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卷紫色绢帛裹着的画轴出现在眼前。 (18)
,李惜每日午后,都挤出了一个时辰,专心研究起这幻符来。
她坐在桌前,堆着一叠子纸。
屋外,黑曜正追着一只兔子跑。那只兔子灵活得很,浑身的毛漆黑,跑起来轻飘得很,黑曜不依不饶地紧咬不放,很是执着。
矮墙上蹲着一大一小两团东西。一只灰老鼠和一只小白兔。
两只歪着脑袋看着地上嬉戏的两只。
那是常碧清给李惜的幻符。
“这是幻形符,每张只能维持一日。所以,你得学会自己做,常备用。不想让别人觊觎你的东西的话,灵兽袋是远远不够的,如果你本身不够强大的话,灵兽袋只能给你徒增不必要的麻烦。”
常碧青的话,直白得很。
李惜自然懂得其中的含义。
她认真研究起了幻符。
这一弄,就是数月。
冬去春来,李惜在山上也是待了近半年。
这日,她往大殿而去。
崎岖的山道上,草木青翠,一只兔子一蹦一蹦地跑在前面,跑得不大稳当,不时趔趄一下。
李惜也不管它,只不紧不慢地走着。
有弟子经过,见了这只兔子,好奇顿足,又见后面的李惜,就点头,继续往前走。
李惜,如今大殿的弟子基本都认识她,来往得久了,大家见面也常打声招呼。
都叫一声李惜:“师姐!”
李惜也笑眯眯地,全然不顾许多弟子都比自己大,坦然接受。
李惜身边常跟着小动物,都是常见的。
只是,这只兔子当真有些让人瞩目:浑身的毛雪白,两只耳朵却是粉色的。
眼看到了大殿。
兔子不再往前蹿。
李惜停下,俯身抱起它,往大殿台阶上去。
“师父!”
李惜迈进了高高的门槛,把兔子放了下来,轻拍了一下。
兔子沿着门柱溜了进去。
帘子一掀,常碧青看着李惜:“进来吧!”
一边瞧了一眼那只兔子,正静静地俯在李惜脚下。
她眼角跳了一跳:怎么两只耳朵是粉色的?
不过,看着倒是很有意思。
这个月来,李惜身边已经换了第四回了。
前面几次,是什么来着?
也难为她身边这只雷犬了。
“师父,今日这只怎么样?”
李惜笑着指着那只兔子说。
“那条雷犬没意见么?”常碧清随口回答,抬脚向桌案走去。
没有回应。
常碧清运足目力,看过去,有些不确定:阿墨?
李惜唇边的笑意慢慢扩大:“是黑曜呢!”
是么?
常碧青重新打量,疑惑。
李惜就笑眯眯地抱过,双掌运力,白光一闪,依旧是兔子。
常碧清看着她。
李惜抿嘴一笑,伸手在腹下一合,再度运力,再拍,一阵晃动,方露出了一只大黑狗,欢快地摇着尾巴。
“双重符么?”
常碧青目光一闪。
“不是,是我特意加持了一层子遮盖符,就是想着,遇见师傅这样的,免得被一眼识破。”
李惜的话颇有点小得意。
常碧青点头,赞许:“不错,这个法子可行。只是,你这所谓的遮盖符,又是怎么弄的?”
“师傅,我昨日才琢磨出来的,我画给你看…
李惜随着常碧青往里边走。
地板上,已经恢复成本身的黑曜抖了抖浑身密集的毛,就要跟进去。
却是一阵白光闪过,它就地一滚,眨眼就成了一只鸡,在地上扑腾了好一会翅膀,方才稳住身子。
黑曜看着已经进到里头的李惜,伏在了地上。
它后悔了可不可以?
这三天两头大变身,今天是狗,明天是兔子,现在又成了鸡。
话说,它好不容易学会兔子蹦着走路,现在又要学会用两只脚走路了吗?
李惜自从学了这幻符以来,三天两天地在它身上用……
美曰其名:从此可以自由随她出入,再不用在拘束在院子里,更不用呆在灵兽袋里。
真是够了!
它是一只雷犬,纯种的雷犬,以速度和威猛著称的雷犬啊!
……
李惜提笔,看着常碧清:”师父,你瞧,我想着能不能在这里在改一改。”
她眼眸晶亮:
“我想在修士身上试一试。”
143跑哪去了?
常碧青眼睛眯起:让我想想。
这一想,就是大半日。
李惜起先在里面候着,后来就去外面蹲守着,怕打扰常碧青,李惜拿了个草棍在地上划拉着。
红日西坠,李惜抱着一只斑斓的鸡,慢慢走了回去。
常碧青无动静,李惜也不敢叨扰,只得回转。
远远地,就望到门囗,两个人正翘首。
正是蒋大鹏和万小雅。
看样子,两人已经是等了一会了。
李惜心中一暖,加快了脚步,脸上也露出了会心的笑容来。
这段时日,每日里除了废寝忘食地修习符画,已经有几日没有见小雅了。
“四姐姐!”
小雅挥手,雀跃。
然后,眼睛一亮。
“晚上吃鸡吗?”
小雅一眼看到了李惜臂弯里的彩鸡。
那只鸡扑腾着飞快挣下了地,缩着头,很快钻入门里不见。
小雅有些奇怪地:“这鸡不会飞吗?”
一边欲追。
李惜一把拉了她,一边开门,让他们进去,问:“巴巴地候在这里,是有什么事么?怎不去大殿寻我?”
小雅就攀了李惜的胳膊,亲热地:“姐姐去大殿,定是去学习去了。我们可不敢去打搅。你知道的。”
小雅陡然压低了声:“我可不敢对上花青师叔,怕都怕死了。”
她的眼睛骨碌着,甚是调皮。
小雅素来就怕花青,非到万不得已,不敢往他面前去凑的。
李惜笑了一笑,一边招呼蒋大鹏:“蒋师兄,快些坐吧。”
三人到了院子里,就站着说话。
“四姐姐,先别忙。蒋师兄,你说!”
小雅扭身,推了蒋大鹏上前。
蒋大鹏就上前一步,说:“是这样的。过几日我想下一趟山,回蒋家一趟。我是想着到时,邀你一起去。”
他抬眼,看着李惜,眼神热切。
李惜摆手:“我就不去了吧?我手头还有许多课业没有完成,可是不敢贪玩。你去吧,顺便把下个月的符画也一并带了去,我明日一早给你。”
她拒绝了。
又特意说明,现如今,正在紧要关头,她能到处去跑。
蒋大鹏就讪讪地摸了头,嘿嘿笑了几声。
“那个,就算了。咱们回见。”
说着,飞快地跑了。
蒋大鹏走后。
小雅左右瞧一瞧,她看了一眼李惜,小心翼翼:“姐姐,真的不去么?这大鹏师兄等了好一会子了。这样回绝,好么?”
