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4)
属于唐观音画中的慈眉善目、肃穆内敛。
这是官家心里她“母仪天下”的样子吗?
圣人心绪起伏,然而官家他还没画完。他和媳妇一起把这幅画放到一边晾晒以后,拿起小兔毫在宣纸上大开大合、大起大落的用笔。
几个呼吸间就画完。圣人呆愣片刻后仔细的端详--官家寥寥浅浅的几笔勾勒出来的这幅小画,让她反应过来后脸蛋儿瞬间爆红。
这真的是用了东晋画法中的夸张手法,一笔下来,只有墨色,只画人的“气”和“神”,但是一眼看去就知道画的是谁,画的是什么意境。
身穿亵衣的圣人披散着头发,脸蛋儿羞红,嘴角擒着一抹笑,“大大”的眼睛闪闪发光--占据了脸部三分之一大的大眼睛里,满满的喜悦羞涩之情抑制不住,浓浓情意流出纸面。
“倾倾?”
画了一个尽兴的官家停笔回头,发现小媳妇突然露出这幅害羞难耐的模样,小纳闷。
圣人目光小幽怨的看了他一眼,努力的镇定自己上前把这幅画捧起来。转过身来,再轻轻的看了一眼这个不解风情,不开窍的呆子,捧着画儿几个起落间就没了人影。
被落下来独立船头的官家满脸的不解。小媳妇好奇怪。
官家和圣人的船舱里,圣人把画儿放在窗口给阴干,把自己塞进官家的软椅子上,把头埋进软枕里,耳朵和脖子都是嫣红一片。
简直太羞人了嗷。
虽然太上皇后隐晦的和圣人讲了“不到十五岁的那些事儿”,可是他们两个天天处在一块儿,朝夕相对、同寝同食,圣人对官家痴心一片又看了“小画本”初懂人事,当然会偶尔克制不住的浮想联翩、情丝飞扬。
圣人想着官家每次的懵懵懂懂的回应,心里头羞恼不已。这个呆子!呆子!他居然把她的这个模样给大模大样的画了下来,羞死人了吆。
官家独自在甲板上站了片刻,想了一会儿想不明白媳妇闹哪般,让小李子把那两幅画儿拿去裱起来。他抬头看了看天空,马上午时了正好午休。
慢腾腾的踱着小方步来到船舱,恰好感受到媳妇浑身透出来的,这股强烈的“恨铁不成钢”的气恼。
心疼媳妇的官家猜测她是不喜欢这个画儿,或者不喜欢这个画法,当即开口表示,“倾倾若是不喜欢,以后不画。”
圣人没抬头,隐隐约约的送出来一句,“喜欢。”
声如蚊呐。
五感灵敏的官家捕捉到“喜欢”的字眼,不由的笑了一下,伸手把软枕头拿掉,把她从椅子里拉起来。圣人犹自羞不可抑不敢看他,官家干脆把她抱在怀里。
“倾倾刚刚想要说什么?”他还记得她离开甲板前看向自己的两眼,觉得媳妇儿应该是有很多话要说。
“女子穿亵衣的样子,或者是画中那副情态的样子,以后,只画我,好不好?”
圣人把脑袋在他脖子上轻轻的蹭了一下,语气小心翼翼的好似冬眠醒来的小蜗牛伸出触须试探外面的温度。
官家对着别人的最是守礼,她知道他不会在其他人面前画这些。她只是,贪心的,不想看到他有一天用同样的“自己人心态”去画另外一个女子。
小媳妇又露出这幅不自信的、怯生生的模样,好像有很多担忧、害怕一样。这让官家的小眉头微皱。
当然,他觉得问题的另一个关键是,媳妇怎么会认为,他会去画其他女子身穿亵衣的模样?
“倾倾,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想。”
圣人这次没有和他“心有灵犀”,她把头从他的颈窝里慢慢的抬出来看向他,眼神儿疑惑。
官家对着媳妇不解的神情,小眉头皱的更深,语带责备,“除了夫妻之间,就算是男子好友之间的日常见面也是规规整整的衣帽齐全,礼仪周到。更何况是男子和女子?”
圣人呆呆愣愣的看着他,说不出来话。
按照正常的程序,官家在选后大婚之前,要先纳几个美人、妃子充实后宫,可是官家他直接跳过了这一步,他到如今还没有经历“人事”。
想着黄河南北的世家大族、朝堂上的文臣武将,凡是有野心的人家都在等着官家到了燕京稳定下来后会有的妃嫔大选,圣人心里凄苦难言;再想着这些天娘家长辈劝说她的那些话儿,她是真的想哭了。
有时候她甚至会不受控制的想,他们永远这样多好,官家永远不到十五岁,他们之间永远只有两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唐朝的观音像,是严肃的。宋朝因为科举产生了大量的平民士族,审美也变得平民,观音像也变得和蔼可亲哈。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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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4 章
官家没等来她的回答, 但是感受到了她情绪的低沉落寞。他皱着的眉头松开,眼里带上了询问。
圣人望着他眼里的清澈明亮, 眼泪夺框而出,然后她就忍不住的趴到他怀里哭了起来;官家彻底懵了。他长这么大, 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有女孩子在他面前哭, 这个女孩子还是他要捧在手心里疼着护着的小媳妇。
“倾倾乖。”官家轻轻拍着小媳妇的背,笨手笨脚的哄着她。
被今天的相处勾起心肠的圣人在他这般哄劝下,更想哭了。她好像要把这些日子忍受的所有委屈, 所有伤心都出来一样,她一边眼泪不断, 一边哭诉不停,“我知道我应该主动给你纳妃, 可是我不想你纳妃, 不想你有其他的女子。”
官家更懵了, 这从何说起?
“我知道这是不对的, 我应该做一个好皇后,应该主动寻性情好的女子入宫。可是--不管我怎么劝说自己, 我也做不到。我一想起你将来这样抱着其他的女子,这样哄着其他女孩子, 就克制不住的嫉妒。”
她以前觉得自己可以接受官家纳妃, 她会控制自己的嫉妒, 可是越是和官家相处,她越是情根深种。圣人觉得,如果真有那么一天, 她可能会疯掉,可是她不能疯掉,她不能把官家让给别人。
“我喜欢官家,好喜欢。我--会努力的控制自己的。”圣人越想越难过,越想越觉得自己应该“坚强”,越是哭的愈加凄惨。
委屈的话语断断续续的从耳朵边传来,伤心的泪水不断的落在他的肩膀上,官家被媳妇的眼泪弄得手足无措,又被媳妇的哭诉弄得满头疑惑。
他一面心疼的抱着她给她顺气,一面耐心的问道:“倾倾为何应该主动给我纳妃?主动寻性情好的女子入宫?”
