:“不必了。”

    她别开视线,淡声道:“我与巫族已再没有关系了,既无恩情,也无仇怨。”

    听着那脚步声渐渐远去,少女的眉心也随之一点点蹙起,眼里隐约闪现出水光,仿佛随时都要落下来一般,她垂下头,咬住拇指,轻轻地开口:“对不起。”

    “阿幽姐,对不起……”

    那眼泪终于还是落了下来,模糊了视线,眼前俱是蒙蒙的昏黄的光晕,姒眉什么都看不清,她只觉得分外难过,事情为何会变成如今这样呢?

    她甚至不知道应该恨谁,她素来爱憎分明,有仇就要报,有恩就要还,可这一次,却是巫族先欠了姒幽的,又该如何清算?

    少女的抽泣声隐约自殿内传来,姒幽在大殿门口站了许久,直到一名侍卫忍不住过来问道:“王妃娘娘,您怎么了?”

    姒幽蓦然回过神来,道:“没事。”

    ……

    十二月的隆冬,长街上的青石板都结满了细碎的冰,踩上去会咯吱作响,整齐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几乎整条街道都在为之震动,有疑惑的百姓们探头出来看了一眼,放眼望去,尽是盔甲与长矛刀兵,吓得又缩了回去,还将门一并上了栓,生怕惹祸上身。

    赵羡骑着马,面沉如水,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目光沉沉如暗夜一般,叫人猜不出其心中所想。

    待长街走到了一半,他便勒停了马,后面跟随的数千御林军也立即停了下来,御林军统领过来,拱手问道:“殿下,有何吩咐?”

    赵羡望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道:“安王何在?”

    那统领愣了一下,答道:“安王殿下已去追那些贼人了。”

    赵羡应了声,又抬眼看向长街的尽头,道:“你率领众士兵分散去搜寻贼人踪迹,另派二十人随本王来。”

    靖光帝派了三千御林军,他却只要二十人,统领心中虽然不解,但是并不敢多问,连忙应答下来:“是,下官明白了。”

    他立即点了二十人出来给赵羡,又道:“王爷若觉得不够,还可以再多带一些。”

    “不必了,”赵羡轻扯了一下唇角,漫不经心地道:“二十人,本王还嫌多了。”

    他说完,便拨转马头,低喝一声,往另一个方向纵马而去,那二十个士兵连忙翻身上马追了上去,一行人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之中,不见了。

    很快,长街便到了尽头,赵羡将马勒停下来,身后追随的士兵忙上前来,道:“王爷,再过去便要出城了。”

    赵羡摆了摆手,道:“就是要出城追。”

    那士兵疑惑道:“王爷知道寿王殿下在何处?”

    赵羡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士兵只觉得头皮一炸,仿佛刚刚这一道目光如刀子也似,他深知自己问得太多,连忙垂下头去连连求饶:“王爷恕罪,是属下多嘴了。”

    赵羡不再理他,一扬马鞭,纵马便出了城门,往京郊的方向而去,一线弯月犹如女子的娟娟细眉,洒下些微的银色光芒,赵羡的目的十分明确,他能够感觉到赵瑢如今所在的方位。

    赵瑢身上早就被姒幽种下了无妄蛊,而此蛊为他身上的心蛊所克制,赵羡越是靠近,那种感觉就越发强烈。

    他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赵瑢现在如何了。

    赵羡挥动马鞭,低喝一声,驱使着马儿往远处奔去,那是去往护国寺的方向。

    护国寺在京郊的北屏山上,此时正是夜里,山上黑黢黢的,唯有蒙蒙的银色月光洒落下来,令人难以辨认前路,若不是赵羡知道上山的小路,又有心蛊指引,恐怕也想不到赵瑢竟会跑来这里。

    待到了山腰处,前路陡峭难行,赵羡便翻身下了马,大步往山上走去,林子里很安静,只能听见靴子踩过落叶发出的窸窣声音,他脚下不停,循着蛊虫的方向而去。

    越是往僻静处去,赵羡的眉便皱了起来,实话说,今日事态的发展确实是出乎了他的意料,本以为赵瑢会被顺利带回皇宫,但是万万没想到,半路上突然出了变故。

    夜风自前方吹来,在寂静的林间发出呼呼之声,赵羡紧走几步,他感觉到自己距离赵瑢越来越近了,正在这时,他忽然听见了脚步声,猛地住了脚,赵羡侧头望去,月光极是微弱,林子深处影影绰绰,黑黢黢一片,脚步声还在继续,朝这边过来,十分稳健而有力。

    赵羡顿了片刻,弯腰拾起一枚小石子,朝后方掷去,石子擦过树枝,啪嗒落在了远处,这动静立刻引起了那人的注意,于是脚步声紧追着那石子落下的方向而去了。

    赵羡这才继续往前走去,直到他从树林子里出来,眼前豁然开朗,那是一大片空地,与漆黑昏暗的树林不同,这里很是空旷,月光肆无忌惮地自天上洒落下来,他抬眼望去,甚至能看见远处的京城,宛如盘踞着的古老巨兽,蛰伏在夜色之中。

    空地再往前走,便是悬崖了,赵羡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叫了一声:“二皇兄。”

    过了许久,寂静的空气中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不疾不徐,带着几分虚浮,一道颀长的人影从树后转了出来,道:“没想到来的人竟然是你。”

    赵羡转过头望着他,银色的月光不甚明亮,但足以让他看清楚那人的面目,正是被半路劫走的赵瑢。

    赵羡半眯着眼打量他,只见他双手被绳索绑缚着,衣冠也乱了,是难得一见的狼狈之态,遂笑了一声,道:“我奉父皇之命,来带二皇兄回宫。”

    不想赵瑢听了这话,反而退了半步,赵羡的脚步一顿,笑也收了起来,盯着他,道:“二皇兄?”

