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桥归桥,路归路, 从此两不相干
节后没几日, 是燕妈妈生日。
燕妈妈提前告诉虞夏,虞夏备下礼物, 早晨先微.信给她祝寿。
燕妈妈传条语音过来, 「今天我亲自下厨, 阿姨想麻烦你跟小璟去超市帮阿姨买点蔬菜和水果。」
两人熟悉后,燕妈妈超过个位数的话基本都发语音,能不打字就不打字。
都说麻烦了,虞夏哪能拒绝,何况和燕璟逛超市, 她一点都不觉得麻烦。
锦苑附近有大型超市, 两人碰了面,向超市走去。
一路上,虞夏难得沉默, 拢共没说两句话。
那日给他送完东西后, 两人隔了几日没见面, 但每每望见对楼亮起的灯火, 虞夏便觉,见没见面也差不了多少。
但她第一次同人说那样煽情温柔的话,他不给点反应,她脸就好像总是烫烫的。
要买的东西很多,虞夏去入口拉过一个大车筐,刚要推, 滑轮被动滚向身侧。
燕璟垂眸,声音闷闷的,“我来推。”
虞夏旋即弯了眼,也不说话,傻笑着望他。
燕璟收紧握在车筐上的手,向前一步与她错身,躲开那道目光,“走了,去买东西。”
虞夏狠狠栽两下脑袋,又开始叽叽喳喳起来。
燕璟想不明白,为什么她永远都有那么多的话要讲。
“可爱多新出了的蜜桃乌龙口味的,璟哥哥你吃过没?我想吃,要不要买?”
“不要。”他才不吃这些东西。
……
“薯片你要蕃茄味还是黄瓜味?”
车筐堆得半满时,燕璟喊住了她,“虞夏。”
“啊?”虞夏不解回头。
她站在酸奶柜前,纠结是买三盒装的划算还是四盒装的划算,四盒装好像更便宜,可口味只有一个,三盒装却有三个不同的口味。
冰冷的柜灯照在她面上,肌肤通透如瓷般,毫无瑕疵,唇色是瀲滟的红,比捣碎的玫瑰酱汁还要娇艳。
燕璟敛回目光,将她手里两袋酸奶都放进筐里,“去买菜吧,时间不早了。”
虞夏看着车筐里装满的东西,后知后觉点头,她真是来逛超市的。
不想让燕妈妈等太久,后半程两人速战速决,买好东西打包准备付钱。
广播这时响起则播报,“尊敬的顾客朋友,你好,现在有位帽衫小男孩与家人走失,请小朋友家长听到广播后,速到服务中心认领,谢谢!在此提醒广大顾客朋友,看好您家小朋友以及贵重物品,以防走丢或是遗失。”
柜台服务员正在清点东西,虞夏听完,伸手拉住他袖子摇了摇。
抿唇窃窃地笑,“听见没有,广播让你看好你家小朋友,快看好我。”
燕璟眉头微攒,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她。
服务员刷好卡,交还给燕璟,“先生要办张会员卡吗?办卡消费后消费一元可积一分,满五百积分可抵五十元,今天办了卡下次您女朋友来就可以享受优惠了。”
燕璟撇了下嘴角,似乎想拒绝,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只将袋子提起。
虞夏见他准备将东西一个人全提了,连忙抢过两个袋子,而后冲服务员吐了吐舌,“不用啦,他还不是我男朋友。”
服务员微顿,会心一笑,见那俊朗的男人转过身去,低声道,“下次您来说不定就会是了。”
那双月牙眼弯得更好看,“冲你这话,过两天我就来。”
柜台小姐姐实在会说话,把虞夏哄得一路笑几乎收不住。
上了自动扶梯,她还望着他笑,燕璟目视前方,竭力把她当作空气。
不看路就会出事,小孩子都知道的道理,虞夏却因为看他看得太认真而忘了。
下自动扶梯时,步子没迈开,一个趔趄就要摔倒,好在燕璟反应快,丢了东西及时拉住她。
差点脸朝地,虞夏心有余悸地吸气。
却听见脑袋上方传来低低一声。
“笨。”
******
简单的一个字,敲进她心口。
燕璟不懂她怎么挨骂了还笑得格外开心,“你笑什么?”