“因为--如果选那些世家大族家的女子进宫,不好管理。”圣人把大娘说的另外半句咽在肚子里,感觉自己的心都碎了。
官家感觉自己越听越迷糊,又感觉到媳妇越说越伤心,哭的越发难过,干脆一条一条的和她讲说。
“除了嬢嬢和倾倾,我不会给其他女子画肖像。”
“好。”圣人的哭势稍缓,从哭泣的间隙回答了这句,不管将来如何,有他这句话,她已经很满足了。
“家里人口少宫人太多,前几天爹爹和嬢嬢还在说送一批年龄大的宫女出宫嫁人。所以倾倾不需要再招宫女进宫。”
圣人吸了一下鼻子,眼泪又冒了出来,哽咽了一声答应下来,“好。”
官家心里松了口气,继续说道:“纳妃的事儿爹爹和嬢嬢说过不会管,倾倾也无须给我纳妃。我只要一个皇后,不要妃嫔。”
平地一个大雷。
圣人被震惊的张大了嘴巴,她也忘记了哭,把头从他的肩膀上慢慢的抬起来,呆呆的看着他--眨巴一下眼睛,确认自己没有幻听。官家心疼媳妇眼睛上的红肿,掏出帕子给他擦擦脸上的眼泪鼻涕,懒懒的笑。
“倾倾一直在担心的,是纳妃的问题?”
“我以为倾倾的不自信,是因为我没有做好一个好夫婿。”官家遵照着那些大人们教导他的方法,一直努力的做到让老婆开心、放心、安心、、、,所以他一直弄不明白自家媳妇的担忧从何而来。
回过神来的圣人猛地扑到他的怀里,放声大哭。只是这次是因为高兴、开心。
官家感受到媳妇阴转晴的气息变化,也感受到她在尽情的释放她的痛苦和压抑,终于轻松下来。
他从来不以为纳妃的事儿是个问题。因为他已经明确的和爹爹和嬢嬢提过。展昭和白玉堂他们俩也都知道。可是很显然的,媳妇她不知道,然后她就一直因为这个事儿伤心。
虽然他不大懂长辈们眼中表达的意思,也确实不大明白那些复杂的人类感情,可是他很确定,他永远都不会和其他自恃强大的生物一样,肆无忌惮的对待其他弱小的生灵,更不会和其他雄性一样,占有很多很多的雌性。
这不光是因为他打小儿就没有从爹爹纳妃这件事里获得好印象--尽管她们都和爹爹相处的非常的友好,可是他能感知到她们都不开心,甚至是麻木;也不光是因为他懒怠,想尽可能的少点儿事,不管是公事还是私事。
他从有记忆以来受到的教导,就是这样--虽然天地万物之间有着强弱之分,但是作为伴侣就是一对一的,只属于两个生灵之间的事儿。
很多人类男子,比如他爹爹,和公狮子一样为了族群的繁衍占据很多女子,甚至很多时候不是为了繁衍后代,只是为了占有而占有,为了贪图对方的美貌和财势等等,这种不自爱的行为在其他高等生灵的眼中,是很不道德的。
圣人还在嚎啕大哭,官家听着媳妇这般响亮的哭声,想象一下如果他纳了妃嫔,然后她们一起抱着他哭的场面,在心里小小的叹了口气,小小的庆幸。
长辈们的教导果然是对的,一个时间,最多只能有一个媳妇。如果他和他爹爹一样娶很多个媳妇,他肯定没有爹爹做的好,官家对此非常的有自知之明。
过了好一会儿,圣人的哭声渐止,她一边打嗝一边瞅着他说话,眼睛红肿一片,“不纳妃,是真的吗?”
官家刚要开口说“当然”,就听圣人紧接着又说道:“不是真的也没事。有你这句话,不管将来如何,我都很开心。”
圣人在心里下了决定,不管长辈们怎么劝说,她都不会主动给他纳妃,主动把其他女子送到他的怀里。
小媳妇的语气如此可怜兮兮,官家小无奈,“放手让爹爹和嬢嬢选后是极限,其他的都不会有。”
这下子轮到圣人懵了。原来,如果不是阿翁和阿姑要官家娶媳,他压根就不想大婚。
虽然她知道很多世外之人都不想成家,比如她师父,可是她怎么也想不到作为帝王的官家会有这样的想法。
圣人又想哭了,“阿姑说我们一直不圆房是因为年龄不到。是不是你根本就不想娶媳?不喜欢我?”
官家察觉到媳妇又想要大哭的架势,额头上的青筋一跳,深呼吸一口,耐心的把他被爹爹和宫人们科普“成人礼”后从太医们那里得来的知识,结合他这些年见到女子怀孕生娃的情况讲出来。
“答应了娶媳自然是娶,喜欢倾倾,娶了倾倾后更喜欢。可是圆房倾倾会很痛,会流血。圆房后倾倾还会怀孕,怀孕后就会生小娃娃。小娃娃很吵,还不好养活。”
“你···我···。”虽然圣人很开心官家喜欢她,即使他的“喜欢”和自己的“喜欢”很不一样。但是她因为官家的下半句惊呆了,语无伦次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官家自觉他俩之间的问题差不多都已经解决,懒怠的语气里透着小赖皮,“虽然大宋的人口很缺,朝廷在鼓励多多生育,可是我们不要生。”
心里想着他爹爹这些年夭折的孩子,决定“以权谋私”一回的官家一锤定音;圣人直接傻掉。
小媳妇一脸的鼻涕眼泪脏兮兮、傻乎乎的样子让官家忍不住想笑,转头把门口的“几根柱子”喊进来给他们梳洗--媳妇不光是哭的“惨不忍睹”,眼睛更需要好好的冷敷一下。
被官家的说法炸到的圣人毫无知觉、木木呆呆的让麦芽收拾自己。一直到他们两个人收拾妥当钻进小被窝,她的脑袋里还是一片空白。
官家知道人类对于子嗣的执着,明白小媳妇一时之间无法接受,干脆抱着她闭目养神。
好像过了好久,圣人渐渐的缓过进来。脑袋里又响起官家那句理直气壮的话,“可是圆房倾倾会很痛,会流血。圆房后倾倾还会怀孕,怀孕后就会生小娃娃。小娃娃很吵,还不好养活。”
所以官家的意思是他们永远不圆房?
她看着官家好像睡着的样子,轻轻的笑了出来。她不怕痛,也不怕流血,更不怕小娃娃吵闹,他们会把孩子好好养活,圣人心里琢磨着她要怎么和官家说明白,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午休起来两个人“安静”的用了午饭后,官家被大臣们拉去议事做功课;圣人恍恍惚惚的坐在船舱里,把太上皇后派来问候的宫人应付走,把官家今天看的一本《画断》拿在手里,努力的强迫自己看进去。
傍晚时分,用完晚饭散步的时候,官家发现媳妇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安定,放下了心。
圣人张了张嘴巴,把话咽了回去。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她实在是忍不住了,在官家和她道安的时候,鼓起勇气开口问道:“我们生一个男娃娃好不好?”
“我不怕痛,也不怕流血。小娃娃吵闹我来带,孩子会养住的。”
圣人信誓旦旦给官家保证。因为她想给他生个小娃娃,一个长得像他性情像他的小娃娃,等到小娃娃长大了,会和他一样俊俏风流,一样的英明神武。
然而官家没有领会到媳妇的深情,他另有理由,理由还非常的充足,“小李子说,民间有人生了七八个女儿,也没有儿子。”
圣人张口结舌,弱弱的说了一句,“那是很少的情况。”
官家义正言辞,“倾倾,只要是世上有的情况,就有可能发生在每一个人的身上,我们不能抱有侥幸心理。”
在这方天地里,送子观音也不一定能确保他生男生女的事儿。官家对于不生孩子的事儿非常的坚定;圣人愣愣的,声音轻飘的好像从天边传来,“那没人继承皇位怎么办?”
