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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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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

    高冷的灭绝师太还有觉得盛情难却的时候?

    不对,她也没有太热情啊,她都没死乞白赖,对方就收了呢!

    盛情难却个鬼哦!

    桑榆有些不开心了,在键盘上快速地点击了几下,她又簌然停了下来。

    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想从对方那里得到一个什么样的回复。

    她把输入框里的文字又一个一个地删除了,深吸了一口气,“算了,不管她了。正好,这些菜都是我爱吃的。”

    “说起来,我邻居虽然性格和灭绝师太一样有点阴阳怪气,但真的是个顶顶能干的贤妻良母了。”

    “啧啧,好希望自己长个巨根,不然我就可以委屈一下自己,勉强把人娶回去一下的……”

    桑榆自己一边这么想着,一边给人发信息,发着发着,自己不由先乐了起来。

    好吧,灭绝师太其实长得也挺美的,名副其实的高岭之花。

    桑榆猥琐地笑了两声,又情不自禁地晃到了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了最后一块千层,放进嘴里才想起,这貌似是最后一块。

    吃?

    还是不吃?

    “咔嚓”一声,就在桑榆还在纠结吃不吃时,客厅的防盗门已经打开了。

    四目相对时,桑榆尴尬地把蛋糕从嘴里拿了出来,讪讪笑道:“你、你回来啦?”

    顾青时含混不清地嗯了一声,淡定地收回了视线,又不动声色地把捏在手心的私人手机放进了手提包中,这才弯腰继续换鞋。

    桑榆就更不好意思了,习惯性地去咬手指,咬到一半见门口的人起身了,又赶紧把手指头放了下来,做贼心虚地别在身后。

    见人又朝自己看了过来,她赶紧垂下了头,结结巴巴道:“那、那什么,我就看你不在家,我要是趁你不在走了,怕你丢东西赖我。”

    顾青时盯着她头顶那凌乱到显得毛躁的头发,想起刚刚在电梯中收到的微博私信,心里柔软的一塌糊涂:“我最贵重的东西不在我家里。”

    “呃?”桑榆倏地抬头看向她,脱口而出道:“那在哪里?”

    顾青时看了她一眼,别过了视线,提着包包径直进了卧室。

    桑榆被她那一眼看得心里发毛,忧心忡忡地把手里的蛋糕送到嘴里啃了一口……

    算了,既然已经吃了,就别浪费了吧。

    顾青时从卧室换好衣服出来时,桑榆正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小口小口地啃着手里的蛋糕,嘴角沾了不少奶油。

    她看了两秒,终是没忍住,从厨房给人拿来了一把叉子,又顺手从一旁的柜子里甩了一包湿巾过去。

    “我、我把你做的香蕉千层都吃完了。”桑榆以为对方拿叉子过来是准备自己吃,赶紧把手中剩下的半块给递了过去,“就只有这一点点了,给你吃。”

    顾青时怔了一下,视线从眼前被咬的奶油四溢的千层挪到对方的脸上,在扫到那樱桃色唇瓣周边的白色奶油时,又匆匆别过了头,“不用了。”

    桑榆怪不好意思的的,“我有健康证的,没传染病。”

    顾青时嘴角抽了抽,不理她,转身走到门口的鞋柜,把装着菜的塑料袋提去了厨房。

    桑榆在原地站了会,又坐了下来,没用叉子,继续把手中剩下的蛋糕给吃完了。

    五月底的阳光骄阳似火的,临近下午五点了,外面看着还是明晃晃的刺眼。

    桑榆无比希望天快点黑,那样的话,她就又可以光明正大地在这里蹭一顿晚饭了。

    不行,不能这样坐以待毙,一定要找个什么借口在这里蹭到天黑。

    桑榆趴在沙发上,双手撑着下巴,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厨房的方向。

    大概五分钟后,顾青时从里面走了出来,桑榆立马一脸堆笑,热情地十分假的朝对方招手。

    “顾邻居,我最近发现了一个超好玩的游戏,我带你玩吧。”

    顾青时看着她嘴角残存的一点奶油沫,心里头痒的就像蚂蚁在爬似的,不由自主地舔了下唇,“我不玩游戏。”

    桑榆一噎,但想到晚饭,又舔着脸继续哄骗:“真的可好玩了,以前我也不喜欢玩游戏的,但这个游戏真的超级好玩啊。”

    顾青时看着她一脸讨好的模样,心就发软。

    桑榆见她神色松动了几分,干脆爬了起来,把人拉到沙发上,继续再接再厉,“把你手机给我,我给你把游戏下下来,等会我带着你玩。”

    近距离地看着人唇角边的那点奶油沫,顾青时就控制不住地想凑过去舔,她怕自己等会一个失神真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只好提醒道:“你先把你嘴角擦擦吧,我有强迫症。”

    桑榆:“……”

    顾青时的兴趣爱好涉猎很广,但不包括游戏。

    不过,早在之前桑榆在微博小号上晒她那辣鸡战绩时,她本着爱屋及乌的心思,也费了点心思把这个游戏了解了一下。

    只是,一直都没时间好好实践。

    “哇,顾邻居,你也玩微博呀,咱们要不要互粉啊?”桑榆脸皮厚,被顾青时提醒嘴角有东西,也只是尴尬了那么两秒,对方一把手机递给她,她又活过来了。

    对顾青时来说,微博是她与她的桑桑之间唯一的一个相交点,是以,微博这个APP在她手机的主页面上,正好位于最显眼的屏幕中心。

    闻言,顾青时心头一紧,生怕对方当场就要和她互粉。

    好在桑榆是个没心没肺的,也就是看到微博随口一提,眨眼又点进了屏幕上的App Store,“顾邻居,你的id密码是什么?”

    顾青时顿了下,没有接桑榆递过来的手机,而是看着她的眼睛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说道:“9-7-0-2”

    “1102?”桑榆重复了一遍,“嘿,你不会生日是这一天的吧?”

    顾青时看着她没眨眼,着魔似的,“是我喜欢的人是这一天生日。”

    桑榆的手松了下,幸好又反应及时,才没把顾青时的手机给扔了下去,片刻后,她才歪头看着她,“顾青时,我生日恰好就是这一天了。”

    顾青时看着她那双桃花眼,心跳快的仿佛就要蹦哒出了心口,她知道不能前进了,可让她绝望的是,那些压抑的情感不知从那一秒,有一只小怪兽觉醒了,带着所有的小怪兽开始造反了。

    “就是……”

    “可是,我不是97年的,我是91年的。顾邻居,咱们可真有缘,你喜欢的人居然跟我是同一天的了。”

    仿佛一只所向披靡的奥特曼从天而降,心中蹦哒的欢快的小怪兽突然安静了下来,又灰溜溜地缩回到了心中那个最深处。

    紧绷的神经带着恐惧,又带着期待,骤然一松,随之而来的却只剩失落和空虚。

    顾青时的神情垮了垮,垂下眼,“是啊,真有缘分。”

    97——并不是因为喜欢的那个人是97年的,仅仅只是她的手机上的输入法记住了97打出来的字就是桑榆两个字。

    输入id密码,王者荣耀的游戏自动加载了,但因为文件不算小,中间需要等待几秒。

    “对了,顾邻居,你多大啊?”