小雅一脸的不忍心。
李惜看了她一眼,心内不免有些动容。
小雅一向乖巧,自万家出事后,入了碧羽门,没少被人欺负。
这蒋大鹏没少照拂她。
小丫头这是在纠结了。
李惜拉过她。
“你呀,我真是忙呢!要去,也不是现在啊!这两日,当真是忙”
李惜眨着眼睛。
对于李惜供职蒋家的事,常碧青虽没有什么明确态度,但是却说了一句话:“勿以此为业。”
李惜自然懂得,常碧青是在提醒她莫要忘了修行的本意,切莫迷失了最初的方向。
历来,有多少修士因为手头修炼资源,受制于人,花了大心思在这上头,以致于滞了自己的修行进度
所以,蒋家的符画都是交由蒋大鹏负责带回。
李惜与蒋家的人也只是在最初的时候见过一面,之后就没有再见过了。
蒋大鹏应该是受了家里的嘱托,不然,不会贸然提了这要求。
此番如果去了,必定是有所要求,不好拒绝;二来要是被常碧青知道,相必也是不赞同的。
所以,蒋大鹏今日说的话,李惜自然是不敢应承的。
她与蒋家就是各取所需,各自守好本份就好。
此事与蒋大鹏无关,他就是传话的人。
见小雅似乎还在纠结。
李惜就转身拉了小雅:“到屋里坐吧,咱们蒸米糕吃。”
小雅点头。
李惜打开了小雅带来的包袱,把米糕蒸了上去。
她本不善于做吃食,平日里,也只是最简单的焖饭和炒青菜什么的。再繁琐一点的,她就不会了,也懒得做。
她总觉得为了一顿饭,花去大半日的时间伺弄,着实是不划算。
“吃饭就是最简单的事,东西下肚子可不就饱了。费那许多功夫干什么?”
她这样和旁人说。
李惜盖上笼屉,架上了火。
小雅看着熊熊燃烧的火光,托着腮帮,和李惜闲话。
“今晚,我和姐姐睡。”
小雅眯着眼睛。
“你不怕常娟师父找过来?”
李惜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眨眨眼。
小雅就皱着鼻子,举起手:“姐姐!”
李惜单手搂过小雅,伸手替她轻轻捡掉发上的一根草屑:“你师父也是为你好。你也该学着与人相处。”
万小雅入门时,都是与师姐们住在一起。因为常被人欺负,就搬出来,住到一旁的杂物房去,常常是自己蜷在一角,不与人交流,渐渐地就不怎么和人说话。
后来,拜了常娟为师后,按例,二人一间屋子,她还是如此,并且常常半夜惊醒,抱着被子出神。
弄得同屋的弟子搬了出来,不愿再和她一起住一个屋,说是晚上常被万小雅给吵醒。
常娟又换了其它弟子,发现依旧如此。
小雅就一人住着了。
等李惜来了后,小雅就一反常态,自己主动跑到常娟那里,说要和李惜住一屋。
常娟就驳回:原还以为是天生不合群,性子孤僻,却原来是对师门姐妹和家中姐妹区别对待,这可不行。
于是,小雅就还一个人住着!
常娟的意思明白不过:师门和家里姊妹应该一视同仁。
李惜也知道,修行本寂寞。小雅这样的性子,原是好的,只是,现在,因为她的到来,小雅的行为,似乎不妥了。
宗门之内,最重师徒情,同门谊。
小雅前后悬殊,差异太大,这让常娟如何不急?
只是,小雅她到底是小了些。
望着面前团团的圆脸,李惜眼里有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宠溺。
“待会,就回去,知道么?”
小雅把头抵在李惜肩上,含糊应了一声。
然后抬头:“四姐姐,你的灵宠呢?”
李惜抬头四顾:“方才还在这里的,跑哪去了?”
144你走吧
李惜不动:“在院子里呢?”
“怎么了?”
小雅转了一个身子,没有作声。
一会,糕蒸好了,两人吃了。
小雅用嘴吹散了热气,一边顺嘴说道:“这个米糕,我还是觉得江妈妈做得好些,这个还是太硬”
忽掩了嘴,看着李惜。
李惜嘴角牵起一抹微笑:“已经不错了。快吃吧!”
小雅忙咬了一口,“哧溜哧溜”地吸气:“烫!”
李惜递过一杯水:“喝点水压一压!”
小雅接过,大口喝了起来,咕嘟咕嘟地。
李惜低头咬着糕,细细嚼着,半日未咽下去。
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
李惜站在院子里,目送小雅走远。
她回屋,看着盘子里剩下的那块黄色的米糕,怔怔地发呆。
若论米糕,自然是王妈的米糕做得好。
与旁人不同的是,上头定要撒了东西:糖粉、豆粉、桂花,换着花样。
她慢慢伸了手,拈起,掰了一块,塞进了嘴里,冷掉的糕,有些硬。
她伸了脖子,咽了下去。
一个月后。
大殿台阶上洒扫干净,连片叶子都没有。
花青缓步下来,步伐悠闲,长袖飞舞,他伸手掩了一下嘴,目光一顿,招手:“你过来!”
正站在花荫下的一个弟子忙低头跑过来,垂手。
轻声:“师叔!”
花青瞧了他一眼,不悦:“说话怎么像蚊子哼哼?喏,把那两盆花搬到那边石阶上去,老不挪窝,都蔫了。不是嘱咐过,这花喜阳,搁在这墙根下,一到午后,就阴了下来,要到明早才能再见到光,难怪呢,这早到了花期,这花还都没动静。”
他单手指了墙下两盆碧绿的植物,絮絮地说着,一边轻皱眉。
真是不够操心的,一大早的,这些琐碎的事一件接一件,真是没个完。
偏他提了多次,师伯就是不许,只说这些事要学着操持,磨磨性子。
花青觉得自己再这样操心下去,他的头上都要长出白发了。
他抬手甩了胸前的发丝往后,瞥得那小弟子低了头,弯腰去搬那花盆,这才一步一步向下走去,到了门口,又回头,见已经搬到了台阶上,方径直去了。
身后,小弟子铆足了劲,连着搬了两盆花上了台阶,摆好,这才一屁股坐在台阶上,擦汗。
这两盆花着实不轻,比她人还高,费了她老大的力。
仰着头,望望空无一人的院子,这才慢慢咧开了嘴。
真好啊!
竟然连花青都瞒了过去。
耗时2个月,李惜在常碧青的指点下,不断修改,完善,终于完成了这张幻术符。
为了测试效果,李惜就直接用在自己身上了。
今日,她一早起来,一路走来,没有人发现她的不妥。
转了一圈,她就直接往大殿这边来了。
碧羽门的小弟子,有数百之众,来来往往,除了那些有地位的内门弟子,其余的,只要不刻意,许多都是面生的。
能瞒过,李惜并不是很意外。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她往大殿来了。
先前,她还有些忐忑,低着脑袋挨到了做杂役的弟子中间。
如今,她只剩下了欣喜。
能瞒得过花青,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了。
她一蹦一跳地跑了回去。
虽然有个缺点,不能开口多说话,在熟人面前,容易露馅。
这个确是难以改变的。
不过,只要不是特别熟悉的人,也是无妨。
常碧青说了,李惜的修为不够,所以,只能这样。
想起常碧青制作的那张幻符,可是男女声任选,简直是现代版的变声器,李惜只能是羡慕的份。
幻术符,每日里一换,她只能自己亲自作符。
她心情不错,再不停留,往山道上跑去。
山路两旁,是深沟,望下去是嶙峋的石块和丝丝缠绕的雾气。
这里通往灵植园。
雾气越发地重了,李惜觉得自己是在云中穿行。
她小心地看着脚下,以免踩空。
今日天还早,想着带翠云过来滋养滋养。每回来,都是做贼似地,不是大清早,就是黄昏,今日,因为顶着这幅皮囊,竟然是觉得空前的安心。
她突然停下,右侧似乎有动静。
她蹲下,运足目力,看着下面翻涌的云雾,揉眼,定睛。
看着翻滚的青雾,瞠目结舌。
眼花了吗?
