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三更

    莫羡盯着谷歌的笑容，忽然失神起来。

    麦麦小时候就特别爱笑，经常一边笑，一边用软乎乎的声音喊妈妈。

    莫羡有段时间，总是会做梦，梦见麦麦还像以前一样笑容甜甜地喊她妈妈，问她为什么不要他了。莫羡常在午夜梦醒时，一个人失眠到天亮。

    谷歌发现莫羡走神，细看，她眼睛里好像还有泪水。谷歌以为莫羡是刚才被摔惨了，哪里又疼了，他一张小脸顿时皱起。

    谷歌小心翼翼地问莫羡：“莫羡小姐，你真的还好吗？”

    莫羡被谷歌的声音拉回了理智。

    她突然站起来，丢下一句：“我有点事，改天聊！”她转身就冲了出去，饭也不吃了。

    莫羡回到自己的车里，将车锁了起来，忍不住俯在车子方向盘上失声痛哭。

    …

    陆程跟着季微回禹城后，就赖在了季微的家里。

    季微觉得挺奇怪的，以前她也邀请过陆程来家里玩，但陆程总是能找到合适的理由拒绝她。

    这次她不过只是随口发出了一声邀请，陆程竟然就同意了。下了飞机后，他拎着行李，坐上她的车就跟她一起回了家。

    他还特别不见外，到了山顶别墅后，真正拿她家当自己的家，拿她的车当自己的车。

    那种转变就像是…客人变成了主人。

    这次陆程一共有两天假期，可以好好休息。

    季微家自然很大，配有游泳池、琴房、球室、电影放映室、室内高尔夫，还有马场跟私人训练场所。

    陆程在季总家里玩得很嗨，第一天早上起来，他穿上高尔夫运动装，在屋子里装模作样地打了一场高尔夫球。

    吃了早饭，陆程换了条游泳裤，就跑去泳池里卖弄风骚。他身材性感，比例完美，一双腿在水里荡来荡去，能荡进人的心里，引得家里的帮佣都躲在远处偷看。

    山顶别墅是依山而建的，别墅的西面跟南面都是悬崖。季微卧室有两个阳台，一个在南边，阳台下面就是万丈高的悬崖。另一个阳台在西边，阳台下面是泳池。泳池被建成了花瓣形状，靠西边的一片花瓣外面，也是陡峭的悬崖。

    季微坐在阳台上，一边工作，一边看陆程游泳。

    这会儿陆程游泳累了，就背靠着泳池的岸边坐下歇息，他的背后是悬崖，仿佛一仰头就会栽下去。

    陆程突然睁开眼睛，抬头朝季微看了一眼，流里流气地吹了声口哨。“季总，不下来一起玩吗？”他听家佣说，季微每天清晨都会晨泳，她能在水里憋气长达十五六分钟。

    陆程想看看季微游泳的样子。

    季微想了想，放下电脑，对陆程说：“等着。”

    她回屋去换了身衣服。

    季微的泳衣都很性感，但她却特意选了一件最保守的款式。那是一件黑色的连体泳衣，一点都不暴露，遮胸遮背遮屁股，哪里都遮。

    季微回到阳台，见陆程在泳池里面游，便说：“让开，我来了。”

    陆程翻了个身，改成了仰泳姿势。当他看清楚季微身上穿的泳衣后，还挺失望的，游泳都穿的这样严实，可真谨慎。

    季微直接从阳台上跳了下来。

    她落入水里，泳池里只激起了一小片浪花。

    陆程挺惊讶的，季微这跳水的本事，比国际奥运会的跳水皇后还要漂亮。

    季微潜入水里，拉住陆程的脚，将他沉在水里。

    陆程有些无奈，却没有挣扎。

    他被季微拉到了泳池底下，两个人面对着面，都睁着眼睛在较劲，就看谁最先撑不住。季微一直表现的很淡定，七八分钟过去，她都还是那副轻松自在的样子。

    陆程却开始受不了了。

    他没有硬撑，撑到了十分钟的时候，就率先认输，朝池面游了上去。

    季微眼里闪过笑意，她跟着浮上去。

    陆程的脑袋从水里钻了出来，一头利落的头发上面沾满了水珠，他甩了甩头上的水，伸手抹了把眼睛上的水。睁眼，陆程就看到灵鹤面无表情地站在岸边。

    灵鹤手里拿着一块白色的毛巾，像是在等季微。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无声地对峙起来。

