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完结章
韩冽把张取寒送回到崔香茗住处, 停车后谁都没下,二人沉默地坐在车里。就这么从天光大亮坐到日头偏西, 张取寒说:“我妈做了白切鸡。”
韩冽偏转头看她。夕阳的光芒熏染着她美丽的面孔,让她看起来更加艳丽迷人。方才她在季风眠怀里哭,自从跟他上了车之后便没再落一滴眼泪。如今她显得异常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平静得叫人心悸。
她问他:“韩总喜欢吃鸡吗?”
“听说你辞职了。”韩冽低声说。
“被男人豢养的金丝雀是不需要工作的。”张取寒讥诮地说。
韩冽眸光一凛,张取寒妖艳地笑, 说:“还是说韩总不喜欢无所事事的女性?那样的话我再回去复职好了。”
韩冽转回头,皱眉,看着前方说:“你是律所的老板,你自己决定。”
张取寒恍然道:“我差点忘了现在我是老板。”
“你有权利任意处置我。”韩冽说。
“说的有道理。”张取寒把安全带扣解开, 松手,带扣被弹回到车门上发出轻微声响, “作为老板,我安排你做件事。律所我不要了, 麻烦韩总明天把资料准备好,我去签字。”
张取寒推开车门要下车, 韩冽攥住她的胳膊。张取寒回头, 目光冷峭:“韩总还有什么吩咐?”
韩冽一径深沉地看她, 不曾开口。张取寒勾起红唇,在他手背上轻拍两下,娇声道:“下手轻点儿,你弄疼我了。”
韩冽放开了手,张取寒丢了个媚眼给他, 下车后径直朝崔香茗家走去。
晚餐时间,四人围坐在餐桌前吃饭,崔香茗一直给韩冽夹菜,张取寒默默吃饭,目光不曾多余给韩冽一分一毫。
“韩冽,你爸妈什么时候回来呀?”崔香茗问。
“再半个月。”韩冽低声回答。
“他们回来后,我跟你叔叔想上门拜访一下,方便吗?”崔香茗问。
张取寒停下筷子。
“当然。”韩冽沉稳地说,“如果不是他们出去蜜月旅行,应该他们先来拜访您二位的。”
“都一样,我跟你叔叔不论这些的。”崔香茗往韩冽碗里夹了一枚鸡翅,说,“其实我是想,你跟取寒谈了这么久,也该往下一步走了。去跟你爸妈见面,也是想聊聊这事儿。不知道你心里想的跟我们是不是一样。”
“我希望能照顾她一辈子。”韩冽说。
崔香茗显得十分高兴,朝张取寒问:“人家都表态了,你呢?”
张取寒正咬着一个鸡爪,随意道:“他决定。”
张取寒终于松了口,崔香茗开心得不得了,这顿饭吃得格外畅快。饭后崔香茗拉着老伴出去遛弯,把空间留给二人。房里只剩下韩冽和张取寒,张取寒没有理会韩冽,她回了自己房间。韩冽在客厅坐了一阵,起身去敲她的门。
“门没锁。”张取寒的声音传出来。他推开门,看她盘着腿坐在飘窗上,背朝着门口。他走过去,从后面抱住她。
“我爱你。”他低声说。
“嗯。”她回答。
他拥她更紧:“嫁给我。”
“可以。”她说。
“我会一辈子对你好。”他跟她许下誓言。
张取寒抬起小臂,指着外头说:“那根路灯上落了一只大鸟,不知是喜鹊还是红隼。”
韩冽轻蹭她的脸颊,叹息着说:“相信我。”
张取寒说:“应该是红隼,喜鹊的翅膀没这么漂亮。呀,飞走了。有翅膀真好。”
“我会给你自由。”韩冽说。
半个月后,虞安安和韩政蜜月旅行结束回来,即刻带着礼物到崔香茗家拜访,谈定了二人的婚事。婚礼初步定在来年四月,春暖花开的时节。婚房便是张取寒之前住过的别墅,虞安安找了装修公司把房子重新做了设计,装修队即刻进驻开工。崔香茗把老本都翻出来了,给张取寒打点嫁妆,拉着张取寒游走在各大商场之间。别人都喜气洋洋的,当事人的两个却是另一种态度。
张取寒搬到了韩冽那里,可她终日流连于酒吧舞厅,动辄玩乐到凌晨。韩冽并不干涉她的生活,却一天比一天阴沉。
日子久了,不单崔香茗唠叨,酥棠也看不下去了,劝张取寒别这么放浪形骸,张取寒冷笑:“他都不在乎,你管我呢?”
