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场雨
第21场雨
大道理谁都会讲。而这些道理沈君瑜自己也心知肚明。可没有人能像童时誉这样说得这般妥帖。
自打叶初阳瞌然离世以来, 身边的人总是在劝她,在安慰她, 他们让她想来点,让她不要沉溺于过去, 她应该往前开。可却没有人以这种方式告诉她她其实应该放过自己, 不要苛责于自己。
这个世界上其实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感同身受。我们经历了什么,我们真切感受到的伤害和痛苦, 即便是至今之人都很难真正感同身受。外人总是以旁观者的姿态来看待你所经历的一切,他们睥睨一切, 会指手画脚,告诉你应该这样做,应该那样做,却很少有人能够设身处地为你着想, 让你放过自己。
她从来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可当时当刻, 童时誉的这些话却让她无比受用。
满头满脑厚重的情绪在这一刻似乎都得到了释放。
——
回程的路仿佛都变得轻松了。
他们从堰山大桥的桥尾又走到桥头。
晚风轻轻穿梭,空气里浸满水汽,湿漉漉的。一伸手,好像就有水滴落下来。吸一口, 神清气爽。
浪江江面上,游轮穿梭而过,汽笛声悠远绵长, 飘得很远很远。
送沈君瑜回堰山度假山庄。童时誉再回酒店。
“你还要在青陵待多久?”童时誉问。
“再待个两天可能就回去了。”
“调研会结束了,我明天就回宛丘。”
“那祝你一路顺风吧。”
“谢谢。”
年轻的女人冲他笑了笑,颇有一股风流云散的意味, “你下午问我求什么,我当时说我求很多。我确实求很多,不过都是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现在我想通了,我就只求一样,我求我能好好活着。”
生而为人,众生皆苦,且各有各的苦法。活着已属不易,何况要活得通透坦然。
——
两人道别之后,沈君瑜回到酒店房间,发现自己身上披着童时誉的皮夹克。竟然又忘记把衣服还给人家了。
一时之间她觉得有些头大。好像她和童时誉越发牵扯不清了。之前的那件白T还没还给人家,现在又多出了一件皮夹克。
她下意识就去翻微信。联系人一栏从头翻到尾也没找到童时誉的微信。她这才想起自己老早之前就把对方的微信给删掉了。
她盘腿坐在地毯上,拍了拍脑门,赶紧厚着脸皮把人家的微信又给加了一遍。
发了添加好友的请求过去。那边过了大半个小时才通过。
童时誉:「有事?」
童时誉还以为沈君瑜有什么大事找自己。
沈君瑜:「你的外套还在我这里。」
童时誉:「不碍事,回宛丘一起给我吧。」
沈君瑜:「好的。」
童时誉:「早点睡。」
沈君瑜:「晚安。」
扔了手机,童时誉继续整理上午整理到一半的行李。明早就动身回宛丘了。
男人一边收拾,一边不自觉哼起了歌儿。好心情显而易见。
叮咚一声,门铃响了。有人来敲门。
童时誉能猜到是谁,肯定是林清致那小子。
果不其然,那小子拎着一大袋子吃的站在门外,“哥,陪我喝一个呗?”
林清致耷拉着脑袋,说话也蔫蔫的,有气无力。这小子平日里一向都活蹦乱跳的。今天变成这副样子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童时誉拧了拧眉毛,“你小子大晚上抽什么疯?”
“哥,我失恋了!”他抬手指着自己的胸口:“这里特别疼!”
本想一口回绝。但脑子里冷不丁想起某个相似的场景。他记得之前沈君瑜也做过同样的动作。心思微妙地转了一转,当即动了恻隐之心。
他侧开身子,“进来吧。”
“谢谢哥!”林清致拎着一大袋东西慢腾腾地进了屋。
两人男人盘腿坐在地毯上。林清致开了两罐啤酒,自己喝一罐,递给童时誉一罐。
童时誉接过,却没喝。傍晚陪沈君瑜逛堰山大桥他就喝了一大罐啤酒。再喝就该睡不着了。
没喝酒,他倒是吃了几串烤串。
“哥,你说女人咋这么难伺候呢?你说我对她还不够好吗?百依百顺,有求必应。她还要我怎么样?天天吵着说我没时间陪她。可我的工作就是这样。已经把全部的休息时间都用来陪她了。她还想我怎么做?”这小子喝了酒,话匣子就打开了,收也收不住。
林清致的女朋友还在读大学,长得还算好看。不过也是个很能折腾的主儿。
童时誉没吱声,静默不语。
“哥,你说女人咋这么麻烦呢?好像我怎么做都是错的,她都是不满意的……”林清致看着童时誉,见他家童队手里拿着烤串,一脸淡漠,他又忍不住说:“算了,我真不该问你的。三十好几了还是光棍一条,问你也白瞎。”
童时誉:“……”
咱们的童队简直是一口老血喷出来。他冤不冤啊!躺着也中枪。
“行了,分都分了,一个大老爷们唧唧歪歪什么德行!”男人面露嫌弃。
“哥,你又不懂,你都没分过手。分手很难受的啊!”
