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白泽一开始发现了这个地方的不同寻常, 是因为他察觉到了这附近存在着一个封印。

    他天生道体，从以往的修行经验中, 判断出了这个封印里面几近于无的灵气，很快就联想到了曾经发生在A市的那件大事。

    说起来，如果他没有猜测出错的话, 埋骨于此的那位齐部长，应该就是齐子石的父亲。

    一路上，白泽有些沉默，静静的给齐子石领路。

    穿过那个封印之后, 里面的情景大变样。

    "这个地方, 还真是有些神奇啊。"齐子石跟着白泽穿过封印之后，惊叹了一句。

    他暂时还没有意识到接下来将要面临的场景。

    白泽带着齐子石躲了起来, 就在靠近封印不远处的一块被强硬截断的半山平台之上, 齐子石的母亲宁婉和另一个男人, 正站在那里。

    齐子石很快认出同那个同他母亲待在一起的男人, 正是除夕夜独自站在他家门对面的那个人。

    很显然, 白泽身为筑基境界的修士，他所做的隐匿气息的方法, 或许能够瞒过宁婉，但绝对瞒不过那个金丹境界的男人。

    “出来。”那人冷呵一声，朝这边望来。

    “他发现我们了？”齐子石惊讶。

    “嗯, 他是金丹境界的修士，而我是筑基境界的，境界上差了一阶, 很容易就被发现了。”白泽解释了一句，“我们出去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宁婉转头看了一眼，蹙眉道:“齐子石？你来这里做什么？这个时间，你应该在学校才对。”

    齐子石犹豫了下，开口解释道:“我只是想看看你到底隐瞒了我什么而已。”

    “你和你同学快回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不想回去，这是什么？”齐子石大步走过去，才看到在宁婉面前，是一块黑色的墓碑。

    整个半山平台上，只有这一块墓碑，孤零零地立在那里，上面贴着一张黑白照片。

    照片上的那个人，唇角带着笑，清俊的脸看起来温和极了。

    不知道为什么，齐子石一见到这张照片时，莫名有些伤心，就好像这个人是他的亲人一般。

    突然间，齐子石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睁大了眼睛，问道:“这是我父亲的，对吗？”

    这是他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的父亲。

    “您为什么都不为他刻个名字呢？就一座孤零零的坟墓被立在这里，您还从来不带我来见他？为什么？”

    齐子石突然间有些崩溃，他想过很多种情况。

    比如，他的父亲或许是抛弃了他和宁婉，所以宁婉才从来不在他面前提及父亲。或者说，他的存在，对于他父亲来说，是个不太正当的存在……

    可他从来没有想过，原来他的父亲早就已经离开人世了。

    齐子石紧握着拳，盯着宁婉，没再说话，等着宁婉的回答。

    白泽站在远处，静静的并没有说话，毕竟是别人家的家事。他还退后了几步，不去参与齐子石和他母亲之间的谈话。

    宁婉像是突然间松了一口气一般，整个人都颓废起来，朝齐子石招招手，道:“你过来，见见你的父亲。他还从来就没见过你。”

    “你的父亲，叫齐晟。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也是个大英雄。”

    ……

    当年的事情，该从哪里说起呢？

    齐晟等修士，离开山海境之后，迅速融入了世俗界中，并同有关部门合作，联合建立了神秘行动部门。

    神秘行动部门，专门为处理各种非自然因素事件而生。

    而宁婉，并不是从山海境中走出来的修士。

    但她有修为。

    在十几年前，她已经有筑基境界的修为。

    她的家族，是最初在建立山海境时，因为没能够及时进入山海境而被遗弃的一族。万年的时间，世俗界灵气变得越来越稀少，足以让宁家先辈在长久的恨意之中，变得疯狂。

    可以这样说，宁家绝大部分人都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而长歪了。

    他们破坏世俗规则，利用自己仅有的能力作乱。

    长久的压抑，会使人变得更加疯狂。

    在很长一段时间，因无人能够制服他们，宁家变得更加肆无忌惮，肆意妄为。

    直到齐晟等修士从山海境中走出来，与有关部门合作建立了神秘行动部门，专门管理这种事情。

    “宁家很多人都被神秘行动部门抓进去，进行管教。你父亲当时没有抓我，因为我没杀过人，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后来，我和你父亲结婚之后，他帮我隐瞒了身为宁家人的身份。直到两年之后，有宁家人从狱中逃了出来。”

    从山海境中出来的修士，和一直待在世俗界的修士，究竟哪一方更厉害呢？

    山海境中的修士，一直以来接受的都是未曾断绝的传承。他们在修炼法术上，的确远优于宁家人，但宁家人在世俗界传承了近万年，早在世俗界混熟了。

    宁家人，相当于是世俗界的地头蛇。

    那时候，神秘行动部门与从狱中逃脱出来的宁家人，陷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缠斗，都没分出胜负结果来。

