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10)
“秦铮，你是不是很想念你女朋友啊。”金向安说，“要不要我发几张照片给你？”
“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动她！她要是掉了一根汗毛……”
“秦铮, 你不觉得, 现在你对我说这些话，毫无意义吗？”金向安话里俱是笑意，“人在我手上，你以为，是你的脚快, 还是我的手快。”
室内安静, 秦铮只听到了自己粗重的呼吸声。
“金向安, 你越界了。”秦铮道，“有什么仇什么怨，你冲着我来。”
“仇？怨？”金向安笑了, “都没有，我只是……”
“只是什么？”
金向安低声说了什么, 秦铮没听清, 他来不及思考, 因为他听到了辛小晚的声音。
“金向安！你怎么她了！”秦铮大喊。
细细索索的杂声传来，很快又归于平静。
金向安道：“我给你24小时的时间，如果规定时间内你没有过来, 我不能保证我会做出什么事。”
他旋即说出一个地址，然后挂断了电话。
秦铮一阵风似地冲了出来，撞到了正兴高采烈往屋里走的向熊。
他们俩一间房。
向熊摔了个屁股蹲, 扶着墙起来，呲牙看着秦铮的背影，小声嘀咕：“干什么呢？也不会看点路。”
回到屋里刚坐下准备给自家叔叔打个电话，手机响了。
“叔叔！”他笑着喊了一声。
向经理电话里说了几句话，他一一应了，笑得眼睛眯眯。
“你说的真是太对了！让我跟着秦铮果真没错，他这次工作果真带上我了！刚才我给音音送烤鸭，她还跟我说谢谢呢！”
他不单单和音音说话了，音音还特意给他签了名！看在签名的份上，他就原谅秦铮吧。
“嗯，好好干！”向经理道，“秦铮现在和你在一起吧？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们赶紧休息，明天上午不是还有活动吗？”
“好的。”向熊点头，不过……
“秦铮刚才出去了，现在不在房里。”他道，“我看他好像挺急的！”
“什么？你现在没跟秦铮在一起？我不是告诉过你一定要跟着秦铮吗？”
向熊抿了抿嘴，觉得自家叔叔真有意思，笑道：“我跟着他了啊，我们俩还睡一间房呢！可是他一个大活人，我也不能把他绑在我腰带上啊。”
“你，你真是……唉！”向经理长叹一声挂断电话。
向熊砸吧砸吧嘴，不理解为什么叔叔看起来对他很失望的样子。
——
辛小晚幽幽醒来，灯光明亮，她眯眼适应了一下光线才看清周围的环境。
屋里装修有些老，有点像之前她旅游在农家乐住过的屋子。
不过身下的被褥很干净，家具一应俱全。
“醒了？”低沉暗哑的声音响起，金向安裹着一身寒气进来。
辛小晚想到之前的事，眼里升起浓浓的戒备，挣扎着想起来，却发现四肢无力。
“你……”她开口，声音弱不可闻。
金向安走过来，从旁边的热水壶里倒了点温水，扶她起来喂给她喝。
辛小晚抿着唇不动。
金向安笑：“水里没东西，你好几个小时不喝水，我怕你嗓子受不了，再说，我要是想对你做点什么，你以为，你现在能反抗的了吗？”
他说的是实话。
辛小晚垂眸，一口气喝了大半杯。
金向安拍着辛小晚的背，让她不要喝那么急：“水还有，再给你倒点儿？”
辛小晚道谢，又喝了半杯。
想着她躺了这么长时间，应该累了，金向安就拿起枕头让她靠着坐。
“这是哪里？”辛小晚关顾四周，可门窗紧闭，她看不到外边的情景，看了眼墙上挂着的钟表，现在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
“我家。”金向安如实告诉她。
辛小晚一愣，正欲开口，门外有人敲门。
“小安，你媳妇醒了没？我给她下了一碗面，夜里冷得很，喝一碗暖和暖和。”
夹杂着一些口音的中年女声传来。
金向安看了辛小晚一眼，起身给女人开门：“嫂子，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你好几年都没回来了，这次带你媳妇回来，可要多住些日子。”女人穿着一件有些年头的红色棉衣，端着托盘进来。
托盘上有两碗面和一盘炒腊肉。
“家里没啥好吃的，你们应付应付，等天亮了，我让你哥下山买菜！”她笑盈盈的，看到辛小晚醒了，眼睛一亮，“呦！妹子醒了？真俊！刚才下车的时候你睡得正香，小安抱你进来你也没醒，累坏了吧！”
女人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她说的极快，刚开始说的还是普通话，等后边就变成了方言，辛小晚听不懂。
女人“哎呦”一声笑起来，转换成普通话：“看我这记性！忘了妹子不是咱们这的人，听不懂咱的话。”
这女人与金向安很熟悉，自己不能跟她求救，辛小晚心里乱乱的，只低头做羞涩状。
金向安对辛小晚识情趣非常满意，对女人笑道：“有机会我教她几句。”
“行啦，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们吃完赶紧休息，赶了一天的路，多累啊。”女人又说了两句，笑嘻嘻地走了。
屋里又恢复了安静。
辛小晚从中午开始就颗粒未进，对着冒着热气的面条，没出息地咽了咽口水。
“吃不吃辣？”金向安问她。
辛小晚点头，又提了点要求：“再来点醋。”
金向安支起小桌子，将加了辣椒和醋的面碗放在上面，辛小晚力气虽然没恢复过来，可拿筷子还是可以的，不知不觉，将一碗面吃了干净。
金向安将面碗收起来，拿到外面洗干净，回来的时候就见辛小晚满脸通红地看着他。
“怎么了？”他问。
“我，我想上厕所。”辛小晚不好意思道。
金向安走过去扶辛小晚起来：“厕所在外边，我带你过去。”
走到门口，看了看辛小晚的身上的大衣，又转身拿了自己的外套让辛小晚穿上：“外边冷。”
外边真的很冷，好在金向安外套够大，她缩在衣服里，靠在金向安身上。
回到屋里，辛小晚重新靠在墙上。
睡饱了吃饱了，她现在一点困意都没。
金向安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低头看着手里的相册。
注意到辛小晚的视线，金向安抬头：“想看看吗？”
辛小晚正犹疑着是点头还是摇头的时候，金向安将手里薄薄的相册递了过去。
说是相册，其实相片没几张，七八张吧。
照片中有男有女，最多出现的，是一个小男孩。
辛小晚点了点小男孩：“是你？”
金向安眼里浮出几丝笑意：“是。”
辛小晚抿了下唇，看着照片中抱着男孩得一男一女，不知为何，眼睛突然有些涩。
“这个是我爸爸妈妈。”金向安道，“不过，我对他们没多少印象，毕竟我很小的时候，他们就死了。”
“我是被他收养的。”金向安没说他是谁，可辛小晚知道，“他”指的是金老爷子。
“这是我离开家乡这么多年，第一次回来。”金向安抬头看了看这屋里，仿佛看到了幼年的自己忙忙碌碌的样子。
他低头笑了下，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临了，发现自己竟然无处可去，只有这么一个地方能收留自己。”