虞夏目光晶莹,“你有没有发现,你今天跟我说了特别多的话。”
加起来,快比得上平时一星期跟她说的。
燕璟将她扶稳,弯腰,接过她手中东西,“别乱看了,走路看路。”
“我偏不。”虞夏拧起反骨,想气他。
燕璟微微意外,转瞬接受,仿佛在意料之中。
他抿唇笑开,“你几岁了?”
好似冰雪消融,而他眉间铺满山光与水色,胜过江南十里烟景。
虞夏拉住燕璟袖子,画面与画面交叠,让她有一瞬的失神。
“你再笑笑。”她手指捏紧,情绪隐约要跳出掌控。
往常逗他,他怎样的反应,虞夏三分笑演作七分。
此刻,她感到真切地、实在地欢喜。
她声音不自觉放轻,燕璟没听清,“你说什么?”
虞夏回神,眼一眨,浮夸的笑又回来,“我说我是你的小朋友啊,我几岁你还不知道。”
“……”燕璟没再理她,均了手里袋子的重量,率先走远。
燕妈妈从厨房出来,恰巧撞见两人一前一后进门,模样都是极好的人,气度也相配,身高差落在眼里,都是极为合适的。
最重要的是,他们并非对彼此无意。
燕妈妈神情微软,上前和陈嫂去接东西,“买这么多东西,累坏了吧。”
虞夏连连摆手,抿唇笑,“没有,路上我都没提东西。”
燕妈妈递过去个赞许的眼神,行啊,她家小璟都会疼人了。
燕璟看她们一唱一和,懒得多作解释。
又一个气度华贵的妇人进来,身后跟着个青年,看上去比燕璟小两岁,青年手里拉着个半大小男孩。
燕妈妈在客厅迎客。
虞夏没想会来这么多人,起初燕妈妈叫她留下,她便留下,看着渐满的客厅,隐约动起离去的心思。
她留在这里,越看身份越不合适。
听她说完,燕妈妈嗔她眼,“礼物我都收了,你还不留下吃饭?不留下就把东西也一起带回去。”
虞夏再找不到离去的理由。
饭后,女人们聚堆儿,年轻一辈在另一边,全是男人。
季冷有阵没见燕璟,随意扯个话题都cue燕璟,问“璟哥是不是”。
有他在,场面没冷过,话多得与他名字大相径庭。
“璟哥,阿姨旁边那姑娘是谁啊?怎么以前没见过,看着怪好看的。”季冷吃饭时瞥她好几眼。
“我们公司的,住隔壁,他妈喜欢就喊过来一起吃饭了。”陆以行早被他马屁拍得心烦,眼尾稍稍扬起,半睨他,“怎么,有意思?”
