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寻找妈妈（9）

    两人休息了一会儿, 等待李星澍恢复体力。

    几分钟后，跑路时间到。

    安息表示一路打出去太累了，我要搞个大新闻。

    于是他就在机械林立的轮机舱中散起步来。

    他边走边四下打量，对着各种铁制设备敲敲打打。那模样，和当年李星澍第一次去实验室找他时看到的景象，无比相像。

    “怎么说？”李星澍抱臂等在一旁，无所事事却满心期待。

    安息撇了撇嘴, “十分失望。”

    “怎么了？”

    “这条巨轮以蒸汽机作为动力，不是我嫌弃蒸汽机这种人类历史上的伟大发明哈，这种东西体积大、功率小、效率低, 早抛弃早享福。”安·理工男·机械工程系·学霸·息如是说。

    “我一开始以为它是艘柴油轮船，想着利用空气瓶就能制造小型爆炸，让船员手忙脚乱，没空陪肖瀚海玩抓凶手的游戏。但现在看来, 这条路走不通。”

    “那怎么办？”李星澍是个优秀的捧哏。

    安息骄傲一笑，“那就让它, 停下来吧。”

    这一次，顾及到李星澍刚被吸了血，安息决定让他躲一边儿去，自己放血搞定。

    让他家伙躲一边儿去主要还为了, 使李星澍不受安息血液气味的影响。

    如果这次换李星澍渴血了，安息给他咬，两人重温另一场床戏……

    想到这里安息就浑身鸡皮疙瘩。

    等李星澍走远了，安息咬破指尖, 将血液涂抹在几个铁皮罐上，看着那层厚厚的金属被一点一点侵蚀。热气从缺口中喷出来，发出尖锐的鸣响，就像是沸腾了的高压锅。

    安息把手指含在嘴里，愉快的走到李星澍处。

    “成功了？”李星澍问。

    “当然。”安息很是自信，“唯一的问题是声音太响，可能把他们的人引过来。”

    “你做了什么？”

    “给汽缸放气。”说到这些东西，安息手舞足蹈，“很简单的高中物理知识。蒸汽机由三个部分组成，蒸汽炉、汽缸和冷凝器。水在蒸汽炉中沸腾形成蒸汽，通过管道被送到汽缸，然后在汽缸内推动活塞做功，活塞的上下运动会转化为船轴的旋转运动，这样就推动轮船前行。我给它在汽缸处破个洞，蒸汽泄露，动力不够无法推动活塞做功，船自然也就停了。”

    他刚解释完，脚步声匆匆而来。

    “要命，我就知道放气的声音太响了！”安息一脸懊恼。

    然而来人只踏出几步，转瞬就没了声息。

    安息&李星澍：？

    他俩正奇怪，准备往前走两步查看情况，突然一团棕色的不明生物嗖的一下冲到他俩面前，又嗖的一下停好站稳。

    安息&李星澍：？？？

    来人扬起一个充满阳光、沙滩与海风气息的笑脸。

    那是一个穿着休闲装的运动系大男孩，皮肤晒成健康的小麦色，一手一个街斗圣器——板凳。他抬手和安息两人打了个招呼，板凳腿在空气中晃晃悠悠，眼看着就要掉下来。

    安息：“你好，你是？”

    来人像是刚想起来，急忙眨眨眼，在他重新睁眼时，他的瞳孔变成了瑰丽的血红色。

    吸血鬼阵营最后一名同伴，安息口中一直苟着的混蛋。

    “我来得及时不？”来人一口东北腔，“兄弟们，快走，船上又死人了。”

    这个消息相当劲爆。

    安息和李星澍立刻打起精神，跟着来人往外冲，途中互相交换名字。

    “我叫申嘉实，在这场游戏里的身份是一名香港记者。”

    安息：“噗！”

    李星澍：？

    安息：“哦没什么，大概他的特技是跑的比较快。”

    轮机舱外守门的船员都申嘉实打晕了，但他们倒在地上没人管，其他水手全朝着上层甲板冲。

    船上已经大乱。

    “妈的，先是出现吸血鬼，接着那小妞的尸体不见了，我们这次的航行被诅咒了不成？”

    “给老子把嘴闭上！这种话，说不得！”

    “你没听其他人说吗？那小妞的尸体上有两个洞，明显是被吸血鬼杀死的，现在那小妞也成了怪物复活了！”

    “滚滚滚！死要见尸！船长让我们把那姑娘的尸体号找出来。”