    “跟你一年的。”

    游戏下载成功,桑榆点击了一下安装键,又微微一愣,一秒后,她突然惊讶道:“女大三抱金砖,天哪,您还想让人抱两块金砖呢?顾邻居,你这个草也吃的太嫩了。”

    顾青时:“……”

    有桑榆这个半吊子的师傅在前面引路,新手任务很快就完成了。

    王者荣耀是时下正火的一款5v5手游,要想靠客服端匹配到熟人,这几率等同于中五百万彩票。

    不过,游戏好友间却是可以相互组队的,此外,还有一种组队方式,就是如果两人同是微信,或者同是扣扣注册的游戏账号,也能相互邀请。

    “嘿嘿,顾邻居,咱们别加游戏好友了,就直接加微信吧,以后有什么事还能相互联系了。”

    顾青时迟疑了一下,不动声色地把手机屏幕往自己的方向侧了侧,“好,我加你吧。”

    “178****9259。这是我的微信号,也是我的电话号码。”

    顾青时的心微微一颤,在心里默默把这串手机反复念了几遍,这才扫了一眼桑榆,见桑榆在领取她的游戏奖励,没往这边看,这才快速登陆了微信。

    在添加联系人之前,她先进入自己的后台资料,点进了设置名字那一栏,盯着原来的昵称看了两秒,最终还是选择了删除,在空白行输进了”顾青时“三个字。

    青时顾桑。

    四个字的用意太过明显,在她的桑桑面前,她不敢玩弄这些文字。

    每个新手在游戏之初,都会获得一个叫”亚瑟“的战士英雄,顾青时在做新手任务时就对这个英雄的技能有所了解了。

    但在和桑榆组队打游戏时,她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小菜鸟,认真听候她的差遣。

    直到玩了两局后,她们两人被队友骂了个狗血淋头,尤其是桑榆,作为队伍中最重要的输出位置,各种花样送死。

    顾青时彻底装不下去了,在第三局彻底化被动为主动,全程指导她,不仅几次救了她一命,还带着她拿了全场的MVP。

    起初,桑榆还有些不服气,时不时还要跟人抬下杠,第三局游戏结束后,她彻底安静下来了。

    盯着屏幕中央的那个金光灿灿的“MVP”几个字母,她半天才回过神来,偏头看向顾青时的眼神里带了点震撼,“顾邻居,你做什么都是这么厉害的吗?”

    此时,外面已是暮色四合了,屋内也没开灯,更显昏沉。

    顾青时也偏头看着她,“不是。”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桑榆觉得,顾青时看着自己的神情,有些宠溺。

    她眨了眼睛,凑近了一些,瞪大眼睛,试图将对方脸上的神情看得更清楚一些,却又只觉得对方的脸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

    果真,只是错觉。

    桑榆又侧开头,有些意兴阑珊,“你看,天都黑了,不玩了。”

    顾青时也别过脸,点了点头,“嗯,我也要准备做饭了。”

    闻言,桑榆瞬间又心思活泛起来,眼珠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又开始戏精上身,“哎呀,坐这么久好累啊,顾邻居,我的尾骨又疼起来了,可难受了,我再趴一会……”

    顾青时早就对她那点蹭饭的心思洞若观火,看着她装模作样,憋了憋笑,也不拆穿,起身打开了客厅的灯,径直去了厨房。

    桑榆见人没说什么,等人去了厨房,干嚎了两声后,又心安理得地刷起来微博。

    她最近天天更新状态,一日没更新,她的黑粉们就想的慌,一个个都在艾特她。

    桑榆瞧着这会反正也无所事事,索性就从相册了找了一张照片发上去。

    萌萌桑萌萌:邻居虽然是灭绝师太的性子,但有着黛绮丝的脸,Ccup的小白兔,帅气的手,最变态的是,还有着勾的我想以身相许的厨艺。绝望的是,我没有巨根。#每天都想娶邻居怎么办#【顾青时冰箱内部jpg】

    微博发出后,厨房立马就传出了微博信息的提示音,桑榆一愣,心下有些怪异,却也没有多想。

    转念又想到什么的,朝厨房喊道:“对了,顾邻居,你的微博账号是什么,我给你涨个粉啊。”

    厨房里,顾青时正慌乱地把微博提示音关了,听到桑加陆榆的声音时,手中的手机差点掉进了水池里。

    她看着特别关注人的微博推送,稍许,才回道:“顾青时。我的微博账号就是顾青时。”

    “你怎么什么社交软件上的昵称都是……”

    桑榆看着搜索栏里出现在最上面的那个加V头像,点击进入主页,到了嘴边的话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妹妹跟侄女中考,小天使们中有中考的吗,老攻为你们一同祈福。

    另外,你们老攻的桑桑和青时明天就要入V了,特别感谢大家一直以来对我的爱。

    据说爱百合的小天使们是jj的一股清流,我真的感觉到了,感觉到了你们的暖,你们的宠,还有你们的撩。

    明天万更掉落,希望大家来给我打CALL热场子。

    嘤嘤嘤,爱我,你们就告诉我,好不好,这样我偶尔想财大气粗给大家发个爱的红包的时候,才能找到大家啊。

    最后,特别感谢这些给我扔雷的宝贝们,你们的每一个地雷或是手榴弹,都是我头顶上最绚丽的烟火,让我难以忘记。

    第 23 章

    【微博认证:中国新锐摄影师顾青时】

    桑榆的视线仿佛被钉在了这一行小字上,直到眼睛因为瞪得太久泛酸, 她才眨了眨眼, 又看向主页上粉丝后面的数字——

    212万。

    怪不得, 她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就觉得有些耳熟了。

    顾青时一直在等着桑榆未说完的话, 但客厅里却始终静默无声。等了两分钟后, 她又有点不放心,放轻脚步走到门口,朝客厅看了看。

    桑榆恰好对着厨房的方向趴着, 从顾青时的角度看过去, 正好可以看到她因为吃惊而微微睁大的那双桃花眼,带着整张脸都有些呆呆的。

    许是意识到有人在看自己,桑榆抬起了头, 迎面就和顾青时的眼神碰撞到了一起。

    愣了一秒,她才呐呐道:“顾邻居, 原来你还是名人啊?”

    打从桑榆第二天送菜上门, 她主动自我.介绍时起,顾青时就没有隐藏自己身份的意思。

    顾青时,这个名字, 对摄影界来说, 影响力可以媲美“桑桑来袭”这个名字对网文界。

    半晌,顾青时才漫不经心地点了下头, “名人倒是谈不上,不过作为一名摄影师来说,可以算是行业中的佼佼者了。”

    呵呵哒!

    她一百多万的粉丝都相当于娱乐圈的一朵十八线新晋的流量小花了, 更何况二百多万粉丝!

    虽然她不太懂摄影师这个行业的行情,但单从林玉烟当初花五万请她拍组写真来看,就知道她这邻居的逼格有多高。

    是了,就在刚刚,桑榆终于想起在哪里听说过“顾青时”这个名字了。

    早在两年前,她就听过这个名字了。

    那时,林玉烟一门心思想往娱乐圈这个大染缸钻,为了入圈,她不知从哪里打听到了顾青时的大名,特地邀人帮她拍了一组写真。

    说起来,要不是当时广州的暴雨天气阻碍了她的行程,林玉烟的那次写真拍摄,她也要全程陪同的。

    原来,缘分这种东西真是这般奇妙的,连不可抗力都阻止不了。

    会相遇的人,不管山几程,水几程,兜兜转转,依旧会相遇。

    思及此,桑榆再看顾青时,莫名地生出几分亲近。

    顾青时被她直勾勾的眼神看的心中惴惴,面上却依旧端的是高岭之花的清冷,“桑姑娘这么看着我,是单纯的不信,还是——别有所图?”