李惜屏住呼吸。
雾气稀薄处,露出了碧油油的一截子蛇身。
她心里发慌。
“怎么回事?不是早死了吗?怎么又出现了?”
眼前这条蛇,不正是那条死去的大青蛇吗?
这是怎么回事?
看着那条若隐若现的大青蛇,李惜腿肚子不免有些发软。
这是来找她复仇来了?
这里是灵植园附近
她轻声:“你瞧瞧,是不是?”
白恩跳到她的肩上,飞快瞧了一眼。
“这是五幻灵蛇。”
李惜瞪大了眼睛,这才发现,那条大青蛇额头上有一颗红色的瘤,若隐若现。
她吁了一口气。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师父那条蛇,阴魂不散,寻我报仇来了。”
李惜抚着胸,轻声嘀咕:“你说,它在干什么?不会也化身吧?”
看着那条蛇隐入到浓雾当中去,她直起身子来:“走吧。还是远离为妙。”
或许身边有了黑曜、阿墨他们,李惜现在对这些妖兽也没有其它修士那般反应大,只要不妨碍她,就秉着相安无事的原则。
她转身,这才发现白恩早不见。
然后,她僵住。
“师叔!”
她喃喃地。
身后,薄雾处,赫然站着花青。
正一脸铁青地看着她,眼睛里似乎是要喷出火来。
李惜跪在地上,面前站着常碧青。
身后,花青提着她的脖子,始终不曾松手。
路上,花青几番想掐死她,她感觉得到。、
只是极力克制,直到把她扔到了常碧青面前。
常碧青听完花青所说的话,半晌没有作声,就这样一直站着。
李惜懊恼之极。
花青问什么,她说什么。
果然,那条蛇,是常碧青身边灵宠。
看着常碧青面上的哀伤,李惜只能挤出一句:’“它吃了人。”
方才,她把云雾森林的事,也一股脑儿地倒了出来,似乎是为自己减轻罪孽般:“它真的吃了人,我才”
述说的时候,花青的呼吸声,清晰可闻,李惜听得背后一阵阵发紧。
她生怕花青忽然就一掌结果了她。
常碧青面色阴晴不定。
良久,他转身,看了一眼李惜,目光晦暗,定定地。
“你走吧!”
常碧青说。
花青霍地抬头,看着常碧青,焦急:“师伯!她”
他一脸的恨意,手指痉挛,捏了又松开。
李惜手足无措,真正是慌了。
她重重地叩了一个头,想辩解什么,又觉得此时,说什么都是多余。
不管怎么说,那条青蛇确实是死在自己手里。
这是事实。
无论有多少理由,都不够常碧青原谅她。
要是换了人,李惜可能就不会这么紧张,她会理直气壮地说一句:我是自保,为名除害。
可是,此刻面对常碧青,不知为什么,李惜总觉得心里发慌,不敢抬头去看她。
“师父!”
她叫道,不管不顾地叫着。
145唐家
自从上了碧羽门,李惜已经把这里当成了第二个家。
特别是常碧青,近一年来的悉心教导,李惜是打心眼里尊敬他。
他虽不承认自己收徒,但是,一个师父该做的事,他全都做到了。
特别是符画一途上,着实给了李惜不少提点,尽心尽力,常使她茅塞顿开,获益匪浅。
李惜还想着,自己以后跟着常碧青,一直这样学下去,必定会定会学到更多的东西,如他一样,成为7级符画师,成为这个云洲大陆最高级的符画师这是一条漫长且很有奔头的路。
她甚至还想着,要如何讨花青的欢心,想法子和花青好好相处,这总在一个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她有许多的想法。
也曾经担心过,那件事情可能会暴露,但是,她想着,只要她不说,迟一日也好,她会尽力去弥补的。
唯独没有想过,会这么快就结束了?
她杀了师父的灵宠,师父伤心了。
真的,她从常碧青的身上感觉到了浓浓的哀伤。
李惜回到了屋子里,脚步沉重。
花青把她赶了出来,盯着她,抖着嘴唇:“要不是师伯滚,有多远滚多远。”
他的语气里是满满的戾气,李惜不敢停留,要不是常碧青,她毫不怀疑,花青会毫不犹豫杀了她。
她很快收拾了东西,去向小雅告别。
小雅听她三言两语说了事情的大致原委,唏嘘不已。
“四姐姐!”
她扯着李惜的袖子,不知说什么好。
眼睛里已经是沁出泪花来。
好不容易盼得李惜入了碧羽门,与她有个照应,万小雅是整日里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谁知,却是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看着李惜的表情,她也知道,此次事情重大。
“要不,姐姐你先下山吧?以后,等常长老的气平了些,或许就会原谅姐姐了。”
小雅安慰李惜。
李惜点头:“无事。我明日一早就下山,回老杨头那儿去。横竖也是习惯了。倒是你,自己要保重。有什么事情,可以去找常娟师父,她对你还是不错的。想我了,用这个。”
她递给小雅一个布包,里面是10张传声符,新近制的。
“省着点用!”
李惜叮嘱了一番,拢过小雅,叹了一口气。
事情已经这样了。
一大早,李惜就起身了。
她没有搭飞舟,而是直接用了飞行符,很快就下了山。
到了山脚,回头瞧瞧,满目青翠,主峰已经掩映在云雾之中,瞧不真切。
她发了一会呆,终于转头,正要走。
眼前一闪。
一个人出现。
她警惕后退一步,抿嘴看着突至的花青。
双手紧紧扣在腰带处
花青脸色铁青,似乎没瞧见她的小动作,冷冷地挤出一句:“在外面别胡说,不然”
他脸上戾气突现,紧紧盯着李惜。
李惜脸皮一抽:“师叔放心。”
“别叫我师叔!”
花青厉声。
李惜也不反驳,行了一礼,转身,大步往前走去。
走了十数步,方回头,见身后草木摇摆,早没了花青踪影。
她的心一松,又空落落的。
这样,算是彻底结束了么?
日落前,回到了老杨头那里。
老杨头看到她回来,很是高兴。
热情地去镇子里打了酒菜来招呼她。
“来,陪我老头喝一杯?”
他举高了杯子,脸上笑着,并不问李惜怎么突然回来了。只是一个劲地给她夹菜。
李惜吃了几口,也真的喝了一笑口酒,肚子里**辣地,暖和了起来,似乎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话也就多了起来。
看着整齐的堆在院子里的东西,李惜知道他又接了不少活。
“你回来的正好。帮我一把。”
老杨头指着一排铲子。
“上回的那批铲子,不够用,人家回头又订了一些。我原想着,等你什么回来,帮我画上,现在好,你真不经念叨,还真的回来了。”
老杨头笑哈哈地,指着那些铲子。
李惜也笑眯眯地“行!不过,我要出趟远门。”
她说。
“去哪?”
李惜往嘴巴里丢了一块肉:“这肉好吃!”
李惜喘着气,颠颠背上的小包袱,望着前面的高墙大院。
这就是唐家了。
青石铺就的宽阔门前,热闹得很。
门户大开,里里外外可见洒扫的人穿梭。
“都给我仔细着点,小心办事!”