    赵瑢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道:“我没有猜到的是,赵振会背叛我,赵羡,这次是我输你一筹。”

    赵羡沉默一瞬,才用平静的语气开口道:“说完了?”

    赵瑢不语,赵羡继续道:“若说完了,便与我一道回宫吧,父皇已醒了。”

    赵瑢低头看了自己手上的绳索,忽而冷笑一声,道:“回宫?”

    赵羡觉得他语气不对,却听赵瑢慢条斯理道:“现在回去,岂不是要沦为阶下囚?”

    赵羡扯了扯唇角:“皇兄何出此言?”

    赵瑢抬起头看他,目光锋冷似刀:“自古成王败寇,父皇心意已决,来日你登得大宝,又如何会有我的容身之处?”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作者君还在拼命写,直播完结!

    172、第 172 章

    不等赵羡说话, 他便自顾自道:“当日的淑妃恐怕亦是如此作想,否则又怎能让你白捡了便宜?”

    被说白捡便宜,赵羡也不生气, 又走近一步,道:“皇兄要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还是先回宫吧。(M.k6uk.Com看啦又看手机版)”

    岂料赵瑢竟然又退了一步, 赵羡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赵瑢见了, 竟有些快意,道:“若是我没有猜错, 可是父皇派你来的?”

    他见赵羡不语,便继续道:“若你今日未曾将我带回去, 你猜父皇会怎么想?”

    赵羡冷冷地望着他,声音没什么情绪, 道:“父皇如何想, 我是不知道,但是皇兄若是要一意孤行,皇后娘娘会如何,我倒是能猜到, 这样做值不值得,皇兄是聪明人,自然比我清楚。”

    赵瑢面上的神情微微一滞,不动了, 他站在那里,仿佛在沉思一般,片刻后,才自嘲道:“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只是赵羡,赵振今日会背叛我,来日亦说不定会背叛你,他虽常说无心朝事,但是屡建军功,在武将之中颇有声望,总有一日会入父皇的眼,你又怎知,是谁笑到最后?”

    他这一番说来,带着十足的挑拨意味,赵羡神色不动,淡淡道:“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赵瑢见他这般,嗤笑一声,摇了摇头,抬步朝这边走来,岂料才走一步,赵羡忽然听见一丝动静,就像是什么东西猛然撕裂空气,发出了锐利的尖啸声,朝这边刺了过来。

    他只来得及伸出手去,一道寒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入了赵瑢的胸口,鲜血喷溅出来,他大概没有想到林中竟有人埋伏,满眼都是震惊之意,紧接着,整个人往后倒了下去。

    而下面则是万丈高崖。

    赵羡大惊失色,顾不得许多,迅速奔了过去,然而只能看见一道身影正在急剧缩小,最后消失在山崖之下,不见了,唯余崖边岩石上,一道鲜红的血迹宛然。

    林中的脚步声匆匆离去,赵羡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赵瑢一死,他必然要受到靖光帝的苛责。

    风声自林间呼啸而过,有不少凌乱的脚步声匆忙靠近,不远处传来人的呼声,是那些御林军们跟上来了。

    他们见赵羡站在崖边,一人疑惑问道:“殿下,您怎么在这里?”

    赵羡面色铁青,低声道:“去悬崖下搜。”

    一行人立刻就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各个都面露震惊之色,忙不迭往山下奔去。

    赵羡站在山崖顶端,山崖下面逐渐亮起的火把,星星点点,犹如萤火一般,是那些御林军们在搜查。

    他深吸了一口气,冷冽的寒风被吸入了肺腑之中,令赵羡的头脑愈发清醒,他在崖边站了许久,才转身离开。

    远处传来夜枭的叫声,凄厉而冷清,在林间回荡开去,他没走多远,便觉得脚下踢到了什么东西,发出了当啷之声,赵羡顿了顿,将那物什拾了起来,触手冰冷,借着微弱的月光仔细一看,确实一块巴掌大的令牌,边缘折射出些微的寒光,上面刻着一个字。

    赵羡以手指轻轻摩挲过那令牌上的花纹,冷笑一声,将它收入了怀中。

    直到深夜时分,赵羡才率领众御林军回去,一路上气氛颇是肃穆,他坐在马上,不苟言笑,身后的士兵们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各个都低垂着头,任是谁能想到,寿王殿下竟然会掉下山崖去?

    办砸了差事,他们这次说不定都要吃挂落,那可是寿王殿下,是皇上的亲生儿子!

    最后却连个尸体都没捞着。

    寂静的长街只能听见重重的脚步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后方传来,伴随着一个熟悉的男子声音:“四皇弟!”

    赵羡勒停了马,朝后面望去,只见一人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疾驰而来,在他身侧堪堪停住,是赵振,他道:“四皇弟,你可找到了二皇兄?”

    赵羡定定地看了他许久,最后才开口道:“二皇兄掉下北屏山的山崖了。”

    赵振大惊失色:“怎会如此?”

    赵羡不再看他,别过视线,望向远处的巍峨宫墙,道:“还是先回宫复命吧,别让父皇等太久了。”

    他说完,便一挥马鞭,马儿小跑起来,率先往宫门的方向奔去,赵振望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长街尽头,他微微眯起眼来,片刻后才拍马跟了上去。

    ……

    大殿里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靖光帝坐在榻边,一手按着扶手,望着地上跪着的两人,慢慢地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赵羡叩首,低声一字一顿道:“二皇兄,坠下北屏山的山崖了。”

    他话音才落,门口处便传来宫人们的惊呼:“皇后娘娘——”

    “娘娘晕倒了!”