    桑榆摇了摇头,依旧看着她,“都不是,我只是突然认可了一句话——有缘千里来相会。”

    ——有缘千里来相会?

    顾青时垂下眼,唇瓣抿了下,须臾又看向桑榆,“桑姑娘还信这个吗?”

    桑榆点了点头,顾青时不置可否,又转身回了厨房。

    然而,她不信。

    她与桑榆能在今日共处一室,每一点点的纠缠都是她费尽心机打上的结。

    林玉烟当初的那组写真也好,还是今日的邻居也好,都是她想方设法地在跟随她的脚步走,才有了这份来之不易的缘分。

    桑榆心血来潮要说微博互粉,多少是存了几分用大号去炫耀的心思的。

    她自己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思,真正和顾青时相处起来后,桑榆就想让对方知道自己的优秀。

    然而,她自己也知道,她到目前为止,除了这张脸能看,拿的出手的也就她的这点写作成绩了。

    哪知道对方的粉丝直接碾压她,在加上最近微博上那些糟心的事,她又下意识地退缩了。

    和同是名人的邻居相比,她的这点成绩反倒变得有点不够看了,反而是微博上那些铺天盖地的评论和吐槽才夺人眼球。

    然而,她并不想,让对方知道,她说不出这是种什么心理,唯一清楚的就是不想让对方看到她这些不好的地方。

    然而,放飞小号的微博是更不可能去和对方互粉的。

    最终,微博互粉的事,暂时还是不了了之了。

    好在顾青时对这件事似乎也并不上心,让桑榆想破脑袋才想出来的百十个借口全部胎死腹中。

    眼下,趁着顾青时做饭的间隙,桑榆又将对方的微博一条一条地往下翻了翻。

    毕竟加V的微博账号,都是一些比较公众人物了,尤其还是有这么多粉丝的,大部分这种微博发的都是一些比较官方的东西。

    顾青时的也不例外,再加上她冷冷清清的性子,微博上根本就没有关于她个人的日常,除了第一条置顶外,其他全部都是一些以往的摄影作品,中间间或夹杂几条转发。

    微博数量并不多,注册四年,到现在也就一千零三条微博,又因为大部分都是大同小异的东西,桑榆竟然在晚饭前就将她的微博给刷到了底。

    顾青时把饭菜端上桌后,见桑榆还拿着手机在看,眉头微微一皱,“别玩手机了,准备吃饭了。”

    “嗯。”桑榆头也没抬,起身伸了下懒腰,又盯着顾青时微博主页上的那条置顶看了两秒:

    顾青时:本人郑重承诺,所有合作都由SY工作室接洽,以我私人名义接下的case都是假冒我的骗子,望周知。

    啧。

    看来假冒伪劣的顾青时还挺多。

    桑榆腹诽了两句,临近退出微博时,余光扫到SY两个字母,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手指已经按下了退出键,她顿了顿,也忘了自己刚刚是想到什么了。

    正准备再点进去重新看两眼时,顾青时已经走过来把她手里的手机抽走了,“再磨磨蹭蹭,晚饭别吃了。”

    想方设法就是为了蹭饭的桑榆,立马把这事扔到了一边,揉着尾骨往洗手间去了。

    顾青时今天做的晚餐依旧清淡,一个娃娃菜汤,一个猪肉丁清炒豆子,还有一道过水的虾和一小蝶蘸酱。

    又是没有辣椒的一天。

    难受,痛苦。

    桑榆眼神在桌上的三个菜来回打转,碗里的饭却是半天才扒拉一口,连带着顾青时自个儿吃着都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了,“菜不喜欢?”

    “嗯嗯。”桑榆立马可怜兮兮地点了点头,“顾邻居,你什么时候给我做麻辣面筋,麻辣小鱼仔啊,我两天没吃辣了,我的胃……”

    “既然菜不喜欢,那就别吃了。”不等她说完,顾青时就面无表情地打断了她。

    桑榆撇了撇嘴,小怪兽又一次被奥特曼无情镇压了,生怕对方像中午一样,等会直接当着她的面把饭菜倒了,又只好端起碗。

    顾青时从饭碗里偷偷地看向她,唇角含了点笑意,又实在不忍心让人失望,“等你尾骨好了,就给你做。”

    桑榆闻言,刚刚放入嘴中的几粒豆子囫囵地滑下了喉咙,梗的她有些难受,喘不过气来了,“咳咳……”

    顾青时见状,连忙给她倒了一杯水,帮她拍着后背顺气。

    等到桑榆缓过气来时,脸都憋红了,眼角也沁出了眼泪,顾青时见她这模样,心中突然怒火徒生,“你就这么蠢的吗?吃个饭也会被噎到,每时每刻都要让人操心,是不是?”

    撕破了那层清冷的面具,顾青时的五官上处处弥漫的怒气,鲜活地就像茫茫人海里的芸芸众生。

    桑榆被她骂的有些懵,呆呆地看着她,片刻后,突然咧着嘴笑了,“天哪,顾邻居,你终于走下神坛,决定当个凡人了吗?我一直以为你不会生气了。”

    顾青时其实骂完后,就后悔了,她只是担心……

    这种担心从桑榆在微博上跟她吐槽起就落地生了根,在她尾骨受伤时,发了芽。

    而在今晚的这件小事上,终于爆发了。

    她爱她,爱到见不得她受一点委屈和痛苦,哪怕一丁点都不行,尤其是当着她的面。

    桑桑才是她贵重的东西啊。

    顾青时看着对方那明媚的笑,自己一拳是打在棉花上,好气好笑之余,又觉得暗暗松了口气。

    又怕对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别过头时,学着她下午说话的口吻,又补充了一句,”我只是怕你噎出了毛病,赖到给你做饭的我身上。“

    桑榆咦了一声,又往嘴里扔了两粒豆子,报复似的咬的捻把碎,吞了下去才懒洋洋道:“那你就别给我做这种豆子啊,可以做个辣子鸡,孜然牛肉什么的。”

    顾青时直接给她后面的话消音,伸手夹菜时才注意到摆在桑榆面前的虾还没动过,“把这些虾吃了。”

    “哦,你没剥皮啊。”桑榆扫了一眼,继续磕巴着嘴里的豆子。

    顾青时愣了三秒,最终认命似的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戴上一次性手套,把那盘虾端到了自己面前,一个一个地剥了起来。

    她自小在海边城市长大,剥虾这种事情做起来自然熟能生巧,一手捏着头,一手捏住尾,在虾壳第二节轻轻一按,再往虾头方向挤压虾壳,最后捏尾的手一划拉,就露出了鲜嫩的虾肉。

    桑榆盯着顾青时好看的过分的手指上的动作,五分钟不到,一盘鲜嫩的虾肉就被推到了她面前。

    “给、给我剥的?”桑榆反手指着自己,仍旧有些不可置信。

    顾青时扯下脏了的手套,又用纸巾优雅地擦了擦手,“全吃了。”

    虽然又是没有辣椒的一天,但这顿饭,桑榆还是从意兴阑珊吃到了心满意足。

    又以打游戏的借口在邻居家里赖到了晚上九点,桑榆才恋恋不舍地回了自己的家。

    临出门时,又眼巴巴地看着顾青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顾青时也沉的住气,她站在门口不走,她也不急着关门。

    桑榆在心里暗自吐槽了她这邻居负了一万的情商,但也无可奈何,只好故技重施,一边揉着自己的尾骨,一边干巴巴道:“那什么,听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了,我尾骨还痛着了,估计还得静养好几天……”

    桑榆一开口,顾青时就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看着对方那作兮兮的样子,她就自动脑补成跟自己撒娇了。

    这感觉——还不错。

    等了两秒,见人没有说下去了,她又好心接上了话茬,“所以呢?”