“取寒你到底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酥棠不解地问。
“那是你眼睛不好。”张取寒晃着酒杯,懒洋洋地说,“我一直都是个坏女人。”
张取寒喝醉了,酥棠想找个人帮忙把她背出酒吧,韩冽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将张取寒打横抱到怀里。酥棠见到韩冽后变得讪讪的,有心想问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碍着酒吧人多嘈杂,只跟着一起出去。
出了酒吧,韩冽将张取寒放进车后座,又强喂了她一些水,之后退出来跟酥棠道谢,谢她陪张取寒这一晚。
“谢倒是没必要。可她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这些年来我从没见她这样过。你们吵架了?”酥棠担心地问。
“是我不好。我让她伤心了。”韩冽低声说,跟酥棠道别,坐到驾驶室里开车离开。
韩冽把车开到海边,停到一处观景台旁,之后将车门全部打开。海风吹散了车里的酒气,十一月的夜晚气温很低,张取寒被冷醒。她张开眼,朦胧间看到一个男人立在车外。
男人?
不是酥棠?
她紧张地去摸身上的衣服,很整齐,身体也没任何异样的感觉。方才心安。
之前同别人喝酒玩乐她都很有分寸,不会让自己吃亏。今天因为是跟酥棠,她才放心地喝到大醉。
夜色很暗,海浪声一阵一阵,海风清冷。四周光线不足,张取寒摸索着从车上下来,看清立在外头的男人是韩冽。他面向大海,双手抄在西裤的裤兜里。她抱着胳膊走到他身旁站下。
今晚天上有云,遮住了月光,夜里的海一片漆黑,很远的地方灯塔的光线若隐若现。
韩冽把西装外套脱下来罩到她身上。衣服上还带着他的体温和味道,很温暖,张取寒用手拉住西装两襟往身上裹。
“不生气?”她问。
韩冽摇头。
张取寒讥诮地说:“你以前可没这么大方。”
“我说过会给你自由。”韩冽说。
砍掉了鸟的翅膀,又说要给它自由?
张取寒用嘲讽的口气说:“伪君子。”
韩冽笑了,伸手搭在她的肩上将她拉过去松松地搂着,温柔地说:“当年你第一次见我说的也是这三个字。我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犯不着为了气我做那么多事。喝酒伤身,你要想多折磨我几年就好好保重身体。”
张取寒凝眸看向远方,一片黑暗。
“你想多了,我没想折磨你。”她说。
她想折磨的只有自己罢了。
以前心里还有恨,如今心里都是空的,总是叫她发慌。可到现在也折腾累了,并没有好过多少,她想换个活法。
之后,张取寒不再醉生梦死,她找了一间学校学音乐,过起了朝九晚五的学生生活。起初韩冽觉得这样也好,总比她终日流连于声色场所叫他提心吊胆好得多,可当知道季风眠是那所学校的客座教授之后,就远没有希望中的淡定。
她对他一天比一天冷淡,在他面前她总是毫无生气,而手执琴弓之时她立刻会变得光芒万丈。
每每夜里占据她的□□,听她在耳边婉转低吟,却清楚地知道她的心根本不在他这里,可能在别的男人身上。想到白天他们二人欢声笑语的样子他就嫉妒到发狂。
他总安慰自己,至少她还留在他身边,至少她不会离开他。
突然有一天张取寒消失了,韩冽立刻去找季风眠,找不到。两天后张取寒联络了韩冽,说自己在一家服装工作室等他。韩冽当时接了赵柬的一件委托案,依旧马不停蹄地奔去接她。接到她之后带着一起去见委托人:一对富家姐妹财产赠予的事儿。
事情不大,只因是赵柬拜托他才会亲自出马处理。巧的是那名叫江然的姑娘竟是耀阳的亲姐姐。
耀阳找到了归宿,张取寒的牵挂又少了一个,韩冽心中莫名惊慌。她的心越飘越远,他怕等不到她回来。
在福利院里,等待江家父母前来的时候,他追问她这两天去了哪里,她不答,他强迫她做了,只有身体间疯狂的交融能让他确认她还在他怀里。事后她没有着恼,而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仿佛胜利者睥睨一个死囚。
晚上她跟着江家人去了,他开车跟去,停在江宅门口。夜深的时候,她出来了,上了他的车。
“去上次的海边。”她只说了这一句话。
他如她所愿,开车到了那里。
今晚皓月当空,海面上的月光宛若一片银鳞。张取寒从车上下来,站到岸边栏杆处。他走过去抱住了她,在她耳边恳求:“别这么对我。”
张取寒平静反问:“那你能别那样对我吗?”