季冷心眼实,摇了摇头,“没,就觉得挺好看。”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欣赏下罢了,他没其他意思。
陆以行嗤了声,余光斜向燕璟。
目光在半空意外交汇,陆以行瞧见他泛冷的神色,耸耸肩,表示自己可什么都没干。
几人注意力被带走,皆不动声色向另一边望去。
虞夏颔首,应了声好,面上的笑容恰到好处,没有过于的讨好、也不似一眼堪破的虚伪,谈吐与举止优雅有度。
燕妈妈暗自里又肯定几分,到底怕虞夏不自在,年轻人嘛就应该跟年轻人待在一块儿。
便叫来陈嫂,“等会儿给我们开个麻将桌,小璟他们那边我看人也够,你问问他们要不要另开一桌。”
陈嫂过来回话,“季少爷说想玩。”
眉眼精致的女人无奈笑着摇头,“小冷玩性大。”
燕妈妈顺口夸两句好话,将虞夏推过去,“小夏你也去吧,跟他们一块玩玩。”
虞夏以为两家格局一样,跟一行人到后院,发现别有洞天。
后院与前院面积相仿,中间辟出块地搭座平房,白栅栏、碧绿竹,檐下风铃叮当响,陈嫂给众人倒好茶,退了出去。
他们人多,哄两句顶上四个人,直接开打。
燕璟陆以行都在,还有个大眼高鼻的弟弟,饭桌上极为活跃,虞夏记得他叫季冷。
四方桌主位与间隙里都坐满人,虞夏坐在燕璟与季冷之间。
场上皆是老手,虞夏看了会觉得没意思,
她家里长辈也基本都会玩牌,从小耳濡目染,学是学会了,但上桌跟活人正儿八经玩的次数屈指可数。
那些牌面,落在她眼里,远不及燕璟捉牌的姿势有意思。
他手指长,玩时没过多的花样,偶尔两指夹着麻将子在手间转一圈,扔出去时清冷喊声“碰”。
那牌仿佛不是碰在这四方桌上,而是碰在她心里。
换过两轮人,季冷输了,轮到他下场,恰巧美人在侧。
“你玩不玩?”季冷毫不犹豫问,大眼澄澈得近乎无邪。
她当然不想。
陆以行接过话,“一起玩吧,我们几个大男人打得也没意思。”
虞夏骑虎难下。
洗牌前,虞夏觑眼燕璟,唇角旋个笑,“我不太会玩,你们让让我。”
几人看她淡定的神情,以为她只是谦虚,没多放心上。
众人旋即跌破了眼镜。
季冷实在憋不住,指着被陆以行捡走的牌叫,“虞夏,和了和了!刚和了!”
燕璟十年不点一次炮,她还能让陆以行碰走!
季冷喉间哽口血,难受得要命。
牌见了光,就收不回来。
虞夏抬手,捋了捋耳鬓一丝不苟的头发,神情依旧淡然,“刚走神了,我没注意。”
季冷捂住脸,长长叹声。
什么走神啊,这妮子是真不会玩!
陆以行打出个八条。
燕璟眉目不动,牌一推,淡声道,“和了,清一色。”
陆以行挑起眉,嘴角微抽,刚虞夏扔两个八条出来,燕璟都不和,他碰个牌,燕璟就和?
四方桌上三张八条堆在一块,几人目光微微起些变化,虞夏这个麻将白痴跟着反应过来。
白炽灯下的男人长眉疏朗有致,眼神冷淡,透出丝疏离。
这样瞧着冷静自持的人,却为她放水,虞夏唇角牵起个笑,桌下的脚踢了踢某人皮鞋。
该陆以行下场,但她不好意思再占位,“我玩够了,你们来个人接我位子吧。”
风铃乍响,门被推开,生得唇红齿白的小孩儿爬上季冷膝盖,“哥哥,我困啦,想回家睡觉,妈妈让我来找你。”
识眼色的趁机附和,“也不早了,不好打扰燕姨休息,不如过两天我们再约出来玩。”
燕璟起身,矜持地颔首。
吐出来的话却是无赖,“钱都退了吧。”
季冷反应最快,掏出赚的几张票子塞给对面,“对对对,退钱退钱。”
说着冲虞夏一笑,“你不知道,我们几个熟,打麻将从来不动真格。”
于是虞夏眼看着送出去的票子重回她手上。
棋牌室剩两人,陆以行用舌尖顶了顶口腔下颚,伸出手,“退钱。”
刚就这焉儿坏的赢得最狠。
虞夏不知道这姓燕的多会玩,他能不知道?