    桑榆咬了咬手指,又意识到什么,赶紧把手指背到了身后,偷偷去看对方,碰到顾青时那似笑非笑的眼神里,她的眼神立马私下逃窜去了。

    “就、就送佛送到西啊。”既然开了口,桑榆咬了咬唇,索性豁了出去,“我也不在你那里白吃白喝,等我好了,我还给你送菜,你要是嫌我吃的多,我还给你送米。”

    顾青时别过脸,轻咳一声,忍住了那声即将破口而出的轻笑,“好。”

    她话一落,桑榆那双桃花眼里立马流光溢彩的,绚丽夺目的几欲迷乱人的眼。

    这一天之后,桑榆就光明正大地从起床后赖在了顾青时家里。

    连着吃了一个星期的清淡食物后,即使是顾青时的厨艺,也镇压不了桑榆体内那只嗜辣小怪兽,她开始觉得吃什么都味同嚼蜡了。

    “顾邻居啊,你什么时候给我做个放辣椒的菜啊?”又一次被人逼着吃了两碗胡萝卜和玉米炖排骨后,桑榆终于忍不住了。

    “我说,等你尾骨好了,就给做,但你不是一直说尾骨还疼吗?”顾青时从善如流。

    桑榆这尾骨早就好了,第二天其实就不怎么疼了,第四天连一丁点痛感都没了。

    然而,为了光明正大地赖在这里蹭饭,她硬是死咬着尾骨还痛。

    如果要吃辣,就意味着她要承认她的尾骨没事了!

    愁死!

    为什么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桑榆烦的冒火,歪头看着顾青时那老神在在的模样,总觉得对方就是故意的。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便一发不可收拾了,想着这些天对方不是用汤汤水水打发自己,就是各种青菜,她就委屈的要命。

    小性子一上来,她把手里的碗重重往餐桌上一推,“我好了,我尾骨早就好了。”

    见对方挑眉看着自己,那风轻云淡的模样就像看马戏团的表演似的,桑榆就越来气,也挑着眉,瞪着眼,自以为神情是相当恶狠狠地看着对方:

    “看什么看,我要吃辣子鸡,孜然牛肉,麻辣小鱼仔,麻辣猪蹄,香辣鱼块……”

    “明天都给做。”顾青时轻笑一声,看着桑榆那瞬间鼓的溜圆的桃花眼,清冷的声线也裹了点笑意和温柔,“就当明天,送给你的礼物。”

    明天——六月一号。

    儿童节。

    你妹的!

    “你才是过儿童……”

    “不想要?”

    桑榆现在满脑子辣子鸡和麻辣小鱼仔在飞,光是想想,她就要流口水了。

    良久,她才没骨气地点了点头,“要。”

    荷城人都是嗜辣的性子,顾青时早先并不能吃辣,但来了这边后,也慢慢地对辣有些上瘾。

    这些天,为了陪着桑榆演出,她自己其实也心痒的不行了。

    至于桑榆的那尾骨,她早就知道对方肯定好全了,好几次她都偷偷看到对方背着她在沙发上活蹦乱跳地打滚。

    只是对方不说,她也乐意陪着她装。

    相比起来,这场演技PK,到底是她更胜一筹,她对对手蹭饭的企图清清楚楚,对方却到现在都不知道她觊觎的——是她的人。

    桑榆生怕这个儿童节礼物是她可以蹭到的最后一顿饭,所以在报菜名时,一口气报了十几个菜名,大有要做个饱死鬼的意思。

    顾青时也随了她。

    喜欢桑榆,她是认真的。

    从她的人到她的喜好,她都是认真的。

    她确实不是做什么事都厉害,但对自己喜欢的事,她都能做到很厉害。

    桑榆报的十几个荷城的特色菜,很不巧,恰就在她厉害的范畴里。

    隔天,桑榆又起了个大早,八点出门,一直到十一点才提着一个精致的礼品盒站在了顾青时的门前。

    桑榆给邻居送菜是送的门儿熟了,但送礼物还是头一次,在敲门前就踟蹰了半天,盯着手中的礼盒,咬着手指头看了半天,在心里斟酌了一番措辞。

    “那、那什么,儿童节快乐,送你的礼物。”门一打开,桑榆就一把将手里的礼盒硬邦邦地塞到了人手里。

    “唔……”

    “我可不像某人,礼尚往来的道理我可是懂的,既然你都准备给我做一桌丰盛的饭菜给我过节,这么盛情相邀的,我也没法拒绝,送你一份回礼,也是应当的。”

    桑榆生怕对方拒收,不等顾青时开口,就立马伶牙俐齿地反击道。

    明明耳尖都泛红了,还在装得一本正经,顾青时想,她的桑桑,演技可真烂。

    可是,就是这样的演技,把她萌的浑身都颤栗又酥麻不已。

    “你、你怎么不说话?”顾青时半天不作声,桑榆就急的要命,想了想,她索性从她身边率先钻进了屋内,在门口一边换鞋,一边恶狠狠道:“不许说不喜欢。”

    “喜欢。”顾青时拉上门,回头看着她,“我第一次收到儿童节礼物,谢谢你,桑榆。我很喜欢。”

    顾青时认真的眼眸就像深潭,桑榆一时看得有些发怔,脑海里一时思绪万千,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又慌乱地匆匆别过了眼,“啊哈哈,顾邻居真是个小可怜了。”

    “不是有你吗?”

    这话一说出来,两人都愣了,四目相对中,顾青时率先别过头去,仓皇解释:“桑姑娘今天不是弥补我的遗憾了吗?所以,不可怜。”

    桑榆尴尬地笑了两声。

    两人一时都有些无话了。

    顾青时向来就不是个多话的性子,见桑榆不在说话,索性把礼物收好后,就去了厨房。

    随着厨房扑鼻而来的香味,桑榆刚刚那点尴尬的想法也早就不翼而飞了。

    桑榆差不多十天没吃过辣味了,这一闻味儿,体内的馋虫就在翻江倒海地折腾她,连柔软的沙发也不惦记了,一个劲儿地往厨房凑。

    顾青时赶了两次没用,也就随了她,每道菜出锅,就给她先打一点出来,让她先解馋。

    桑榆久不沾辣味,这一吃就停不下来了,顾青时担心她只吃辣吃坏了肚子,硬是逼着她一口饭一口辣。

    等到她报的十二道菜都出锅了,她的肚子已经胀的跟只负气的青蛙似的,可眼神却仍旧不死心,来回在餐桌上逡巡,恨不得一口全吞下去。

    顾青时看着她那贪心的模样,也是苦笑不得,生怕她顶着胃胀,继续往肚子里塞,便也不故意吊着她了。

    “吃不下,别吃了,这些都给你留着。”

    顾青时说着,解下了围裙,从冰箱里拿出了两组保鲜的小食盒,当着她的面,把孜然牛肉、麻辣小鱼仔、香辣豆干等都分类给装了进去。

    桑榆:“顾邻居,你的意思是吃不完要给我打包吗?”