    ……

    水手们边跑边八卦，安息等人跑在他们身边偷听到不少信息。

    之前死者的尸体不见了，船长下令让水手们一层一层搜，务必将尸体找出来。

    一脚踏进大厅，安息立刻听到一个年迈的声音正在怒吼。

    他讲的不是英文，安息听不懂，但只要看到他的动作，是个人都能猜出他在说啥。

    痛失爱女的银行家死死揪着肖瀚海的衣领，表情狰狞的怒骂，唾沫星子飞溅。

    肖瀚海低着头，一言不发。

    尸体本来被他保管，现在不见了，他是第一责任人。

    船长站在一旁，也不上去劝，反而趾高气扬的一起谴责肖瀚海，看的出来这个死胖子对肖瀚海积怨已深。

    “别管闲事了，船上又死人了！来这边！”申嘉实站在一扇偏门旁对着安息挥手。

    “谁死了？船长和那个肖队长怎么不去管管？”安息跟着申嘉实走进门。

    门内的走廊装修简陋，甚至可以说就是没有装修，各种管道在他们头顶交错排布，衔接处冒出蒸腾的白汽。

    外面已经乱成一锅粥，但这里的人们依旧干着自己的事。

    后厨。

    安息一脚踏进污水里，油脂沾到他的靴子上，印出一朵抽象风格的花。

    “死者在这里？”安息问。

    “是啊，死的是个厨子。”申嘉实在人群中穿梭，和几个厨娘打招呼，“下人嘛，性命没人关心。”

    李星澍插了一句无关的话：“你在这里很是如鱼得水。”

    “哈哈哈。”申嘉实大笑起来，“我直接被刷新在这儿，就选中这里当我的基地了。”

    “为什么不主动找我们？”李星澍继续问。

    “谁说的，我这不是主动找到你们了嘛。”申嘉实说起话来没个正型，他顿了顿又道，“其实我一开始以为杀那个姑娘的是你们，觉得你们过于草菅人命，不想与你们为伍，才一直躲藏在这里。但看你们为了不上甲板，闹出的大动静，我倒觉得你们和杀人者的做法截然不同。杀人的，应该令有其人。”

    言语间，三人走到了后厨最里面的房间，那里是洗菜切菜的地方，各种刀具挂在墙上。

    地上，躺着厨子的尸体。

    安息率先走过去，蹲下仔细检查，与上次一样，尸体身上没有一点伤口，很像是被吸血而亡。

    可是吸血鬼全员就在这儿，没有人曾经作恶。

    安息想起第一次和肖瀚海见面的时候，肖瀚海说在上一个死者的后腰处发现两个细小的伤口，像是蚊虫叮咬的痕迹。

    他急忙掀起厨子的衣角，在他已经冰凉的后腰处摩挲，然而，安息翻来覆去的寻找，都没有找到所谓的吸血鬼尖牙留下的痕迹。他开始怀疑，肖瀚海在欺骗他。

    肖瀚海这么说，只是为了推锅给吸血鬼。这样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发动全船一起猎杀吸血鬼了。

    “都让开！起来，死婆娘！退到外面去，这里不准进！”

    沉浸在思考里的安息被几声叱骂惊醒，李星澍急忙拉起他，三两下扒了他那件看上去就很是高档的外套，自己也把西服扔了。两人混进厨房的人群，随着人流一起溜出去。

    厨子死后许久，侦缉队终于来了。

    侦缉队刚进去，房间里就传来一声尖锐刺耳的噪音，就像是拿到件在砧板上划。随后几声粗鲁的怒骂传来，有人唯唯诺诺的应了，刺耳的声音消失。

    安息被赶到外面，想偷窥发生了什么又害怕暴露身份，很是纠结。

    幸好侦缉队没让他纠结太久，他们很快拖着厨子的尸体出来了。厨子可享受不到躺担架的好待遇，一张满是皱纹的脸在地上摩擦磕碰，拐弯的时候还在桌角上狠狠撞了一下。

    他死的时候手里拿着菜刀，安息刚才还试图把菜刀抽出来，但尸体已经僵硬，安息花了吃奶的劲都没能成功。

    现在，出自手里却空空如也，手指古怪的弯折着，很明显被人用死力气掰折了骨头。

    众人目送侦缉队离开，接着各回各位，各做各的事。

    安息看着这群人，感叹道：“同事死了，他们都不难过的吗？”

    “搬砖的不配有感情。”申嘉实随意回答。

    这个答案让安息十分不满：“你说什么？”

    “他们现在要是不抓紧时间把宵夜和明天的早饭赶出来，后果可能比死掉的厨子更惨，你信不信？”

