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那你说, 现在我该怎么办？”

    梁雪莹烦恼地抓了抓头发，“其实我也挺矛盾的, 我跟孙付文做了这么久前后桌，还是头一次见他这样。这两天我一直在想, 自己到底是哪里惹他了。”说到一半, 又想起那天他说的话，看着姜阮的目光更是纠结。

    “原因可能在我。”姜阮说。

    梁雪莹也曾这么想过。她一直觉得孙付文是喜欢姜阮的, 有时候她扭头和孙付文说话，好几次都看到他怔怔地看着姜阮发呆。姜阮长得好看, 又帮过他，被他喜欢，一点都不稀奇。然而那天他竟会说出那样的话，要说他们之间没发生点什么, 打死她都不相信。

    “难道, 他向你表白，你拒绝了？”梁雪莹试探地问。

    姜阮奇怪地看她一眼，“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因爱生恨, 简直没有比这更合理的理由了。”

    “……”

    姜阮刚想说什么，身后忽然响起一个不耐烦的男声，“能让让吗？”

    一转头, 孙付文正一脸漠然地站在她身后。

    也不知听到多少。

    姜阮看着他，没动。

    他不耐烦了，“你是聋了还是怎样, 让开……”

    说着就伸手去推姜阮。

    姜阮往后退一步，避开。

    但依旧挡着过道。

    孙付文捏着书包肩带的手紧了紧，“你到底让不让？”

    虽说他个头在男生中一般，但也比姜阮高上半个脑袋，再加上身形微胖，在姜阮面前，倒显得颇有气势。

    教室里人已坐了大半，听到这边动静，都不约而同伸长脖子看过来。

    昨天孙付文吼梁雪莹那一嗓子，所有人心里可都跟明镜似的。

    这回，又跟正主遇到，啧啧，可是要有大热闹瞧。

    尤其是曾在姜阮这里吃过瘪的宋东阳，这会儿更是颠颠地跑到前门处，想着落井下石添一脚。

    众目睽睽之下，姜阮却像似无所觉，脸色都没变一点。

    甚至还笑了一下。

    转头看向梁雪莹，“你看，今儿人来得这么齐整。”

    梁雪莹心理素质却没这么好，她紧张地咽了好几口口水。

    “姜阮……”

    她小心地拉拉姜阮的胳膊，“你这是想干什么啊？”

    心里隐隐又有着激动。

    没想到，姜阮却歪了歪头，笑吟吟地说，“这要问你啊？”

    “问，问我？”

    “是啊，昨天你不是在他们面前受了委屈，刚好，”她眼睛扫向宋东阳和孙付文，“大家都在。干脆把所有的账一起算了。”

    “……”

    梁雪莹只觉头皮隐隐发麻，激动之情去了大半，只剩紧张，“怎，怎么算？”

    见她这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姜阮便知道此时是指望不上她自己争气了，干脆不再问她，直接对孙付文和宋东阳说道，“昨天的事，我想你们欠梁雪莹一个道歉。”

    孙付文没说话。

    宋东阳倒是叫起来，“我去，你谁啊，凭什么叫我道歉？”

    姜阮没理他，又看向孙付文，“你也这么觉得？”

    孙付文阴沉沉地看着她，还是不说话。

    “这样啊，”姜阮笑了一下，转向梁雪莹，“我改变主意了。”

    “啊？”

    梁雪莹没明白。

    但还没来得及问，忽地就见她拎起自己桌上的书砸向宋东阳。

    只听宋东阳哎哟一声惨呼，右手捂住自己的脸，不可置信道，“姜阮，你发什么疯？”

    姜阮置若罔闻，又退后两步，走到孙付文的书桌旁，长脚一勾，将他的桌子带过来，问梁雪莹，“是这张桌子吧？”

    梁雪莹傻傻地站着，“什，什么？”

    “昨天，他就是用这张桌子砸你的吧？”

    “啊，哦。”

    梁雪莹刚一点头，就见她右脚一抬，直接将桌子往前一踹。

    孙付文猝不及防，被桌子撞得猛一趔趄。

    然后，哐当一声，桌子倒地，书本随之哗啦啦掉下来。

    梁雪莹站在旁边，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说，“你刚刚不还说，你是不，不……”

    姜阮笑着看她一眼，“是啊，我本来没想这么做的，但就在刚刚，我改变主意了。”

    “因为我发现，”她说，“对于人渣和败类来说，寄希望于老师和父母对他进行教育，令他自我反省和悔过，实在不现实。以暴制暴，效果更好。”

    教室里很安静，所有人都保持着沉默。

    宋东阳站在视线中心，只觉面如火烧，他想冲过去给姜阮给教训，但见她身手敏捷，自己又细胳膊细腿的，生怕不是她对手。可若就这么算了，这口气却怎么都忍不下，余光瞥到手扶桌子，垂眼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孙付文，灵光一闪，“我说兄弟，都被这么指着鼻子骂了你都没反应？”