辛小晚没说话。
“我困了，先睡了。”金向安打了个哈欠，出去拿了个折叠床，裹着被子似乎一下子就睡着了。
辛小晚在金向安的呼吸声中，也来了睡意，闭眼，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窗外大亮。
力气已经恢复了，她掀开被子下床，刚推开门，就见到了昨天晚上的女人。
“呦！妹子你醒了？”那个女人道。
“嫂子。”辛小晚记得，金向安就是这样称呼这个女人的。
“城里人就是跟咱们不一样，说话跟唱歌似的。”女人身旁的一个同伴打量了一番辛小晚，笑道。
“厨房有温水，妹子你先洗把脸。”女人领着辛小晚过去，又将新毛巾递给她，“桌子上是新的牙膏牙刷。”
辛小晚道谢，捏着毛巾眼睛一转，问她：“嫂子，小安……去哪里了？怎么没见他啊。”
“他和我家那个下山买菜去了，他说等下会有人来找他，得好好招待。”
——
快中午的时候，金向安回来了。
“嫂子，真是谢谢你了。”金向安笑着道，“她最近身体不太舒服，我有点不放心，麻烦你照顾她了。”
辛小晚看了金向安一眼，怪不得这个嫂子一直跟着她，原来是这样啊。
嫂子挥挥手：“小事儿！我在家也没什么事，等下来嫂子家吃饭啊。”
“好。”金向安笑眯眯地点头应了，“晚上我的客人就该来了，到时候还要麻烦嫂子。”
“自己人这么客气做什么？”女人又说了两句，美滋滋地走了。
只是帮忙收拾收拾屋子做做饭而已，竟然给了两千块钱！啧！这小安真是有大本事的人！
“谁会过来？”辛小晚紧张地看着他。
金向安远眺，看着漫无边际的山林，眯了眯眼：“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临近傍晚，门口突然传来喧闹起来，正低头坐在院子里吃花生的辛小晚一下子抬起头。
金向安站起身来，双眼盯着门。
片刻后，门开了。
辛小晚瞪圆了眼。
六十三章
“真是谢谢了。”金老爷子笑道, “要不是碰巧遇见你们，我还真不知道要怎么过来。”
“小事儿！”被金老爷子握住手的男人道，“咱们这儿偏僻, 要不是有人领着确实麻烦！不过, 你和小安……”
是小安的朋友吗？岁数倒是大了点。
金向安走过去，喊了那朴实男人一声大哥，注意到他的目光，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养父。”
男人张大嘴巴。
金老爷子任由金向安握住他的手，对男人道：“当年就是我收养了小安。”
“怪不得我看大哥你眼熟呐！原来是之前见过的！”男人一拍大腿, “这可真是缘分啊！”
金老爷子当年就是来这里考察项目的时候遇到了金向安。
金老爷子笑笑：“是啊, 缘分。”
打过招呼后, 金向安就带着金老爷子回去了，男人也急匆匆往家赶，得赶紧让自己婆娘再把饭菜做的硬点, 这可是贵客呐！
辛小晚直到金老爷子进门，才回过神。
“小晚在这还习惯吗？”金老爷子笑呵呵地同她打招呼。
辛小晚笑：“还行。”
金老爷子摇摇头, 拍拍自己身侧金向安的手：“这孩子, 做事情有些冒失, 吓着你了吧。”
金向安低着头附和金老爷子，辛小晚能听出他口中的点点笑意。
“是，我预备地不充分, 惊扰了辛小姐。”金向安道。
辛小晚不知道这爷俩打什么哑迷，站在走廊下一动不动，她的第六感告诉她, 现在的情况不是她能掌控的。
天很快就暗了下来。
隔壁送来了满满一大桌子菜。
“咱们这粗茶淡饭的，也不知道金先生习惯不习惯。”男人搓搓手，一脸局促。
金老爷子坐在小板凳上，笑呵呵的：“太客气了，我小时候，也是在田间长大的，做这么多菜，费心了。”
“哪的话！”男人笑了两声，招呼着倒酒。
金老爷子按住男人的手：“今儿就不喝了，等下我和小安有点事要谈。”
……
吃过饭，男人又陪着说了一会儿话才离开。
屋里没热水，金向安出去烧热水了，辛小晚坐在床边，看着金老爷子拄着拐杖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窗户没关，夜风吹进来，金老爷子握拳咳嗽了两声，辛小晚忙起身关上窗户。
没多久，金向安端着热水进来，听到金老爷子的咳嗽声，面上一片关心之色：“爸，你身体不好，怎么也没带个医生？”
金老爷子笑笑：“还撑得住。”
“是吗？”
“带着药呢。”金老爷子拍拍自己的口袋。
“那好，我给你倒点热水，等会你把药吃了。”金向安从抽屉里拿出一次性纸杯，倒过水放在金老爷子身前的矮桌上。
三个人就这样坐着，一杯水由滚烫到温热，金老爷子颤巍巍地拿出药盒，将药吃了下去。
金向安看着空了的药盒，突然低低笑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换药的事？”
正低着头扣床上小碎花的辛小晚一怔，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金老爷子放下水杯，静静看着自己抚养长大的孩子，没说话。
金向安揉了揉脸，抬头：“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从你第一次换药的时候。”金老爷子转向辛小晚，“劳烦辛小姐再给我倒杯热水。”
忽然被点名，辛小晚愣怔一会才反应过来，忙起身接过金老爷子递过来的杯子。
金向安嗤笑：“所以这么长时间，你都是骗我的？你和医生合伙骗我！你们所有人都骗我！我在你眼里，是不是就跟傻子一样？”
金老爷子目光柔柔看着他：“你还是个孩子。”
金向安突然起身，揪住金老爷子的衣领就把他拉了起来，双眼瞪大，恶狠狠道：“你好狠的心！我自认对你恭恭敬敬毫无二心，可你呢！你是怎么对我的！你说过的！会把我当你的亲生孩子对待！”
桌子上的东西噼里啪啦摔到地上，辛小晚转身看着金老爷子脸都发白了，忙过去拉金向安的手：“他身体不好，禁不起你这么……”
金向安不耐烦，一个挥手将辛小晚甩到一边。
金老爷子扒住金向安的手，大口大口呼吸，金向安看到曾经自己需要仰视的父亲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心里非但没有痛快，反而有一丝茫然。
不知不觉，他手松了，金老爷子摔倒，大声地咳嗽。
辛小晚顾不上被磕痛的腰，咬着牙去扶金老爷子起来。
金老爷子站起来，大半的身子都靠在辛小晚身上，声音断断续续：“你落到如今这幅田地，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比谁都要清楚原因。”
辛小晚拽他的袖子，让他别再说了。
金向安本就情绪不稳定，何必再刺激他呢！
果然，本来沉浸在自己回忆中的金向安回过神来，脸色不善地盯着金老爷子。
金老爷子按住辛小晚的手，看着金向安，一字一句道：“我告诉过你，要一心向善，可你呢！你背地里做的那些勾当，当真以为瞒得过所与人吗？”
金向安似听到什么笑话一般，笑得站立不稳，泪花都被挤了出来。
“屠夫劝人吃素？”他道，“我的那些手段，在你眼里都是小儿科罢了，你年轻的时候，不知道比我狠了多少。”