一个干净利落的管事妈妈,鬓边簪着一朵红绒花,正绷紧了脸,没间却是含了喜色。
几个小丫头,正被她指使得团团转,她却还是嫌慢。
“妈妈,可是缺人手?”
一道怯生生的声音响起。
管事妈妈转头,看着面前的突然出现的小丫头,挑高了眉毛:“去,别来捣乱,不年不节的,招什么人?”
她不耐烦,用手一推,拨开了凑上来的小丫头,就往前冲去。
却是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妈妈小心些!”
小丫头把抓住她的手臂,刘妈妈稳稳地站住。
刘妈妈低头,见地上干干净净地,疑惑:怎么会滑了脚?
她转头,看着小丫头,这才认真打量了一眼。
一身花布衣裳,梳着两条鞭子,看着也就十三四岁光紧。
细白的脸上,一双眼睛正滴溜溜地瞧着自己。
心下倒是一怔。
好个伶俐的丫头。
她抚了抚鬓边的绒花,咳了一声:“你姓甚名谁?哪里人?”
“你跟我来吧。”
刘妈妈带着李惜,两人一路往里。
李惜跟着走,不时有丫头进出,忙而不乱。
“看你长得干净,这才叫你到前院伺候,仔细着点,别坏了我老婆子的名声。”
李惜口里嗯嗯,表示知道了。
“喏,这就是三老爷的屋子,你进去吧。”
一边就叫了一声,一个小丫头跑了出来。
刘妈妈吩咐了几句,那小丫头就点了头,对李惜说:“你随我进来吧。”
一个男子正从屋子里走出来,一身玉色长袍,可不就是唐老三?
她垂了头,跟着小丫头往里走,唐老三正捧了一个盒子,急急出门去了。
“快些!”
小丫头叫她。
“今儿府里大老爷大喜,你可警醒着点,弄坏了这些,小心三老爷发落你。”
小丫头指了桌上的东西,一脸正色地提醒她。
“唐家可不是普通人家,你知道的吧?三老爷可是筑基修士,知道么?随便动动一个小指头就能要了你的小命。”
李惜一脸害怕地,点头。
小丫头满意地走了。
李惜端着一个簸箕,慢慢地挪到墙根处,开始挑拣了起来。
今日是唐家大爷唐云景的好日子。
新娶了一房妻子,更重要的是,刚刚晋级筑基后期,双喜临门,唐家上下一片喜庆。
李惜拨拉着笸箩里的药草,一边听着丫鬟仆妇们的八卦。
146你可对得起我
晚间,白日的热闹过后,偌大的院落沉寂了下来。
下人房的最后一排烛火熄灭后,临墙一扇窗悄然打开,一道黑影闪了出来。
李惜跃上了墙头。
暗夜里,四下冷清,只见黑黝黝的一排排房子,大致确定了一下方向,她顺着墙头,猫着腰,不敢动作太大。
她凭着白日里的讯息,仔细辨认,一路往二房的方向去。
摸了许久,终于见到丫头们口中所说的那片美人蕉,密密匝匝地长在东南角。
李惜悄悄儿地,从墙头下了地。
东厢那里似乎有灯光。
她从后窗靠上去,眯眼瞧去,微光下,有人。
有说话声。
一个男子穿着寝衣,端坐床前,垂着脸。
身后帐内,一个女子依着床头坐着。
她尖声:“说话呀?怎么,说不出来了?唐宗保,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打量我不知道?”
男子身子一动,似乎要起身离开。
女子见他那样子,更加生气。
她一把撩开帐子,一身细白衣裳的,发丝披散,仰了脸,对着唐宗保大声:“你那亲亲的表妹早死了,你还惦记个啥?整日里作出这样一幅恶心的样子,又是给谁看?不是你送了她上路的么?你在这里假惺惺地惦记她,是想她回来找你,和你说声谢谢吗?唐宗保,我最看不上你这个样子”
唐宗保猛抬头,又重新坐了下来。
一番话下来,他竟没有反驳。
只是沉默。
女子见他这样,也就住了嘴,哼一声,侧身睡了。
烛火噼啪一声响,亮了一下,又黯淡下去。
唐宗保依旧坐在那里,呆呆地,不知想些什么。
李惜缓缓地沿墙溜下,双眼直直瞪着天空。
夜色微凉,她靠着墙柱子没有动。
今夜无月光,只有零星几颗星子,一闪一闪。
李惜使劲呼了一口气,似乎是要呼出心中所有的郁闷之气,虽然早知万新月已死,但再次听到这个名字,还是不免心中发堵。
那么神采飞扬的一个女子。
美丽,自信,**,明媚。
17岁的万新月,犹如开在枝头的一朵花,正绚烂时,却被一场突如其至的暴雨骡然打落
打下这朵花的,正是这个唐宗保。
屋子里的这个男子。
虽然这件事,现在她也想明白了,万新月偷盗水月珠的事情,只是个借口,由头,恐怕唐家一早就盯上了万家。没有这件事,也会有别的事情出来。
但是,唐宗保
当日万新月拿着那颗水月珠,那状若疯狂般的绝望,李惜记得清晰无比。
屋子里的烛火终于熄灭,四周重新安静下来,再无声息。
李惜慢慢起身,看了一眼屋子,重新隐入夜幕之中。
第二日,一早,李惜握着扫把,被一个仆妇指派去帮忙清扫外面的院子,昨日里一场热闹,今日留下许多活。
竹枝扫把沙沙地扫着地上的落叶,李惜不紧不慢地扫着通道,正扫了一半,就见前面急急走来几个人。
一个女子,正疾步走着,晨风中,身上的红衣飘扬,身后跟着两个丫鬟,小步追赶着。
“少夫人!”
丫鬟叫道。
眼看到了跟前,李惜忙退后一步。
女子瞪了一眼李惜,李惜忙收了手中的扫把,垂手。
女子气哼哼地,说:“走,走,快些!”一直往前跑去。
几人一阵风地往门外去了。
李惜错眼一瞧,一辆马车停在那里,女子上去,很快,车子走了。
身后有脚步声,有人正追出来,见了远去的马车,又往回跑。
李惜收回目光,方才那个女子,正是昨晚那个女子,
看这动作,这是出门了?
她看看身后,天还早,三三两两的仆妇丫鬟正走动。
想是主子们都已经起来了。
李惜扛着大扫把,一路往园子那边去了。
屋子里。
唐宗保阴着脸,正提着笔在纸上飞快舞着。
地上已经是落了许多的纸。
院子里并没有人,他把他们都赶了出去。
下人都躲得远远地,今日少夫人一早又和少爷拌嘴了,现在赌气出去了。少爷如今正闹心呢,那里敢往面前去凑?
只有一个小厮守在门口。
李惜往屋子里走。
“出去!”他喝道,身子未动,语气凌厉,一股子大力袭来,一旁桌子上的茶壶晃动了一下。
李惜这才明白,方才那个小厮为什么会那么容易放她进来。
“你?”
唐宗保侧过身子。
微光下,一个人站在那里。
“唐宗保!”
唐宗保身子一凌,手中的笔掉落。
“月儿!”