    这时，季微从水里钻出来，她鄙夷地对陆程说：“才十分钟就不行了，没用！”她转身朝灵鹤那边游了过去。

    手忽然被拽住，季微被陆程拉到怀里。

    陆程右手握住季微的腰，左手捧住季微的脸颊，低头就含住了她的红唇。

    季微先是有些惊讶，但很快就接受了这个有些突然的吻，并且回应陆程。

    陆程余光在往灵鹤那边望。

    灵鹤站在岸边，表情平静地看着池子里热吻的两个人。

    他也只是表面看上去平静而已，他体内，燃起一股滔天怒火，他好想把陆程从这里丢下悬崖！

    这小婊子！

    陆程松开季微，对她说：“永远都不能对你的男人说‘不行’。”

    季微嗤笑一声，转身游到岸边。

    她跳到岸边，灵鹤很体贴地将毛巾放在她的肩上，季微捏着毛巾进了屋。灵鹤也朝陆程看了一眼，眼神淡淡的，装满了挑衅。

    陆程：“…”

    游泳结束后，陆程又去马场跑了几圈，一直玩到中午才回来吃饭。

    吃完饭，他强制性要求季微陪他睡午觉，睡完午觉，他就开着季微的车，在禹山的环山公路上来来回回地跑，像是个得到了新玩具的孩子，有些开心。

    天黑后，季微站在客厅的一角，喂土豪鹦鹉吃苹果。

    灵鹤安静地站在一旁，注视着季微跟鹦鹉。季微突然说：“灵鹤。”

    灵鹤走了过来。

    季微将苹果递到灵鹤手里，灵鹤接替了季微的工作，将苹果丢到鹦鹉的食盆里。他看见鹦鹉低头啄苹果，听见身后的女人开口说：“灵鹤，你跟在我身边，快四年了吧。”

    灵鹤在盘子里挑了一块薄些的苹果块，嗯了一声。

    季微说：“我们认识，几年了？”

    灵鹤不假思索地说道：“十四年了吧。”灵鹤认识季微那会儿，季微才十二岁。

    “你记得倒是挺清楚。”季微像是随意感慨。

    灵鹤回头看了季微一眼，目光并不平静。“我记忆一向好。”

    季微点点头。

    屋内突然间安静下来，就连向来多嘴的土豪都像是成了哑巴。

    季微盯着灵鹤的背影。

    她刚认识灵鹤的时候，灵鹤才三十多岁，那时候的他风华正茂，是个很年轻很厉害的男人。岁月优待灵鹤，他的身上没有太多时光的痕迹，但他到底还是跟以前不同了。

    洗尽铅华后，他也变得比年轻时候更有味道。

    原来，他们都认识这么久了。

    屋内突然想起季微的声音——

    “灵鹤，我放你走。”

    第一卷 362章 他的位置，是没有位置

    说完那话，季微便看见灵鹤永远都显得古井无波的双眸中，猛地荡起了一阵涟漪。巨石落进了湖泊中，也不过如此。

    灵鹤捏紧了手中的水果盘，他说：“不是说好，要呆在你的身边，做你一辈子的侍从吗？”

    季微摇头轻笑，“那都是戏言。”她盯着灵鹤英俊而又冷峻的脸颊，说道：“那时候小，不懂事，才会跟你下了那样的赌注。其实你多无辜啊，当年围杀黎曌的人也不止你一个，你只是倒霉地被我缠上了。”

    “灵鹤，你也不年轻了吧。”

    灵鹤冷淡地吐出一句：“快48了。”

    季微怔然了片刻，像是被这个数字给惊到了。

    “我认识你那会儿，你才34吧？”

    “是。”

    “时间过得可真快。”季微有些怅然，“那时候我12岁呢。”

    灵鹤不知道季微到底要说什么，索性就保持沉默到底。

    “你也该有自己的人生了。灵鹤，别跟在我身边了。”季微站起来，准备下山去找陆程。

    灵鹤突然开口，冲她背影大声地说：“我的人生是什么，Lady，你知道的。”

    季微脚步一顿，不敢回头。

    她听到灵鹤说：“我跟在你身边，侍奉你也快四年了。我要是再年轻十岁，我也敢大张旗鼓地追求你…”

    他望着眼前那抹红色妖娆的背影，笑得那样无奈，“可是啊，我偏偏比你大了二十多岁。有句话叫：‘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作为一个长者，我不能太自私。”

    深情而又认命的眼神，粘在季微的身上，舍不得移开。“因为舍不得我死后你将一个人独自过完后半生，所以我的心里一直藏着一个秘密。”