    “唔,你这么理解也行。”顾青时手头一顿,看了呆呆的桑榆一眼,又继续往食盒中装其他东西,“这些东西我都处理过了,用这种保鲜食盒装好放在冰箱,能放一段时间。”

    桑榆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最后用失落定格,她扫了一眼桌上那些心心念念的菜,突然觉得也没那么好吃了。

    顾青时把能保存的最后一道菜倒进了食盒,这才注意到桑榆的神色有些不对劲,“桑榆,是哪里不舒服吗?”

    桑榆把抱膝坐在座椅上,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胃不舒服。“

    不等顾青时说话,她的眼泪簌然掉落,她也顾不得擦,仰头看向顾青时,“都怪你,做这么多辣的,辣的我胃都疼了,不对,是全身都难受……”

    她眼泪一掉,顾青时就彻底慌了,扯下一次性手套之后,手忙脚乱地帮人擦着眼泪,“是因为吃得太多了难受,还是因为吃多了辣,辣的难受?”

    桑榆不搭腔,就在那里哼哼唧唧掉眼泪。

    “要是实在难受了,咱们去医院,好不好?”顾青时被她这一哭,也早已急的六神无主,哪还有平日那高岭之花的模样,”乖,别哭了,你等我一会,我马上去拿车钥匙……“

    “顾青时,我不吃辣了。”不等顾青时走,桑榆一把就从身后搂住了她,“我尾骨还疼,我不吃辣了。”

    顾青时浑身一颤,来自另一个人的体温从腰间传递到四肢百骸,烫的她浑身发疼,随之而来的却是铺天盖地的快感。

    她费劲全力才压制住体内那只想把桑榆撕碎吞下去的狂暴巨兽,深吸一口气,她才用发颤的声音道:

    “桑榆,我今天下午要外去出差一个星期。就算你的尾骨没好,我也没法照顾你了。”

    话落,身后哼哼唧唧的声音戛然而止。

    所以,对方给她准备的这么丰盛,还给她打包,并不是在做最后的关照?

    顾青时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才一点点掰开她的手,转身看向她,蹲下身子,用指腹轻轻替她擦了擦眼泪,“所以,桑榆,你是在害怕什么?”

    在害怕什么?

    桑榆也不知道。

    她以为她仅仅只是惦记着在邻居那里蹭一顿饭,可蹭了一顿饭后,她才知道她还惦记着她家的沙发,她家的餐桌,她家的筷子……甚至她家的洗手液。

    比起心心念念的辣味,她原来更在意的是每一顿饭——都能在这个邻居的家里,坐在对方的餐桌边,用着对方给她准备的碗筷,吃着对方给她准备的饭和菜……

    “桑榆,你在害怕什么?”顾青时捧着她的脸,逼她和自己对视,又重新问了一遍,“乖,告诉我。”

    桑榆呆呆地看着眼前的顾青时,从她的额到下巴,又垂下眼,停在她捧着自己的双手上。

    明明还只认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却觉得,两人仿佛认识了一个世纪,她第一天给人送菜上门的情景如今想起来,恍若隔世。

    “我不知道。”良久,桑榆才闭上眼,将头埋在膝窝里,又重复了一遍,“顾青时,我不知道。”

    顾青时的手扬在半空,心中两种情绪交相争吵。

    一种叫酸涩。

    一种叫心疼。

    酸涩的是桑榆的逃避。

    心疼的同样也是她的桑桑的逃避。

    她的桑桑,在害怕她对自己的依赖,在害怕自己对她的冷落,最害怕的却是——她对自己的喜欢。百合4

    桑榆,她知道。

    她都知道。

    只是,她不愿意承认罢了。

    顾青时,她懂。

    桑榆的害怕,她都懂。

    正因为懂,所以她也害怕,害怕对方不喜欢自己,却更怕对方喜欢自己。

    害怕自己的喜欢会变成对方的困扰,害怕对方生出了喜欢却又惶惶不可终日。

    她是真的爱她的桑桑,爱的无怨无悔,爱的不求回报。

    是以,如果让对方喜欢自己的代价是对方的不安和自我折磨,她宁愿一个人忍受单相思的痛苦。

    许久之后,顾青时起身,轻轻后退了几步,看着仍旧将头埋在自己膝窝里的桑榆,她擦了擦眼睛,把到了嘴边的千言万语悉数咽了回去。

    酸涩和心疼。

    终究是心疼更占上风。

    “桑榆。”

    “嗯。”

    “你不要怕。”

    “嗯。”

    那天,桑榆就这样坐在餐桌旁的座椅上睡着了。

    顾青时是当天下午五点赶去魔都的飞机,四点的时候,桑榆仍旧没醒,她唤了几次,桑榆始终没有睁开眼睛。

    最终,她只好把人抱回她家去。

    “顾青时,我给你看家,好不好?”门一打开,桑榆就睁开眼看着她,眼神清亮。

    顾青时别过眼,端的是面无表情的清冷,“不好。”

    桑榆依旧看着她不眨眼,抱着她脖子的手却明显紧了,固执道:“顾青时,我给你看家,好不好?”

    “桑……”

    “顾青时。”桑榆打断了她的话,沉默了两秒,将头埋在了她的两只小白兔之间,闷闷道:“你是不是喜欢我?”

    顾青时身体一僵,手却是下意识地将怀里的人抱紧了。

    “你不承认也没关系,我知道你喜欢我。”

    “你看我的眼神,骗不了我了。”

    “三天前,你趁我午睡偷亲我额头,我知道。”

    “今天,我一直在装睡,是想让你再亲亲我。”

    “可是,你不亲我……”

    顾青时的唇瓣在桑榆的眼睛上亲了一下,看着她惊愕的桃花眼,她缓缓道:“对,我喜欢你。”

    “男人对女人的喜欢,想抱你想亲你想和你同床共枕的喜欢。”

    顾青时将怀里的人放了下来,理了理被对方抓乱的衣服,打开了门,把行李箱先拖了出去,看着仍旧站在屋内不动的人,清凌凌的眉目里染了点寂寥。

    “可是,桑榆,喜欢你是我的一厢情愿,对你的那些好也是心甘情愿,你如果不能回报我同等的喜欢,请千万不要回应我,这样只会委屈你自己,也让我误会。”

    说完,顾青时又进屋把手提包拿了出来,抬手看了看时间,必须要出发了,“答应给你做的那些辣味,我都放在餐桌上码整齐了,既然你醒了,呆会就自己拿回你家去,放到冰箱冷藏就好,然后帮我锁下门,谢谢。”

    说完,不等桑榆答话,顾青时就拖着箱子走到了电梯旁,按了下去的键。

    “顾青时,我喜欢你。“

    话落,电梯叮的一声开了,顾青时在原地顿了一下,抬脚走进了进去。

    桑榆追出两步,急急说道:“喜欢到心里有点怪怪的,没见到你又很想你,见到了你又怕离你太近,我们俩就分不开了,每次见面都不想做其他什么事了,就是这种感觉,只想和你腻在一起……”

    电梯门关上,那令人心悸的声音戛然而止。

    顾青时看着被自己掐出了血丝的手心,突然笑出了声。

    同性之间,说喜欢太容易,迈过坎相守太难。

    桑榆由内到外的退缩和害怕,她从圈子里太多人身上见过了。

    喜欢与其相比,太不堪一击了。

    至少,她的桑桑,现在还没做好迎接的准备。

    顾青时赶到机场的时候,尹文竹已经检票口等着了。

    她这次赶往魔都,是去给当红的一个偶像团体拍摄一组街拍。

    尹文竹最近确实没有给她接工作,这次魔都的街拍是早在之前就接下的,不过在原定的拍摄日程时,这个偶像团体其中一位出了点意外,无法参与到拍摄过程中,只好把拍摄任务延期。