    靖光帝抬眼望去,果然见皇后被几人搀扶着,双目紧闭,面若白纸,他沉声吩咐道:“去请太医。”

    宫人们不敢耽搁,连忙七手八脚地将皇后送入了偏殿安置,好一阵鸡飞狗跳,这边靖光帝的脸色难看的犹如锅底一般,他站起身来,目光锐利地盯着赵羡的脊背,仿佛钉子要将他刺穿一般,声音冷肃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人现在如何了?”

    “朕让你把他带回来,他怎么会掉到山崖下去的?”

    这话中的质问之意,令一旁的姒幽微微蹙起眉来,她袖中的手指握了起来,而跪在地上的赵羡也不由绷紧了神经,他恭恭敬敬地答道:“儿臣已派人去山崖搜寻了,只是山崖下有一条清江河,水势颇为汹涌,并无所获,儿臣已派了人立刻沿着清江河往下游去找了。”

    姒幽嘴唇微动,她正欲站起身来,却被一只手适时地按住了,竟是太后。

    她望着姒幽,神色不动,只是略微阖了眼,轻轻摇头,在这种示意下,姒幽虽然不解,但还是按捺住了动作,再次坐了下来。

    就在靖光帝即将发怒之际,太后忽然开口道:“皇帝,今日有些晚了。”

    靖光帝到了嘴边的骂声戛然而止,他对太后到底是尊敬的,只得忍着气,道:“您若是乏了,不如先回慈宁宫歇息吧。”

    太后站起身来,道:“你今日中了蛊,余毒未散,也该休息了才是,免得蛊毒反复。”

    “朕——”靖光帝还欲说什么,但见了太后面上的表情,不免弱了气势,最后只能点头应是,他瞥了地上跪着的赵羡与赵振两兄弟,声音里还夹杂着未曾散去的怒意,道:“给朕继续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儿臣领旨。”

    几人退出了大殿,夜色清冷,天边挂着一轮古月,竟已是西斜了,几颗寒星点缀,叫人见了便觉得心中发冷,偏殿那边传来了人声嘈杂,大概是皇后醒了,有妇人哭泣之声传来,听不甚真切。

    姒幽站在台阶上,极目望去,宫檐巍峨,如同一座座嶙峋的山峰,一只手伸过来,将她的手紧紧握住,暖暖的温度便传了过来,驱散了那令人讨厌的寒冷。

    姒幽转头,看见了面前的赵羡,她定定地望着他,心想,真是奇怪,以前从不觉得冷,而直到如今,她竟会因为留恋这人给的温暖,从而觉得这个冬天实在长得过分了。

    赵羡轻轻抚了抚她的鬓发,低声道:“阿幽,我们回去吧。”

    姒幽点点头,跟着他一同往前走,宫道上寂静无声,唯有两人的脚步声慢慢地回荡,姒幽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赵羡知道瞒她不过,紧紧握住她的手,悄声答道:“有人在暗处放箭,赵瑢被射落山崖了。”

    姒幽心中了然,道:“是赵振做的?”

    “不是他还能有谁?”赵羡嗤笑一声,道:“他只能听淑妃的话,若赵瑢不死,他此生都要受其掣肘。”

    姒幽眉心微蹙,道:“此人的心思……”

    “阿幽不必担心。”

    姒幽抬头望向他,赵羡停下脚步,他的目光在月色下显得幽深而莫测,声音极低:“他这辈子也不可能是我的对手了。”

    姒幽有些不解,赵羡看她那难得的懵懂模样,不由轻轻笑了,牵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去,口中提醒道:“还记得淑妃身旁的那个宫婢吗?”

    姒幽愣了一下,才想起来,道:“你说的是玉榴?她怎么……”

    她的声音顿住,姒幽倏然抬起头,道:“你看了那封信。”

    那是淑妃留给赵振的遗书,也正因此,赵振毫不犹豫地背叛了赵瑢。

    “阿幽好聪明,这么快就猜到了。”

    赵羡唇边带着几分笑意,忽而俯首在她耳边悄声说了几句,姒幽的双眸中闪过惊异之色,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淑妃竟是因为此事才……”

    赵羡轻轻抚过她脸颊边的发丝,声音意味深长,道:“赵瑢曾说过,赵振现在背叛了他,日后自有可能会背叛我,可是,我又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

    “这世界上,从来就不会有长久的盟友,所以注定了他会输。”

    173、第 173 章

    年关虽然越来越近, 可是几乎没有人感觉得到热闹,就连京师的百姓们也没敢表露出喜气,无他, 清江河自京城穿过,日日都有无数御林军来回巡视,听说是今上的第二个儿子,寿王殿下落了水, 一直未找到人。(看啦又看手机版m.k6uk.com)

    谁都知道, 天寒地冻的, 滴水成冰,在水里泡上这么多天, 哪儿可能捞得起来?能捞上来估计也是一具尸体了。

    天气冷得很,三千御林军却不敢有半分懈怠, 恨不得把整条清江河底都给摸过一遍,这么些天折腾下来, 不少人看见水都怕了, 但是没办法,宫里没发话,就连两位王爷也跟着搜寻,无人敢有怨言。

    眼看年三十就要到了, 靖光帝近来也是头大如斗,看谁都不顺眼,群臣们奏事都要谨慎再三,唯恐说错半个字就要被骂得狗血淋头。

    就比如现在这位, 呼啦有什么东西飞了过来,砸在了工部侍郎的脚边,是一本奏折,上方传来靖光帝的骂声:“你那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这种事情还要来问朕?你若是实在不知道,就去问问朱光谋,明日还未有解决之法,你们都一并给朕回老家种红薯去!”