金老爷子抿唇：“所以，我下场这般，没什么怨言，我不想你走我的老路。”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金向安看着他，“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你们逼我的！”
“你明明说过，公司以后要交给我！可你时时刻刻派九叔盯着我，公司里上上下下都是你的人，对我的吩咐阳奉阴违，我也曾以为，你是真的以为我还小，我耐着性子等，可是呢，我伏低做小这么多年，等来的却是为他人做衣裳！”
金向安神色越来越张狂，辛小晚身子一抖，脚不断后退。
“秦铮不过是你结拜兄弟的儿子，他爸爸还背叛过你，你至于把公司都给他吗？”金向安逼近，“你才认识他多长时间？他哪里比得上我？”
“你别忘了，是我，一直陪在你身边；是我，一直兢兢业业替你打理公司；是我，这些年像一条狗一样你指哪咬哪！”
一声声一句句，辛小晚的心紧紧揪在一起。
“我告诉过你，就算秦铮进公司，他也碍不着你什么。”金老爷子拍拍辛小晚的手，似乎在安慰她别怕，“他父亲和我是兄弟，公司能有今天，他当初也是出过力的，秦铮那份，是他应得的。”
“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说的鬼话？”金向安冷笑，“骗秦铮说什么找不到他和他妈，你要想找一个人，会找不到？说得这么好听，不过是安慰自己罢了！还有，这么些年你捐款做慈善，为的是什么，你心里比谁都清楚！”
金向安一步步逼近。
“你说我心狠手辣，可是，我都是跟你学的啊，父亲！”
金老爷子看着他，忽然抬手，拐杖尖端寒光一闪，直击他大腿。
金向安闷哼一声，侧身一歪。
金老爷子乘胜追击，抬手直取金向安的命门，动作有力，再不似刚才虚弱模样。
辛小晚捂着嘴紧紧靠在墙上，只恨自己帮不上忙。
可金向安终归在年龄上占了优势，金老爷子体弱，三击不中，速度肉眼可见的慢了下来，辛小晚不想再坐以待毙，顺手抓起地上的扫把，只不曾想，刚打了一下就被金向安抓住。
“你放开她！”金老爷子被金向安夺了拐杖，扶着墙气喘吁吁，“你想怎么样，冲着我来！她是无辜的！”
“她无辜？”金向安扣着辛小晚的脖子，“我哪里不无辜？你还记得你带我离开这里的那一天吗？你说过会对我好的！难道你都忘了吗？！”
金向安十分激动，力气越来越大，辛小晚只觉得空气越来越稀薄。
难道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吗？
看到辛小晚的脸越来越白，金老爷子厉声喝道：“你不就是想要公司吗？我给你！你放了她！”
“瞧瞧，她不过是秦铮的女朋友，你对她就比对我上心。”金向安笑，“你不就是害怕秦铮迁怒于你吗？我偏偏不如你的意！”
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东西。
金老爷子：“你，你竟然有木仓？！”
辛小晚还没反应过来，太阳穴就被什么东西抵住了。
有些凉，想到刚才金老爷子的话，她忍不住颤了下。
“你说，她要是不在了，秦铮会不会恨你？”金向安玩笑地看着面色苍白的金老爷子。
就在这时，门忽地被人用力踹开。
金向安下意识带着辛小晚转身后退。
辛小晚看着冲在最前面的秦铮，眼泪唰得一下就下来了。
——
秦铮心里似有一团火再烧，酒店服务员路过，看他一眼，还以为他刚运动完，不然这满头的汗从何而来？
刚踏出酒店大门，秦铮看着大街上人来人往，不远处的霓虹刺得他眼疼。
额角凸起，他死死握住拳头，心里默念一遍
金向安给他的地址。
两个省倒是挨着的，只是再往下走，不知又要浪费多少时间。
摸出手机正准备订票，肩膀被人拍了下
六十三章
“真是谢谢了。”金老爷子笑道, “要不是碰巧遇见你们，我还真不知道要怎么过来。”
“小事儿！”被金老爷子握住手的男人道，“咱们这儿偏僻, 要不是有人领着确实麻烦！不过, 你和小安……”
是小安的朋友吗？岁数倒是大了点。
金向安走过去，喊了那朴实男人一声大哥，注意到他的目光，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养父。”
男人张大嘴巴。
金老爷子任由金向安握住他的手，对男人道：“当年就是我收养了小安。”
“怪不得我看大哥你眼熟呐！原来是之前见过的！”男人一拍大腿, “这可真是缘分啊！”
金老爷子当年就是来这里考察项目的时候遇到了金向安。
金老爷子笑笑：“是啊, 缘分。”
打过招呼后, 金向安就带着金老爷子回去了，男人也急匆匆往家赶，得赶紧让自己婆娘再把饭菜做的硬点, 这可是贵客呐！
辛小晚直到金老爷子进门，才回过神。
“小晚在这还习惯吗？”金老爷子笑呵呵地同她打招呼。
辛小晚笑：“还行。”
金老爷子摇摇头, 拍拍自己身侧金向安的手：“这孩子, 做事情有些冒失, 吓着你了吧。”
金向安低着头附和金老爷子，辛小晚能听出他口中的点点笑意。
“是，我预备地不充分, 惊扰了辛小姐。”金向安道。
辛小晚不知道这爷俩打什么哑迷，站在走廊下一动不动，她的第六感告诉她, 现在的情况不是她能掌控的。
天很快就暗了下来。
隔壁送来了满满一大桌子菜。
“咱们这粗茶淡饭的，也不知道金先生习惯不习惯。”男人搓搓手，一脸局促。
金老爷子坐在小板凳上，笑呵呵的：“太客气了，我小时候，也是在田间长大的，做这么多菜，费心了。”
“哪的话！”男人笑了两声，招呼着倒酒。
金老爷子按住男人的手：“今儿就不喝了，等下我和小安有点事要谈。”
……
吃过饭，男人又陪着说了一会儿话才离开。
屋里没热水，金向安出去烧热水了，辛小晚坐在床边，看着金老爷子拄着拐杖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窗户没关，夜风吹进来，金老爷子握拳咳嗽了两声，辛小晚忙起身关上窗户。
没多久，金向安端着热水进来，听到金老爷子的咳嗽声，面上一片关心之色：“爸，你身体不好，怎么也没带个医生？”
金老爷子笑笑：“还撑得住。”
“是吗？”
“带着药呢。”金老爷子拍拍自己的口袋。
“那好，我给你倒点热水，等会你把药吃了。”金向安从抽屉里拿出一次性纸杯，倒过水放在金老爷子身前的矮桌上。
三个人就这样坐着，一杯水由滚烫到温热，金老爷子颤巍巍地拿出药盒，将药吃了下去。
金向安看着空了的药盒，突然低低笑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换药的事？”
正低着头扣床上小碎花的辛小晚一怔，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金老爷子放下水杯，静静看着自己抚养长大的孩子，没说话。
金向安揉了揉脸，抬头：“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从你第一次换药的时候。”金老爷子转向辛小晚，“劳烦辛小姐再给我倒杯热水。”
