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大花良计
柳景元蹙眉,示意原大花安静,随即凑到她耳边轻语道:“问她,在包庇谁。”
他的气息热热的,拂得原大花耳朵上的绒毛都随之一倒,叫她登时脸上涨红起来,该死的柳景元,是在吃她豆腐么?难道他全程都要用这种方式提醒她?这样境况下的她,越发悔恨自己不识字来。
她勉强打起精神,对楚金玉道:“霍少夫人,这就奇了,你的妹子出嫁当日,你不叫长者为她装扮也就罢了,却又说自己记不得那日是否是最后一次见她,更记不得为她装扮的丫鬟是谁,你是什么意思?是真不记得了,还是,你要包庇什么人?”原大花突然脑中一震,道,“楚仪早就不见了,对不对?你知道她是如何不见的,你不肯说,因为那个让她不见的人对于你而言很重要,甚至重要过你的妹妹!”
楚金玉大骇,瞪着眼道:“你……你胡说,你在胡说什么!你为什么要污蔑我!我都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冤枉我!”
纵然原大花神经再粗,也知道她被自己说中了要害,她追问道:“那个人是谁?你为什么宁可包庇他,也不救你妹妹?你这是帮凶,是从犯,你知道么!”
楚金玉被震慑住了,她又流露出了惊慌的表情,喃喃道,“不,我不是,我不是帮凶。”
柳景元适时凑上来轻声道:“聊她的父母,聊她的地位。”
原大花会意,放软了语气道:“霍少夫人,我念咱们相识一场,少不得要劝你一句,寻常宅院里,谁家没个使绊子扯头发的事儿,你做这个事儿,楚夫人想必是不知道的,她就算再不喜欢楚仪,人命关天,心里也要掂量掂量。何况,霍家待你很好,你看你这一身绫罗绸缎,比霍夫人的还贵,现如今就在他家中出了这样的事,你又因此被扣在这里,你叫他们怎么想?叫他们如何面对世人的眼光?别人又会怎么说霍家的少夫人呢?”
楚金玉不再说话,只是垂着头,任凭原大花在怎么苦口婆心,黑脸白脸唱尽,也不肯多说一句话。从暗室出来,柳景元便叮嘱手下将她好生看管起来,尚春来见状,为难道:“柳捕督,这不太好吧,霍秀伟是朝廷官员,楚金玉是他的儿媳,这样毕竟有些难看。”
柳景元面无表情道:“尚将军,此人与楚仪失踪有莫大的关联。今日见她反应,可知她被审得突然,尚未与那人串好供词,故而只含糊不认。如若我放她回去,她与那人再有所接触,再审可就难了。”
尚春来惊道:“你是说……可是她是楚仪的姐姐,她怎么会做这种事。”
原大花冷笑:“宅院里的事儿,多了,只不过她玩劈叉了。”
柳景元看了她一眼道:“事情尚未理清,不急着下定论。我要去审霍家的下人……”
“我跟你一起!”原大花一下挺直后背,狗腿一样拥着柳景元走了,临走还不忘叮嘱尚春来:“小春子,你有空,去瞅瞅我哥吧!我怕他要死了。”
原定疆此时正在搜寻城北,已经快要搜索到了城郊,这时阿笙快马而来,报道:“原将军,”他喘着粗气跳下马,“城西,有探子说,看到可能是霍家的马车去过那里。”
原定疆勒住马,随即道:“你确定?”
阿笙解释道:“此前霍家送霍均去治疗头疾,去的就是城西的山庄,相爷一直觉得送得蹊跷,所以叫人留意着,是以发现了霍家的马车近来又去过。”
原定疆闻言调转马头,对李思危道:“劳烦你带着大家再仔细找一下,我要去趟城西!”
李思危道:“大哥放心吧!咱们连只苍蝇也不会放过。”
一路向着城西而去,阿笙忍不住向原定疆解释道:“相爷实在操劳国事,但他说了,傍晚时会回来帮着一起找,相府的侍卫都被他派出来了。原将军,相爷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
“我知道,”原定疆粗噶着嗓子,“我怎会怪他,肯定是楚家有问题!”