    却不想，他竟一点反应也没有。

    依旧垂眼站着，一动不动。

    宋东阳觉得奇怪，上前一步，“哎，兄……”

    手才刚碰上他肩膀，便猛地被他甩开，“滚开。”

    孙付文瞪着他粗声道。

    然后转头，弯下身子，默不作声地收拾起自己的书桌来。

    “切，什么孬种。”宋东阳撇了撇嘴，讪讪地扭头走了。

    一场风波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平息。

    梁雪莹坐在座位上，兀自捂着胸口，里头心脏还在狂跳。

    哇哇哇哇，也太太太刺激了。

    她抱着脸颊，眼睛里挂满星星，一眨不眨地盯着姜阮。

    姜阮早习惯了她这样，笔下不停地抄着英语单词。

    “姜阮……”

    梁雪莹用手指戳戳她。

    “嗯？”

    “现在锻炼身体还来得及吗？”

    姜阮笔下一顿，看向她，“我觉得你该锻炼的不是什么。”

    “那是什么？”

    “脑子。”

    “……”

    不过，说着要靠脑子的你，好像最后还是靠打架的吧。

    没多久，早读铃声响起。

    张文声大跨步走进教室，他先是巡视了一遍教室，发现座无虚席后，心里涌起一阵自豪，等视线落到讲台，不觉一顿。

    他三两步走上去，指着桌上的养乐多，问，“这是哪位同学放在这里的？”

    知情的悄悄往姜阮那儿看上一眼，不知情地纷纷四处打量。

    就是没人说话。

    梁雪莹看向姜阮，“哎，那怎么回事啊。”

    姜阮表情淡淡的，“江濯的。”

    梁雪莹双手捧住脸颊，“那你为什么放讲台上啊？”

    “不想要。”

    “哦……”梁雪莹拖长了音，忽地转向讲台，举手道，“报告老师，是江濯送给姜阮，姜阮同学不想要才放到讲台上的。”

    姜阮：“……”

    只见张文声哈哈笑了两声，“原来是这样啊。”然后笑眯眯地看向姜阮，“姜阮同学，你为什么不想要啊？”

    姜阮气红了脸，干脆低头看课本，只当没听见。

    张文声见她不说话，又看向坐在后门口的江濯，“江濯同学，你为什么要送东西给姜阮啊？”

    江濯倒不觉得尴尬，懒洋洋靠在椅背上，双手环胸，说，“想送就送了。”

    见问不出什么来，张文声失望地咂咂嘴，将养乐多抱到桌下，“既然都不要，那我就要了。”

    梁雪莹戳戳姜阮，“咱班主任脸皮怎么那么厚啊。”

    姜阮：“他何止脸皮厚。”

    “嗯？”

    “还缺心眼。”

    缺心眼的张文声上完一节早读，便抱着那箱养乐多喜滋滋地回了办公室。

    江濯跟着走进去。

    “老师，我有事找你。”

    这还是江濯头一次进办公室找自己，张文声很高兴，忙拉了椅子让他坐下。

    “什么事？”张文声悄悄道，“放心，有什么爱情烦恼，尽管跟老师说，老师会给你保守秘密的。”

    “……”江濯扯了扯嘴角，好一会儿才道，“如果，我说如果。”

    “嗯？”

    “姜阮要过来跟你说换学习小组搭档的话，老师你一定不能答应她。”

    张文声睁大眼睛，长长地哦了一声。

    “闹别扭了？”

    江濯别开眼，“没有。”

    “那你为什么觉得她要换搭档？”

    “……”

    江濯想了想，道，“梁雪莹跟孙付文合不来，她要帮忙的话，可能会让梁雪莹和我换。”

    “这样啊。”张文声若有所思地点头，拍拍他的肩，“你放心，就是看在这箱养乐多的份上，老师也不会不帮你。”

    江濯满意地走出办公室，然而上午第二节的语文课。

    张文声一上讲台就宣布，“关于学习互助小组的事，之前是我考虑不周，以致同学们之间产生较大的摩擦。因此，我决定采取自愿结合原则，两到三人一组。明天放学前，班长统计好，把名单交给我。”

    江濯：“……”

    梁雪莹本来还在愁眉苦脸，想着如何去找班主任讲分组的事，此时一听他这么话，喜得差点尖叫出声。

    “姜阮，”她抓住江濯的手腕，眼睛亮晶晶的，“我跟你和江濯一组吧？”

    姜阮揉揉眉心，“江濯？为什么我们要和他一组。”

    还能是为什么！

    梁雪莹说，“他回回都考倒数第一，应该不会有人和他一组，很可怜的。”

    不想，姜阮冷笑了一下，“不，你记错了，上回的倒数第一可不是他，人家自豪得很呢，要让他跟真的倒数第一待一组，那才叫可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