童时誉:“……”
猝不及防膝盖又中了一箭。
“男人就该拿的起放的下,分都分了,别磨磨唧唧的。天涯何处无芳草,再找一个就是了。”
“哥,你说的轻巧,哪那么容易了?你都没有谈过恋爱,你没有发言权。”
童时誉:“……”
“哥,你别还是老处吧?”喝了酒这小子的胆子简直逆天了,什么都敢问。
男人的脸倏然一沉,手中的烤串直接砸过去,“林清致,趁我还没发火,赶紧给老子滚蛋!”
“哥,我错了!”林清致赶紧求饶,“你别赶我走啊!我不想一个人待着,忒难受!”
童时誉扔了签子,给自己点了根烟儿,自顾吞云吐雾。
林清致看着童时誉,迷糊道:“哥,你是不是还有个妹妹?”
童时誉翘起二郎腿,恶狠狠地警告道:“别想打我妹的主意,门都没有!”
“嘿嘿。”林清致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讪讪道:“哥,我就问一下,我哪敢打她主意啊!”
林清致:“哥,你今天一天去哪儿?”
男人弹了弹指尖的烟灰,“有事出去了趟。”
林清致逮住机会试探一句:“是去找那空姐了吧?”
果不其然,男人瞬间掀起眼皮,眼神凛冽。
“我早就看过报道了,那天跟你说话的就是那空姐。咱们那趟车上有人闹事,你替那空姐出头了。”林清致猛地拍一下大腿,“我果然没猜错,你丫八成就是看上那女人了!”
童时誉深吸一口烟,烟雾徐徐吐出。他的那张脸隐在烟雾之下,表情迷离,轻声道:“不是八成。”
林清致:“啥?”
“是百分之百。”男人霍然起身,“我喜欢她!”
***
同一时间沈万钧正在下围棋。自己跟自己下,黑白子都是自己执。
手边摆着一杯浓郁香醇的绿茶,茶香四溢。几片青绿色的叶子在碧绿的茶水里沉浮。
这是他长年累月养成的习惯,时不时就要下棋。自己跟自己下棋也乐此不疲。
没过一会儿,曹秘书就拿着一沓资料来敲门了。
“进来。”沈万钧听到了敲门声。
曹秘书站在沈万钧身侧,掂着一沓纸,“沈厅,我已经查过了,君瑜小姐酒驾那次,就是他把小姐从车里给救出来的。”
“哦?”沈万钧执白棋的手微微一顿,一瞬过后继续将那枚棋子落入棋盘。
停了棋,他伸手接过那沓资料翻看起来。
“这么说那小子还是君瑜的救命恩人了?”
曹秘书:“可以这么说。”
“这样看来他俩一早就认识了。”中年男人勾唇一笑,眼里暗藏深意,“有意思!”
“不愧是张树权教出来的学生,跟他一样是块硬骨头。”
曹秘书站在一旁默默听着。
“盯紧这小子,想借君瑜攀上我沈家,可没那么容易!”
曹秘书点头,“是。”
沈万钧大致翻阅了一下,将那沓资料拿还给曹秘书,“没别的事了,老曹你先去休息吧。”
“好的沈厅。”嘴上这样说,可身体却不见动。
“还有事?”沈万钧看他一眼。
“沈厅,我一早不知道太太不喜欢雏菊,花店的百合卖完了,我就买了雏菊……”
沈万钧摆摆手,“不怪你老曹。”
中年男人的表情忽的变得幽暗深邃起来,“玉竹年轻的时候最喜欢的花就是雏菊。我第一次见她,她手里就捧着一束雏菊,花苞半开……她是因为恨我才会告诉君瑜她讨厌雏菊……”
恨一个人,竟连喜好都硬生生给改变了。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是到瓶颈期了,越写越觉得没有状态。这篇文的更新进度会放缓,暂时隔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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