燕璟上桌,他们十有九输。虞夏坐燕璟下家,他喂牌喂得那般明目张胆,偏她傻不愣登不会玩和不了牌。
燕璟侧身绕过他,面不改色,“我只让你们退她的钱,其他照旧。”
进了谁口袋就是谁的钱。
陆以行,“……”
送走众人,燕妈妈满身疲累,随意叮嘱句让燕璟送送虞夏,兀自回房休息。
夜色弥漫,虞夏小步跟在他身后,往常即便她走得累,也要跟他并肩,今天不知怎么回事。
燕璟步子慢了又慢,仍配合不来她乌龟爬步的速度。
他回头,低声喊她,“虞夏,走快点。”
虞夏掰完手指,思绪回归,“你今天赚了多少啊?虽然你是不想让我受欺负,但是我感觉你亏了好多。”
她永远都是这样,像团火焰,热烈而直白。
燕璟看过许多修辞去形容女子的唇,此刻他凝住她的花瓣唇,只想到身后满园玫瑰,她的唇是同样瑰丽的玫瑰色。
那团火终于燎到他身上。
长而密的睫微垂,“没退”两个字被他咽回去。
燕璟道,“不是为了你。”
嗯,不是。
他便看见虞夏蓦得绽出朵笑,双眼皎若弦上月。
“知道啦知道啦,不是就不是。”
她嘀咕了声,音量控制得恰让他听清,“哎,我怎么会喜欢这么一个口是心非的人。”
******
翌日,虞夏跟燕璟一同去的公司,燕璟说,这是还昨天她在燕家帮忙的人情。
虞夏弯弯眼,欢喜上了黑色宾利。
“昨天我回去才发现,你朋友多给了我钱。”说话时,虞夏总喜欢看着他,敛了星辉月夜的眼里满满全是他,只等他看过来。
燕璟淡淡应声。
“我不要还给他们吗?”她猜得到燕璟给她放水,却不大清楚他们是否真的不讲究这些,还是说,昨天玩的小,他们看不上。
燕璟侧眸,撞见令人沉迷的眸光,不过一瞬,他不自在地别开眼,“不用,你拿着就是。”
“那怎么可以!这多不好意思啊,所以我请你吃饭吧!”虞夏扬起笑,义正言辞间透出狡黠。
她是故意的。
燕璟轻轻叹口气,“下班了我告诉你。”
“好!”
从冬目送两人进了电梯,慢慢从石柱后挪出来,面上若有所思。
虞夏换好训练的衣服,方踏出更衣室,外头的姑娘招她过去,“从哥找你,在隔壁等着,快去。”
虞夏冲她粲然一笑,道了声谢,“我这就过去。”
从冬靠坐在椅子上,纸上落下层阴影,他抬眸,指尖将文件推过去,“之前跟你们提过的,看看合同,没什么问题就签了吧。”
上半年猕猴桃引进档选秀综艺,意外大火,大鹅不甘落后,相继引进另一档同类节目。
圈内的娱乐公司都有出人,公司里挑了几个,她是其中之一。
用从冬的话来说便是,凭她这张脸,犯不着出道,刷刷热度就够了,女团终究是碗青春饭,寿命短,最后仍需面临转型的困境,不如一开始就放弃这条路。
《燃野》拍摄已进入尾声,但距上线尚有段时日,主题曲她这边录好了,但需跟宣发配套方能发行,虞夏不能一直待在公司训练,眼下这是个不错的露脸契机。
虞夏认真看过,心里有大致了解,毕竟从冬之前透过消息,只是合同这么一签,便说明节目快要录制了。
地点在长州,一过去,就要见不到他。
“怎么?哪里有问题?”从冬见她对着合同出神。
虞夏收回眸光,“没,就是想问下从哥,听人说整个节目封闭式录制,真的假的?”
两道身影相携而去的画面从眼前闪过,从冬露出笑,语意深长,“你听话,就是真的。”
虞夏略略偏了偏头,挽出恰到好处的笑容,“知道了,谢谢从哥。”
前方有期待时,中间的过程过得飞快,毫不令人懈怠。
但越临近那个时刻,反而转辗反侧、惴惴不安。
虞夏再次拿起手机看。
有个姑娘很黏她,叫林千安,也在旁休息。
见虞夏不停看手机,她忍不住打趣,“虞夏姐,看什么呢?谁给你发消息了,男朋友?”