    安息一想是这个理，他没有和船上的侍者、厨师、女仆等人接触过，有申嘉实走这条路线，说不定能帮到不少忙。

    在他们说话间，洗菜小工们已经走回了最里面的房间，却全都聚集在门口不进去。

    安息见状心下奇怪，想着莫非又出什么事了，快速赶过去，加入围观人群。

    可惜站在为外圈什么都看不到，安息只好问其他人。

    他一转头，发现所有人面色惊惶的看着门里，他身旁的大叔嘴唇哆嗦，眼球激烈颤动，像是看到了比死亡更加恐怖的景象。

    安息：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好意思，麻烦让一让。”安息一边说着，一边试图朝里挤。

    洗菜小工们看来人衣着精良，顺从的让出一条路。

    顺着那条路，安息看到了厨房内的东西。

    他同样被惊得愣在原地，浑身的血都冷了下来，过电一样的感觉猛地从脚底传遍全身，他能感觉到太阳穴正突突跳动。

    安息此刻终于明白刚才房里传来的刺耳的声响是怎么回事，那是拖拽尸体时，尸体手上的菜刀在地板上摩擦发出的响动。

    劣质的地板被菜刀划破表层，拉出一道大口子，在那其中，露出了让人毛骨悚然的物体。

    一张微笑的人皮。

    那是一张从人身上剥离下来的脸，人脸很小，不过巴掌大，大概属于一个不满周岁的婴儿。

    又是婴儿。

    安息回忆起刚进入游戏时遇见的鬼婴，那个孩子抱着他的腿，脸上也挂着诡异的笑容。

    当时鬼婴出现的走廊，银行家女儿的尸体就是在那里被发现的。安息可以确定，这两件事之间必有联系。

    李星澍胆子大，抄起菜刀三两下将旁边的地板也割破，包裹的地板里的东西整个暴露在众人面前。

    那是一张完整的婴儿人皮。

    厨房中一片哗然，好几个厨娘接受不了这样的画面，害怕的捂着脸奔逃出去；年纪大的厨娘则开始心疼孩子，不能理解怎么会有剥婴儿人皮的畜生。

    安息低下头，捻了捻手指，回忆在最初的走廊上摸到的手感。

    那时，果然就是人皮没错。

    这条船上藏着大秘密。

    捻着捻着，安息的手指间突然出现了一张纸。

    这就来了吗？今天很早啊。

    《船长日记·三》

    “先生，先生？”

    我睁开眼，四周是晃动的灯影，面前是熟悉的书桌。

    我睡着了？趴在我的……我一摸额头，该死，果然留下了打字机的印子，围着额头一圈像是圣痕。

    “什么事？”我问秘书。

    秘书还没接话，一个男人就冲进了我的办公室。

    是可怜的克拉克先生，昨天他刚刚失去了他的掌上明珠。

    我起身准备安慰他，没想到他怒气冲冲的向我走来。

    “船长阁下，我想我有权要回女儿的尸体。”

    “我不明白，先生，尸体交给侦缉队保管不是更好吗？”我觉得这个老家伙麻烦过头了。

    然而克拉克先生却告诉我，他女儿的尸体从侦缉队房中不翼而飞。

    随着克拉克先生的造访，一连串的事件也接踵而来。

    难缠的银行家一个劲问我要女儿的尸体；肖瀚海告诉我船上又死人了，消息已经蔓延，全船的乘客等着我去安抚；偏偏这种时候，蒸汽机又出了问题！我的宝贝逃离伊甸号失去了动力，在狂风大浪的海上就像一片飘零的落叶。

    该死的！等着一场航程结束后，我一定要找个牧师上船驱邪！那群被魔鬼附身的卑劣亚洲人，我再也不要他们登上我的船！

    乘客们都说船上出现了吸血鬼，撒旦的尖角啊，简直是天方夜谭！我要让周医生给每个这么说的人治治脑子！

    哦不，算了，那位周医生似乎和肖瀚海队长是一伙的。

    肖队长现在恨不得爬到我的头顶上去，竟然不让船员去轮机舱修理，反而自己带着一个壮汉下去。

    就好像他在轮机舱里藏了秘密。

    哦上帝！事情在我回房时变得更糟。我的房门钥匙被人偷走了，它原本好好的挂在我的腰带上，现在却不见了。

    我一定会找出那个小偷的，他该被沉入海底去喂鲨鱼！

    ……

    “我猜你想好下一个地方去哪儿了。”看完日记，李星澍对安息说。

    “我猜你跟我想到了同样的地方。”安息回敬。

    “那你准备明天去还是今晚去呢？”

    安息不假思索，“明天去吧，今天发生的事够多了。”

    “那好好休息。”李星澍摸摸安息的头，最后看了地板里的人皮一眼。

    安息没再看，转身向外走，“我有一个预感，会干出小偷小摸这种事情的，应该是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