原定疆昨日发觉不对劲后,第一反应先是冲去了宾客馆,谁料还未进馆,迎头便遇上同样气势汹汹的波食人,若不是慕云汉后面赶来梗在中间,两边早就打得头破血流了。
波哈王子气得全然不见了温和的好脸色,怒道:“好个大周,和我们玩这偷梁换柱的把戏!我们诚心迎娶,你们却如此下作!”
原定疆也气急败坏,额上青筋直跳,骂道:“扯你娘的骚!你这将计就计倒是用得顺手,现如今还跟老子装上了,你把楚仪还给我!”
“楚仪早就被你们接走了,你们还来和我们要人!”哈吉斯也嚎起来,“那轿子上的分明是她的丫鬟!”
波哈王子冷笑道:“好得很,我们本欲与大周修好,你们却做得如此难看!好得很!换走了人不说,还倒打一耙!”
“你威胁我!我告诉你,老子不怕你,你们来十个坦恩,我都给他打回去!分明是你们早就换了人!”原定疆虎啸一通,被慕云汉拦住道:“原定疆!你够了!你听我说!”他压低声音,“事情出了问题,但不在这里,我方才问过那个丫鬟,她一上轿就换上了座位下的新娘服,让楚仪坐去了暗格,她也并未看到新娘的真容。问题不出在波食这边,我们需要去问霍家。”
“喂,你们在那里叽叽咕咕说什么呢!”哈吉斯最是觉得这个白脸的宰相比原大花还不好对付,看上去漂亮得像个小娘们儿,实则憋了一肚子坏水儿,于是忍不住叫嚷起来。
波哈王子也道:“慕相,有什么事,不妨光明磊落说出来。”
慕云汉转头,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他步上前来,低声说了句什么,波哈王子登时脸色大变,慕云汉笑道:“怎么,要我光明磊落说出来么?”
波哈王子瞪着他,咬牙道:“那你须知,她若有危险,我们不会善罢甘休!”
原定疆一直在想,慕云汉到底同波哈王子说了什么。为什么他觉得,楚仪丢了,波哈王子比那个哈吉斯更要着急。
他脑子里很乱,为什么楚仪要在街上给哈吉斯留下名字呢?难道她真的反悔了?话又说回来,哈吉斯确实比自己生得好,脸孔白,眼珠子像蓝色琉璃珠子似的,毫无疑问楚仪同他站在一起更加般配。他心里酸得很,也罢了,没有什么比她的安全更重要,只要她能全须全尾地回来,她不嫁自己也没关系。
原定疆心里道:楚仪,我只要你好好的,你便是想嫁哈吉斯,我也不拦着你。老天,我别无所求,只要她安全,只要她回来。
夜色渐深,河流两旁的树影像是干枯的手指伸向望不见底的空中,影影绰绰,煞是吓人。楚仪冻得手脚僵硬,她已带着霍均走了半天,却连个人影也没看到。
不应当啊,他们已经到了上游,按说应当有拦河捕鱼的人家才对啊。楚仪疲惫不堪,又累又饿,对霍均道:“姐夫,我们休息一会儿吧。”
“好。”霍均闻言便一屁股坐下,顺便捞了点冷冷的河水喝。
楚仪见状也觉口渴,有样学样。两口冰凉的河水下肚,她登时感觉连呼出的气都是冷的了。“哎……”她幽幽叹了口气,心里有点绝望。
“哎……”霍均也叹了口气,声音语调竟然和她一模一样,显然是在学她。
楚仪好笑道:“你叹什么气?”
霍均学道:“你叹什么气?”