    这一拖就拖到了现在。

    “天,你再晚出现五分钟,我就要给你去改签了。”尹文竹一看到顾青时,一直紧绷的神色才缓了缓。

    尹文竹名字斯文秀气,外形却是个有点虎背熊腰的北方女汉子,身量给顾青时还要高出几厘米。

    帮着顾青时提过了手里的箱子送到了安检处,又从包包里翻出对方的身份证和机票递了过去。

    检票进入了候机室后,恰好赶上最后的登机时间。

    放好行李后,飞机离起飞时间还有几分钟,顾青时又从包包里拿出了手机,打开了微信。

    “啧,‘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这刚刚才分别了,这会又迫不及待地想着了。”

    尹文竹是想把这次的拍摄计划表顾青时先过下目,结果一偏头就扫到了她手机屏幕上的聊天界面——屏幕上方最中央的“桑桑”两个字。

    早在她们这群同门师兄妹注意到这位国内首屈一指的新锐摄影师的微信昵称改了的时候,她们就在小群里旁敲侧击为什么了。

    顾青时喜欢桑榆这件事情,她们那个小群里的人都知道,被大伙打趣时,她也存着几分炫耀的心思,倒也没瞒着大伙,把她勾搭到了女神的事儿都一五一十地说了。

    是以,尹文竹知道她和桑榆最近的进展。

    闻言,顾青时退出了没有收到未读信息的微信,想起临走时,桑榆的那番话,不由苦笑一声,“师姐,她,今天跟我表白了。”

    尹文竹一愣,注意到顾青时的脸色,又纳闷,“这难道不是你想要的吗?”

    顾青时身体往后仰靠在背后的座椅上,抬手覆在额头上,神色间纠结与痛苦纵横交错,可就是不见半点欣喜。

    “从前,这是我梦寐以求的。可是,现在……”顾青时顿了顿,“桑桑,她可能没有我这样勇敢,她也可能没有我这么自私。所以,喜欢我,对她来说,反倒是痛苦。”

    “而我,见不得她痛苦。”

    “所以,她的告白对我来说,反倒令我不知所措了。”

    尹文竹对她的心情懂,却好像又不懂,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五分钟后,飞机起飞了,轰鸣声中,尹文竹又听到了一道略显无奈的声音。

    “师姐,这才拍摄任务结束后,给我接工作吧。”

    “青时?”尹文竹以为自己听错了。

    “师姐,比起以后我是她一想起就觉得难过的前任,我情愿自己是她记忆里的一抹遗憾。那样的话,至少往后相见,还能以老朋友的名义打个招呼。”

    顾青时语气里的哽咽,深深地震撼到了尹文竹,“青时,你难过吗?”

    “难过,难过的快死了,可一想到她要忍受那样担惊受怕和支离破碎,我又觉得都值得。”

    同性之间的喜欢能有多深,尹文竹作为一个钢铁直女,她不知道,但她知道,至少是跟男女之间的喜欢一样刻骨铭心的。

    魔都接连几天的天气都不错,原定七天的拍摄在第六天上午就结束了。

    因为回程的机票早就订好了,结束那天又正好是端午节,尹文竹就提议和魔都的几位关系较好的同行聚聚。

    顾青时答应的好好的,然而等下午尹文竹去酒店房间叫人时,才被告知她早就退房离开了。

    尹文竹用脚趾头都能猜到,对方是去哪里了。

    一向言出必行的顾青时之所以会反悔,只因在刷到了一条微博。

    萌萌桑萌萌:端午节安康。不,我不安康,快要痛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按爪,我发红包。

    今天发晚了,是因为写到一半,被全家人一起弄去相亲了!!!!!

    爱你们,让你们久等了,宝贝们一定要一如既往的支持我,爱我!!!!

    第 24 章

    魔都机场人工售票台。

    “今天下十五分去荷城的头等舱,谢谢。”

    “女士, 不好意思, 今天去荷城的机票都已售空了。”

    闻言, 正低头从钱包里拿身份证的女人一愣, “经济舱也没了吗?”

    “对。”训练有素的售票人员微笑着点了点头, 余光扫到对方拿着身份证的手,眼里的惊艳一闪而过,不由多看了两眼。

    抬眼, 又见她神色很急, 售票员又主动帮她查了最近的机票,“明天的票还有,最早的一班是早上七点过五分的, 您需要吗?”

    女人摇了摇头,勉强扯出一点笑, “谢谢, 不用了。”

    说完,她就拖着箱子匆匆走了。

    从魔都到荷城,坐飞机要两个小时, 坐高铁要六个小时, 而当天适合的一那趟要到晚上八点,坐火车要二十三个小时。

    五分钟后, 女人又急匆匆地折返了回来,“那去沙市的机票还有吗?”

    沙市,离荷城很近, 坐高铁只要七十分钟。

    “好的,您稍等。”售票员依旧笑容得体,低头在键盘上快速地敲击了几下,另一手拖动鼠标,大约三十秒后,她朝对方遗憾地说道:“很抱歉,去沙市的机票也没有了。”

    女人的神色明显颓了下来,垂着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木木地站在售票台前不动。

    售票员神色间也不见不耐烦,“请问还有什么我可以帮您的吗?”

    “能麻烦您……”许是太过焦急了,女人的喉咙干得有些发痒,轻咳了一声才继续道:“能麻烦您再帮我查查今天去荷城的机票吗?”

    售票员神色微动,又低头帮她认真查了查,“很遗憾,今天确实没有了,一张票都没有了。”

    这次,女人一点点笑意都扯不出来了,道过谢后拖着箱子退到了一边,茫然无措地望着人来人往的机场。

    与此同时,一个戴着大口罩和墨镜、穿的花里胡哨的男人从大门口走了进来,“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一张脸都遮着了,没人认出我……哎哟,我的鹏,求您别叨叨了,我就往安检口走了……哎,你等一下。”

    男人原本是朝安检处走的,走出了两步又想起什么似的停了下来,兀自挂了电话,转身摘下墨镜,眯着眼往这边看了看,愣了两秒又戴上墨镜,大步朝售票台的方向跨了过来。

    “顾青时?”待走近看清了女人的脸之后,男人口罩下的一张脸立马笑成了一朵花,“我天,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遇到你,我这眼神也是没谁了。”

    是了,女人就是那放了尹文竹鸽子的顾青时。

    虽然来人一张脸遮得严严实实的,但一听到这娘们兮兮的声音,她就知道来人是谁,眉头瞬间蹙的更高了,拖起箱子就准备走。

    男人下意识地伸手去拉,却在触到对方冷冷扫过来的眼刀时,手又在半空中生硬地转了个弯,按在了那只行李箱上。

    “我天,好歹也是他乡遇故知啊,你这样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吧!嘤嘤嘤,好歹人家现在也是个当红炸子鸡了,麻烦你表示一下对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的……“

    “再不闭嘴,我就让你的万千少女来围观你。”

    身高一米八五的男人瞬间闭紧了嘴巴,神情茫然又委屈。

    顾青时理都没理,拖起箱子重重一拉就往前走了,男人在原地跺了跺脚,又追了上去,死死地按住了对方的行李箱。

    “哎,你这是准备去哪啊,如果是回荷城,咱们说不定是同一个航班了,最近新接的一部戏在那个破地方……”

    “你说你去哪里?”不等对方说完,顾青时就回头打断了他的话,“你刚刚说你要去哪里?”