现在官家纳妃不纳妃已经不是她心里最大的问题了,如果任由官家的性子来,百年之后没有人继承皇位才是大问题。
官家···,他想说爹爹看谁好给谁做皇帝,又说不出来。不说人类社会,任何一个社会里,族群的繁衍、血缘的传承、财富的延续等等都是每个成员要面对的最重要的事情之一,天生的责任和义务。
就见官家眨巴一下眼睛,理直气壮的回答:“我们还是小宝宝,倾倾。”
作者有话要说: 抹额,宋朝时期是武人带的哈,后来变成了女子带,尤其是清朝。
猴茶,个别茶树生长于悬崖缝隙间,人力采摘困难,古时有山僧驯猴攀援悬崖峭壁采集香茗。所集茶叶称为“猴茶”。
“茶丹青”开水注入茶末时候搅动成不同的形状。宋朝的泡茶手艺。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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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5 章
“我们还是小宝宝”、“我们还是小宝宝”、、、, 圣人的脑袋里不停的回响着这句话,半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官家怎么可以这么理所当然的赖皮?
可是官家说的也对?圣人望向官家的眼神儿小小的纠结着。
虽然现在很多人成亲早, 虽然他们已经大婚了,可是周礼和孔圣人都说男子二十而冠, 可为人父;女子十五及笄, 许嫁。
明年开春是官家的十四岁生辰,初夏是她的十四岁生辰礼。圣人自觉想通了--他们还是小宝宝。
两个人目光相对,昏黄的烛光做陪衬。官家的眼睛像天上繁星一样闪亮亮的清澈明亮, 圣人的眼睛好像暗夜明珠一样的灵气盈然。
寂静无声的夜里,只有大船行进的声音, 小两口一起笑了出来。
官家瞅着她尚且还能看出来丝丝红肿的眼睛,不放心的叮嘱道:“以后莫要这么哭, 有问题有心事要说出来, 嗯?”
圣人乖乖的点头, 她这大半年的烦恼确实是挺傻的。虽然不知道未来如何, 可是他们现在这样就很好,他们还没有长大, 不用想太多。
官家感受到媳妇身上的气息变化,知道她是真正的放下了心事, 搂着她美美的睡觉觉。
第二天上午官家和圣人一起去给太上皇和太上皇后问安的时候, 面对两位长辈询问的眼神儿, 都是一脸灿烂的笑。
太上皇觉得儿子又开始犯懒了,太上皇后觉得儿媳妇被儿子传染的,也变懒了。
儿子和儿媳妇相处的比以前更融洽自在, 老两口观察了几天,得出这个结论,放下了心里的担心。
两天后,十月初二十三天,龙舟行到板渚,众人下船各自活动。
小情结上来的太上皇要求自己逛逛;做姑娘的时候就不喜欢逛街的太上皇后领着儿媳妇和女儿们逛逛;官家和几位大人在白天亲自勘测了周围的地形后,被长辈们催促着,沐浴换了一身便服和展昭、白玉堂他们一起逛逛。
隋朝时期,隋炀帝的第一个大运河工程就是把板渚的河水引出黄河,开挖通济渠沟通江苏境内的淮河形成汴河,从水路连贯洛阳、宋州、汴梁。通济渠开通航运后,两岸的城池规模迅速扩大,人口显著增加,至唐代时已成为有名的大都市之一。
盛唐的著名诗人杜甫、李白等纷纷慕名到此游览,并对当时这里的繁华用诗词大加赞颂。
“···邑中九万家,高栋照通衢。舟车半天下,主客多欢娱···”、“舞影歌声散绿地,空余汴水东流海。”
运河之上,公家运漕,私行商旅,舳舻相继;运河的两岸,当年隋炀帝让人栽种的杨柳、桃树等等茁壮的成长。
沿途城池的道路依旧四通八达,汴水直达于海,舟车来往络绎不绝;各个城内街道和隋唐时期一样宽阔壮观,店铺林立。
通济渠作为连接黄河文明与淮河文明的一段大动脉,两岸城池的繁荣、兴盛如此延续下去,完全没有被历史的变迁、朝代的更替影响。夜幕降临,渡口周边的酒馆茶楼高朋满座,灯火通明,歌舞相伴,客人们开怀畅饮、谈笑风生。
装扮的清雅大方的茶楼里,文人墨客、公子娘子都在静静的品茶赏景。
官家一身儿大宋读书人装扮,外披白色长衫系书生带,头戴“子瞻帽”,身姿挺拔的端坐在三楼临窗位置上。看着年纪尚幼,却是颇有一番出尘拔俗,风流儒雅的大家风范,就是浑身上下透出来的这股子懒劲儿让人一看就想乐呵。
桌子的一边燃着一炷上好的沉香,店小二给每个人的面前斟好一碗沉香茶,香气弥漫中,青烟与水气交汇在一起的沉香烟雾使人舒心怡情。官家捧起碗闻闻,古拙奇特的香气扑鼻而来;小小的啜上一口,味道清淡,带着微微的甜意直直沁入人的心脾。
香气馨美,入口恬淡,却又不是寡而无味,而是一种令人流连其中的情致。再品第二口,味道越来越透,别有一番独特的韵致。
三个人的眼里不约而同的露出赞赏,范大人推荐的这家茶楼果然是名不虚传。
小官家喝着美美的沉香茶,遥望着亮如白昼,和白天一样繁忙的运河,俊俏的面容在灯火的映照下熠熠生辉,引得三楼上的大小姑娘怦然心动。
“隋氏作之虽苦,后代实受其利焉。” 习惯被人注视围观的官家安然自若,他看了一会儿夜幕下忙碌的渡口,发出小小的感叹。
一身江湖人白色劲装潇洒如风的白玉堂放下手中的茶碗,难得的心有所感,“每个人做的事,初衷、过程、结果,对己、对人,都是不一样的影响。”
展昭对他俩笑了笑没说话,他今儿穿了一身黑色的上衣下裳,头戴武人抹额,端的一份温润如玉的气派。三个年轻俊朗的男子坐在这里,自然是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旁边一位中年文人笑吟吟的说道:“自古嫦娥爱少年。”
另一边一个江湖人打扮的女子不服气的接口,“自古英雄爱娇娥。”
整个三楼原本安安静静喝茶的人都哈哈大笑,谁不爱青春年少时?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官家听到他们的笑声,懒懒的笑。虽然生老病死乃是万物常态,但是美好的物事人人爱,他也爱。
白玉堂瞅着官家这幅小风流不自知的模样,笑的高深莫测。在汴梁城里,大多数人都认识他们,官家偶尔出门逛街的时候,已经习惯的汴梁人都尽量不打扰他的清净,当然也没有女子敢围堵他,朝他撒花抛媚眼儿。
可是出了汴梁城,就不一样了。
果然,过了不一会儿,刚刚那位店小二端着几盘子上好的点心和一杯好茶上来,说是一位姑娘家送的。
官家自觉他自己是有家室的人了,展护卫也是定了亲的人了,立刻用目光示意店小二把东西放在白玉堂的跟前。
店小二犹豫不决,展昭解释道:“小衙内已有妻室,当避嫌。”白玉堂笑道:“这里就白某人是单身汉一个。”
被惊到的店小二仔细的瞅了小官家一眼-小衙内虽然长得高,但是明显的还不到十五岁,眉眼间稚气尚存,居然已经娶妻了?他立刻把东西都放在白玉堂的跟前,转身回去告诉那位好像是动了心思的小姑娘。
白玉堂把茶盖打开,瞬间浓香扑鼻。打眼一瞧,茶汤浅绿明净,桃花形状的“茶丹青”虽然有些消散却还是可辨其形状。随着袅袅茶香的飘升,茶的香气慢慢的转为高雅芬芳。
白五爷不由的大乐,“居然是雁荡山龙湫峰的‘猴茶’,今儿口福不浅。”
展昭细心的拿出银针试了试;白玉堂不以为意的端起来定窑黑釉斗笠盏喝了一口,滋味甘醇清爽,咽下去后唇舌间茶香犹存,茶韵充盈。
“好茶。好茶。不愧是山水奇秀,天开图画的雁荡山奇珍。”锦毛鼠一边赞叹一边喝完了这杯“好”茶,摇头一叹,笑道:“可惜白某人更喜欢喝酒。”
官家闻言,一双大眼睛微微眯起,一脸欢喜的笑。
“茶和酒确实是不一样,每个人的爱好也不一样,不过它们并不相悖。爹爹就经常念叨苏轼老师的‘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竹叶青、梨花白、桃花醉、、、,都很好;临江玉津、雅安露芽、顾渚紫笋、、、也都很好。”
“到了燕京我请你们喝宫里的蔷薇露酒、流香酒,还有今年新酿造的葡萄酒,用西域的葡萄,最新研究的酿酒法酿造的葡萄酒。”
展昭忍不住喷笑出来,白玉堂嘴角抽搐了一下,官家眼神儿纯净无辜。
“小衙内请的酒,自是要喝。”白玉堂咳嗽一声,满口答应下来。不过说起喝酒,他又想起一个事儿,“我发现展昭这次用的苏合香丸很好,是宫里的新配方?”
