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饭局七点开始，散场的时候已经快要十点。

    一群人刚站起来，南烟的手机铃声响起。看一眼或明或暗投过来的视线，想到宣明杰的异样，南烟低声解释：“抱歉，接个电话。”

    她脸上的表情明显，蒋夫人打趣：“男朋友？”

    于是电话接通后席温羡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她软软的音调吐出来的四个字：“恩，男朋友。”

    包厢里的人依次出去，南烟故意落后几步，和席温羡聊天：“下班后在聚餐，刚刚才散。”

    他的声音很温柔：“有没有喝酒？”

    “没有。”保持好和同事的距离，南烟一本正经，“没有你在，不喝。”

    他的低笑声闷闷的从听筒里传出来：“乖，回去给你奖励。”

    她的表情太腻歪，与餐桌上的高冷天差地别。前面郭倩转头看到，戳戳龙敏示意她往后看：“啧啧啧，完全不敢相信是同一个人。”

    一个传一个，走在后面的南烟高冷包袱掉落一地。

    她尚且不自知，走到餐厅门口，挂断电话恢复原样融进人群里。

    住在附近的一拨人已经先行离开，剩下的一部分等着蹭车，一部分在等车。

    宣明杰车上已经坐满三个人，看南烟还没走，他打开车门下来：“准备走了。”

    南烟和他对视一眼，点头，然后侧身问有没有人和她同路。

    为方便上班，大家基本都住在医院附近，她家的位置离医院有点远，没有一个人同路。

    这样也好，和她们说完再见，南烟上车离开。

    十点半到家，打开客厅的顶灯，她翻出手机给席温羡打电话。

    席温羡接电话的速度很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话说得有点多，声音带着几分嘶哑。

    明天八点半要上班，南烟回家之后没敢浪费时间，径直抽出睡衣走进浴室：“我要去洗澡了，开免提？”

    等她收拾好从浴室出来，差不多到了睡觉的时间。

    如果今天要聊天，只剩下她在浴室里待着的时间。

    南烟黏他，他自然也舍不得她。

    “好。”

    商量好，南烟推开浴室门，挽好头发走到淋浴头下面，准备洗澡。

    水流声有点大，他的声音被掩盖，听得不怎么清楚。

    说是聊天，其实也没聊几句，大部分是手机两边的人自己做自己的事。

    护肤的时候，浴室里的动静变小，他的声音重新变得清晰起来。

    南烟一边往脸上拍水一边问他：“你后天什么时候回来？”

    机票是周泽买的，席温羡拿出手机看一眼日程，回答：“晚上十一点到，太晚，你好好休息。”

    原本想去接机的南烟：“……”

    #为什么无论我想什么这个猪蹄子都能猜透#

    大猪蹄子不知道是否猜到她的心思，继续找死：“如果女朋友不收留，我就直接回席家。”

    席家老宅离机场比较近，她要是回他这里，最早也要到凌晨十二点。虽然想见他，但是南烟还是克制住自己：“想收留你，但是你过来会浪费很多时间，要不，你回席家？”

    他没回答，她斗不过心里想见他的想法，先自己打脸：“算了算了，你还是过来吧。”

    和自己预期的答案一模一样，席温羡很满意：“从命，有劳女朋友。”

    解决完去留问题，两人继续唠嗑。

    十二点，南烟爬上床，准备睡觉。

    席温羡放下剧本，和她说再见。

    挂断电话，南烟直接闭眼睡觉。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南烟先去的院长办公室，然后跟蒋毅一起下楼去科室报到。

    昨天的饭局是为什么，大家心里都有考量。

    今天倒是没有听到什么闲言碎语。

    中午吃完饭能有一小段休息时间，南烟睡了十分钟，爬起来去熟悉医院的布局。

    这会儿医院没什么人来，得空的护士三五成群聚在休息区说话。

    休息区的墙上挂着液晶电视，平时会放些电视剧给病人解闷。现在这边没有病人，护士拿着遥控换台：“不知道会不会同步直播。”

    南烟下意识的停住脚步，也不知道在期待什么。

    估计是没找到想看的节目，她们一直没停手。

    南烟盯了会儿，转身准备离开。

    与此同时，身后传来护士们兴奋的欢呼声，以及，一个熟悉的名字。

    脚步微顿，她站回原地，看直播。

    是他即将上线那部电影的首映礼，导演和主创都在。

    前半部分还好，下面的记者都在问电影相关问题。后半段不知道怎么，问到私人感情上。

    因为饰演女主的演员这几天绯闻闹得厉害，记者的火力基本都在她身上。席温羡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漫不经心的看着镜头。

    然后就被抓住了，一个女记者举着话筒：“席影帝呢？最近感情上有什么动态吗？”

    席温羡以往从不理会这些问题，导演拿起话筒刚准备救场，就听到席温羡带着几分笑意的声音：“顺其自然的动态。”