    工部侍郎吓得抖如筛糠,连忙跪下叩首请罪,靖光帝怒气冲冲地一拍桌子:“滚出去!”

    工部侍郎如蒙大赦,连忙起身退了出去,刘春满轻手轻脚地捧了茶来,靖光帝靠着龙椅,半阖着眼,片刻后,才道:“让你去打听的事情,怎么样了?”

    刘春满轻声道:“回皇上的话,还是没有消息。”

    靖光帝良久不言,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刘春满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恭敬提醒道:“皇上,该用午膳了,御膳房今日备了八宝鸭,说是琢磨出了新做法。”

    靖光帝摆了摆手,道:“朕没胃口。”

    刘春满不敢作声了,靖光帝道:“你且出去吧,让朕一个人静静。”

    刘春满连忙应下,小心地退出了大殿,等门关上了,他才轻轻叹了一口气,自寿王殿下的事情发生之后,这皇宫之中,就没一个人过得舒心。

    皇后起初还来哭诉,然而又在年关这当口,靖光帝政务繁忙,自己心情也不佳,再听她哭几声,头都要大了,一天下来,折子也没批,政事也没处理,须得凌晨时分才能躺下,第二日五更又要早朝。

    靖光帝年纪也大了,实在熬不住,后来便不让皇后来了,皇后几次见不到靖光帝,一腔悲愤无处宣泄,又去了慈宁宫,好在太后娘娘性情沉静,她哭,太后就听着,时间一长,皇后哭干了眼泪,也没办法了,只能在坤宁宫盼着外面的消息,吃着斋念着佛,日日祈求,竟是连门都不出了。

    而在刘春满看来,这次事件最倒霉的就是晋王殿下了,前不久才下了圣旨,要封他做太子,礼部和钦天监都忙活起来,眼看着册封的章程都安排上了,却没想到临头出了这种变故,册封大礼被无限延后,还不知今年能不能成。

    刘春满在心里又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正在这时,那边有一个太监小声叫道:“干爹。”

    刘春满看过去,果然是他那干儿子,他走过去,道:“怎么了?”

    那小太监朝前面扬了扬下巴:“您看。”

    刘春满眯起眼望去,外头不知何时已下起了小雪,将远处的宫殿都笼罩在了一层雾茫茫的白色中,那里竟然跪着一个人。

    刘春满一惊,眯起眼辨认了好一会,才哎哟一声,道:“怎么是晋王殿下!”

    他一甩拂尘,连忙下了台阶,小跑着朝那跪在雪地里的人而去,等到了近前,才发现赵羡的头发上都结了冰,刘春满躬着身子,连连道:“晋王殿下怎么跪在这里,哎哟这些个奴才们,都瞎了眼没看见么?奴才一直在殿内伺候皇上,没能瞧见您,您快起来,奴才这就去通禀皇上。”

    赵羡的脸色被冻得青白,他摆了摆手,道:“我今日是来请罪的,父皇眼下心情不好,烦心事多,公公暂且不要通禀了。”

    刘春满为难道:“那您也不能在这跪着啊,这大雪天的,若是冻伤了可怎么是好?奴才还是去通禀一声吧。”

    赵羡坚决地摇了摇头,道:“皇兄之事,本是我的过错,万死难辞其咎,还让父皇为此伤神,亦是我之不孝,唯有这样,我心中才能好过些,公公还是请回吧。”

    刘春满见劝他不动,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忽而一抬眼,见不远处还站着一个人,定睛一看,却原来是晋王妃,他顿时大喜,连忙过去道:“王妃娘娘,您劝劝王爷吧。”

    姒幽一身素色衣裳,衬得面色如玉,她撑着伞站在那里,定定地看着赵羡的背影,然后摇了一下头,转身就走了。

    剩下刘春满整个呆在了原地,愣愣地望着她纤弱的身影远去,进退两难:“这……您……哎,王妃娘娘!”

    慈宁宫。

    一名宫人正在门口扫雪,抬头便看见了一道素色人影过来了,她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立即恭敬行礼道:“见过王妃娘娘。”

    姒幽站在台阶下,对她道:“我想见太后娘娘,劳烦你通报一声。”

    那宫人连忙道:“娘娘说了,若是王妃娘娘来,只管进去便是,不需要通报。”

    姒幽微微颔首,收起了纸伞,宫人双手接过,道:“娘娘请。”

    这阵子因为要解蛊毒的缘故,她确实常来慈宁宫,对这里已是十分熟悉了,路过庭院时,靠墙的几株腊梅开了,幽香阵阵,清寒入骨。

    远远便看见太后在亭子里坐着,一名宫婢正在煮茶,铜壶里的水翻滚着,发出咕嘟咕嘟的轻微声音,见了姒幽来,太后面上带起一丝欣然的笑意,拍了拍身旁的坐垫,道:“来这里坐。”

    姒幽坐了下来,如往常一般挽起袖子,递过手去,太后探了她的脉象,片刻后才收回手,道:“已大好了,此后不必再用金针引蛊。”

    “多谢太后娘娘。”

    太后摆了摆手,道:“小事罢了,我观你这心事重重的模样,不知是因为何事?”

    姒幽顿了顿,目光扫了四周,并不说话,太后见她如此,心中了然,挥退了四周伺候的宫婢,道:“你现在说吧。”

    姒幽微微垂下眼,道:“娘娘。”

    “寿王现在明明还活着,为何不告诉皇上?”