他昨天用展昭的苏合香丸煮出来的苏合香酒,喝了以后感觉特别明显,堪称大补之物,武人的疗伤圣品。
心里已经有猜测的展昭笑而不语;官家笑的小神秘,眉眼弯弯。
白玉堂看着他小得意、小调皮的表情,还有那满脸写着的“你猜”、“你猜”,情不自禁的笑出来,有模有样的唱诵道:“还请小衙门多赏赐几颗?”
官家换了一副“一本正经”的表情,学着他的语气唱诵,“诺--。”
展昭被他们两个的耍宝逗乐,旁边几张桌子上的人虽然没听清他们在说什么这么开心,却是被小官家喜乐的模样吸引,都一起笑了出来。
三个人都是人中龙凤,文武尽通的样子,性情豪爽、爱好交友的其他人被吸引,干脆都过来攀谈。
白玉堂言语风趣,吃喝穿用样样精通;展昭话不多,但是往往一言两语的直击要害;官家一般都是安静的倾听,偶尔提个小建议、小问题都是新颖别致、别开生面。大家伙儿兴致高昂的高谈阔论,说到最近的几件国家大事更是手舞足蹈的激动兴奋。
店里的老掌柜闻声,端着茶具前来凑趣。
海棠花样的团茶精致奢华;倒扣斗笠形状,大小以一只手能握住的建盏小巧玲珑;和建盏搭配的汤瓶流口曲长,出水口圆而小;心醇气和、鹤骨松姿的老掌柜一身儿道人的打扮,注水点茶的动作收放自如,水流呈一段流畅的弧度线条,极具美感。
茶面泛出的汤花呈白色,汤纹水脉慢慢变化出一只小天鹅,纤巧如画,与建盏的黑釉正好相互映衬,大家伙儿纷纷叫好。
四盏茶,花鸟虫鱼皆有,欢快畅谈的气氛被引到**。善画的画画,善书的写字,善弹琴的弹琴,善诗词歌赋的大声唱诵。
说起茶,大宋人有一句话,“以茶之为民用,等于米盐”。追求精细生活的大宋人,可谓是日日离不开茶,朝野上下的爱茶人继承大唐茶艺并且将其发扬光大,将茶玩出了五花八门的新高度,十成十的“盛世之清尚”。
从一颗茶树,一片茶叶都能玩到登峰造极的境界,精雕细琢的“团茶”、别出心裁的“点茶”、出神入化的“分茶”···,大宋人在琢磨着各种花样喝茶的时候,怎能少了书法、弹琴、画画儿?更难得的是有运气遇到老掌柜这般神乎其神的高超技艺,众人自是要好好的乐呵一番。
十载许句留,与板渚有缘,乃尝此水;千秋同俯仰,唯青山不老,如见故人。官家端起来一盏香茶慢慢的品,伴着丝丝缕缕的茶香,领悟大宋人爱茶、敬茶的茶之魂。
“碧云引风吹不断,白花浮光凝碗面。无由持一碗,寄与爱茶人。”老掌柜把大唐的“茶痴人”白居易的两句诗词用在一起,“一脸谄媚”的对着官家吟唱。
官家懒懒的笑,耐心的等着听他的下半句。
老掌柜果然是借机有所求。他不好意思的搓着手,霜柿一样的面色赤红一片,半睁着一双老眼,万分期待的对着官家小小的声说道:“常闻老范老子炫耀说御供的“龙凤茶团”比黄金还难得,求小衙内让小老儿开开眼?”
白玉堂取笑他,“就知道小老头今儿这番表演是有所求。”
因为求茶而难为情的老掌柜立马转过头来瞪着他,不服气的辩解,“献茶是献茶,求茶是求茶,两回事。不信你问展护卫。”
他是上来三楼后才看到的展护卫。他前些年去汴梁参加斗茶会见过展护卫一面,又因为官家的龙舟停在这里才猜到官家的身份,不是为了求茶而表演。
展护卫面对这个“老顽童”一样的茶痴的委屈不平,笑的一脸温厚,“明年春秋两季在燕京有两场斗茶会,魁首的奖励之一就有龙凤团茶。”
老掌柜浑浊的老眼刷的亮起来,看向官家的目光异常热切;官家微笑着确认,“好几个国家的爱茶人一起举办的斗茶会,具体的告示这两天就张贴。”
“三位尽管放心,小老儿一定去参加。”老掌柜收敛表情,面色严肃。
好几个国家的人一起参加,他怎能不去?老掌柜当下就是浑身的志高气昂、心潮澎湃。
魁首的名号、御供的龙凤团茶,绝对不能落到外邦人的手里。
作者有话要说: 苏合香丸,一种药丸,和酒一起煮着,是大宋的药酒的一种。
点茶、分茶,手艺基本失传。感兴趣的小天使可以参考日本茶道。日本茶道据说有大宋人喝茶的一二分程序。当然,他们的过程比大宋人少了一百多道。具体的大宋人怎么喝茶,是从种茶树,摘茶叶就开始准备的,据说有几百道流程。
第 96 章
老掌柜一心要在斗茶会上一展身手, 其他的人凡是在茶道上有点水平的当然也这么想。官家的龙舟离开了板渚继续北上,准备参加或者围观斗茶会、相扑赛、诗文会等等活动的大宋人也是一起朝燕京涌去。
整个大宋都沉浸在兴高采烈、斗志高昂中,都是和老掌柜一样的想法,怎么能让外邦人拿了魁首?