    他本以为那个秘密将会在他的心里藏一辈子，和他一起，死后被埋葬到地下。可眼下，他却不得不把那个秘密公之于众了。

    就在灵鹤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他跟季微同时转动眸子，视线望向了入门口的位置。

    陆程站在门外，没有进屋。他听见那道冷漠的男音，深情不悔地说：“我喜欢你，小丫头。”

    陆程微微垂头，望着脚下洁白的石板。

    他就知道，这老男人对他的微微图谋不轨。

    季微知道陆程就站在门外。

    她转过身来，看着灵鹤。灵鹤也望着她，淡淡的一双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季微的影子。

    季微笑得很美，落在灵鹤的眼里，却是那样残忍。

    “我喜欢的人，叫陆程。”季微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一点犹豫，那斩钉截铁的样子，叫灵鹤心死。

    灵鹤的脸上，血色渐失。

    尽管早已知道这个答案，但真的听季微这样坦白地告诉自己答案，灵鹤心里还是有些难受。他点点头，说：“我知道，我就没奢求过你会多看我一眼。”

    从前年少不更事，季微的眼里只有黎曌，现在她长大了，眼里又只有陆程。灵鹤从来都清楚自己在季微心中的位置。

    他的位置是，没有位置。

    季微听到门外有脚步声渐渐走远，她松了口气的同时，眼神也变得严厉起来。季微望着灵鹤说：“灵鹤，他容不下我身边有你。”

    所以…

    “我放你走。”

    灵鹤浅浅一笑。

    木讷冷峻的他，笑起来的样子特别温柔。

    灵鹤一直都是个温柔的人，温柔的不动声色。他收起脸上的落寞，强颜欢笑，灵鹤说：“挺好的。”放下水果盘，大步就往屋外走。

    季微突然叫住他，“灵鹤，你的东西…”

    “我想要的东西，我带不走。其他东西，都不重要。”说完，他就那样走出了别墅，高挑挺拔的身子融于黑暗之中。

    从那个叫做陆程的男人再次出现在季微身边的那一刻开始，灵鹤就知道，他没有资格再站在季微身边了。男人的尊严，不允许他将自己弄得太难堪。

    他以侍从身份来到她身边的那一天，穿的便是一身黑色的中山装。他以自由人身份离开的这一天，身上穿的依然是一身低调的黑色中山装。

    就像他所说的那样，带不走他想要的东西，那么其他东西都不重要。

    孑然一身，也是一种体面。

    灵鹤说走就走，屋子里的佣人们瞧见了，心中都惊讶不已。他们小心翼翼地看了Lady一眼，见Lady低着头在看地面，也不知道心情究竟如何，这让他们连走路都不敢放大了声音。

    …

    陆程站在大门外，倚靠着石墙。

    灵鹤一只脚迈出大门，忽然扭头朝左边看了一眼。看见陆程，他丝毫不意外。

    “你也不必奚落我。”灵鹤语气淡淡的，“奚落一个失恋的男人，会被打的。”

    陆程被他噎了一下。

    他忍不住讥讽灵鹤：“你还能把我打残不…”

    “嗷！”

    话没说完，陆程的肚子上就挨了一拳头。

    灵鹤拳风凌厉，劲大，那一拳，竟然硬生生将一米八几的陆程打得朝后退了三四步。若不是身后有雕像接住了陆程的背，他估计会一屁股坐在地上。

    灵鹤不屑地瞥了陆程一眼，霸气凛然，他轻飘飘地开口说：“就这样，用手打。”

    许是灵鹤那种傲然不屑的眼神，打击到了陆程的自尊心。陆程用手揉了揉肚子，低着头笑了一声。那笑容，说不出的古怪，不像是委屈，倒像是…讥讽？

    陆程缓缓说道：“我也忘了告诉你…”他抬起头，目光阴鸷地看着灵鹤，低声桀然地说道：“胆敢肖想我女人的人，会是什么下场。”

    他提拳直朝灵鹤奔了过去，速度之快，令人目光追赶不上。直到陆程力道骇然的拳头砸到自己的胸膛口，灵鹤才露出了惊愕、痛苦、难以置信的眼神。

    他竟然一拳被陆程给砸飞了！

    灵鹤屁股先摔在地上，他忘了哼，忘了骂陆程，而是有些呆。

    要知道，他可是曾经在杀手榜上都名列前排的顶级杀手，陆程一拳头就把他给砸飞了，这是什么概念？

    灵鹤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看了陆程一眼。

    陆程站在灵鹤之前所站的位置，他缓缓地转了转手臂，说：“念在你侍奉她多年的份上，我让你走。”言外之意便是指，若不是顾及到这份情谊，他可能会让灵鹤永远‘留’在这里。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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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 363章 陆程：吃醋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