手机屏幕转过去,虞夏坦诚极了,“没有,只是看时间。”
虞夏开始后悔,不该临时起意约他出来的,在练习室呆一天,满身灰不说,妆都没画。
他还有洁癖。
要是被他嫌弃了,她一定会对他先这样那样再那样这样,再杀.人.灭.口最后自.戕。
手机在手心微微震动,虞夏敛回神,“时间到了,今天我不加训,先走啦。”
得,就这么决定。
林千安点头,拉了拉筋,重回练习室。
这顿饭用得大体上是愉快的,起码她知道了燕璟牛排喜欢三分熟,切开时会有鲜嫩的肌红蛋白流出,跟她恰好相反,她喜欢偏熟的七分。
他们合起来,则是圆满的十分。
她擅长自主填补这种不契合却让人愉悦的细节。
但即将分别的逼迫感像把刀,不时悬在心头。
燕璟注意到她话比平时少。
放下餐具后,他问,“不合胃口?”
虞夏捧住脸,直直望着他,不大情愿地摇头,“璟哥哥,我要走了。”
又是声哀叹,“我真的要走了。”
“去哪?”
“发配长州,录综艺。”
真的一分目光都不愿挪开,剩这么几天,她看一眼,就少一眼。
燕璟点点头,“我知道了。”
不是此刻知道的,上午从冬合同送过去前,他就知道了。从冬同他说这时,还表达了对樊阳资源落到他手上的感谢。
从冬是个聪明人。
招服务生过来结了账,两人并肩而行,最后仍是燕璟买单,因为燕璟表示他是尊贵的SVIP,可以直接划账。
虞夏不大在意,本来只是想约他吃饭,没想会变成践行。
夜风卷着暑气扑在脸上,霓虹被烫出模糊的光晕,虞夏对他冷淡的反应有些不满。
不是他的问题。
是她。
她想要更多。
燕璟的回应和平常着实无异,但近日的接触,与他渐渐给到逼近她预期的态度,让她想要更多。
比如说,期望他冷淡的眼里流露出一丝丝不舍。
心里拗得很,虞夏嗓音一贯的软,语气却不大可人,“你都不祝我一路顺风。”
燕璟便道,“一路顺风。”
虞夏更恼。
燕璟捕捉到明亮眸光里的不快,一路沉默的车厢侧面印证猜想,但不善言辞的性格让他犹豫许久,到锦苑时他才问,“你在不高兴什么?”
虞夏回得极快,声音又大又冲,“我没有不高兴!”
脑子里的策略告诉他此刻应该避其锋芒,于是燕璟不再言语。
等不到下文的虞夏,“……”
燕妈妈敲响车窗,“你们在车上干什么?有话进屋说呀。”
她散步回来,远远看见燕璟的车停在门口。
虞夏愤愤瞪眼燕璟,扭身下车。
“这样呀,那你家狗怎么办?”两人在院子里说了阵话,燕妈妈知道虞夏要走。
夜色下,娇艳的玫瑰曝晒过一日,露出疲态,花边绻起,焉焉的。
虞夏今天也恹恹的。
燕璟多分几丝目光过去。
燕妈妈不舍她要走,但知无可厚非,“不如这阵子我先帮你养着?我在家也没什么事,刚好留下小眼睛作伴。”
燕妈妈还不知道那个名字是她胡诌的。
虞夏犹豫,她记得燕璟不怎么喜欢暴富。
燕妈妈心思婉转,笑开,“你担心小璟呀?你放心,他不会有意见的。”
走的那日,燕璟送她,
话是燕妈妈说的,但他从头到尾没有流露出不耐,于是没人觉得老板送员工去机场有何不对。
虞夏心里还是有些拗。
不是拗他,拗自己。
燕璟什么性子,她早清楚,明明之前分秒都珍贵极,临了却自己跟自己生气,这两日他们都没好好说话。
她实在亏,亏到想抱着他哭。
下车前,虞夏使了点小心思,解几回安全带硬装没解开,燕璟不得不帮她。
他倾身过来,熟悉的冷香一同飘过来。