官家一路走, 一路考察民情, 勘测地形。他还没到燕京, 全国乃至周边一些国家各个地方上的人有的先一步到了燕京。
欧阳修和王安石他们当然是好一通忙活。这么多人的衣食住行、吃穿拉撒肯定要照顾好。
王安石大人被这股人潮吓到,觉得燕京的规划进一步调整;欧阳修大人紧急的贴出告示, 言辞真切的表示事先考虑不周,燕京的整体规划需要调整, 暂时无法大规模建筑...,请大家谅解, 请大家不要慌乱...。
整个燕京所有的官民都主动或者被动的忙成一团,官家收到他们的书信后和几位大臣商议一番, 把五品以下的文武官员包括师爷、衙役、小吏的俸禄全部翻倍。从此以后,大宋官员的等级划分标准不再包括这个上下五品的俸禄分水岭。
官家和朝廷都认为既然小官小吏也积极的做事, 就要给予应有的回报。更希望借助这些举措鼓励大宋的读书人,不要因为之前的“免税免徭役等特权改革”而对科考迟疑。
当然,工匠们或者其他行业, 尤其是几大“下九流”行业, 某些“贱籍”的社会地位问题,随后也会一一出来条例。
总之,朝廷的意思就是打完一个棒子给一个甜枣儿,大宋越来越忙碌的日常事务还是需要很多文官们的。而小官家的意思则是把大宋现有财富的整合下移, 遏制贫富差距越来越大,阶级划分越来越大的苗头。
比如有些人家富的吃羊只吃羊肋,把下水等物都扔掉,下人也不吃。而大宋的很多人家,一年到头是吃不起几次九百文一斤的羊肉。
比如剃头匠人、媒婆、木匠、厨师、、、这些人,明明都是正经职业,凭技艺安身立命,靠辛苦养家糊口,比不事生产的僧、道、尼好的多多。
太上皇对着太上皇后叹气,一味的捧着僧、道、尼确实不好。可是如此打压,老百姓的心灵没有归属,岂不要要天下大乱?
明白他心里担忧的太上皇后不以为然的笑,“皇儿又不是直接禁佛、道两家,他只是让这些世外高人也纳税而已,尤其是佛门。以后大宋人人都凭技艺安身立命,靠辛苦养家糊口,崇拜墨家、法家也挺好。”
“既然佛、道要出世,那就还了天地、父母的恩情后彻底出世。我觉得儒墨法兵四家当权比儒释道三家更好,人有个实实在在的奔头才活的明白。”
太上皇沉默的看了老妻一眼没有说话。这些道理谁不知道?可是千百年来当权者明明清楚这些道理却还是一力打压这些工、商之人,自然是有他们的原因。
人人都有奔头,都活的明白了,谁还乖乖的听话?谁还安分守己的只做自己的份内之事?这几十年来理学主张之所以会被世人接受,朝廷也潜移默化的对百姓的说法做法越来越严苛,原因只有一个,每一个当权者都不想再有五代十国的大乱世。
当然,像二程那样矫枉过正也确实是不好的。
自觉和老妻说不通的太上皇仔细的琢磨了几天,在龙舟过了黄河到达河北路大名府魏郡停船的时候,他等官家白天忙好了,于黄昏时分拉着官家一起逛魏郡。
御河从西南方向到东北方向延伸,正好半抱着魏郡,与马郏河组成了入海的流路,又与多条支流组成了魏郡的水文。所以这个因为大宋收复燕云之地,疏浚北段运河而繁忙起来的魏郡,也是他们新运河在御河上的转折点。
官家望着两岸的河工帐篷,对于今儿看到的情况大致满意。河工们的伙食、薪俸好起来,工程正常进行,才是开挖大运河的根本。现在挨着高丽的是辽国,不是大宋,他们既不着急去攻打高丽,也不着急燕京到扬州的运河开通,慢慢来就好。
太上皇想着白天看到的那番热火朝天、朝气蓬勃的干活场面,也是心情舒畅。
那不是被官府逼迫着假装表演给他们看的干劲儿,是真心实意的开心、激动、尊重儿子开新运河的命令,是发自内心的想要早日把南北运河疏通,造福自己的家乡和大宋。
“魏郡挺好。”太上皇沉吟了半天,终究是没有把话说出口。
官家瞅着亲爹笑,直接问道:“爹爹有事?”
太上皇忍不住笑出来,儿子就是贴心。
“皇儿最近的功课做的如何?春秋战国到大宋建国后的这段历史可有精读?”
“回爹爹,孩儿把老师们吩咐的功课都做了,各个版本的史书也都读完。”官家表示自己这一路上非常的乖巧。
亲爹很欣慰,继续问道:“那你说说,从大周礼定天下,到春秋战国的乱世,各家学术竞相出世,再到秦始皇‘焚书坑儒’,原因何在?”