唐宗保失神,双眼发怔。
一个女子,俏生生地立在花架后,她的脸上,明媚得很。
唐宗保脸上似喜似悲,目光发直,盯着面前的女子。
他向前迈出了一步,
女子身后无风自动,虚掩的门悄然合上。
唐宗保双肩抖动了一下,终于控制不住:“月儿!是你吗?”
他的手伸在那里,想抓又不敢抓。
“你别过来!”
万新月幽幽地。
他听话地,没有再向前,只是上下打量,痴痴地。
没错,这是万新月,还是这般漂亮。
万新月,不,李惜看着唐宗保的脸,没有吭声。
一张微白的脸,五官倒是端正。
很是普通的一个男子,着实没有瞧出哪里好来?
万新月到底看上他什么了?
李惜心中疑惑。
“唐宗保,你可对得起我?”
李惜肃了脸上神色,直接了当。
现在是白日,顶着一张万新月的脸,要是被旁人看见了,必定是要惹来麻烦的。
幻符的维持只是表面的,一旦动手,分分钟暴露。
万新月可是从小就在唐家生活,她的身手,唐家人是最熟悉的。
唐宗保脸上的神色一变,看着万新月,有点手足无措:“月儿,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真的。不怪我。都是我爹他们,他们不让我去见你”
他控制不住,突然就扑上来抓李惜的手,被她一躲。
“月儿!”
唐宗保扑了个空,站在那里,眼睛追着李惜,脸上却是现出欢喜的神情来:“如今你没事,很好!真的。我对你的心,你是知道的。”
147唐宗保
唐宗保看着近在咫尺,一脸戒备的万新月,欲待再上前一步,一边温声:“你是回来找我的么?自从听到你出事后,我就心里难过得很。好月儿!”
他的脸上露出极其温柔的神色来,眉眼柔和。
李惜看着这个男子,此刻很是让人动容。
那眉眼间的深情是发自肺腑的,没有丝毫作假,
可惜,她不是万新月。
她也回望他,声音放缓,字字清晰:“那你为什么要害我?害了我们万家,你们唐家到底能得了什么好?”
她紧紧抓住问题不放,眼睛盯着唐宗保,心中不免有些焦急。
这原本以为很快就能问出来的事情,偏这唐宗保拖拖沓沓,不清爽,在这里一个劲地深情表白,就是不切入正题,真是叫人焦急。
这眼看进来有一阵子了,待会要是有人进来撞见,可不就麻烦了。
她飞快地向身后的门瞥了一眼。
唐宗保看见了,脸上神色更是欢喜几分。
“不怕,月儿!我没有害你,真的。你看这个!”
他手里一松,一串东西从手中露了出来,是一串珠子,一根红绳系着两颗红豆。
李惜心中一窒,直直地瞪着那串手链。
这串手链,她见过,当日万新月让她挑手饰,她先看中了这条红绳手链,万新月却舍不得,最后拿一串息珠换了这条手链。
同心链啊!
看着这条晃动的朱红手链,明显是同一个人打的。
李惜一时竟有些恍惚起来。
难怪万新月那般珍惜,原是一人一根。
唐宗保也有些感慨,他缩回了手。
“这是你亲手做的,我一直带在身边。想你了,就拿出来瞧瞧,就像见到了你一般。”
李惜蓦地抬头,疾声:“你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
唐宗保急了:“你听我说”
外头有人声传来。
有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口,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大白日的,关着门作甚?”
唐宗保伸手,推了李惜往屋子里去:“你先躲一躲!”
李惜被他推到隔间,顺手放下了帘子。
门被推开。
一个女子大步进来。
红色的华裳,见了唐宗保,一昂头。
正是少夫人,张氏。
唐宗保见了,也不说话,转身去书案上,重新提了笔,继续写字。
张氏就抿着嘴,四下一瞧,“咚”地一声,径直坐到一侧椅子上,使劲用手扇了几下风,见唐宗保拎了笔,自顾写字,并不理她。
她又揪了帕子,在手里绞来绞去,坐了一会,见唐宗保始终不理,就哼了一声,抬脚要往里边隔间里去。
“站住!”
唐宗保终于出声,看着她,冷冷地:“不是说要回娘家吗?怎的,又不回了?”
一边挑了眉毛看她。
张氏不妨他这般说,怔怔地看着他,然后,慢慢地红了眼,盯了他一会。
然后,就一把掀开了帘子,蹬蹬蹬地跑了出去。
她一走,唐宗保飞快掩了门,探身轻唤:“月儿!”
愣住:隔间里空无一人,窗户紧闭。
他转了一圈,喃喃地:“你不肯原谅我么?”
园子外,李惜正沿着墙角飞快地走着,一边不时四下瞧一瞧。
这一下子,遁得有点远,一时找不到方向,怕是迷了路。
她懊恼无比。
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这个少夫人会突然折回来。
如今,只有先回去了。
走了一程,远远地见到有人,她加快脚步。
回到屋子里,没人,估计这会都忙着。她往床上一躺,仰面。
回想了一遍方才的情形,理了一下思路。
看样子,唐宗保是知道万新月是冤枉的,这是无疑的。唐家的事,他应该也知道些。
只是,她方才提了几次,唐宗保似乎都没有接话,他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呢?
李惜皱了眉头。
当日唐家几个男子都去了万家,唐家老大唐云景带的队。
除了唐老二,就属唐老三叫得最欢,一直急吼吼冲在前面。
要说最知情的,当属这三人。
可他们都难以靠近,要想从他们嘴里套出话来,一个字,难。
唯一可下手的就是二房的这个唐宗保了。
借着万新月这层关系,从他口里套出内情来,李惜觉得这法子可行。
自在碧羽门研制出幻符后,李惜就起了这个心思。
万家的事,落到唐家这里就算卡住了。
为了方便行事,她没有告诉小雅,只身一人来到唐家。
唐家人并没有人见过她,即使见过也不会留意她一个半道进了万家的小一辈。
她翻了一个身。
有人进来,一个丫头,见了她坐在床上,立时指了她:“一大早,找你不见,原是到这儿躲懒来了。还不快跟我走?”
李惜下了床,跟着往外走:“这是要到哪去?我这也才刚回来呢!”
小丫头回看了她一眼,脚下不停,嘴也利索:“哪来的那么多话?新来的就是不懂规矩,叫你走,跟着走就是了。快些,别怪我没提醒你,三老爷可没那么多的耐心。”
李惜沉默。
唐老三啊!昨日匆匆见过一面,自己差点忘了,刘妈可不就是把自己分到了唐老三的院子里吗?
跟着到了那里,见院里正有人跑出来,见了两人,一把拉住了:“跟着!”
屋子里热气蒸腾,一溜十来个人跪在那里,汗流浃背地端着一个木盘子,上头是一碗碗汤水。
一个标志的丫头正手执一长勺竹筒,从旁边一口大锅里依次舀了热水注入木盘中的碗。
见李惜进来,旁边一个丫头就上前把她往地上一按:“跪下!”
然后,就塞给她一个木盘,又拿了碗来
李惜看着手中的碗,诧异。
青瓷碗底,一撮灰色的线状虫子,似乎干瘪,欲要再仔细瞧一瞧,却是一勺热水浇下,眼见那细小的虫子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了起来。
“端好!”
耳边一声。
第二勺汤水注入,倒掉!