    这话一出,空气便沉寂了一瞬,太后注视着姒幽,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姒幽回视她,不退不让,坦然道:“从一开始。”

    那一夜,赵羡回宫向靖光帝禀告赵瑢坠崖之事的时候,姒幽便觉得不对,她一开始就给赵瑢种下了无妄蛊,那时候她能感觉到蛊虫还活着,可太后制止了她开口。

    起先姒幽尚能保持沉默,直到如今,她看见赵羡的种种难处,再也不能坐视不理了,只需要告诉靖光帝,赵瑢还活着便行了,为何非要将大半的责任让赵羡来承担?

    且不说赵瑢还活着,便是他死了,又与赵羡有何干系?

    姒幽再也忍不住,将这些疑问说了出来,太后听罢,才慢慢地道:“赵羡是要被册封为太子的。”

    “那又如何?”姒幽眉心微蹙,道:“难道就因为如此,他就要被苛责么?”

    太后望着她,道:“否则要怎么做?让赵瑢回来吗?”

    她继续道:“回来之后呢?他心中不服,日后总是隐患,一旦埋下了祸根,来日便会生根发芽,越演越烈,于国无益。”

    说到这里,太后站起身来,目光望向远处的宫墙,悠悠道:“可他若是死了,日后便再不会有什么后患,等过了这阵子,来年开春,赵羡便能册封太子了。”

    姒幽摇了摇头,也站了起来,道:“可他如今既是活着,就没有理由要让我夫君受这等委屈,日后即便是被册封了太子,又能如何?世人此刻的诽谤与猜疑,便犹如刻骨利刃,纵然他能忍受,我却不能。”

    “他是我的夫君,我便要护着他!”

    几句话说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倒叫太后沉默了,姒幽上前一步,幽黑的双眸紧紧盯着她,宛如寒泉中的墨玉,道:“太后娘娘,一个人未曾做错事情,为什么要承担其带来的后果?这便是你们外族人的规矩吗?”

    她这话太过强硬,太后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相对,她想说,是,这就是我们外族人的规矩,可张了张口,却无法清晰地说出那些话来,犹记当年,她也曾如她一般,不解地问过这样的话。

    太后盯着面前的女子,目光仿佛透过她的眼睛,落在了别处,良久之后,才叹了一口气:“哀家知道了。”

    御书房,靖光帝正靠在龙椅上,眉头紧皱,手里虽然捏着折子,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没看进去几个字。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了通禀声,太后来了。

    靖光帝扔下了折子,站起身来,殿门被推开了,几名宫人簇拥着太后踏入殿内,一阵冷风夹着雪花吹了进来,他往外看了一眼,大雪纷纷,遂道:“太后怎么来了?”

    174、第 174 章

    “太后怎么来了?”

    刘春满适时奉上了热茶, 在路过殿门时,下意识朝门外看了一眼,只见大雪之中, 一点人影伫立在远处,晋王殿下竟然还跪在那里!

    刘春满心头一跳,紧接着,他便看见了一道素色的纤弱身影站在了赵羡的身后, 手里举着一把纸伞, 是晋王妃。

    两人虽然是一站一跪, 却仿佛依偎在一处似的,正在这时, 靖光帝疑惑的声音传来:“刘春满,你在门口站着做什么?若是嫌殿里头太热了的话, 你就出去凉快凉快。”

    刘春满连忙喏喏应答,又往外看了一眼, 紧接着把大殿门合上了。

    殿内, 靖光帝问道:“您怎么来了?”

    太后端着茶,不喝,只是直言问道:“寿王之事,皇上是如何想的?”

    闻言, 靖光帝便觉得头痛,他按了按眉心,沉默片刻,道:“朕还需给皇后和群臣一个交代。”

    太后敏锐道:“皇上是相信晋王的, 对吗?”

    靖光帝的下颔微微绷起,他站起身来,踱了几步,道:“朕是相信,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史书相信吗?世人相信吗?群臣,又会相信吗?”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又叹了一口气,道:“他日后是要坐朕这个位置的,倘若这点苦楚和委屈都受不得,又如何能做好一个皇帝?那些朝臣们就能把他逼疯了去。”

    太后想了想,道:“晋王是受得,可有人受不得。”

    靖光帝听了这话,面上浮现几分疑惑之色:“太后这话是何解?”

    太后悠悠道:“晋王妃找到哀家那里去了,把哀家好一通说教。”

    “原来如此,竟然是他,难怪了。”靖光帝登时恍然大悟,说起晋王妃,他不由便想起了当时初次见面时,她领着赵羡找上门来,摆出三百万两银票要求亲的情景,不免哭笑不得,他对这个儿媳的心情可谓是十分复杂的,甚至还有几分欣赏之意,毕竟放眼天下,能大着胆子,说要求娶他儿子的女人可就仅此一位。

    太后见他神色不似动怒,这才继续道:“还有一事,哀家要与皇上说一句。”

    靖光帝疑惑道:“什么?”

    太后终于说出了真相:“其实吧,寿王他还没死。”

    靖光帝登时震惊了:“您说什么?”

    ……

    此时殿外,雪花洋洋洒洒地飘落下来,纸伞面上堆积起了一层浅浅的莹白色,姒幽低头望着身旁跪着的男人,赵羡此时也抬起头来,望了她一眼,轻笑一声:“阿幽,这里冷,你先回去。”

    姒幽摇了摇头,她蹲下身去,伸出手,轻轻探入他的袖中,触手再不是以往的温暖,反而冷得像冰一样,竟衬得她的手更暖了。

    两者相碰之下,都不约而同地颤抖了一瞬,赵羡担心冷到她了,正欲挪开手,只是他在雪地里跪久了,浑身都早已经僵住,如何能动弹?