虞夏伸手,径直抱住他。
燕璟僵在她怀里,没能推开那双环住他的、温软的手。
耳边有道软软的声音喋喋不休。
“这两天我不该跟你闹脾气,我悔死了,我都没有跟你好好说话。”
“璟哥哥,你帮我把暴富带回去吧。”
虞夏真舍不得。
院子里的玫瑰早就长好了,《燃野》的歌也录完。她去长州,大概率一两个月见不到他,按照他那淡然的性格,说不定等她回来,他就将她忘了。
从此,他们桥归桥、路归路,两不相干。
她不愿意这样。
暴富留给他,是什么意思,她想他们都该心知肚明。
航站楼前人来人往,偶尔有人目光飘向这边,不是看他们,燕璟却觉自己被窥视。
他抬起手,回抱住她的前一秒,虞夏松开手,利落下车。
她不想哭给他看,也不想听见拒绝的回答。
燕璟的手落空。
原来即便众目睽睽,他仍想拥抱她。
她穿过玻璃,踏过安检,燕璟看不见她了。
坐回驾驶位,燕璟半阖着眼凝思,在下一辆车停过来前,他回了锦苑。
钥匙躺在手心,被宽大的手掌衬得极小,燕璟看了会,拧开门。
暴富腾得蹿过来,嗅到气味后,猛刹住车,甚至示威般地嚎叫。
燕璟扫它眼,它的用具已收拾妥当,在门右手边摆放得整齐。
暴富搭出两只爪子,搁在上头,不停叫唤,把它炖了也别想动它狗窝!
燕璟神情淡淡,弯腰牵住狗绳,“让开,去隔壁。”
虞夏怕他们管不住暴富,走前特意拴上绳。
暴富还想叫,燕璟眼风递过来,它喉咙里滚出的声音渐次弱下去。
长州明月机场。
虞夏指尖拂过屏幕上几个字,笑意不由自主地漫开。
「小璟把它带回来了,放心。」
他接不接暴富,其实都无关紧要,如果他不去,燕妈妈也会去。
但他去了,那意味便大不一样。
同来的几个姑娘被笑晃花眼,容光太盛,有她在,她们出头怕是难。
林千安轻轻叹口气,叫她,“虞夏姐,回神了。”
又附在她耳边轻声提醒,“你再这样笑,大家都要知道你谈恋爱了。”
虞夏面色一正,“我没有,我不是,你不要乱说。”
林千安冲她眨眨眼睛,“知道了知道了,我保证不乱说。”
******
一行六人,五个姑娘,外加从冬。
从冬来长州有事要处理,不会多留。
因为从冬,她们出发的行程提早三日,这三天都住在酒店。
到酒店,姑娘们先后抽签,其他四个二二组住标间,抽到虞夏只剩单间。
年纪最小的姑娘问她怕不怕,要不要睡一块,虞夏笑着婉拒她的好意。
收拾好行李,虞夏在窗边站几秒,而后发了个定位的朋友圈。
最先给她发消息的是林星野。
「怎么突然来长州了?」
虞夏打下三个字,「录节目。」
「过两天出来吃饭?我在这边弄点事。」
虞夏看着夜色渐暗,应下好。
要表演的节目早在收到消息时就开始排,这几天不会很忙。
和其他四人说要出去见个朋友,姑娘们挺乐呵,“虞夏姐,晚上还回不回来呀?”
虞夏拢拢耳畔的发,语声娇俏,“当然回来。”
一个姑娘打量着她离去的背影,收回来后撞了下身边的人,“哎你们看过虞夏姐穿演出服没?”
“没,她试过说合身就直接换下来了。”
发起话题的姑娘感慨道,“等着看吧,到时候小心看直眼。”
曼妙的躯.体好似又从眼前晃过,她从前在浴室撞见过虞夏,坦诚相对。
这么好的身材,搁她身上才不会天天大T休闲裤,只想高跟吊带超短裙,怎么风骚怎么来。
半路下起了雨,电子音震得人头皮发麻,虞夏没好气地瞪林星野,“这就是你说的来躲雨?”