    逃脱出来的宁家人找上了宁婉，邀请她一起合作，她拒绝了。

    后来发生的那些事情，才真正让宁婉意识到宁家人沉寂了万年、浸在骨子里的疯狂。

    他们想要找到世俗界与山海境之间的界壁，彻底打破封印，让世俗界与山海境彻底陷入混乱之中。

    可别说，还真的让他们找到了这样一个地方。

    之后的事情，其实很简单。

    神秘行动部门与宁家人之间的这一场斗争，两败俱伤。齐晟为了护住自己手底下的人，而道消身陨。

    而宁家人，除了宁婉，再无其他人生存在这个世上。

    不过现在，应该还多了个拥有半个宁家血脉的齐子石。

    “我没教你修炼，是怕有一天你会走上宁家那些人的老路。宁家人的疯狂，是深深刻进了骨子里，即便是在你的身体里，也有这种不安分的因素存在。”

    “不可能。”齐子石闻言，下意识否认道。

    宁婉看了眼自己的儿子，冷声道:“你是不是一直以为我从来就不关心你？”

    “难道不是吗？”

    “你从小到大的每一件事情，我都清楚。你同那些少年一起抽烟喝酒，夜不归宿，我都知道。直到现在，你做下每一件叛逆的事情，就让我越发肯定，绝对不能让你知道当年的真相。”

    宁婉转眸，看着齐子石，问道:“你认为，在这件事情中，究竟是谁的错？”

    “当然是……”齐子石下意识开口，最终却顿了顿，不知道该说是谁的错。

    是齐家人的错吗？

    可齐家人当初做错了什么吗？让整个山海境遗弃了宁家，万年都在没有一点灵气的世俗界生活。

    是神秘行动部门的错吗？

    也不是。

    宁婉见齐子石默不出声，示意道:“子石，过来给你父亲祭拜一下吧，他已经十多年没见过你了。”

    最后，齐子石跪在那座冷冰冰的墓碑前，重重地叩了头。

    原来，这个世界并不是非白即黑的。

    对和错。

    白泽站在远处，静静思考着。

    在没听到整件事的原委之前，他一直都对于当初作乱的宁家人心生不满的。可现在得知了整件事情的另一个真相之后，他才觉得释然。

    “轰！”

    白泽陷入了顿悟境界。

    宁婉和另外一个人察觉到白泽这边的动静，纷纷抬眸望了一眼。随后，宁婉将齐子石扶起来，伸手递了一枚玉石质地的钥匙过去。

    “你们寻找了这么久的钥匙，交给你了。不要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了。”宁婉开口道。

    那人接过钥匙之后，道了声谢。

    “我们先离开吧，你那位同学有了些收获，暂时不会离开的。”宁婉对齐子石道。

    齐子石看了一眼白泽，道:“我想留下来。”

    虽然他这个人没修为，但白泽毕竟是因为他才来到这里的，他怎么能够先离开呢？

    宁婉没多说些什么，只是嘱咐齐子石早一点儿回家。

    “妈妈，我想修炼，可以吗？”齐子石问道。

    “等你回来再说。”宁婉留下这句话，很快离开了这里。

    等到白洛溪和姜易穿过封印，见到正陷入顿悟境界的白泽和齐子石时，略微一顿。

    正守着白泽的齐子石见到白洛溪和姜易，伸手挥了挥。

    “齐子石？还有白泽，你们怎么会在这里的？你们逃课了，对吧？”白洛溪走过去，问齐子石道。

    白洛溪也有过学生生涯，自然很快就明白了白泽和齐子石为什么没在学校的原因。

    齐子石有些心虚，把白泽陷入顿悟的原因解释了下。

    姜易看了一眼白泽的情况，开口道:“白泽快突破了。”

    “真的？”白洛溪疑惑的往白泽方向看了看。

    白泽这一突破，那可就是正式踏入金丹境界了。

    姜易沉思了一瞬，走过去给白泽周围设下了一个聚灵阵，避免白泽因为灵气不足而无法突破筑基境界。

    另一边，那位神秘行动部门的人走上前道:“姜前辈，白道友。两位来这里，是为了探索界壁的？”

    自从十几年前那件事情之后，时常会有山海境的修士前来此处，探索世俗界与山海境的界壁。

    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山海境中许多秘境接连出现灵气疯涌的事件，而世俗界中的灵气浓度也在逐渐上升着。

    这里，就成为了许多修士的探索之地。

    “我们能去看看吗？”白洛溪点点头，问道。

    “可以的，请容许我为两位介绍一下这里的情况。”

    ……

    山海境某处秘境中。

    几名修士在探索此处秘境时，被困住了。

    白慕景看了一眼秘境边缘，突然顿了顿，心生疑惑。

    ——他怎么好像看见自家那个臭小子，和亲亲闺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