    是是而非的态度，把集中在女主角身上的火力引走一大半。

    只是再问，就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导演适时出现，把话题拉回电影上。

    镜头没切，仍旧放在席温羡身上。他嘴角始终带着一抹温润中透着疏离的笑，很迷人。

    晚上回到家，南烟给他拨过去语音通话。

    他没接，挂断后给她回消息：“还在会场，有媒体直播。”

    把车钥匙和手机一起放在茶几上，南烟脱掉外套走到厨房做晚餐。

    冰箱里现存的食材有限，明天得去买点新鲜的回来，不然后天某些人没得吃。

    吃完晚饭，接到苏阿楠发来的视频请求。群视频，三人闲扯了一个小时，散局。

    九点半，洗完澡躺在床上休息，游戏玩到一半，席温羡的电话打进来。

    侧身翻出耳机戴上，她一边接电话一边继续玩游戏：“你忙完啦？”

    “刚刚上车，准备回酒店。”拿掉口罩放进口袋，席温羡身子后仰靠在椅背上，“在玩游戏？”

    “马上结束，还有两分钟。”她语气稍显急切，“等我一下下。”

    席温羡说好，闭上眼睛缓神。

    因为一个电话临时帮忙过去救场，通告一跑就是一整天。

    说不累，不可能。

    南烟说两分钟就一分钟都不差，掐着点拿下胜利，她退出游戏，转身趴在床头和他说话：“今天不是只有下午一个首映礼吗，怎么到这么晚？”

    她的声音把他从半梦半醒的状态里拉回来，揉揉眉心醒神，他接过周泽递过来的矿泉水灌进去一大口：“临时多出来的通告，反正闲着没事，去帮忙了。”

    声音里的倦怠在面对她时没有任何掩饰，南烟听得心疼：“明天也是一样？”

    “差不多。”他柔声安抚，“没关系，不累。”

    南烟嘟哝：“我信你个鬼。”

    他没听清：“恩？”

    直接换话题：“明天晚上我去接你？”

    航班时间没法儿更改，晚上时间太晚，她单独出门他不放心。

    “乖乖在家里睡觉，我自己开门进去，不用等我。”

    南烟嘴上答应得挺好，按照以往的经验判断，照做的几率不到百分之五。

    第二天是个艳阳天，风和日丽，适合调养生息。时间很难熬，偏偏因为病患太多遇上加班。

    七点，南烟终于得以解脱。

    医院的饭菜口味上有些一言难尽，她只匆匆填饱肚子。

    把车开到菜市场的停车区域，她关上车门去买菜。

    席温羡晚上回来会饿，得买点皮蛋回去熬粥。

    脑子里的菜单样式齐全，她把缺少的食材逐一补齐，拎着一大袋瓜果蔬菜和肉类回家。

    回到家，把食材分类归位，她切下来一小块瘦肉放在外面备用。

    皮蛋在流离台上放着，取用很方便。

    进浴室洗澡前，她先把粥煮上。客厅的灯没关，一直开着，室内亮如白昼。

    她洗澡的速度很快，晾完衣服回来还不到十点半。

    不想睡，满脑子转悠的都是席温羡。

    抱着抱枕窝在沙发上，南烟打开电视，任由它兀自播放默认节目。

    席温羡这会儿在飞机上，自然不可能回复她的消息。

    他的微博还是没有更新，刷来刷去没有一点新意。

    杜若自从被公开以后，行事肆无忌惮，天天往热搜榜上溜达。

    而席温羡昨天采访上的那一句“顺其自然的状态”，也毫无例外被他家的假粉带上排行榜第一位。

    二十多个小时过去，完全无法想象他们是怎么做到霸榜这么长一段时间还不往下掉。

    单从“顺其自然的状态”几个字来看，他的话揪不出什么毛病。但他前两天刚暗戳戳的在微博里晒过类似女人手指的照片，两相一结合，怎么看怎么有情况。

    一时之间，网友和媒体全坐不住了，纷纷喊着要找出真相。

    可惜他们不是某位名侦探，只能自己在席温羡画出来的胡同里绕。

    半个小时后，她放下手机走到厨房去看粥。

    米粒已经煮烂，香味不断往外蹿，勾得人食指大动。

    还没完全煮好，盖上盖子，她回到客厅继续缩在沙发上玩手机。

    门口传来动静的时候南烟已经坐在沙发上睡着，脑袋搭在自己膝盖上，整个人缩成一团。

    换好鞋子，席温羡先把行李箱提进主卧，然后出来将她打横抱起，想带她进去睡觉。

    身体失重的感觉很明显，像是在平坦的路面上走着走着突然失足掉进猎人挖好的深坑里。

    瞬间被惊醒。

    抬手圈住他的脖子，她埋在他肩颈的位置撒娇：“回来啦。”

    席温羡低声应：“恩。”

    她絮絮叨叨的呢喃：“厨房的锅里给你煮了粥，记得去吃。还有，我明天六点半就要起床，会吵到你，你睡在隔壁客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