“除了离开我,我什么都答应你。”他说。
“可我只想离开。”她说。
他紧紧地抱着她。
“昨天是张弥远的忌日,他葬在他的家乡,我跟念遥偷偷跑去祭拜他。”张取寒淡淡地说,“念遥有男朋友了,跟她是同事,他们是以结婚为前提交往的。念遥已经见过对方的父母了。”
韩冽“嗯”了声。怀里这具娇小的身子,却有碾碎他的巨大能量,叫他害怕。
张取寒继续说:“韩冽,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抱歉我给不了你。你放心,我也给不了其他男人。我只想爱我自己,不想爱任何人。”
她是在告诉他,不管是他亦或是季风眠,她都没有放在心里。
这个答案比她爱季风眠更叫他绝望。
“为什么?”他艰涩地问。
“你当我自私好了。”她说。
四月婚礼,一切都在筹备当中。三月中旬,酒店的事儿还有婚庆的事儿都订完了,房子也通风完毕可以入住,两家老人就商量领证时间。崔香茗和虞安安都认为婚庆是给别人看的,日子选在周末方便大家出席。可领证是两人自己的事儿,日子顶顶重要,要吉祥如意又要不落俗套,两位老母亲翻着黄历找黄道吉日,最后订在了春分那天,觉得这天阴阳调和,预示着夫妻二人未来的日子会平平和和。
张取寒没有任何异议,全权交给别人安排。距离春分不过五天,韩冽的心却十分浮躁。春分前一天,赵柬要韩冽陪他去庙里烧香,替亡母祈福。赵柬生母生前信佛,是个虔诚的居士,同寺中主持关系交好。主持是一名得道高僧,熟通佛理,十分豁达,因此赵柬尽管不信佛,与主持也很相熟。
赵柬的生母嫁到赵家后不久便亡故,赵父很快娶了续弦进门,又给赵柬填了个弟弟。赵父能干,开创了赵家偌大家业,可赵父那几个亲兄弟姐妹却没一个省油的灯。赵家动不动就闹成一锅粥,赵柬来祭拜王母从来不会找赵家人陪同,反而总找韩冽这个外人。
韩冽曾陪赵柬来这寺里好几次,这次当然没有拒绝,跟他一起来了。
祭拜之后,赵柬拉着韩冽去找老主持聊天说话。厢房内青烟袅袅,竹帘草席,三人围坐在茶桌旁,老主持拿着签筒让二人各自抽签,赵柬手快先抽了一支,签语是:即种因,则得果,一切命中注定。
赵柬看过后微微一笑,对老方丈说:“意思是该归我的早晚得归我,对吗?”
老方丈双手合十说了声:“阿弥陀佛,赵施主天资聪慧,老衲就不多言了。”
赵柬将签收在手中摩挲着,嘴角的笑纹愈发明显。
韩冽抽了一支,签言叫他一瞬失神。
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跟他一年前来的时候抽到的竟是同一支签。
老方丈将手掌摊开,神相他。韩冽把签放到老方丈手中。老方丈看后说:“这支签,一年前韩施主可也得到过?”
韩冽点头。
“世易时移,这里面的含义却大不相同了。”老方丈微笑道。
韩冽低声:“求大师赐教。”
老方丈轻抚下巴上的短须,缓缓道:“一年前,韩先生尚未入这苦海,如签中所言,早日回身,方得善终。如今已身陷苦海,无边无际,吃尽苦楚,只有早日回头方能得解脱涅槃。人之所以痛苦,在于不甘心,不甘则再往前,再往前则步步错。与其在这苦海遨游,不如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老方丈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离开寺院,赵柬开车,韩冽坐在副驾驶沉思。赵柬抽空瞟了韩冽一眼,用不经意的口气问:“明天领证?几点?需要围观吗?”
韩冽却问:“你故意带我来的吧?”
赵柬哼道:“我没那么无聊。”
“你会对涂滟放手吗?”韩冽问。
赵柬嘴角一勾,脱口道:“除非我死了。”又瞟韩冽一眼,“等我先弄明白我脑子里出过什么问题。”
韩冽微怔,看赵柬。赵柬用手指敲着方向盘,慢悠悠地问:“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韩冽抿唇不语。
赵柬无所谓地说:“用不着你告诉我。我自己会弄明白。”
赵柬把韩冽送到楼下,丢了个织锦的小袋子过来,说:“新婚礼物,我舅舅给你们的,一对翡翠耳环,我看过,水头不错,冰种里的极品。”
韩冽手拿着那个袋子,看上头绣着游龙戏凤的图案。最终,他把袋子放到了前挡风玻璃下头。
“怎么?不要?”赵柬问。
韩冽淡笑,说:“祝你和涂滟幸福。”
韩冽进门的时候,张取寒坐在阳台练琴。大提琴的音色浑厚丰满,充满诗意。他没有打扰她,静静地走到阳台,听她把整首曲子奏完。
张取寒放下琴弓,抬头看他。
“回来了。”
韩冽点头。
“吃饭了吗?”