    “荷城啊,就那个冬天冷死人,夏天热死人的鬼地方啊,话说,我都服死你了,你竟然在那个鬼地方……”

    “今十五的飞机?”

    男人歪头想了一下,又抬手看了看时间,“好像是,我记不太清了。”说着,他又想到什么似的,声音立马轻快了起来,“我天,不会你也就是那个航班吧?”

    顾青时握着行李箱的手紧了几分,抿了下唇,“焦点点,想不想要我给你拍写真?”

    焦点点,一个演技全无,全靠脑残女友粉撑起来的三线流量小咖咖。

    他从小到大就有三个愿望,十六岁之前的愿望——打赢他的青小梅顾青时,十六岁之后的愿望——追到顾青时当女朋友,二十一岁后的愿望——让顾青时给拍组写真。

    可惜,二十六年过去了,他一个愿望都还没实现。

    可想而知,顾青时这突如其来的话对他来说,是个多大的惊喜了。

    焦点点愣了半天才回神,结结巴巴道:“我、我怀疑,我出现幻听了,你、你再给,说一遍。”

    顾青时对他这没出息的模样,嫌弃不已,“我给你拍写真,你要不要。”

    “要,要,要,我做梦都惦记着这事儿了。”焦点点激动地有点不知所措,在原地转了两圈,又羞涩地挠了挠头,“那什么,你突然对我这么好的,我会想歪的,比如那什么,以为你看上我了……”

    顾青时瞧着对方那贱兮兮的模样,嗤了一声,“把你这趟航班的机票让给我,我给你拍写真。”

    “就这么简单?”

    “让吗?”

    “让让让。”焦点点立马点头如捣蒜,生怕她会反悔似的,他边说边朝安检口跑,“你在这等我会,我去安检口找我经纪人,把机票找个借口给你拿过来。”

    好在焦点点购的是全价的头等舱,改名并不难,两人一起在柜台办好了手续后,顾青时拿着票就往安检口走。

    “顾青时,你就是这样拔|屌无情的女人吗?好歹把我从你的各大通讯录的黑名单里解放一下啊?”

    一直尽职尽责地帮人拖着箱子的焦点点,被人用完就甩的,别提有多委屈了。

    老实说起来,顾青时对这人谈不上讨厌,只是i5ii9i6对他那娘兮兮的性子烦的要命,眼下对方帮了她这么大的忙,解了她的燃眉之急,她确实做不到往日对人的冷漠。

    “我有时间打你电话。”她回头看着焦点点,垂眸想了一下,“对了,你在荷城待多久?”

    “还不知道了,看拍摄进度吧。”焦点点一想到这天气去荷城,神情就有些恹恹。

    “那行,我回头把你从黑名单放出来。”不等对方面露惊喜,顾青时又威胁道:“胆敢给我随便发短信打电话骚扰我,你就等着你的万千女友粉灰飞烟灭吧。”

    “知道了。”焦点点打小就知道她是说的出做得到的狠角色,哪里敢跟人犟,见人又要走,“这还有半小时了,你这么急做什么,咱们好久没见了,还不如在这说……”

    “有人在等我回去。”顾青时打断了他的碎碎念,“家里还有人等着我回去照顾了。”

    说完,她也不管给对方来了一道多大的晴天霹雳,拖着箱子径直朝安检口走了。

    这厢,焦点点半天没回过神,直到耳朵被人掐住了才反应过来,“嗷嗷嗷,痛痛痛,轻点。”

    “小兔崽子,你能耐啊。”郑大鹏简直要被人气到吐血,好不容易等着人赶到了安检口,结果刚把机票和身份证给他,他一个不注意,人就跑溜烟了。

    “小混蛋,你知不知道全剧组都在等着你一个人啊,你特么又让我给导演放鸽子……”

    “明天去又不会死,嗷嗷嗷,别拧了,耳朵要掉了……”

    顾青时隐约听到了焦点点的惊呼声,在原地愣了两秒,想到微博上的那条动态,还是将手中的身份证递给了安检人员。

    回到君悦华府时,已经差不多四点了,但因为天气的原因,楼道里有些昏暗。

    顾青时拿出钥匙开门前,又回头看了看桑榆那紧闭的门,稍许才把钥匙放进插孔,扭开了门。

    屋子里也是昏昏沉沉的,她随手就扭开了门口的小灯,弯腰准备换鞋时,又突然抬起头朝里面看了看。

    待看清屋内的景象时,她彻底愣在了原地。

    作者有话要说: 重要的事说三遍:焦点点不是小三,焦点点不是小三,焦点点不是小三。他跟桑桑一样,是个迷一样的小受受。

    明天夹子啊,老婆们,我需要你们的支持啊,至少前两章要踊跃订阅一下下,嗷嗷嗷,你们老攻不想当垫底的那个啊啊啊啊。

    然后,继续按爪按爪。

    另外,划重点:我爱你们,超爱你们,决定以后多写小甜文,让你们跟着我吃糖!

    最后,感谢又在我头顶炸烟花表白的你们。

    第 25 章

    凌乱的沙发,被各种零食堆的乱七八糟的茶几……

    然而, 最让顾青时震撼的却是, 正跪在沙发和茶几之间的人——桑榆。

    只见她穿着自己出差前一天洗好挂在阳台的长衬衣, 头发揉成一团用夹子别在后脑勺的位置, 左手拿着一个小水杯, 右手拿着一把牙刷……

    显然,屋内的人看到她回来,似乎比她还意外, 仰头看着她, 许是突然的光亮并不适应,桃花眼没有往日那样睁得大,眯了些许, 嘴唇微张,神情呆滞又茫然。

    桑榆, 这样的桑榆, 穿着自己衬衣的桑榆,还用迷离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桑榆,真的太——骚了。

    “桑榆?”四目对视了许久, 顾青时率先回过神来, 见人平平安安地在自己家里,她松了一口气之余, 又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鼻子,没有触到温热的液体。

    “嗯?”地上跪着的人听到声音,如睡一觉醒来还云里雾里的孩童一样, 茫然地嗯了一声,又低头继续拿着牙刷在沙发上刷了起来。

    顾青时不明所以,鞋也顾不得换,就急急走了过去,见对方那聚精会神的模样,她不敢开客厅的大灯,也不敢太大声,“你在做……”