一直到第五遍,李惜见那虫子已是小蚕般大小,两头黑褐,中间肥白,动了起来,一扭一扭地,蠕动了起来。
一个丫头率先伸出手去,摊开,任那虫子顺着爬了上来。
148狐狸精
眼看着那虫子慢慢地身子转白,渐至透明。
被一个丫头用筷子夹了,都放到一个盆子里去,盆底都是这样的虫子。
李惜冷眼看着,心下诧异。
这虫子方才竟然吸取了那个丫头身上的生气,越是透明,养得越是好。
这是什么东西?
她暗暗蓄力,虫子在她的掌心滴溜溜转了一个圈,静伏不动,眼见旁人相继都好了,起身走人,唯独她掌中的还没有动静。
那个丫头就过来一瞧,摇头:“怎的这么慢?算了,你走吧。”
李惜就起身,和其它人一起退了出去。
倒得门口无人处,李惜伸掌,指缝里一条虫子,一翻,虫子落到掌心。
她摊开,很快,灰色的线虫动了起来,迅速鼓涨了起来,已经是白得透明,几乎能看见对面薄薄的皮。
这是噬灵虫。
白恩的声音响起。
这种虫子生长在极其阴寒的地方,以生物为食,不能进食的时候,就自然蛰伏,逐渐干瘪,就如方才那样,犹如风干的虫尸。
但是一旦碰到活的生物,就能活过来。
是谁在用这些噬灵虫?
李惜抬头,那个端盆的丫头一时没有出来。
正张望,有管事妈妈过来,招手叫她,李惜只得走了。
第三日。
李惜终于等到机会,再次进入唐宗保的屋子。
唐宗保正在桌前写字,见了李惜,很是高兴。
“月儿,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我一直在等着你。你到哪里去了?”
唐宗保身这回没有扑上来,只是站在面前,脸上带笑。
李惜看着他:“你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
唐宗保点头:“我晓得,你这性子。先坐吧。”
他满脸带笑地指了一旁的椅子,上头垫了一层子软垫子。
李惜目光一闪,走过去。
唐宗保退后一步。
一声轻响,张氏出现站在门口。
“好啊!”
她抬手一指,顺手关了门。
看着两人冷笑:“我就说,你怎么这两日都呆在书房里,不分日夜的,是有什么勾着你的魂了。原是真有只狐狸精。”
张氏气场全开,灵力外泄。
李惜没有作声,只是转头看着唐宗保。
这件事,相信唐宗保会处理。
果然,唐宗保横身,拦在她面前:“出去!”
一边掌中蓄力。
“月儿,莫怕!”
张氏眸子发寒,看着李惜,然后就咧开嘴。
笑了起来,呵呵有声。
“唐宗保,你好啊!难怪,看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原是找到了老相好。”
然后,就指了李惜,仔细端详:“你就是万新月?真是命大啊!”
“我说,你真是活该被人作弄。怎么,一次没有死成,好不容易逃过,这就想着来第二次?我该说你是没脑子呢。还是痴情啊?”
语气里极尽讥讽。
李惜听得心中一动,转头看向唐宗保,见他是涨红了脸,喝止:“满嘴胡咧咧,给我出去。”
一边上前去拉她。
张氏哪里肯让他得手,挥手隔开:“行了,做都做了,还怕我说么?”
又转向李惜:“好妹妹,听我一句劝。你和他的事呢,我多少也是知道一点的,看在你也是真可怜的份上,姐姐就多嘴说一句。这事,要怨,就怨自己命不好,有这么一个外家,还有,错信了这么一个负心人。”
说到最后三个字,她一字一顿,故意拉长了声调,字字清晰。
李惜听得这话,登时眼睛一亮,看着对方,疾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同我说了,我转身就走,从此不来纠缠。”
“张丽华!”
唐宗保飞快出手,向她的脖子掐去。
两人立时缠斗了起来。
一时你来我往,已经是数个回合。
这两人旗鼓相当,又都是蓄了全力,一时都讨不得便宜。
“乒乒乓乓”
外面有人听见,就在外面推门。
“少爷,夫人!”乱哄哄地叫。
“去找老爷!”又有人催促。
李惜见此情景,只得推开窗户,跳了出去。
李惜一走,两人也就停手。
“你什么意思?”
唐宗保气咻咻地,指着张氏,瞪着眼睛。
张氏也不示弱,回嘴:“你心疼了?去追呀?怎么,怕了,不敢了?”
“你呀,也就这点出息。别说我看不上你,还真的是。你也是没脑子,你害了人家一大家子,人家恨不得把你拜挫骨扬灰,才解恨。你是真傻,还是装不知道?人家这是变成狐狸精来索命了,知道吗?”
她一甩袖子,坐下,扯了扯衣裳,喘了一口气,又对外面吼了一声:“都散了,围在这里做什么?”
外面立时一阵响声,退了个干净。
少夫人发话了,应该是没事了。
唐宗保脸上神色变幻,看着她:“她家里的事和我何干?”
张氏不由冷笑连连:“你还真是天真,有区别吗?不是你们把刀子递到人家手里的?打量我不知道呢?我就纳闷了,还真是痴情呢?都这样了还上赶着,也不怕死得太快。告诉你,我可是知道得不少!”
唐宗保气结,瞪了她半日,无力:“你!”
张氏这样说话,他自然是猜到了,此事必定是大伯娘同她说的。
大夫人对这个内侄女还真是好啊,这样的事情也敢向她透露。
唐宗保恨恨地瞪了她一眼,见她扬着脸,看着他,一幅得意的样子,忽然就不想说什么了。
他转头瞧瞧洞开的窗户,忽然低声:“你到底还知道多少?”
“你不就是为了能够拜入天元宗门下”
张氏顺嘴顶回了一句,忽闭嘴。
唐宗保眼神凌厉,定定地盯着自己,冷飕飕地。
她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脖子,自己怎就沉不住气?张嘴就说了出来?当日姑姑可是千叮咛,万嘱咐的。要是知道自己这里说漏了,可不得受牵连?
不过,她还是硬了头皮,兀自嘴硬:“我还能知道什么?就这些。怎么,难道还有其它的么?”
唐宗保手一抬,哼了一声:“你可别忘了,你如今嫁入我们唐家,就是唐家的人,别学你那姑母到处去饶舌。不然,可别怪我翻脸无情”
此话一落,张氏立时就绷不住了,红了眼睛:“翻脸无情,你还要怎么样?够了吧?唐宗保,你还当真觉得我好欺负”
话音未落,哐啷一声,唐宗保已经甩门出去,张氏立即追了出去:“你别走,把话说清楚。”
屋子里静了下来。
窗下,李惜慢慢直起身子。
149竟是如此
李惜万没有想到,原来这事,唐宗保还真是知道。
而且听这两夫妻的对话,这件事在唐家似乎也不是秘密。至少唐家几个核心人物都是知道的。
她眸子眯起来,既然如此,就无需多浪费力气了。
午后的天气很是好。
艳阳高照,两旁道上浓密的树叶已有许多是红黄斑驳。
一男子正急走,一边四下搜寻。
有小厮见了,忙叫一声:“少爷!”
唐宗保摆手,只是往前面赶。
终于到了地儿,四下空旷,并不能藏人。
他疑惑,站在那里,四下张望了一会,忽往回走。
人影一闪,万新月立在那里,俏生生地冲他笑。
唐宗保花了眼,抬脚追过去:“月儿!”