    姒幽毫不犹豫地伸手,将他的手紧紧握住,赵羡立即道:“阿幽,冷。”

    姒幽微微垂眸,声音淡淡的,却自有一股坚持的意味,道:“不冷。”

    她将伞靠在肩头,索性伸出两只手,将他的手捧起,男人修长的手指早已经冻得青紫,僵住了,完全无法自主动弹,姒幽便轻轻呵出热气,在那冰冷的手指上轻轻落下了一个吻,轻盈而浅淡,却仿佛落在了赵羡的心里,滚烫无比,烫得他一瞬间便红了眼睛。

    姒幽轻声问道:“还冷吗?”

    赵羡猛地将她拥入怀中,紧紧抱住,声音低而微颤:“不冷,很暖和。”

    正在这时,御书房的大殿门忽然开了,君王身着明黄色的龙袍出现在门口,他一眼便看见了那大雪之中紧紧相拥的两人,叹了一口气,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朕在棒打鸳鸯,把他们怎么了呢,让他们进来先暖暖身子吧,别给冻坏了。”

    刘春满还没来得及高兴,靖光帝扭头就把他好一通骂:“你是瞎了吗?晋王那么大个人,在外头跪了这么久怎么不见你来通禀朕一声?”

    刘春满半张着嘴,愣是不知该如何回答,怎么听这话都有些熟悉,这不正是之前他才骂过那些奴才们的话么?

    ……

    今日是年二十九,明天就是除夕了,这一年眼看就要这么过去了,不少人都站在轩窗前,望着今年的最后一场雪,发出了无声的喟叹,可算是又顺顺利利地熬过去一年了。

    虽说明年不知道是什么运道,但是好歹还有盼头。

    礼部侍郎刘庆正站在门口,背着手往外看,暮色四临,天边浮现出一片深黛色,鹅毛大雪纷纷扬扬,正在他诗兴大发,想要吟上那么一两句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匆匆的脚步声,那两句诗便断在了喉咙口,上不去下不来,憋得他几欲吐血。

    刘庆怒而回头,想看看是谁敢打扰他的诗兴时,一名小吏探头进来,道:“刘大人,尚书大人请您过去。”

    听说是顶头上司,刘庆的怒色立即收敛了,整了整衣袍,扶正了官帽,立即往礼部尚书的班房赶。

    才进门便听见左侍郎道:“您刚刚说,是在什么时候完成大礼?”

    礼部尚书比了一个手指,道:“三天,年后立刻着手准备。”

    刘庆心里登时一突,不知为何有了一种不妙的预感,而上一次出现这种预感的时候,还是在今年的春天,晋王殿下大婚那会,三天要娶个王妃,可把他们礼部上下所有人都折腾得没个人形了。

    这次不会再有这种事情了吧?

    刘庆心怀侥幸地想着,礼部尚书见了他来,便道:“刘大人,你来得正好,此事就有劳你与何大人一同操心了。”

    左侍郎何大人满面痛苦之色,刘庆心里一颤,小心问道:“敢问大人,是什么事情?”

    礼部尚书道:“前阵子不是皇上下了旨意,说要册封晋王殿下为太子之事,后来因为一些事情,给耽误了,刚刚皇上叫本官去,说要照常举行册封大礼。”

    刘庆登时如遭雷击,他几近颤抖地伸出手指扒拉,颤巍巍道:“下官记得,册封大礼似乎是年正月初二?”

    礼部尚书表情沉痛,点点头,叹了一口气,道:“是的。”

    刘庆的声音更颤抖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旁边的左侍郎如丧考妣,给出了回答:“是年二十九。”

    刘庆白眼一翻,差点没昏厥过去,左侍郎惊了,连忙搀扶着他:“刘大人?刘大人!您怎么了?您没事吧,刘大人?”

    ……

    冬天的夜来得格外早,才到下午,天色便已沉了下来,又是下着雪,宫道上鲜少有宫人,寂静无声,这时候,一阵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却是两人撑伞走了过来,一人身着深色王服,他怀中半拥着一名身着素色衣裳的女子,两人说着话,男子英俊的面容上总是带着淡淡的笑意,他的眼神极其温柔,望着怀中人时,仿佛在看着世间唯一的珍宝。

    很快,他们便到了宫门口,因为下了一整日的雪,宫里都是时时刻刻有人打扫的,倒还没什么感觉,待一出了宫门,外面便是白茫茫的积雪,姒幽一时不防,一脚差点踏入了雪中。

    幸而赵羡及时拉住了她,道:“当心,鞋袜会湿的。”

    可是这里距离马车足有十来丈远,姒幽看了看,道:“不妨事,等回府换了便成。”

    “不成,”赵羡想也不想便拒绝了,他将纸伞放入姒幽手中,蹲下身去,道:“阿幽,来。”

    姒幽站在那里,盯着他宽阔坚毅的背影看了许久,才走上前去,趴在了他的背上,赵羡轻轻松松地便将她背了起来,姒幽撑着伞,他便大步踏入了大雪中,全然不顾那些值守士兵的惊讶与侧目,一步步往马车的方向走去。

    姒幽伏在他的肩背上,慢慢垂下头,与他挨在一处,听着赵羡沉稳的呼吸声,不知怎么,她忽然想起了当年还在大秦山的时候,他们从祭司堂出来,外面也是这样的天气,也是下着这样大的雪,他想也没想,便蹲下去,将她背了起来。

    从此往后,他们便如同两株藤蔓,长在了一处,此生此世,都纠缠着生长。

    姒幽靠在赵羡的肩上,心里想,此生此世是远远不够的,那便生生世世都如此吧。

    她爱这个人,就如他爱她那样,深刻而热烈。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

    其实,我原计划确实是想写赵羡登基的,但是……这样势必要写死靖光帝!