“你呢?”
“没吃。”
“一起出去吃吧,凯悦?”
“好。”张取寒收起琴弓,扶着大提琴站起身。
自助餐吃起来总是叫人愉快,张取寒不再偏爱煎鹅肝,韩冽倒是吃了一盘。餐后没急着离开,二人在酒店旁边的花园里散步。
夜风柔和,路灯明亮,路上车子也少,韩冽聊起了上学时候的事情,张取寒有一声无一声地应着。
“你当年也说过想学音乐。”韩冽说。
“对啊。我的梦想。”张取寒背着手,踩在花圃边上又细又窄的围栏上。
“如果那晚不是我,你或许会成为一名优秀的音乐家。”韩冽笑说。
“有可能。”张取寒说。
“后悔吗?”
“无所谓。往事不可追。”
韩冽低笑,纠正:“应该是’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出自《论语·微子》。”
“你学霸,你说什么都对。”张取寒跳跃起来,轻盈地落到对面花圃的围栏上。
“四月,你去法国吧。”
韩冽这话一出,张取寒脚踩偏了,身子一歪要倒,韩冽拦腰抱住了她,将她轻轻放到地上。
张取寒双手紧紧地把着他的胳膊,惊疑不定地看着他。韩冽微笑,说:“去年季风眠跟我谈到你去法国留学的事情,他说你是个很有天分的音乐家,希望我能放你走。所以我知道你原来的计划,是四月去法国留学。”
张取寒愣愣的,不知道该说什么。韩冽摸着她的小脸,温柔地说:“我放你走。我不碰念遥,彻底放你自由。去吧,完成你的梦想。”
张取寒皱着眉头,用力地端详韩冽,努力分辨他话里有几分真假。
“明天还登记吗?”她问。
“随你。你愿意,我陪你去。你不愿意,我负责同两边的老人解释。”他说。
“季风眠也会去法国,你不介意?”她又问。
“你说过,你心里没他。”他平静地说。
“你不怕我在法国会遇到别的男人?”她继续追问。
韩冽摇头:“我放你自由,完全自由。你可以爱上别人,可以结婚,可以做任何你喜欢的事。但我会等,一直等到你需要我的那天。”
张取寒无话可说,呆呆地看着韩冽。韩冽轻轻将她拥进怀里,在她耳边说:“取寒,这是我欠你的,我用一辈子来还你。”
张取寒与韩冽的婚礼叫停,张取寒没有让韩冽一个人面对,同他一起跟两边老人长谈。虞安安很难过,崔香茗了解到张取寒的过去后更加难过,抱着张取寒直哭,要她照顾好自己。
四月,张取寒去法国,韩冽亲自去送。在机场,他抱了她很久,在登机结束前才依依不舍地放她走了。
飞机上,季风眠同张取寒坐在头等舱的并排座位,看着眼圈发红的张取寒,季风眠说:“你是爱他的吧?”
张取寒抽出纸巾摁着发酸的鼻子,“嗯”了声。
春分前夜,在他说出用一辈子还她的那一刻,她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爱过,恨过,放下,又爱上,她这辈子只栽在他一个男人手里。她这个自由自在的灵魂还是被他抓住了。
他用放手的姿态,又把她捕回笼子里。
“为什么不告诉他?”季风眠问。
张取寒放下纸巾,舒了口气,说:“我配不上他,给他些时间,也许他会找到更适合的女人。”
“如果他没有找到呢?”
“那他就是我的。”
季风眠问:“多久?”
张取寒想了想,目光坚定:“待我学成之日。”
季风眠笑起来,张取寒目光一转盯着他,问:“你呢?”