忽然被点名，辛小晚愣怔一会才反应过来，忙起身接过金老爷子递过来的杯子。
金向安嗤笑：“所以这么长时间，你都是骗我的？你和医生合伙骗我！你们所有人都骗我！我在你眼里，是不是就跟傻子一样？”
金老爷子目光柔柔看着他：“你还是个孩子。”
金向安突然起身，揪住金老爷子的衣领就把他拉了起来，双眼瞪大，恶狠狠道：“你好狠的心！我自认对你恭恭敬敬毫无二心，可你呢！你是怎么对我的！你说过的！会把我当你的亲生孩子对待！”
桌子上的东西噼里啪啦摔到地上，辛小晚转身看着金老爷子脸都发白了，忙过去拉金向安的手：“他身体不好，禁不起你这么……”
金向安不耐烦，一个挥手将辛小晚甩到一边。
金老爷子扒住金向安的手，大口大口呼吸，金向安看到曾经自己需要仰视的父亲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心里非但没有痛快，反而有一丝茫然。
不知不觉，他手松了，金老爷子摔倒，大声地咳嗽。
辛小晚顾不上被磕痛的腰，咬着牙去扶金老爷子起来。
金老爷子站起来，大半的身子都靠在辛小晚身上，声音断断续续：“你落到如今这幅田地，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比谁都要清楚原因。”
辛小晚拽他的袖子，让他别再说了。
金向安本就情绪不稳定，何必再刺激他呢！
果然，本来沉浸在自己回忆中的金向安回过神来，脸色不善地盯着金老爷子。
金老爷子按住辛小晚的手，看着金向安，一字一句道：“我告诉过你，要一心向善，可你呢！你背地里做的那些勾当，当真以为瞒得过所与人吗？”
金向安似听到什么笑话一般，笑得站立不稳，泪花都被挤了出来。
“屠夫劝人吃素？”他道，“我的那些手段，在你眼里都是小儿科罢了，你年轻的时候，不知道比我狠了多少。”
金老爷子抿唇：“所以，我下场这般，没什么怨言，我不想你走我的老路。”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金向安看着他，“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你们逼我的！”
“你明明说过，公司以后要交给我！可你时时刻刻派九叔盯着我，公司里上上下下都是你的人，对我的吩咐阳奉阴违，我也曾以为，你是真的以为我还小，我耐着性子等，可是呢，我伏低做小这么多年，等来的却是为他人做衣裳！”
金向安神色越来越张狂，辛小晚身子一抖，脚不断后退。
“秦铮不过是你结拜兄弟的儿子，他爸爸还背叛过你，你至于把公司都给他吗？”金向安逼近，“你才认识他多长时间？他哪里比得上我？”
“你别忘了，是我，一直陪在你身边；是我，一直兢兢业业替你打理公司；是我，这些年像一条狗一样你指哪咬哪！”
一声声一句句，辛小晚的心紧紧揪在一起。
“我告诉过你，就算秦铮进公司，他也碍不着你什么。”金老爷子拍拍辛小晚的手，似乎在安慰她别怕，“他父亲和我是兄弟，公司能有今天，他当初也是出过力的，秦铮那份，是他应得的。”
“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说的鬼话？”金向安冷笑，“骗秦铮说什么找不到他和他妈，你要想找一个人，会找不到？说得这么好听，不过是安慰自己罢了！还有，这么些年你捐款做慈善，为的是什么，你心里比谁都清楚！”
金向安一步步逼近。
“你说我心狠手辣，可是，我都是跟你学的啊，父亲！”
金老爷子看着他，忽然抬手，拐杖尖端寒光一闪，直击他大腿。
金向安闷哼一声，侧身一歪。
金老爷子乘胜追击，抬手直取金向安的命门，动作有力，再不似刚才虚弱模样。
辛小晚捂着嘴紧紧靠在墙上，只恨自己帮不上忙。
可金向安终归在年龄上占了优势，金老爷子体弱，三击不中，速度肉眼可见的慢了下来，辛小晚不想再坐以待毙，顺手抓起地上的扫把，只不曾想，刚打了一下就被金向安抓住。
“你放开她！”金老爷子被金向安夺了拐杖，扶着墙气喘吁吁，“你想怎么样，冲着我来！她是无辜的！”
“她无辜？”金向安扣着辛小晚的脖子，“我哪里不无辜？你还记得你带我离开这里的那一天吗？你说过会对我好的！难道你都忘了吗？！”
金向安十分激动，力气越来越大，辛小晚只觉得空气越来越稀薄。
难道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吗？
看到辛小晚的脸越来越白，金老爷子厉声喝道：“你不就是想要公司吗？我给你！你放了她！”
“瞧瞧，她不过是秦铮的女朋友，你对她就比对我上心。”金向安笑，“你不就是害怕秦铮迁怒于你吗？我偏偏不如你的意！”
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东西。
金老爷子：“你，你竟然有木仓？！”
辛小晚还没反应过来，太阳穴就被什么东西抵住了。
有些凉，想到刚才金老爷子的话，她忍不住颤了下。
“你说，她要是不在了，秦铮会不会恨你？”金向安玩笑地看着面色苍白的金老爷子。
就在这时，门忽地被人用力踹开。
金向安下意识带着辛小晚转身后退。
辛小晚看着冲在最前面的秦铮，眼泪唰得一下就下来了。
——
秦铮心里似有一团火再烧，酒店服务员路过，看他一眼，还以为他刚运动完，不然这满头的汗从何而来？
刚踏出酒店大门，秦铮看着大街上人来人往，不远处的霓虹刺得他眼疼。
额角凸起，他死死握住拳头，心里默念一遍
金向安给他的地址。
两个省倒是挨着的，只是再往下走，不知又要浪费多少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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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章
“跟我来。”九叔站在他身后。
……
一路上, 车里寂静无声。
秦铮合着眼，靠在椅背上，半路上接到辛弟弟的电话。
“秦哥, 我姐不在家！我给她打了两个电话, 都没人接！”辛弟弟着急道。
“哦，刚好我要告诉你呢。”秦铮眼睛都不眨地撒谎，“她现在在我这，路上赶车太累睡着啦。”
“没事就好。”
秦铮挂断电话，目光落在窗外不断后退的大楼上, 一张脸明明暗暗, 让人看不真切。
“你放心, 辛小姐一定会没事的。”九叔看了秦铮一眼。
“这里边有你们多少事？”秦铮突然扭头看他。
九叔沉默。
秦铮嘴角上扬，眼里冰冷一片：“如果她有什么事，你们, 一个也别想好过。”
他不管他们争什么斗什么，扯到辛小晚, 就别怪他不客气！
汽车飞快行驶, 天色微亮时, 他们来到了金向安说的那个城市。
“九叔。”司机转过身来，“兄弟们得准备点东西，半个小时, 不如您和秦先生先去吃点饭。”
九叔以为秦铮会要求继续走，毕竟他对辛小晚的感情显而易见，没想到秦铮直接推门下车。