    “顾青时,怎么办,这个血迹刷不掉了。”不等她说完,正专心刷的人突然抬起头看向她,神情到语气,都沮丧极了。

    顾青时心中情绪万千,但一看到桑榆那眉目里的茫然,她也不敢把自己的情绪表现出来。

    许是因为常年投入到写作中的原因,她发现桑榆特别容易沉浸在自己虚构的世界里,严重的时候,对周围事物的感知能力完全为零。

    她如果没猜错,桑榆极有可能还没真正回过神来。

    “什么血迹擦不掉了?”顾青时顺着她在刷的方向看过去,沾了水的地方,颜色很深,又加上房间比较暗,她也看不出是否有血迹。

    桑榆歪着头看着她,似乎不知道要怎么说,稍许,她的眼睛倏然睁大了,脸色一白,又从耳尖慢慢红透到脸上。

    顾青时注意到她的眼神,知道她这会是回神了,转身伸手按开了客厅最亮的水晶吊灯。

    客厅一亮堂起来,那狼藉的模样就更加无处遁形,顾青时看着自己乱七八糟的家,再看看仍旧跪在地上的人,就头疼地直揉太阳穴。

    她又回到鞋柜旁,换了鞋,拖着箱子往房间去时,见桑榆仍旧耷拉着脑袋跪在地上,拿着牙刷不知所措。

    “刷不掉先别管了,别跪在地上。”对桑榆,她总是有着数不尽的耐心和于心不忍。

    桑榆却并不听,咬了咬唇,又将牙刷用力地刷在了沙发上面的垫布上。

    顾青时买的是一组米色的皮沙发,上面还有一层同色的沙发薄垫。

    “你刷多久了?”顾青时把行李箱提进了房间,换好衣服出来时,见桑榆还跪在那里刷,她有些气,更多的却是无奈。

    牙刷用劲刷起来,磕碰着垫布,发出的声音有些刺耳,桑榆许是没听到,并没有搭腔。

    顾青时拿她没办法,轻叹了一声,走过去把她拉了起来。

    “咝——”桑榆一起身,身体就下意识地往下滑。

    “让你这么拗……”顾青时一看她这模样,就知道肯定是跪地上太久,麻了,注意到对方那皱巴巴的小脸,又不忍心说狠话了,将人连拉带搂地扶到了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又蹲下身子帮她在小腿上按了按,“是哪里麻?”

    桑榆唇抿紧成线,双手抱着肚子,盯着手里的牙刷不说话。

    顾青时也来气,帮她按了两下,又偏头看向身后那沾湿了地方。

    明亮的灯光下,确实可以看到那里有两个不规则的小小血圈,虽然这会看着颜色很淡了,但干了之后,肯定还会很明显。

    “我、我来那个,然后不小心把血蹭上去了。”

    听着闷闷的声音,顾青时回头看向桑榆,盯着她发红的耳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那个”是指什么。

    又想到对方发在微博小号上那条状态,这才注意到桑榆一直在抱着肚子,更加不忍心了,“嗯。实在洗不掉没关系,到时我再换个沙发垫就行了。”

    说着,顾青时又起身,弯腰从她手里抽出了牙刷,丢进了垃圾桶。

    桑榆不搭腔,顾青时也憋着一股闷气,不理她。

    她六天不在,家里已经乱得没法看了,她从没让自己的家这么乱过,一时也不知道要从何下手收拾。再加上之前为了赶飞机,她连中饭都没来得及吃,这会饿得不行,索性就先去厨房做饭。

    冰箱门一打开,一袋小苹果就滚了出来,顾青时看着乱糟糟的冰箱,心累的不行,忍着不适从里面翻出了鸡蛋、西红柿和面条。

    在拿切板时,想到客厅的人只吃凉拌的西红柿,遂又收起了切板,直接开火下面条。

    对顾青时来说,下个面条再简单不过,不到五分钟,厨房就传来了香味。

    桑榆已经好些天没闻到这熟悉的烟火气了,虽然不爱吃面条,但当顾青时给她把面条端到面前时,还是吃得食指大动。

    顾青时虽然饿,但因为舟车劳顿的,胃口并不好,一碗面吃了不到三分之二就放下了筷子,起身去厨房倒水。

    结果倒水回来,就见桑榆正偷偷地从自己碗里夹面条,她赶紧往对方视线的死角躲了一下,注意到对方没继续夹了,才从厨房走出来。

    碗里的面条被人夹的有些蓬松了,单从表面上看,其实也看不出少了。

    “你、你吃你的啊,看着我做什么?”到底是做贼心虚,顾青时一从厨房出来,桑榆的眼睛就一直在偷瞄她。

    顾青时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抿了一口水,把给她倒的水放到了她面前,“我吃好了,你还要吗?”

    “怎,怎么可能,你吃剩下的,我,我才不要。”桑榆瞬间炸毛,“我、我吃完自己的这一份就好了,才不像你一样浪费。”

    顾青时下巴点了点,不置一词,端起自己的碗,不知想到什么,又放下碗,把剩下的面条吃完了。

    顾青时站在洗手池边,望着自己空空如也的碗,忍不住自嘲一笑。

    明明是同样一碗面条,只因有人用筷子在里面搅拌了一下,她竟然觉得味道就变了。

    是不是,爱一个人,她的一举一动都会变成自己的敏感点?

    顾青时觉得现在的自己有点像桑榆手中的提线木偶,对方能在不动声色间就控制着她的言行举止。

    把两人的面碗洗了后,顾青时给桑榆倒了一杯红糖水过来,然后和她隔着茶几对坐。

    顾青时看着桑榆端着红糖水小口地抿,须臾又垂下眼眸,严谨了下措辞,“桑榆,咱们好好谈谈吧。”

    桑榆的表情僵了一下,神情有些抗拒,“谈什么?”

    顾青时狠了狠心,别过眼,眼神在乱七八糟的茶几和沙发上点了点,“先来谈谈,我的家,是怎么一回事……”

    “我、我有整理的。”一说起这事,桑榆就急了,后背也慢慢地沁出了一层汗,脸涨的通红,但仍旧梗着脖子,使劲地结巴道:“我、我有整理,冰箱的东西,我都,按照你以前的摆放,来放水果什么的。”

    桑榆的眼珠四下乱瞄,许是即使穿着是居家服却仍旧显得整齐的一丝不苟的顾青时坐在了对面,她这会瞧哪里都觉得乱糟糟的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东西就像跟我唱反调似的,它们一下子就乱了……”

    顾青时抬手捏了捏眉骨,直奔主题,“这六天,你回自己家了吗?”

    桑榆抿唇,沉默了小会,才低声道:“我怕回我家了,以后都进不来了。”

    虽然开门看到对方的第一眼,顾青时就有所猜测,但桑榆的亲口承认还是让她身心俱颤。

    她看着桑榆毛茸茸的脑袋,心疼地直抽气,也为难地要直抽气,“那你这六天……”

    “我哪都没去的,我自己家都没去,我怕一出门,不锁门,遭贼。”不等顾青时问完,桑榆就赶紧自己解释,生怕对方误会自己什么,又继续说道:

    “你的房间我也没去,就厨房、洗手间、客厅……然后,然后我还偷偷去了一下你书房。我保证,我没有乱翻你东西,就、就拿了一本书,我太无聊了……”

    说着,她又弯腰,从茶几下方摆放书本报纸的搁架上把那本书拿了出来,“喏,就、就这本。”

    顾青时看到书本封面上的龙飞凤舞的“真神”两个字时,眼眸动了动,“我书架上这么多书,你为什么要拿这本?”

    桑榆虽然是网文写手出生,但因为作品都算得上精简,除了这一部,其他作品最长的也就30万字,又因为粉丝群庞大,因而所有作品都有实体出版。

    《真神》这本书就是桑榆被爆出借梗玉生烟旧梗的作品,也是她截止至目前为止,字数最长的一部作品,有60万字。

    闻言,桑榆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就,就觉得这部作品写的可真好啊。”

    要不是她的语气里的失落太过明显,顾青时差点就要被她的自恋逗笑了。

    然而,有了借梗的丑闻在前,顾青时根本就笑不出来。

    桑榆不只一次在访谈中说过,《真神》是她这么多年的作品里,她自己最中意的,也是她自认为写的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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