    我、我、我舍不得!呜呜呜!一来我挺喜欢靖光帝这个人设,二来,我怕被读者们爆锤狗头啊!

    就这样正正好啊!

    还有一章番外,会交代所有伏笔,包括赵振和赵瑢以及姒眉的结局。

    175、完结

    番外

    夜里山风很大, 一道人影紧紧贴在悬崖的岩石上,不住地往上攀爬,实在是因为他这个位置太过于陡峭了, 他必须要找到一个稳妥安全一点的地方,但是胸口处的剧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他中箭了。(M.K6uk.Com看啦又看♀手机版)

    每挪动一下,那箭便往伤口里钻, 刺骨锥心一般的痛楚, 令他忍不住倒抽凉气。

    这人正是原本掉下山崖的赵瑢。

    他并没有如赵羡所想的那般栽下去, 其原因就在他手上绑缚的绳索上。

    赵瑢原本是在半道上被人劫走的,那些贼人并不是他的下属, 而是赵振的人,他们将他绑了带到山上来, 却没想到被赵瑢给逃脱了。

    但是最后万万没想到,就是这一根绳索救了他的命。

    他落入山崖时, 绑缚双手的绳索正好挂在了一株斜斜生长的老松树枝上, 因此赵瑢才得以活命。

    寒风吹过,山间俱是呼啸之声,赵瑢却半点都不敢懈怠,因着松树下有一小块突出的岩石, 他才得以落脚,借着微弱的月光看了看,绳索已磨损得差不多了,他索性凑过去, 开始一点点撕咬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才将那绳索彻底咬断,赵瑢吐出绳结,靠在岩石壁上揉了揉疼痛的手腕,往下看去,只能看见星星点点的火光,那是火把,如萤火一般。

    赵羡在派人找他的尸体。

    赵瑢冷笑一声,索性坐了下来,背后紧紧贴着那岩石峭壁,准备等那些搜寻过的人离开再下去。

    赵羡是绝不想他死的,想他死的人,只有一个。

    赵振。

    赵振此人心思虽粗,不受束缚,但是他有一点,就是很听他母妃的话,而淑妃,赵瑢想到这里,又冷笑了一声。

    淑妃这个女人确实是狠,不惜以自己的性命做代价,也要为赵振铺好前路。

    可是那又如何?只要他还活着,便是拿捏着赵振的软肋,再说,有他的前车之鉴,焉知赵羡又能毫无芥蒂地相信他?

    冷风吹来,赵瑢忍不住轻声咳嗽起来,他虚虚掩住唇,望向望去,只见那些火光一点点移动着,渐渐往远处而且,御林军终于撤了。

    他站起身来,抓住一旁的老松树枝,一点点往下攀爬而去,这北屏山虽然高,却并不算特别陡峭,竟然让他一路顺利地爬了下来,然而胸口处的箭伤也给他带来极重的负担,原本伤口就未愈合,此时因为动作又撕裂了不少,温热的鲜血一滴滴落在了岩石上。

    赵瑢的体质并不算强健,这么一磋磨,脚下一空,他整个人便一头栽了下去滚入了山涧中,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看见的是深色的夜空上,点缀着几颗寒星。

    隐约中,他仿佛听见了一阵悦耳的声音,是很特别的韵律,听起来仿佛某些乡间俚调,很奇异,却又有些好听,像是在哪里听过一般,没等他来得及细想,意识便沉入了无垠的虚无之中。

    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有些急促,伴随着竹哨的声音,若是赵瑢还醒着,必然能听出来,这就是他刚刚听到的调子。

    很快,那脚步声便走近前来,一个少女的声音响起:“找到你了。”

    ……

    大秦山。

    天气晴好,山林间莺声娇啼,婉转动听,日光自树梢间洒落下来,小径蜿蜒向前,尽头便是一株古老的大树。

    一名女子背着竹篓坐在岩石边休息,她模样大抵有十七八岁,穿着粗布衣裳,挽着袖子,手腕上戴着一个银丝绞成的镯子,上面还挂着两枚银铃铛,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声音。

    不远处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随着那脚步声的靠近,一名青年男子出现在小径上,他同样穿着深色的粗布衣裳,眉目生得很是清隽,带着几分书卷气息,叫了一声:“阿眉。”

    那女子正是姒眉,见了他,扬眉道:“你怎么来了?”

    青年轻笑道:“看你出去那么久也不见回来,就来寻你了。”

    姒眉哦了一句,又道:“我饿了,回去吃饭吧。”

    青年看了看她背上的竹篓,主动道:“我来背吧。”

    姒眉撇了撇嘴,道:“你恐怕背不起来。”

    闻言,青年眉心微皱,道:“怎么可能?你放下。”

    姒眉也不拒绝,放下竹篓,青年拎了一把,整个人呆了一下,看向她,疑惑道:“里面是什么?”

    姒眉大笑起来,眉眼弯弯,笑容灿烂若花:“猜不到吧?”

    她把竹篓上的草叶拨开,道:“是笋。”

    里面满满当当的,除了上面那一层草,全部都是巨大的鲜笋,难怪这么重,看着青年那模样,姒眉又嗤嗤笑:“我来便行了。”

    “不用,”青年咬咬牙,道:“我自己来。”

    这么说着,他愣是将那竹篓背上了肩,往小径的前方走去,起先还觉得沉重,等走了十来步,青年便觉得轻了许多,他道:“还以为多重,也不过如此么。”

    姒眉走在他身侧,面上犹带着笑意,手却没有离开过那竹篓,只跟着他走,等穿过了小桥,前面便出现了一大片房子,不时有小孩子追逐打闹着跑过。

    他们看见了姒眉两人,其中一个便笑着道:“阿眉姐,你什么时候娶阿瑢哥哥啊?”