秦铮注意到九叔的视线, 心道他没那么傻，就算急着救人，也要保存体力。
金向安这个人他虽然接触不深，可也知道说话还算是算数，不到时间，问题不大。
就是……
不知道现在她情况怎么样？
“辛小姐没事。”九叔坐在临街的早餐店里，“小安的目标……并不是她。”
秦铮搅了搅碗里的粥，大口大口吃着。
一连喝了三碗，秦铮才擦擦嘴：“我好了。”
几人继续行路。
秦铮知道越靠近目的地，环境会越荒凉，只是没想到，真的到了山脚下，还是被震到了。
“这里……”秦铮想问问这里对于金向安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要不然为什么大老远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儿。
九叔远远望着山峰，说：“这是小安的家乡。”
临近中午，这附近却没有可供吃饭的地方，好在九叔的人有准备，大家草草吃过一顿饭，继续往目的地赶。
上车的时候，秦铮按住车门，偏头对九叔道：“给我一把。”
二人四目相对，一场无声的较量开始了。
似乎是几秒钟，九叔垂眸，对一旁的司机颔首。
司机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递给秦铮。
秦铮揣兜里，低头上车。
……
夜幕降临，山路崎岖，秦铮的耐心渐渐耗尽，正当他准备开口询问什么时候才能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司机停车了。
“到了。”
他猛地睁开眼。
一行人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金老爷子的话，秦铮当即甩开胳膊就冲了进去，看到眼前的一幕，所有的血都往头顶冲去。
“你放开她！”
——
“速度很快嘛！”见是秦铮，金向安笑了笑，手上用力，带着辛小晚向后退。
辛小晚咬着牙不让自己口申吟出声。
秦铮身后还有九叔，金向安看了金老爷子一眼，笑道：“怪不得，我就说你怎么敢一个人过来，原来你的人都在后边。”
九叔站在门口，目光沉沉看着金向安：“小安，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金向安似笑非笑：“回头？我哪有退路？你们给过我退路吗？”
秦铮见他情绪不稳，害怕他激动之下伤害辛小晚，抬脚就要过去，被金老爷子按住胳膊。
“那些事我既然做了，就想到会有今天。”金向安退无可退，靠在墙壁上，看着屋子里的各位，“路上一个人走太冷清，找个人陪，不孤单。”
辛小晚闭着眼，睫毛颤颤。
她就是金向安选的陪他一起走的人吗？
可是……
她睁开眼，看向秦铮，她舍不得他。
秦铮喉头滚动，甩开金老爷子的手，上前一步：“你讨厌的是我，为什么不选我？你知道自己打不过我，就选择弱小，金向安，我看不起你。”
金向安笑：“秦铮，你不用刺激我，你说那么多，无非就是想让我放了她，可是，我偏偏不如你的意。”
秦铮咬牙，正要抬脚过去，被金向安喝住：“你再走一步，我就开木仓！”
金老爷子忽然笑了。
金向安愣了下，看了他许久，终究没忍住，问道：“你笑什么？”
金老爷子上前一步：“我笑你，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只小狐狸。”
金向安眼里戒备浓浓：“你别过来。”
金老爷子脚步不停：“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你那次吗？你是故意吸引我的注意的是不是？”
金向安抿唇，没否认。
“你父母早逝，一直都靠村民的接济才能活下去，可是你小学快毕业了，要去外边上初中了，没有人愿意给你出学费了，你眼看着就要辍学，你急了……”
“你故意在我面前摔倒，故意弄脏了我的衣服，故意引我到你家，让我可怜你，你想让我收养你！”
“我不是！”金向安大吼，“你胡说！”
他没想被人收养，他只是想让金老爷子资助他完成学业。
只要到高中就好！他听城里的老师说过，大学可以申请贷款，到时候他就可以自己打工赚学费生活费！
哪怕那钱算是他借的，他可以连本带利地还给他。
只是没想到，那个金先生会这样喜欢他，直接说，想收养他。
“我没儿没女，我很喜欢你，你的名字很好听，向安向安，向往安宁。”他当时那样说。
“我胡说？”金老爷子笑了，“你不知道，你说话的时候，就跟小狐狸似的，眼睛骨碌碌转，一看就在使心眼。”
“我喜欢你这股子聪明劲儿。”
“可是，我没想到，你没把聪明用到正地儿上。”金老爷子一声叹息，“花花世界，迷了你的眼，你不再满足于我给你的那些，你想要更多。”
“江老刘老年轻时跟着我走南闯北，当初你进公司也对你帮助很多，你竟然连他们都容不下！”
“你已经给了他们许多！他们不知足，想要更多！我是为你考虑！”金向安为自己辩解，“你是大哥！凭什么让他们整天在公司吆五喝六的？”
“是，我是大哥。”金老爷子说，“我都没说什么，你急什么？不过是你自私多疑、忘恩负义，你……”
“你胡说你胡说！”金老爷子的一句句如魔音一般萦绕在金向安耳边，他突然崩溃地用木仓指着金老爷子，“我让你闭嘴！闭嘴！你听到没有？！”
“你不过是看我不中用了，想把我一脚踢开！我这些年的努力，全给秦铮做了嫁衣！你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相信过我，我不过是你手里的一条狗！”
“我不服我不服！”
就是这个时候！辛小晚注意到金老爷子对她摆手，一鼓作气直往门口冲去。
金向安注意到辛小晚的动作，当即反应过来这就是金老爷子的用意。
“你舍了自己也要救一个不想干的人？”金向安看着金老爷子，眼里波光闪动，“你救她，我就杀了她……”
旋即扣动扳机，喃喃道：“我不服气。”
秦铮离得太远，看到金向安动手的那一刻，飞扑过去，可还是迟了一步。
“小晚！”
辛小晚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自己被人撞了一下，一声闷哼从身后传来，她扭头，下意识伸手抱住同样倒下的金老爷子。
金老爷子抽搐两下，嘴里吐出一口血。
辛小晚看着手掌中的血迹，只觉得脑袋晕的厉害，被冲过来的秦铮抱住，只来得及看了他一眼，就软软倒在他怀里。
门外的人飞快涌入，九叔趁着金向安愣神期间，一个飞踢，金向安手中的木仓跑飞了出去，反手将他压到在地。
金向安没有挣扎，仰着头看倒在地上的金老爷子，许久，低下头，地上一片水迹。
——
辛小晚刚睁开眼，一直坐在旁边的秦铮就反应了过来。
猛地一张脸怼过来，辛小晚还愣了下。
秦铮注意到辛小晚迷茫的眼神，一边按铃喊医生过来，一边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别怕，我在这里，没事了。”