林星野点燃火机,烟雾散在两人之间,“顺道再喝个酒。”
来得早,酒吧里没什么人,雨势渐大,有几分收不住的意思。
虞夏过了安检,回身警告他,“今天我不喝。”
玩归玩,参加节目该有的态度还是不能少。
烟灰从指尖抖落,林星野眯眯眼,“知道了。”带她到了卡座。
人流渐大,舞池挤满人,虞夏招来酒保问,听见外头雨停了,说要走。
桌上刚开了瓶新酒,林星野点点桌子,“今晚记我账上,我先走了。”
“我自己回去就行,你跟他们继续玩。”虞夏理好衣服,下摆收进裤子,腰看上去一只手就能握住。
林星野把烟掐灭,“你今儿事怎么那么多?”
虞夏当即闭嘴。
路上虞夏收到今晚最大的惊喜。
燕璟回拨了她电话。
白天她问小谢燕璟在做什么,意外发现他们也在长州,但小谢说晚上燕璟应该有应酬,虞夏就敛了心思。
从电波里他明晰地听到她的欢喜,燕璟等她说完,才问,“你在哪?”
虞夏看眼四周,红绿灯一过就是酒店,“在酒店。”
她答得乖,林星野睨过来,轻声嗤笑,
虞夏立即呲牙瞪回去,敢揭穿她试试。
跟林星野道别,虞夏在门口等了会,久候的人翩跹而至。
小时候她母亲会跟她说,女孩子就该矜持,看到自己喜欢的东西,也要有该有的态度。
长大后她自己看许多故事,成败比例也告诉她女孩子不该太过热切,主动大多数时候意味着优先权的丧失,优先权一丢,便要任人宰割了。
就连江归晚都担心,她会吃亏。
但虞夏不觉得,想要什么就光明正大地去表达,想靠近谁就抓住机会去亲近,先发制人有先发制人的道理,后发制人也有后发制人的优势。
何况,她从不吃亏。
虞夏迎上去,唇角笑意泠然,“璟哥哥,你怎么来啦?”
“路过。”薄唇里吐出两个字。
哦,路过。
“但为什么我听说你今天本来会应酬到很晚?”虞夏拆穿他,格外想看他窘迫的模样。
小谢上前两步听见这话,欲哭无泪,硬着头皮道,“老板,车停好了。”
燕璟点点头,面上毫无波动,“去外面走走?”
虞夏露出狭促的笑,直到他偏头躲过她目光才煞有其事地答应,“既然你想去,那我们就去。”
雨后长街地面湿漉,风一阵一阵,燕璟忽蹙起眉,“你跟谁出去了?”
她身上有烟味。
虞夏没想他鼻子这么灵,但没什么可隐瞒,“朋友。”
燕璟眉头攒得愈发紧,要是没记错,他记得林星野这几天也在长州。
虞夏敏锐察觉到他情绪的波动,三步并作两步,回身拦着他身前,背住双手倒退着走,“怎么了?你不高兴?”
燕璟视线落在她身上一秒,旋即收回,默不作声。
“真不高兴?”
乌云散去,月光越发清滢。
虞夏看着他如琢如磨似的面容,忍不住探出手,生生掐在他两颊,嘴里哄着,“别不高兴呀,有什么好不高兴的,下回不让他们抽烟了,保证你闻不到烟味。”
成年后,燕璟何时被人这样对待过?偏她不知收敛,两只手又搓又掐。
燕璟拽住她手腕,刚要将她拉开,虞夏跳上节台阶,松开手指转为轻轻捧住他脸,“还不高兴?那要不我亲亲你?”
燕璟,“……”
“或者你亲亲我?”
玫瑰色的唇在眼前翕合,月色照在她颈间,有种近乎病态的苍白,青色的血管从线条优美的下颌蜿蜒。
他心跳微微加快。
虞夏不知,只将脸往他面前再送几分,娇娇地问,“亲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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