她笑起来:“你学的真像。”
霍均咧着嘴笑了笑。楚仪知道他有意逗自己开心,柔声道:“姐夫,幸而还有你陪着我,不然我真的要害怕死了。”霍均虽然也有可怕之处,到底不会伤害她。
“你的头疼病,好些了么?”楚仪问道。
“不疼了,”霍均凑过来,“喝点冷水就不疼。”
楚仪见他像孩子似的模样,忍不住关心道:“我姐姐,她对你好么?”
“好!”霍均开心地笑起来,“金玉对我好,给我喝药,给我治病。”
“那就好,”楚仪点头道,“她那个人,虽然我们不和,但我知道她没有什么坏心眼,我有时,很理解她的难处。”
“我饿。”霍均没头没脑来了一句。
楚仪想到前事不免有些紧张:“那,那怎么办……”
“你是不是也饿了?”霍均道,“没事,饿了有我呢!”他露出孩童般纯真的笑来,“忍不住了,就和我说,我有许多血。”
“我……我不饿……”她急忙摆手,生怕霍均把自己的脖子抹了叫她喝!她想都不敢想那个场景!
“那……那我睡了,睡了也不会饿,”霍均咕哝着躺下了,楚仪怕这样睡着会冻死,捡了好些干草树枝铺在他身上。事毕,她靠坐在霍均身旁,给自己身上也遮了许多干草。
“以天为盖地为庐。”她念了这一句,心想,原来宿于天地之间并没有人们说的那么洒脱和逍遥,反而,她蜷了蜷腿,好冷。她好怕自己会冻死在这里……
这边柳景元审讯完了霍家和楚家人,疑点便又重新回到了楚金玉身上。原大花陪着楚金玉又喝了俩个时辰茶,喝得直跑茅厕,终于,等到了柳景元重新回来找她。
“柳捕督,”她眼睛放光,“怎么样了?”
柳景元对她道:“楚广平来接楚仪回去时,遇到了追债的,故而便打算等了风头过去再来接。后来他们再来探望的时候,楚仪正在生病。既然楚夫人说记不得是不是看清了,那么我们便要话分两头说。如果按照你和原定疆最后一次见她的情形来判断,那便是最后一次她出现在大家视野里,而且,是同楚金玉一起。”
原大花想到下午审讯的情形,蹙眉道:“伺候楚仪的丫鬟,皆是楚金玉安排的,她不许旁人插手,那些丫鬟又换得勤,也就是说,楚金玉是关键?”
“正是,那个背后的人很狡猾,在这个过程中,他始终没有露出一点马脚来,把所有的疑点,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同时他又有不让这个人开口的本事。所以,关键还是要撬开楚金玉的嘴,她不肯全盘托出没关系,只要能透露楚仪的行踪就好。”
“可是,我真的是好赖话说尽了,她现在学精了,一句话也不说,总不能,总不能用刑吧!”原大花看看暗下去的天色,心急如焚。
“她可有特别在乎的,或者是,特别看重的人?”柳景元话音方落,外面便走进来一人,乃是阿笙。他跟着原定疆跑了一天,已是一脸疲惫,如今慕云汉又有锦囊要传给柳景元,他少不得还要亲自跑一趟送到。阿笙擦擦脸道:“柳捕督,这是我们相爷要我带给您的。”
原来,慕云汉上次醉酒后一连头疼了三日,大家都只道他不善饮酒,又被气到了才如此。可事后他想到霍均头疼之事,觉得十分怪异,固命人特意去查了霍均每日服用的药渣,又派了暗卫偶尔盯梢,这才发觉了一些蹊跷之事。
柳景元拆开看了,立即唤了一队捕快道:“你们,随他去城西一个山庄,每个捕房都要留人,随时传信回来,不得有误!剩下的去想办法找出来霍均吃的药方或者剩下的药渣,带回来给大夫看,快!”
“等下,”原大花眼睛突然瞪大,“阿笙,你是自己来的么?”
“不是,还有相府的人一起。”
“你别走,让他们带捕快们去,我……”原大花露出思索时惯有的呆滞表情来,她抓了抓头发,“我或许有个好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 原大花:我有一个馊主意~
柳景元:人是香的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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