辛小晚看着他，忽然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委屈巴巴：“我当时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谁说不是呢！
秦铮将辛小晚紧紧抱住，才感觉自己一直空荡荡的心慢慢填满。
医生很快就过来了，详细的检查过后，确认辛小晚没什么事就离开了。
秦铮问她：“还要不要躺下？”
辛小晚摇头：“坐着就好，躺得时间太长，腰都酸了。”
秦铮拿枕头让辛小晚靠着，坐在一侧握住她的手。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互相看着对方。
还是辛小晚先笑了。
“怕不怕？”她问。
秦铮点头。
当看到金向安扣动扳机的那一刻，他心都停了，他不敢想，那一木仓要是打在辛小晚身上会怎么样。
他用力握住辛小晚的手：“没事了，没事了。”
辛小晚看着他，突然开口：“秦铮，咱们结婚吧。”
秦铮愣了下，显然没反应过来。
辛小晚反手捏住他的指头，晃一晃：“你说啊，要不要娶我。”
秦铮张了张嘴，还没开口，门开了。
辛爸爸进来了。
六十五章
“叔叔。”秦铮站起身。
辛爸爸点点头, 目光落在女儿身上。
“爸。”辛小晚心虚地喊了一声。
“醒了？”辛爸爸脸上没有多少变化，点头应了一声，“医生检查过没有？还有没有哪里不太舒服？”
“没事了。”辛小晚忙道, “医生说我现在就可以出院。”
门口有人敲门, 辛小晚喊了一声进来。
九叔推开门，对屋里的几个人点点头，道：“老爷子听说辛小姐醒了，让我过来看看。”
辛小晚记起当时落在金老爷子身上的那一木仓，算起来, 金老爷子是替自己挨了一下。
“金老爷子没事吧？”辛小晚微微倾身, 掀开被子就要起来。
秦铮按住她, 把她压回床上，道：“你刚醒，还需要多休息, 我替你去看看。”
很快，屋里只剩下辛爸爸辛小晚两个人。
辛小晚察觉到辛爸爸释放的低气压, 难得露出小女儿情态：“爸, 我不是故意的。”
正在给女儿拿水果的辛爸爸瞪她一眼, 将洗干净的草莓放在小桌子上。
“那真的就是意外！”辛小晚捏了一个草莓塞嘴里，“光天化日之下，谁能想到有人胆子就这么大呢？”
当街给她下迷药啊！
啧！真是胆大妄为！
“你啊！真是让我说你什么好！”辛爸爸叹气,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往家里说一声？你知不知道你妈在家都快吓死了！”
“就是这样才不敢告诉你们啊，你还有高血压, 多危险啊！再说我这不是好好的嘛！”辛小晚缩着脖子小声道。
辛爸爸长叹一声，坐在一旁：“以后可别什么事都瞒着家里。”
“知道了。”辛小晚乖巧道。
辛爸爸看着女儿大口大口吃水果，紧紧绷着的弦才慢慢放松下来，替女儿捏了捏被角，视线柔柔落在她身上，眼里偶尔闪过谁也看不懂的情绪。
“最近……你回家住几天吧。”辛爸爸突然道。
辛小晚抬头：“嗯？为什么啊？我手好腿好，能照顾自己啊。”
辛爸爸低头给女儿削苹果：“你妈想你。”
辛小晚眼睛眨啊眨：“我妈不用去店里吗？”
辛爸爸：“不用，店里请的有人。”
辛小晚咂咂嘴：“好吧。”
……
秦铮关门的时候往屋里看了一眼，抿了下唇，跟着九叔离开。
金老爷子就在辛小晚的上一层住着。
他的情况比秦铮想象中的还要糟糕。
秦铮这才知道，金老爷子有癌症，而且已经到了晚期。
“七年前发现的，当时医生说最多活不过两年，没想到，老爷子就这样抗着，撑到了现在。”九叔挥挥手，屋里的医生护士离开。
秦铮静静看着床上的金老爷子。
金向安的那一木仓虽然没有伤到要害，可还是让金老爷子受了不小的折磨，刚动过手术的他此时面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
不知是二人的视线太火热还是金老爷子太过敏感，片刻后，金老爷子手指动了动。
九叔立刻上前，低声喊道：“老爷子？”
金老爷子眼球动了动，慢慢睁开眼，看了九叔一会儿，他声音嘶哑：“还以为我就这样走了呢。”
九叔：“您哪里的话，医生都说了，您这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金老爷子笑了下：“以前竟然不知道你竟然如此油嘴滑舌，咳咳，秦铮是不是过来了？”
九叔侧过身子。
金老爷子猛不丁看到秦铮，神情有些迷茫，看着他，又好像没有在看他，而是再透过他看别人。
“真像啊。”他喃喃道。
片刻，他恢复清明，对秦铮道：“你过来。”
秦铮走过去。
九叔退后，掩门站在门口。
“把你们牵扯其中，是个意外。”金老爷子慢慢道，“我没想到他会对辛小姐动手，不知道辛小姐现在如何？”
秦铮道：“她已经醒了，没什么事。”
“那就好，那就好。”金老爷子欣慰地笑笑，“她是你爱的人，我不希望她出事。”
“这都在你的计划之内，不是吗？”秦铮突然道。
金老爷子目光微转，落在秦铮脸上，认真看了他一会儿，他嘴角上扬：“嗯？”
“我对你想做什么一点也不好奇，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拿小晚做诱饵。”秦铮道，“无论你打的是什么主意，我都不会同意。”
说罢他转身就走。
“你父亲的死，其实跟我有关系。”金老爷子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秦铮顿住脚。
金老爷子盯着天花板，似乎又回到了几十年前。
“我是在车站认识你父亲的，当时我从家里出来打工，刚出车站就被人摸了口袋，钱全都丢了。”
“没钱，没人给你饭吃，没人给你地方住，我说我可以干活，别人不理我，把我赶了出去。”
“你爸就是这时遇到了我。”
“他在一家餐厅里当小工，说见我可怜，给我饭吃，央求老板让我在餐厅里打工。”
“我们干了两个月，老板污蔑我们偷东西，把我们赶走了，一分钱也没给我们。”
“就这样，你父亲也没抛下我。”
说起往事，金老爷子的眼里浮现几丝笑意。
“好在我们聪明，借老乡的钱，买了一个小推车，做小吃生意，你爸手艺很好，我们的生意比别家的都好，只是没想到，他们会因为嫉妒而找人打我们。”
“刚开始我们没动手，他们人多，打起来我们不占便宜，我们就报警，只是没想到，警察来了，对方和他们说，只是朋友玩闹，他们就走了。”
“我们那天晚上喝了很多酒，结拜成兄弟，从此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要赚钱，要出人头地，要别人不能再欺负我们。”
“我们一步一个脚印，从最开始的一无所有到小有资产，可是我们的关系不知道何时淡了下来。”
其实，这不是偶然。
朋友之间，最好不要有利益的牵扯，只是，他明白地太晚。
当得知哥们有妻子儿子的时候，金老爷子是真的替他高兴，只是，有人“替他考虑”了。
“老金你真是傻，掏心掏肺对别人好，工作这么卖力做什么？你们俩的公司，大事都是你办的，他整天啥也不干还分那么多钱。”
“你也得为自己考虑考虑，老秦有儿子，你那啥……孤家寡人一个，现在赚这么多，到时候说不定都填给别人了。”