官家笑的一脸欢喜,朗声答道:“大周礼定天下,是因为人族发展到了要和其他种族脱离开来,超越其他生灵和神灵的限制,自称体制。春秋战国的乱世,百家争鸣百花齐放,是因为乱世中人人都在迷茫,都在寻找破解之法。”
“人心思安,天下一统成为大势所趋。秦始皇统一六国,书同文,车同轨,行同伦,是大功德。既然是一个国家,自然要遵守一个共同的制度和思想。然而因为春秋战国的天下大乱,各方诸侯和诸生各执一词,不听朝廷号令,所以才有了‘焚书坑儒’的‘焚诗书,坑术士’。”
太上皇摸着胡子非常欣慰的点头,儿子知道要统一制度和思想,很好。官家一通长篇大论娓娓道来,发现爹爹眼神儿夸奖,小得意的快乐。
华夏大地上的运河是从春秋时期就开始开挖。官家望着眼前这些在战国时期几国交界的河道,好像穿过了漫长的历史长河,看到了诸侯争霸天下的盛况,看到了荀子传人李斯和始皇帝决议“收去诗、书、百家之语以愚百姓,烧《秦纪》以外的诸侯史书”的乱世英雄风采。
诸侯争霸是好事,有战争才有和平和统一。始皇帝统一天下也是大好事,可是这些到了儒生们的嘴里就是兼并天下,死伤无数。
始皇帝废除诸侯分封制,置郡县,彻底打破奴隶社会残余,更是华夏文明的一大进步,可是那些儒生们偏偏反对说大周礼定天下···当克己复礼,分封亲族为王。
始皇帝要修长城,修驰道,修灵渠,要打外族,要把原本六国的国主、家臣、死忠奴隶们都借机消耗掉,那些儒生们纷纷跳出来说他好战,残暴不仁,建议他“以德服人”。
厚今薄古,而不是以古非今。更何况被坑杀的那些所谓的“儒生”,大多都是一些坑蒙拐骗的方家术士、抱守残缺的原各诸国家臣。
“孩儿记得《史记·萧相国世家》中的一段记载,“何独先入收秦丞相、御史律令图书藏之,汉王所以具知天下阨塞、户口多少、强弱之处、民所疾苦者,以何具得秦图书也。”也是就是说始皇帝不光没有动医术、算法这些书籍,就连收上来的书也都留着没有大肆烧毁。”
所以,后来的儒家文人给予秦始皇的评定是夹带私心蓄意报复,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历史。历史浩瀚烟海,写史书的人也是儒家人,后来的儒家更是只看自己想看的内容。官家对此没有任何异议,是人就有私心,这很正常。
太上皇嘴角微微抽搐,望向儿子的目光小无奈--儿子的大眼睛太亮太透,看待这些历史上的争执不带任何感情和感触。
“之所以‘焚书坑儒’一说能够广为流传,并且为世人所接受,那就是有其道理。世人需要对曾经的历史做一个结论,需要一个正邪和‘邪不压正’的传承。”
亲爹细细的教导儿子,世上的事儿,没有人关心真正的事实如何,这是常态不假。但秦始皇的这个事儿,它是必然和自然各种发展演变出来的,一个最合乎“天地人、情理法”的结果。这不是某个人或者儒家群体的私心,也不是无知的错误或者是非的颠倒。
更不是人类的“无情无义”。
官家乖乖的听从教导,沉思片刻后很有体悟的说道:“孩儿明白了,谢谢爹爹的教导。孩儿现在站在两千年后看到这些,和每个时期真正活着的人,是不一样的。大道至简,知易行难,人们只能在能力范围内做出取舍,做出最好的选择。”
太上皇很高兴,儿子学任何东西都不固执己见,敞开心胸接纳万物之灵慧,这一点他也比不上。
“爹爹知道你认为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是不对。不过你也知道群龙无首的害处,各家学术纷纷扰扰,各说各话,朝廷总要有个说法。董仲舒融会贯通,百家归一,取名儒术,虽然有其私心,但总体上还是维护了百家学术的要义的。”
“再到五代十国武人乱政、民不聊生,太=祖皇帝建国后仰文抑武,出言‘皇家和士大夫共天下’,原因当然是更多,更复杂。”
官家安静的倾听,太上皇语重心长的和儿子讲道理,要在大宋来一场‘百家争鸣、百花齐放’的文化技艺大发展,这个他不反对,火器的功效他看在眼里。但是大宋的朝野上下面对“百家学术”,需要一个“群龙之首”。
就好像大宋需要一个帝王,而且只能是一个帝王一样,多了社会就会失去秩序;就算是读书进学也不懂这些大是大非,军政大事的普通百姓,他们就会失去方向和目标。而我们给儒家占一个“群龙之首”的名头,这没有什么大不了。
官家点头又摇头。
继续给儒家一个名头他非常同意。可是儒家有些人在折腾的那些儒释道三家结合的理学,他非常的不认同。佛道两门的出世理论,不应该牵扯进百姓生活、国家大事。华夏大地上的每一个人,都是活生生的,不是任由那些打着佛国、道门名义的人摆布的“木头”。
“孩儿认为,儒家这些年发展下来,已经有些得意忘形,甚至是畸形。理学以文乱国祸民,还是需要打压。若是任由其发展,几百年后华夏人的日子孩儿不敢想象。但是爹爹说的对,儒家思想当变则变,老百姓需要一个引导。”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这一章,个人看法哈。啾咪小天使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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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7 章
太上皇不明白儿子对于理学的厌恶从何而来。虽然二程的思想主张太过了, 可是大宋的民间,该合离的合离,该改嫁的改嫁。尤其是儿子弄的这个作坊遍地开花后,女子们进去做工和男子一样的养家糊口, 她们的小身板不要挺的太直。
“当年儒家传人荀子和他的学生李斯虽然不认同孟子和子弓的思想, 却也只是把儒家和法家相结合。后来的儒家经过汉唐的发展, 更是汲取众家之长,现在儒家之人把儒释道三家结合在一起, 也是顺理成章。”
太上皇试图和儿子说明白,时易世变, 儒家思想就不能一成不变。儒家要想跟着世情变化而变化,最好是从当前文人最崇好的佛道两家里面汲取养分。
官家闻言笑了笑, 小调皮。
“爹爹说的是,儒家思想需要发展。孩儿刚刚想着, 儒家不一定要从道家和佛家汲取学术思想。佛家也不是我们的本土思想,而是传自西域, 印度。既然如此,我们也可以从其他国家,其他文化里面寻找更适合的学术精髓融合。”
亲爹怔楞, 反应过来后迟疑不定的问道:“皇儿指的是大食文化?”
“不光是大食, 还有和大食打仗的更西边的国家,那也是一个文明古国。”官家想着他这一年搜集到的消息,小开心,“孩儿听说他们这次打仗就是因为信仰之争。在唐朝贞观九年曾经有人来到中国传教, 言说‘真常之道,妙而难明,功用昭彰,强称景教。’”
“太宗文皇帝光华启运,明圣临人。大秦国有上德曰阿罗本,占青云而载其经,望风津以驰艰险。贞观九祀,至于长安。帝使宰臣房公玄龄总仗西郊,宾迎入内;翻经书殿,问道禁阑。深知正真,特令传授。”