“等到你结婚那天。”季风眠坦然地说。
“你爸爸会着急的。”
“因为对方是你,所以他支持我。况且我觉得我还有机会。”
张取寒耸了耸肩:“随你。”
五年后,韩冽收到一封请柬,邀请他出席一场演奏会。演奏者是旅法知名大提琴演奏家张取寒和国际著名钢琴演奏家季风眠,大提琴与钢琴协奏。给他的是二楼贵宾包厢,有两个座位。
韩冽一个人去的。
这是两位音乐家首度合体,国内作为他们演奏会的第一站。季风眠的名号本就是金字招牌,张取寒同他亦师亦友亦情人的关系更是扑朔迷离,演奏会一票难求,门口的黄牛把价格从不到千元炒到了几万块,扛着□□短炮的娱乐记者更是把出入口都堵了。
韩冽进到场内,见全场座无虚席,舞台前更是架了一大排摄像机,前排被娱乐记者占满了。他兀自上二楼贵宾席,那里清净得多,落座后有人送来水果茶水,他坐下静静地等。
五年来,张取寒每年回来一次,见个面,吃顿饭,之后便分手各忙各的。在她面前他总表现得很淡然,可其实在见面前一天他都会因为激动而失眠。
法国是个浪漫的地方,她在那边受到熏染后变得更加妩媚动人。他总用十万分的毅力克制自己,才能不去抱她吻她。
他从没后悔放她走。每每看到浓艳如玫瑰的她,他都确信选择是对的。她这样自由奔放的女人,强留在身边只会让她枯萎死亡。他体会到了成全的幸福感,成全她,也救赎他自己。
季风眠同她并不是情人关系,这是她亲口说过的。所以外界怎么传他都不介意。这些年来两人经常互通消息,虽不聊感情,可她身边有没有人他还是知道的。他身边也没有别的人。他爱她十几年,如要放下,怕是得个几十年,到他死那天也未必能行。索性等她一辈子好了。
演奏会开始,钢琴与大提琴的配合□□无缝,如胶似漆,舞台上一对优秀男女相映成辉,所有人都认为这是天生一对。
韩冽全程的目光都在张取寒身上。
最后一曲结束,张取寒和季风眠起身谢礼,季风眠转身,张开双臂。张取寒扑到他怀里,紧紧地抱着他。
全场掌声雷动,记者们热火朝天地忙起来,韩冽攥紧了双拳。
舞台上,季风眠托着张取寒的脸,在她额头落下轻吻,说了几句什么。张取寒幸福地笑着,她离开他的怀抱,将麦克风递到唇边,会场里响起带着笑意的动听女声。
“今天,在这里,我想向一位先生求婚。”
掌声更加热烈,前排记者们大声询问两人什么时候结婚,婚礼在哪里办。
张取寒左手拿起裙摆,颔首朝某个方向做了一个法式宫廷的屈膝礼,之后抬头,美丽的脸上都是笑意,她双眸璀璨,红唇轻启:“韩冽先生,请问你愿意跟我结婚吗?”
全场一瞬安静,紧接着乱成一片。记者们调转镜头指向张取寒看的方向,二楼那个包厢里空无一人。
等了许久,无人回应,会场里越来越乱。张取寒耸肩,含笑说:“看样子他不愿意。”
全场发出惊呼,舞台上的张取寒被一个男人打横抱了起来。她开心地笑,扔掉了话筒用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在男人的脸上亲了一口,留下红色唇印。
“人太多,别瞎闹。”韩冽低斥,抱着她转身朝后台疾步走去。
张取寒咬他的耳朵,吃吃地笑:“韩律师难为情了?”
钻进幕布后面的时候,张取寒拉住幕布的边一扬,将二人包住,她舔着着耳朵,魅惑地说:“现在他们什么都看不到了。”
韩冽停下脚。
“想亲你。”她咕哝,沿着他的颌骨亲吻过来,找他的唇角。韩冽别开脸,她亲了个空。
张取寒退开些许距离,皱着眉头瞧他。
怎么还跟她拿乔起来了?
“叫老公。”韩冽低声说。
“没领证呢。”她装无辜。
“叫不叫?”他咬牙,黑眸里闪着火光,有点儿吓人。
她噘嘴,不情愿地叫了声:“老公~”
他忽然放开抱着她腿的手,跌落感吓得她惊叫,他随即用唇封住她的口,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拉开幕布。
拥吻的二人突然出现在全场人面前,两秒钟后闪光灯此起彼伏地来了。
“都看到了……”张取寒抽口嘟囔一句。
韩冽“嗯”了声,抱紧她,深吻下去。她也踮起脚,快乐地回应他。
全场响起掌声。
韩冽贴着她的红唇,边亲边说:“下午,去民政局,领证!”
“急什么?”张取寒喘着气问。
“怕你反悔。”
“绝不。”
“真的?”
“一辈子,不后悔。”
韩冽笑,在她唇上啃了一口:“我也是。”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番外当然会有。感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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