“说不定人家背后还笑话你傻呢。”
金老爷子握住床单，让自己从回忆中抽离。
“那次生意，其实他不用去的，只是等我知道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
金老爷子当时第一反应就是喊他回来，只是被身边人按住了。
“你忘了你说公司最近周转不开先给他一笔钱，剩下的以后再补给他时，他表情有多难看吗？”那人拍拍他的肩膀，“你把别人当兄弟，别人把你当摇钱树，得啦，又不是什么大事儿，他带过去那么多人，又是个生面孔，不会出事的！”
可偏偏就出事了。
出去的人，只回来了一个，还不是他。
回来的人，只带回来了他的外套。
外套里有一封信。
“小金啊，公司能有今天，全靠你，我本事不大，要搁别人，早就把我给踹一边了，你给我的钱，太多了，我拿了20万，剩下的还在卡上。”
“公司周转不开，我也帮不了你什么，那钱你看看能不能支一段时间？我知道你不是个爱求人的。”
“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成家了，等有空，我带我老婆孩子来看你！哈哈！”
“……”
病房里寂静无声，金老爷子看着天花板，眼睛酸涩胀痛。
门关上了。
秦铮走了。
金老爷子闭上眼，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我对不起你。
“小金，咱们是一辈子的好兄弟！”
“好！”
……
秦铮回来的时候，辛爸爸已经走了。
“金老爷子没事吧？”辛小晚喂秦铮吃葡萄。
秦铮摇头：“没事。”
没事就好，辛小晚咂咂嘴，觉得自己吃饱了，将果盘往旁边一放，盘腿拉住秦铮的手，撇嘴道：“我爸让我回家住。”
秦铮笑着摸摸她的头：“很好啊，出了这么大的事，叔叔阿姨很担心你，你回家住一段时间，让他们放心，不挺好的嘛。”
辛小晚叹一声：“可是……”
我很想你啊，辛小晚对秦铮眨眨眼，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就这么地吧！”秦铮故意不去接辛小晚的话，递给她一杯温水。
辛小晚重重地哼了他一声，咬着牙喝水，目光要是能咬人，秦铮身上估计都五六个牙印子了。
秦铮失笑，拿开辛小晚手中的水杯亲了她一口：“好啦，我有空去看你。”
“你就不能和我一起住过去吗？”辛小晚巴巴地问。
秦铮捏捏她的脸：“你说呢？”
辛小晚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噘嘴：“早知道就给家里换一个大房子了。”
要不然也不会再塞不下一个秦铮。
“那我想明天……不，后天，我想后天再出院！”辛小晚道。
秦铮笑，和她抵着额头：“好。”
——
店里的员工知道她受伤的时候，辛小晚已经出院回家了。
大家过来看她，家里热闹了好多天。
等辛小晚安静下来的时候，才反应过来，秦铮已经好几天没来看她了。
她怒气冲冲抓起手机。
【秦铮，你这个骗子！】
六十六章
辛小晚虽然极力克制, 可家里人还是看出来她在生气。
辛弟弟给安瑶挟了一筷子鱼肉，用眼神询问：我姐这是怎么了？
安瑶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辛妈妈依旧絮絮叨叨，见女儿只吃米饭, 将她喜欢的红烧肉往她面前推了推：“怎么不吃菜？”
辛小晚人怏怏的, 可还是顺从地吃了一口红烧肉，她不想再让家人担心了。
吃过饭，秦铮的电话才打过来。
“你在哪？”辛小晚气呼呼地问他。
秦铮似乎在外边，听筒里声音有些嘈杂：“我在外边。”
“你……”刚开口，辛小晚就注意到客厅里大家的视线都若有似无地落在了她身上, 她脸一红, 咳嗽一声, 拿着手机回屋去了。
在别人面前和男朋友撒娇，她有点不好意思。
安瑶恍然：“秦铮是不是好久没过来了？”
辛弟弟正低着头给妻子剥开心果，闻言点头：“是啊, 最近比较忙吧，来, 这是你最爱吃的。”
……
“你最近很忙？”辛小晚盘腿坐在床上问他。
秦铮应了一声。
辛小晚：“……”
电话里, 秦铮笑了：“明天就过去看你。”
这还差不多, 不过……
“你要是真的有事就别来了。”辛小晚道，“上次你在工作时间离开，你们公司没找你事吧？”
“没有。”秦铮笑道, “老周替我请假了。”
“这就好，这个时间你是不是还在外边吃饭？那我不耽误你了，你吃过饭早点回去休息吧。”
“嗯。”秦铮挂断电话, 看着眼前半关着门的餐馆，直接推门进去。
“叔叔，你找我？”秦铮道。
……
送上最后一盘菜，餐馆员工擦擦手，对一旁的辛爸爸道：“老板，没事我就走啦。”
“走吧。”辛爸爸道。
员工对秦铮笑笑，脱了围裙挂在墙上，掩了门出去。
“不耽误你什么事吧？”辛爸爸洗过手坐下。
秦铮笑道：“最近工作不多。”
“那就好。”辛爸爸拿出酒杯，看了秦铮一眼，“可以喝吧？”
“可以，明天不上班。”秦铮打开酒瓶，给辛爸爸倒了八分满，“只是小晚说过不让您喝这么多酒，咱儿今个儿就少喝点。”
辛爸爸看他：“你还挺听话。”
秦铮：“我惧内。”
辛爸爸：“……”
四目相对，二人碰杯。
酒香浓烈，辛爸爸砸吧砸吧嘴，吃了口花生米，漫不经心地开口：“我不同意你和小晚在一起。”
秦铮点点头：“我知道了。”
——
第二天，秦铮如约而至。
辛小晚穿着睡衣窝在沙发上，家里没人，辛弟弟和安瑶都上班去了，就连一直在家陪着辛小晚的辛妈妈，也一大早拉着小车出门去了，说是去市场买菜。
门铃刚响，辛小晚就跳起来去开门。
秦铮站在门口。
辛小晚尖叫一声，跳到秦铮身上搂住他的脖子：“你怎么来这么早？”
秦铮搂住辛小晚，随手关上门：“想早点见到你啊。”
辛小晚哼了一声：“这么长时间不来看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了小情人呢！”
秦铮亲亲辛小晚的嘴角：“有了你，我谁也看不上。”
辛小晚轻轻一笑，捧住秦铮的脸，加深了这个吻。
“算你识相。”她喃喃道。
……
秦铮轻轻喘了一声，摸摸辛小晚的脸，从她身上起来，平躺在床上。
辛小晚张着嘴巴大口大口呼吸，等心不跳的那么快了，侧身揪住秦铮的衣服：“我想回去住。”
她身体早就没事了，还呆在家里干嘛？上次二店的人过来，说餐厅生意好的不得了，她肯定要多去看看啊，她很忙的好不好？
“我妈也真是的！明明昨天晚上都同意我回去了，今天又说不行。”辛小晚眉毛轻蹙，“变得真快！”
秦铮揉着辛小晚的手，淡淡地应了一声。
“你今天怎么怪怪的？”辛小晚抬头，看着秦铮不解道。
秦铮笑了下：“哪有，不过就是觉得刚才没亲够，正回味呢！”
辛小晚双颊上的红云还没来得及消散又更加明显，她拍了秦铮一下，柔柔趴在他胸膛上。
秦铮摸着辛小晚的长发，眼里的复杂一闪而逝。
辛妈妈回来，见秦铮也在，吓了一跳。
“小秦也在啊。”她挤出一个笑。
辛小晚接过辛妈妈的小拉车：“妈，你这不也没买什么啊，早上出门这么早，不累了。”