官家慢声吟诵这段记载,亲爹目瞪口呆。儿子的记忆力真好。
就听“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官家把他刚刚想到的小主意慢慢道来。
“景教入乡随俗,知道唐朝人称呼他们大秦人,就在玄宗皇帝时期改为大秦教。后来武宗皇帝灭佛,大秦教受到牵连,渐趋销衰,一蹶不振。但是大秦教在北方的游牧民族中还是有传播,比如回鹘,比如如今代替突厥人出现在北方,新兴的蒙古部族。”
“孩儿只是觉得,信仰自由,大宋人可以信仰的宗教很多,朝廷对于老百姓信仰什么不做干涉,态度是一视同仁的宽容。但是任何信仰都不能干涉国家政务和民众的生活。生而为人,每个人每天的衣食住行、仁义礼智才是根本。”
父子两个沿着河道边走边聊,一番畅谈之后,官家对于他要做的事儿有了认识;太上皇感觉自己不光没有说服儿子,好像还被儿子说服了。
官家的认识是,他打压了佛道两家,把儒家从三家争斗平衡中独立出来,那就需要再来一个宗教信仰给老百姓,弄个三足鼎立;他打压了儒家在理学上的发展,就应该找出一个代替理学的理论来。
太上皇的感觉是,大宋的地盘越来越大,他们的敌人不再是辽国和西夏,将来大宋要和曾经的大唐一样,直接面对大食国,大秦国甚至大海另一边的国家,这些都会是他们的新邻居,他们的新敌人。既然如此,当然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方是正理。
对比之下,儒释道几家,尤其是理学的事儿,就是小事儿,是属于大宋的内部事务。内部事务对比外部隐患,当然是先处理外部。
有了想法,都有了正事要做的父子俩,一个去督促官家以前就吩咐开始的,但是因为各种事情耽搁,目前只进展了一半的世界各国消息整理;一个在日常事务之外,抽空就去找人商议该如何弄一个代替理学的儒家发展方向出来。
整个北上队伍闲散游玩的气氛消失,每个文武官员都被官家带动的手不离卷的研究。男子们这边忙乎着,太上皇后和圣人她们当然也没有闲着。
圣人要出一些专门给女子和孩子们看的书,随行的女子们包括范夫人、包夫人都动了心,跟着积极的参与,一路上路过的各地方才女自然也是心热眼热。
各位才华不输翰林院进士们的才女们,用她们独特的视角和女子独有的细腻笔触,把她们曾经见过的各地风土人情,人文地理用童趣满满的口吻细细道来,白话文配图简单明了,很快在各地引起轰动。
消息随着他们的北上不断地传出来,南边的人都在遗憾不能及时跟进她们的游记。圣人也觉得等她们编辑好出书,太久了,而且整体印刷后书本一定不便宜,奈何她们一时之间想不到解决办法。
十一月初二十八这天,因为魏郡不通航转道海路的官家一行人差不多到了三会海口这一带海域。
初冬的天气里,海上的气候反而比北方陆地上好一些,至少没有陆地上的风沙和干燥。还没到燕京就被官家领着看到了大海的圣人欢喜的忘记了一切凡尘俗事,沉浸在变幻莫测的大海带给她的震撼里。
独自思考了两天无果的公主们在忙碌了一天用过晚饭后,一起来问自从来到大海就“乐不思蜀”的圣人。
恍然记起来这个事儿的圣人仔细的思考了一会儿,同样无果。于是圣人就来到甲板上,向正在迷瞪着眼慢腾腾踱着步享受“海风浴”的官家求教。
放平浪静的海面上小浪花儿朵朵,海鸟翱翔在上空,咸湿的海风轻拂面颊。因为来到大海心情特别舒畅、开心、激动的官家,站在龙舟的甲板上远眺一望无际的大海,听到叽叽喳喳的海鸟叫声,闻着又咸又甜又酸又苦的“海味儿”,别提有多美了。
千岩万壑不辞劳,远看方知出处高。溪涧岂能留得住,终归大海作波涛。
心情美美的官家看到媳妇也来散步,看着天边的晚霞,想着今晚上可以继续抱着小媳妇睡在甲板上,心情更美好了。
心里美的冒泡泡的他听到着媳妇的小问题后,很是积极的出言解惑,“既然很多人等不及出书后再看,那就有多少先印刷多少,印成小册子也行。小册子的定价应该比整套书低很多。”
因为官家的好心情情不自禁微笑开来的圣人闻言,慢声细语的解释,“先印小册子这个主意我和公主们也有考虑过。我们担心小册子印刷出来,薄薄的几页纸,看不出来什么文章道道。”
一只黑色的小海鸟停在他们的头顶盘旋不去,正欲开口的官家忍不住抬头看它,越看那只海鸟越觉得亲切。
官家眉眼含笑,微微低下头看着小媳妇笑,大眼睛亮闪闪的笑,“是不是你们的文章都写的太长?”
“长。”圣人因为官家的笑容和勾起的眼睛脸颊上泛起红晕,简单的回了一个字。
因为媳妇的可爱模样笑的更开心的官家继续说道:“既然是给女子和孩童看的小读物,当然是简单有趣为要。几千字一个小故事,就好像民间的那些童谣传说一样,精简易懂。再配个可爱一些的图画,更好。”
“倾倾觉得,我昨天用东晋画法画的海图如何?我觉得小娃娃一定喜欢。”
圣人听到官家提起昨天的画儿,脸蛋儿更红;官家瞅着小媳妇害羞的样子,目光轻的和海风一样,还是笑。
“倾倾可以把几个小故事整理出来,三天印刷一次这样,一个小册子小本子很好印刷,可以在三天之内于大宋的全国各地一样的印刷。如果是确实需要长篇大论的文章,分开几次印刷也没什么,等几天或者更有趣味?”
“官家是说,和进奏院的朝报一样的印刷或者手抄?”圣人因为羞涩,惊讶的语气听起来也是温柔似水。
官家理所当然的点头,浑身透着抑制不住的愉悦,就连那股子天生的懒劲儿也比平常明亮生动。
圣人被他感染的,也是笑,语笑嫣然。
“朝报是有进奏院的进奏官采集来各种发报材料,经院监官编好,送请枢密院或宰相审查通过后产生邸报样本,然后进奏官们根据样本进行发报,各个驿馆用快马快速的送往全国各地。我们如何能劳烦进奏院以及各位老大人?”
当年宋太宗把“条报”的受阅人从前朝的藩镇长官扩大到大宋所有官员,甚至是民间的文人大儒,还把“条报”的书写范围增加到诗词歌赋一类,把它变成一个定期、经常发放的朝报,比如她的娘家折家,每次朝报印刷出来家里人都是反复研读。
她们写个小游记而已,如何能和朝报相比?
“为何要劳烦进奏院?你们在各地找好印刷社,自己印刷即可。”
太阳开始朝海面上下落,落日时分的大海美不胜收。圣人因为官家轻描淡写的口吻一时不晓得怎么说才好;心情和大海落日一样“美不胜收”的官家把小海鸥招呼下来,轻轻的抱在怀里。
小海鸥长的普通,叫声平凡,然而它的叫声在官家听来是天籁一般的婉转动听。听着它的叫声,被它带到一个平静安宁的世界,一个只属于它的世界,一个只属于他们俩的世界。
潮起潮落,沧海桑田。有人在他的耳边轻轻的呼唤,声音苍老、细碎、喧腾、、、,有人来到他的身边,和他肩并肩的战斗。海中、海上的生灵们,就好像大海之于他的亲近一样,无所不在,包裹着蓝蓝的颜色,静谧祥和。
官家懒懒的笑容里透着怀念的味道。
自从投胎在这个时空做了人,他也懂得了怀念。
圣人望着官家抱着小海鸟的欢喜模样,感受到一瞬间的情绪变化,心里微微惊讶。官家不养各种陆地上的宠物,难道是喜欢鸟儿?
“官家喜欢小鸟儿?”
“喜欢。”官家非常自然的回答,接着问媳妇,“倾倾喜欢吗?”