    闻言,姒眉翻了一个白眼,道:“谁教你问这话的?”

    那小孩理直气壮道:“我阿娘说的。”

    姒眉故作凶狠道:“不关你和你阿娘的事情,咸吃萝卜淡操心,快回去吃饭了!”

    小孩们大笑起来,自是不肯走,还好事地跟着他们,一小孩追问:“阿眉姐,萝卜是什么啊?听阿娘说你出去一回,看见了好多好玩的东西,你说给我们听听呗。”

    姒眉骤然沉默下来,那叫阿瑢的青年忽然接口道:“萝卜是可以吃的。”

    姒眉猛地转头看着他,原本托着竹篓的手也是一松,脱口道:“你想起了什么?”

    “哎——”阿瑢冷不丁觉得背上的竹篓突然加重了不少,差点没一个趔趄,姒眉才反应过来,连忙又伸手将竹篓托住。

    阿瑢这才发现了竹篓的秘密,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道:“你这是做什么?”

    姒眉却顾不得回答,紧紧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你刚刚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阿瑢疑惑道:“没有啊。”

    姒眉微微蹙起眉:“那你怎么知道萝卜?”

    阿瑢道:“突然便想到的,萝卜怎么了?”

    姒眉望着他,青年面上的表情还带着几分茫然,和她印象中的那个高高在上,地位尊贵的王爷早已相去甚远,然而仔细寻摸,却还是能发现几分昔日的影子。

    她永不能忘记,那时她在春寒料峭的京师长街上跌撞前行,一辆华丽的马车在前面停了下来,修长的手掀开了车帘,传来一个沉静温和的声音:“你怎么了?”

    “阿眉?”

    青年的声音拉回了姒眉的意识,她下意识应了一声,一只温暖的手贴在了她的额头上,赵瑢自言自语道:“怎么好端端地发起呆来了。”

    姒眉回过神,忽然握住了他放在自己额上的手,问道:“你想记起来吗?”

    赵瑢愣了一下:“记起来?”

    姒眉抿起唇,道:“我可以想办法让你记起来。”

    赵瑢沉默许久,慢慢地笑了,阳光落在他的眼底,折射出琥珀色的光,道:“该记起来的时候总会记起的,不必强求了。”

    姒眉定定地看着他,末了,才道:“赵瑢,你不要后悔。”

    当年她被困皇宫中时,是姒幽暗中给了她一些蛊虫,助她顺利逃了出来,因她之前在赵瑢身上下了蛊,所以很快便找到了他的位置,只是那时赵瑢昏厥过去了,受了重伤,待醒来之后,却失了记忆。

    姒眉犹豫了很久,才决定将他带回大秦山,京师太危险了,她不可能将他一个人扔在那里,而直到如今,竟已过去这么多年了,赵瑢也一直未曾恢复记忆。

    赵瑢回视她,面露不解道:“我为什么要后悔?”

    闻言,姒眉深吸了一口气,转向那帮满头雾水的孩子们,道:“阿眉明天就要娶阿瑢为夫君!快去告诉你们的阿娘!”

    孩子们顿时噢哟大声欢呼起来,奔跑着往自家的方向而去,整个族群都仿佛因此而热闹起来了。

    ……

    “朕即位三十有九年矣,海内河清,天下太平,民有所安,万邦咸服,吏治清明,君臣善睦,德可比先圣,功更盼后人,皇太子明羡,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即遵舆制,持服二十七日,释服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皇三子明振,英武伟岸,实属将中奇才,数十年来,屡建军功,乃大丈夫也,特赐封地边阳城,着令其国丧后便往封地,若无诏令,不可入京。”

    “钦此!”

    刘春满尖利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托举着手中的圣旨,躬身递向了跪着的赵羡,待他接了圣旨,便跪拜了下去,扬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群臣亦是再次伏跪下去,山呼万岁,声势浩大,而赵羡拿着圣旨,转过身去,目光自人群中逡巡而过,落在了那一抹素色的身影上。

    他在心底慢慢念着那个名字,宛如早已刻入了骨中。

    阿幽。

    ……

    赵羡继位后,改年号为昭景,立其王妃姒幽为后,与其他人不同,昭景帝此生只有一后,不纳嫔妃,独宠皇后一人,帝后二人伉俪情深,琴瑟和鸣,据史官记载,二人从始至终,从未有过半句争执。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到这里就写完了。

    这本书,我真的写了好久啊,三月份开始,现在已经八月份了,一点点地写,熬夜地写,终于,我把它写完了,真的是非常有成就感的事情啊!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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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兄天下第一宠(重生)》

    文案:秦雪衣一朝重生,睁眼发现自己在皇宫里头,还发现了一个惊天秘密,于是她不得不走上了兢兢业业的求生之路,小心谨慎,低调做人,结果没想到,长公主注意到了她,并且开始屡屡找她麻烦。

    秦雪衣吹了吹额头上贴着的黄色道符,怯生生地道:皇姐,这符纸真的能治病吗?

    长公主笑得清艳出尘:能。

    后来,秦雪衣被按在墙角,磕磕巴巴地道:皇皇皇皇姐,你你你做什么?

    高她一头的长公主在她耳边笑笑,低声道:你以前可从来不叫我皇姐的。

    秦雪衣一脸迷茫,长公主笑容愈发摄魂夺魄:你都是叫我……皇兄。

    秦雪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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