“你小孩子懂什么！”辛妈妈道，“我这是特意去市场给你买的老母鸡！跟超市里买的能一样吗？到时候你一尝就知道了！”
说罢又看向秦铮：“小秦一会儿……在这吃饭？”
辛小晚笑嘻嘻地挽住秦铮的胳膊：“当然！今天他休假！”
辛妈妈胡乱点头应了一声，拿着鸡就去厨房了。
秦铮看了辛妈妈一眼，抿了抿唇，被辛小晚拉着坐到了沙发上。
辛妈妈在厨房偷偷观察，看到女儿什么都不知道，靠在秦铮身上吃薯片就觉得牙疼。
老伴也真是的，之前还喜欢秦铮喜欢得不得了，这才几天怎么就变了呢！
都说女人善变，要她说，男人心，才是海底针啊！
辛小晚吃着饭，还想着上次在医院，秦铮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
他忘了吗？
辛小晚偷偷打量着他，见他专心致志地吃饭，忍不住有些气馁。
难道，还要再说一次？
可是，有点羞涩啊……
上次是刚经历磨难，她脑袋有点不清楚，凭着一股劲儿才鼓起勇气，这次没由来的，她找个什么理由开口啊。
真是难为死个人了……
香甜可口的饭食，此时此刻也没滋味起来。
刚吃过饭，秦铮就接到一个电话。
挂断电话后，他神情有些凝重，辛小晚问：“怎么了？”
秦铮吐出一口气：“金老爷子快不行了。”
辛小晚轻轻“呀”了一声：“你之前不是说他没事吗？”
如果真是因为她的缘故，她怎能过意的去？
秦铮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想的什么，摇摇头：“不是上次的缘故，他以前就得了癌症。”
辛小晚匆匆跑进卧室，两分钟后，绑着头发出来：“走吧。”
秦铮看着她没动，就在辛小晚以为他是不是不想去的时候，他起身了。
“走吧。”
——
赶到医院的时候，病房里并没有辛小晚预想中的很多人。
空荡荡的，除了九叔和一个戴金丝眼镜的中年儒雅男人，就只有他们俩。
金老爷子看起来很虚弱，可看到他们二人过来的时候，还是动了动手：“来了啊。”
他眼里猛地蹦出来的光，让辛小晚心酸酸的。
她上前，握住金老爷子的手：“上次的事，我还没有谢谢您，等您出院了，我请您吃饭。”
“好啊。”金老爷子点点头，“你做的鱼丸汤，我还记着呢。”
秦铮看着金老爷子，目光复杂。
金老爷子视线落在他身上：“铮子。”
秦铮垂眸，应了。
金老爷子动动手指，辛小晚退后一步，秦铮缓缓吐出一口气，走近病床。
“能不能，再近一点。”金老爷子猛地咳嗽两声。
秦铮顿了下，贴近他。
辛小晚盯着自己的脚尖，关上自己的耳朵。
金老爷子贴着秦铮的耳朵，不知低语了什么，秦铮直起身子，退后。
九叔上前查看情况，按铃喊医生过来，辛小晚秦铮被“请”了出去。
五分钟后，医生出来。
“节哀。”
秦铮垂眸，闭了闭眼。
……
回去的路上，秦铮沉默着看着窗外。
辛小晚侧头看着他，忽然捏捏他的手。
秦铮扭头。
“你是不是难受？”辛小晚问。
秦铮其实不知道。
他反复咀嚼金老爷子对他说的“对不起”三个字，搓了搓指尖。
送辛小晚回家后，秦铮就走了，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
夜灯初上，滴滴答答下起雨来。
“下雨了，快找个地儿避避雨。”
四周的行人都加快了速度，秦铮恍若未知，漫步在雨中。
——
辛小晚也搞不懂秦铮对待金老爷子的态度。
金老爷子去世那天，秦铮神色也怪怪的，辛小晚给他打了个电话，听着好像是没事，那边吵吵闹闹的，秦铮说他在处理金老爷子的后事。
一听他在忙，辛小晚不打扰他，忙挂断电话。
说起来，她跟秦铮又是许久没见面了。
还怪想的。
不行！今天晚上一定要和爸爸妈妈说，她要回去！
在家呆了这么多天，辛小晚早就闷的不行了，换了衣服直接出去了。
两家店都好好的，坐着说了一会儿话，辛小晚就开车去了辛爸爸店里。
她过去的时候，店里不忙，辛爸爸不在，好像是出去了，辛小晚找了个位置坐下，准备等他回来。
她做的位置不明显，旁边又有盆景挡着，从后厨出来的两个员工酒没注意到她。
“唉唉，我告诉你啊，我偷听的一个秘密。”
“我再信你就是猪！你整天就知道胡咧咧……”
“这次我可没胡说！”说话的人一本正经，“前几天，老板不是提前让我们下班了吗？你知道因为啥不？因为老板要招待他女儿的男朋友！”
“嗯？在这儿？”
“可不是嘛！”那人兴奋地拍拍巴掌，“那天预报有雨，我走到半路，雨伞忘拿了，想着回来一趟，谁知道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老板说……”
辛小晚眨眨眼。
如果她没理解错的话，她好像身处话题漩涡。
不过，她爸爸什么时候找秦铮谈话了？
电光火石之间，她想到了秦铮最近对她的态度。
难道……
她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老板说什么？”
“老板说，他不想让他和自己闺女谈恋爱了！”
员工话音未落，辛爸爸出现在门口。
六十七章
员工之一正对着大门, 不经意抬眸，就看到老板立在门口。
“嘶！”他倒吸一口冷气，猛地站起来。
他对面的同事尤不知自己背后说人闲话让正主听到了, 见伙伴这么大惊小怪, 心里颇为得意：“吓了一跳吧！”
“老，老板……”同事喃喃道，似乎不敢相信。
“啧，谁说不是呢！我只见过嫌弃女儿男朋友家贫不愿意嫁闺女的，没见过觉得女儿……草！你踢我干嘛！”
员工猛不丁被踢了一脚, 差点把手里的碗给摔地上, 抱着碗抬头, 就见同事正一个劲儿地给自己使眼色。
员工：“……”
他咽了咽口水，慢慢扭头……
老板就在门口！
他立刻站起来，正要挤出一个笑, 就见盆景后边又站出来一个人。
员工：“……”
还让不让人活了？
辛爸爸没想到女儿会在这儿，也没想到自己和秦铮的话会被店里的人听到, 看着女儿, 他无言以对。
那两个员工一看情况不对, 缩着脑袋去后厨去了。
“爸，你和秦铮……都说了什么？”辛小晚问。
辛爸爸抿唇，咳嗽了下：“他和你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辛小晚追问。
辛爸爸看着女儿微红的眼眶, 忍不住道：“上次你出事，教训还不够大吗？”
“上次的事不怨他，是我自己不小心着了别人的道！”辛小晚急急道。
“够了！”辛爸爸低声呵止她, “你当我傻是不是？要不是因为秦铮，别人绑你做什么？”
注意到自己口气有些硬，辛爸爸心里不忍，难得放低了声音劝她：“小晚，天底下好男人多的是，咱换……”
辛小晚退后一步，辛爸爸手摸了个空。
“我不。”辛小晚看着辛爸爸，毫不退让，“我喜欢秦铮，我只要秦铮。”
“你，你怎么就不听劝！”辛爸爸看着女儿倔强的脸，咬牙道，“我是你爸！你必须听我的！”
辛小晚笑了笑，转身走了。
她的话远远传来，辛爸爸脚一顿，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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