作者有话要说: 蒙古是个音译嘿
宋朝的奏报,已经有了新闻报纸的作用和模式。“定本”制度,是我国最早的新闻检查制度。
邸报这个词在北宋时期出现,南宋时期广泛使用。
再次感叹一声大宋人的先进。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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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8 章
圣人也是非常自然的回答,笑意盈盈, “喜欢。”
官家瞅着满脸都写着“爱屋及乌”的小媳妇, 在心里笑了笑。和小海鸟对视一眼让它慢慢飞走,他转而说起正事。
“进奏院的朝报, 以前只是不报军机大事或者朝廷密事、大臣上书等。后来因为把各地灾情如实写进报里引发各种不祥之兆的议论, 灾异之事也不报。后来又有地方官因为‘领悟上意’把小报扣住不发。”
“虽然有‘奸人赃吏、游手凶徒喜有所闻,转相煽惑,遂生观望。’可是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我听说民间有‘小报’,印刷一些独特的‘新闻’被老百姓所喜,言说‘大道不通小道通’。然而小报的内容没有经过删选、核实, 大多夸大事实或者根本不属实。”
“官家的意思,是我们自己印刷小报?”圣人这次是真的惊讶了。小报的事儿是这两年刚刚出来的,她也有耳闻···。
官家笑的调皮,小媳妇肯定也看小报。圣人脸红红, 小报确实好看。
“小报的内容比朝报精彩。”圣人小小声的解释。
虽然她知道小报的内容大多不符实, 也知道官家每次都让大臣们把一些事儿如实公告,偶尔欧阳修大人或者苏轼大人他们起草个公告更是文采过人,读来口齿留香。可是一般情况下, 经过了大人们重重严查的“样本”,看起来是非常的无趣的。
官家了然,“人之常情也。所以刚刚倾倾问的时候, 我就想起来这个事儿。不若我们自己办几家小报,写一些老百姓喜闻乐见的事儿。游记是一方面,各位大人们的日常生活若是方便是另一方面, 比如苏轼老师今儿喝了什么茶,戴没戴‘子瞻帽’。”
“比如谁家有什么趣事儿;朝廷上有什么大事儿,可以公开的细节等等。我琢磨着,这就和治水一样,堵不如疏。老百姓想知道,那就让他们知道,正好把民间那些引导向太强的小报打压下去。京城居大不易,百姓们休闲的时候,需要欢乐。”
“确实是大不易。”圣人对于汴梁的物价深有感触,将来燕京也会是。
“折家已经是在正常的礼节之外尽可能的节俭了,一个月光日常开支就要十多两银子,其他人家人口少,也是要五六两一个月。普通人家一个月没有几两银子无法过活。不过现在官家给五品以下的官员加俸禄了,他们一年到头应该可以多买两次羊肉。”
“今年我听说羊肉已经比以往好买了,等到了燕京,燕京牛羊多,说不定价格会降下来一些。”圣人心怀期待。
官家眨巴一下眼睛,反应过来后忍不住大乐,“原来倾倾喜欢吃牛羊肉食。”
圣人···,圣人被官家笑的满脸通红,不由得伸手捂脸。
“偶尔吃,在西北的时候。”声音小的,也就官家这样的耳朵听得到。
“爹爹喜欢吃,但是他这两年因为身体原因逐渐口味清淡。”官家伸手把媳妇捂脸的双手拉下来,圣人脸色羞红,不好意思地把身体朝他身上靠靠,然后官家就习惯成自然的把小媳妇搂在怀里。
“倾倾你要早些说给我听。”
圣人身体僵硬;不远处的船工和宫人们呆愣,同样出来散步的太上皇和太上皇后等人呆愣之后俱是蹑手蹑脚的转身就走。
小帐篷还没搭起来啊!官家。
官家“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欢欢喜喜的抱着小媳妇坐下来看日落。
夕阳西下,海天相交的地方彩霞满天。广阔无边的海面上,十多艘长十余丈,深三丈,阔二丈五尺,可载二千斛粟的巨型宝船在稳速前行,巍如山岳,浮动波上,锦帆鹢首,屈服蛟螭。岸边的百姓和其他船只上的人自然都是抬头翘脚,欢呼嘉叹。
龙舟虽然不是类似外国商人口中那样“舟如巨室,帆若垂天之云,柂长数丈,一舟上千人,舟上有机杼市井,···豢豕酿酒其中”的巨型商船,但是它够辉煌威武,“宝船”的名号名不虚传,官家迁都北上的大事更是大宋人乃至周边各国人口中最关心的事儿。
所以此时此刻,龙舟甲板上两个坐着抱在一起的小黑点儿,和水、天、夕阳融为一体的两个小黑点儿,让每一个看到的人都是情不自禁的捂着嘴巴笑。
官家和圣人都还是“小孩子”吆。
可不是两个小孩子嘛?儿子懵懵懂懂,儿媳妇也不大懂,两个人抱在一起看夕阳,真的是让人生不出来一丝一毫的“邪念”。
太上皇后在心里感叹,十公主直接说了出来,“圣人美的让人一看就心生喜欢,官家俊的和大海一样,让人看着就开怀、自信,我要去画画儿。”
十公主说做就做,要去把刚刚的画面画下来。大公主想说不能把刚刚的画儿画出来,“于礼不合”,可是她也动心--刚刚的画面真的好美好。
圣人是一个很干净的人儿,美的让人生不出嫉妒之心,自然真诚,估计就是因为这样官家才如此喜欢?他抱着圣人就好像抱着一个大宝贝一样。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的大公主对着太上皇后笑道:“他们还小,嬢嬢不用担心。”
太上皇后微微笑,“前几天上皇也说,若是他们自己没有心思,我们就不要催,等他们都过了十五实岁再说。可是到了燕京后,皇儿就要亲政了。亲政后,估计大臣们就会闹腾着给他选妃。”
“选妃?”大公主愣了一下明白过来,官家的后宫就一个圣人,确实是要选妃。
“虽然小一也知道官家应该选妃,圣人的性情也是谦和的很,可是小一莫名觉得他们这样挺好。”
圣人对官家的情意她看在眼里,官家对人对事的懒劲儿她也清楚,他俩真的不适合天天被很多妃嫔们围绕。
太上皇后想到儿子曾经的说法,如今听着大女儿也这样说,无奈的说道:“看他的做法,估计是不要妃嫔了。”
选后这件事儿子是因为孝顺才接受,幸好儿媳妇哪样儿都让他喜欢。太上皇后对于儿子知道了“成人礼”却没有丝毫心动的架势,是真的无奈。所以她和太上皇一样,都不想去勉强儿子纳妃嫔。
大公主震惊,“官家不要妃嫔?”不想要、不宠爱,和不要完全是两回事啊,哪怕是选几个放后宫做样子也是要的。更何况,官家选妃不光牵扯到前朝势力,还关系着子嗣绵延。
看懂大女儿话中之意的太上皇后轻轻摇头,“他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看着懒,最是强势。那些大臣们闹不到他头上,估计都会哭到你爹爹和我这里。至于子嗣,都是天意。这些年,你爹爹和我对于皇家的子嗣问题都看淡了。”
太上皇后说着说着神色黯然。当年儿子出生后上皇不是没有继续“努力”过,结果?宫里一连生了五个女儿,好不容易养住了两个。
这些年来平郡王和平王妃夫妻俩对上皇和她的疏淡,他们真的是看在眼里苦在心里。有时候她也会想,当年若不是送子观音娘娘把儿子送来,现在他们老两口乃至整个大宋皇室、大宋朝的境遇,会怎么样?
反正是不敢想。
大公主也在心里叹气。她怎会不知道爹爹和嬢嬢因为子嗣这些年的折腾?就是他们和平郡王夫妻俩的关系变化她也看的明白。她亲爹是皇家唯一长成的子嗣,现在官家也是。既然子嗣天定,官家又性格强势不被朝臣左右,那也确实不需要纳妃。
女孩子进了宫不受宠白浪费一辈子光阴,爹爹和嬢嬢,官家和圣人估计都会心里不安。
只希望老天继续保佑皇家,赐一个继承人给官家和圣人。
母女两个一时间静默无言。夜幕降临,宫人给官家在甲板上搭起来帐篷,官家抱着小媳妇听着海浪声,在大海和大船的摇摆中美美的进入梦乡。
龙舟继续的前进。对这些都没想过,毫无准备的官家,在船到了三会海口的时候,琢磨了一下在这里立个县,根据御河的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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