跑下土坡,万新月停下。
他上前,伸手,万新月没有躲,任他拉住。
他大喜,伸手一拢,抱住了。
唐宗保感觉到怀里的身子有些僵硬,更加用力了些。
“月儿!你肯理我了!”
他喃喃地,把脸凑过去。
身子一颤。
他艰难转头。
万新月快速弹跳开,离开五六步,站定。
手指连弹,又是两张符画脱手而出,一左一右,把唐宗保缚了个结实。
眼见他连脖子也不能扭动,这才拍一拍身上,“啪啪啪”,大力拍了好几下,一脸嫌弃。
真是没有办法,要不是没有把握,怕一时困不住唐宗保,她不得不牺牲一下自己,乘着唐宗保放松的时候,给他拍上了定身符。
毕竟这可是一个练气末期的修士。
可不是她一个三级的小修士可以轻易搞定的。
看着瞪着眼睛挣扎的唐宗保。
李惜已懒得同他周旋,不想再看见他那恶心痴情的样子。
她直接了当:“唐宗保,我也懒得同你废话,你只要告诉我,当日万家的事可是你唐家做的?”
唐宗保怔怔看着李惜,眼里闪烁:“月儿,你听谁说的?万家的事情,我也是很痛心。我也不想。”
‘“停!”
李惜拧眉:“别假惺惺了,你早知道我不是万新月,却偏不拆装我,陪我演下去,我不明白。”
唐宗保皱眉:“你?”
李惜:“我的声音虽与万新月有几分像,却是瞒不过你吧?可你自始至终都未问一句,依旧对我热情得很。”
李惜紧紧盯着唐宗保:“现在你在我手里,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我都不管。你只要知道,我这不是在同你商量,你现在落在我手里,只要我扬手,你的小命就玩完了。你别告诉我你不怕死,我听到你们说话了,你要留着命去那什么天元宗拜师,你不想就这样陨了吧?不用我提醒你,你们唐家可不止你这一个子弟。”
唐宗保看着她,目光复杂,终于垂下目来。
“我说了,你当真会放了我?”
他问。
李惜立即抬手:“你放心,只要你够诚实,我不杀你。如有违反,就灰飞烟灭。”
唐宗保定定地看着她,几番衡量,终于点头。
“好!你要听什么?”
李惜一屁股坐下来。
伸手连点,四周一阵晃荡,又恢复原样,树还是那树,只是四周静谧,一丝声响都没有。
唐宗保脸色终变,不由诧异。
这人会符阵?
他心情复杂地抬头:“你问吧。”
李惜深深呼了一口气:“你们唐家为何要灭了万家?不是亲戚吗?到底为什么?”
话出口,她的心也微跳,盯着唐宗保。
似乎意料之中,唐宗保看着眼前与万新月一模一样的脸,声音幽幽:“月儿,你一直待在唐家,总说,唐家是你的外家,是个让人羡慕的修真家族。可是,你可知,唐家现在,早已不同往日。唐家传到如今,已经有百年,从一个修仙小家族,熬到如今这个地步,着实不易。族里的修仙子弟也是越来越多,消耗也是越来越大。唐家赖以修炼的灵脉早已枯竭,之前留下来的老本都已经用得差不多。本来,还可以再维持个几年。但是,三年前,水月珠突然失窃,爹和伯父他们寻了大半年,未果。”
“你胡说,哪里有水月珠?”
李惜打断他的话,她还记得当日万新月说的话:这不是水月珠。
“真的,我给你的那就是水月珠,只不过是失了核珠的水月珠。”
唐宗保叹一口气:“唐家水月珠一向核、珠分离。这么多年,都相安无事,可是好好儿地,这核就忽然丢了。水月珠自此就成了废珠一颗,再不能聚灵了。偌大的唐家已经成了无灵之地。”
“说重点,这些同万家有什么关系?”
李惜打断他的话。
“你不知道么?你们万家有株灵植,能源源不断自产精纯的灵力。”
唐宗保眼睛觑着万新月。
“翠云!”李惜的脑袋轰然一声。
她霍地起身,盯着唐宗保:“你别告诉我,你们唐家看上了万家的宝贝,就”
她哆嗦着手,指了唐宗保的鼻子:“就杀光了万家?”
她因为气愤,眼眶发红
就为了一株灵植,就下此毒手。
“那可不是普通的灵植,能转化天地灵气,变废石为宝。”
唐宗保喃喃地,眼睛里闪光。
“你!”
李惜好不容易喘匀了气。
“好,那我再问你,你们又是找了谁做帮凶?凭你们唐家,还不足以杀得了万家。”
李惜瞬间想到了万丹阳,那个筑基后期老祖。
“是!”
唐宗保也爽快。
“万丹阳,我们唐家目前是无人能敌,也曾找了帮手……但是,还是不行。所以,就听了七叔祖的话。”
唐宗保的话,字字句句,响在耳边
李惜静静地听着,因为愤怒,身子微微颤抖。
事情竟然是这样。
她无数次猜测,各种可能。
却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唐家为了占有翠云,借助外力,灭了万家。
“金丹修士。”
她心中鼓荡,胀得难受。
难怪,万家众人没有还手之力。
可以想见,当时的状况,是如何的惨烈,这简直就是一面倒的大屠杀。
两个金丹修士对上一群练气修士,还不是如切瓜切菜般地
李惜喉咙干涩,眨了一下眼,努力逼回了眼中的泪意。
她长长地吸了一口长气,又徐徐吐出,如此几番,终于平复。
她转身,重新看着唐宗保:“天元宗的修士凭什么给你们打下手?此事于他们有什么好处?”
150偿还
唐家目的在于翠云,周折一番,自然不会为他人做嫁衣。
“其实,这件事情,说来也是凑巧被我们碰上了。”
唐宗保舔了一下嘴唇。
原来天元宗这两个修士一直在寻访百炼宗的什么神兽,已经寻访多时。
七叔祖此次也是为这个来。
听说是百炼宗的灵兽,唐老大就动起了脑筋。
“伯父说万家就有一只百炼宗的灵兽。万家老祖万丹阳曾经是百炼宗的亲传弟子,他的灵宠就出自百炼宗,或许有可能就是他们要寻的,也未可知所以,他们才肯出手。”
李惜怔怔地。
如此一来,就解释得通了。
天元宗的那两个人为了什么狗屁神兽,自觉充当了帮凶。
唐家为了翠云,成了主谋,谋算了整件事。
想到当日黑曜腹部那道长长的口子,李惜有点明白了:敢情是发觉黑曜不是他们所要寻的,便恼羞成怒杀了黑曜。
李惜闭了一下眼,又张开。
“那,我爹爹他们”
知道不可能,李惜还是鼓足勇气,问了一句。
唐宗保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这个我真不知道,当日是七叔祖他们打头阵,我们是第二日才上去的。没有与万家人照面你,是如何逃脱的?当日我们去,并没有看见人。”
他自然记得,父亲伯父他们当时看到已经被破开禁止,空洞洞的翠云洞时的愤怒与不甘。
闹了半日,这是百忙了一场。
伯父还一度怀疑是天元宗的人发现了什么,见宝心喜,抢先了一步。
后来被七叔祖亲口否认后,又疑心是万家提早挖了那东西出来。
唐宗保看了看“万新月”,想说什么,又低下头去。
面前的这个人,又哪里会和他说?
万家的小一辈,他并没有认全。且这个人幻化成万新月的样子,单凭声音,又哪里认得出?
原本想顺藤摸瓜,希望能找到万家的宝贝,没想到,却是反被擒了。
他很是懊恼,是自己大意了。
原以为万家的小一辈应该没有什么有实力的人。
他抬头,定定地看着李惜,见她正瞧过来。
他忙低了头,那眼里是明晃晃的嫌恶。
一时无声。
他晃了一下身子,开口:“那个,我该说的都说了。你也知道了。万家其实并不是我们唐家动的手。我也并没有杀你们万家的人。你看,咱们先前说好的,你留着我也没有用,是不是把我放了?我出来这么久了,家里该着急了。待会定是要寻来的。”
他仰着脸,一脸的老实样子。
李惜眯眼看着他。
眼前这个男子,此刻看来是那般真诚,都这样了,还摆处一幅推心置腹,十足为对方着想的样子。
见她看来,眼睛不闪不避,更加抬高了头颅。
李惜眼前就浮现出万新月来,美丽热情的万新月,大概就是被他这老实敦厚的样子给骗了吧?舅家的表兄,从小一起长大,可谓青梅竹马,哪里还有不放心的?
可就是这个人,亲手算计了万新月,算计了万家,让她成为这场阴谋当中的牺牲品。
一起长大的亲表妹,都能下得了手,真是够了。
李惜心里没来由地就一阵恶心。
唐宗保一直注目李惜的表情,见她脸上变幻不定,心下忽然就觉得不安起来。
“那个,你先前可是发过誓的,你答应我的。”
他提醒着,一边就发现李惜走了过来。
他看着走到面前一步之遥的李惜,默不作声地看着他。
身子却是依旧动弹不得,心里不免大急。
口里却是试图提醒李惜。
“你若是违反,会在进阶的时候,种下心魔,遭反噬“
李惜缓缓蹲下身子,看着他的眼睛。
“我真是替小姑姑不值。你这个人渣!去死吧!”
她手下一翻,一把蜂针已在手上。
运力一拍,蜂针全部没入唐宗保的丹田之处,用手抵住,催动灵力,蜂针立刻在唐宗保的丹田之内肆意游蹿起来
“你!”
唐宗保神情痛苦万分,脸上扭曲,额上青筋暴露,豆大汗珠汩汩冒出,瞬间就蜿蜒成一片。
他张着嘴,连说话都不能,只是含糊不清地痛叫。
李惜一眨不眨地盯着,眼睛由犀利渐渐发红。
“爹爹,小姑、大伯”
她喃喃地:“你们可安好?”
她双手合十,向天叩拜,一边就号啕出声。
声音凄厉,盖过了唐宗保的痛叫。
唐宗保已经气息微弱,他最后游移的目光越过那依旧碧蓝蓝的天,碧绿的树,就像一幅画,连树叶都不曾动一下,似乎静止了一般,他闭上了嘴。
知道无论他怎么叫,外面都是听不到了。
耳旁李惜的哭声渐渐止,唐宗保的身子僵直,脸上布满黑气,“噗呲”一下歪在了地上。
李惜收了眼泪,蜂针尽数穿出。
李惜细细数过,收入囊中。
回头看了看横在地上的人,收了四处的符画,转身大踏步走了。
唐宗保的尸体,估计很快就会被发现。
李惜故意让他横尸在此。
唐家人也该尝尝失去至亲的痛苦。
万家庄子那么多条人命,唐宗保就是千刀万剐也不够。
照李惜的想法,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万家庄子数十条人命,唐家就应该悉数还了。
可是,她的实力不够,只能在眼前的唐宗保身上出口怨气罢了。
一轮红日落下山谷。
李惜甩开手,大步往前走。
仿佛要走入那巨大的红圆盘当中去,义无反顾,带着凌然之气。
誓言?反噬?
李惜嗤笑一声。
何为心魔?她李惜没有无端害人性命,没有做下人神共愤之事。
她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眼见仇人就在眼前,叫她放过他,她觉得天理不容。假如因为这个反噬,反噬就反噬,她愿意承受。
如果誓言有用,那么那万家庄,还有李家的那么多条性命,又算是怎么回事?
那些害人的人却依旧安然,死去的永远逝去了,化为尘埃消失在这天地间,再也不会出现。
李惜昂头,长长的影子拉长了。
一只老鼠跳到她的肩头,甩着尾巴。
151白水滩
这日正午时分。
李惜回到了柳镇。
老杨头不在家。
推了门进去,
看着炉子里还没有熄灭的火光,李惜回了自己的屋子。
她整理了一番,这才把翠云捧了出来,给它重新换上了新的灵石。
这才坐下来,怔怔地,看了半晌。
叶子碧油油地,似乎长得更好了。
“能化废石为灵石。”
这几日,脑中不时闪现这句话。
唐宗保说的。
李惜楞楞地瞧了一会,用手去拨了拨。碧绿的叶子颤一颤。
就是为了这盆灵植,万家招来了灭门之祸。
万家如此,李家亦是如此。
李惜就这样呆呆坐着,不动
一直到了晚上,老杨头才回来。
李惜煮好了饭。
两人边吃边聊,原是老杨头去拿订做的一批铲柄,那批铲子差不多快好了。
“就等你的活儿了!”
老杨头呵呵笑着。
这日。
老杨头和李惜一早就把那些铲子在院子里整齐码好,一字排开。
刚弄好,就见一人进了院子
老杨头一喜,忙起身:“来了?刚弄好,正想要通知您呢?”
对方点头。
“这是剩下的酬金。”
他扔过来一袋子灵石。
老杨头忙接住,打开一数,没错。
他笑着转身,愣住,方才那靠在那里的200把铲子已不见。
他目光闪了一闪,瞥向那人腰间,空荡荡,并无东西。
然后,目光定在他中指上的一枚戎指上。
他马上判断出来:储物戎指。
一定是了。
一般的储物袋放不下这么多的铲子。
能快速容纳,又不累赘的就是这储物空间了。
这个可是稀罕物。
这种东西,已经失传许多年了。
因为极其耗费精力与灵力,以及各种原因,能拥有储物空间的修士,极少。
所以,他也只是听说,并未见过实物。
可是,作为一个炼器师,眼见传说中的储物空间就在眼前,怎么忍得住?
总想好好琢磨一番的。
老杨头心头发热。
眼看那个汉子转身,飞快走了。
老杨头回到屋子里,想了半日,脑子里总浮现出那枚戒指。
戒指普通。
只是那材质却是他没有见过的。
他想了半日,终熬不住心中的渴望。
第二日。
老杨头终于在茶楼看到了那人,正坐着喝茶,一边椅子上堆放着一个笼子,里头是一只精巧百灵雀。
他暗喜,果真被他猜着,这人上回也是在这镇上逗留了二日,买上一堆东西,再来这茶楼上坐个半日。
他也上了楼,在一侧找了空位坐下,慢慢喝茶,一边盯着他中指上套着的那个银色的指环。
阳光下,似乎有细小的光圈在闪烁。
这是法文?
他眯眼,端起茶杯。
“老杨头?”
李惜推门,见屋里没人。
咦,这个时辰,老杨头都待在这里的,怎会不见?
她想了想,就回到自己屋子里。
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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