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马上就要过年了, 春节的气氛很浓，横店也张灯结彩，挂上了红色的灯笼还有对联。

    为了腾出回家过年的假期, 影视城里的剧组都在赶工。

    顾月离所在的剧组自然也一样, 最近每天至少拍摄15、6个小时。这还是少的, 多的一天24小时都泡在片场。

    好不容易中场休息, 顾月离抱着热水袋, 开始沉迷刷微博。

    嗯, 先看看自己的。

    再看看小包子的。

    刷完微博, 已经过了半小时，休息时间快要结束了, 顾月离看了下手表，还有五分钟。

    ……那给季大哥打个电话吧。

    电话响了几秒, 就很快被接起来。

    “季大哥！”

    顾月离很活泼，喊完以后，就开始自顾自的说话了，混沌很耐心地听, 没插话。直到顾月离停下来，他温柔的声线才从电话那边传来, “嗯，很忙, 年底了, 很多事情要处理……”

    “徐导说下星期我们就停工啦, 可以休息五天, 初四再过来，我回去以后找你玩呀。”顾月离指头沾了水，在小桌上一笔一划写字，嘴里说个不停，脸上挂着满满的笑容，模样很甜。

    “对了季大哥，你想要什么新年礼物？”

    “不啊，一定要送的，往年你送我，我也收了。”

    “你现在在忙吗？我听见助理的声音了。”

    “那你忙吧，我也要去拍戏啦。”

    挂了电话，顾月离突然察觉到什么，猛地回头。

    嗯？

    还是没有啊。

    “怎么了？”经纪人发现他皱着眉，一脸不解，便开口问道。

    “好像有人在观察我。”顾月离最近觉得总有人跟着他，然后用审视的目光观察他。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太敏感了。

    “你怎么才说！”经纪人紧张起来，他立刻起身，视线环视一圈，没有发现一个可疑的人才收回目光，迟疑了会儿，又说道，“大概是你的错觉吧，最近比较累，克服一下，再过几天就能休息了。”

    顾月离想想，点头，“也是。”

    导演助理已经在那边催了，顾月离放下手机跟热水袋，理了理衣摆站起来，快步回到镜头前。

    冥谛重新显出身形，挑了下眉。

    还挺敏感的。

    不过，雨神现在只是人类而已，是人类的话，欲望就是无穷的。

    他到是想看看，现在的雨神是不是也受得住各种现世的诱惑，能保持初心。

    冥谛冷笑一声，转身离开。

    他的身影消失后，一只躲在草丛里的仓鼠才敢出来，它探头四处望了望，确定没人以后，才飞快窜到对面的墙洞里，消失不见。

    —

    顾月离真的确定有人一直跟着他了。尽管对方每次都消失的及时，但他有一次故意带了镜子，从镜子里看到了一个人。

    所以，是私生饭？

    顾月离不能确定，他把这件事跟经纪人说了，经纪人果然炸了，开始重点排查。

    茜茜也重点关注起来。

    私生饭很可怕，哪怕她作为一只妖，也觉得这种极端的人类十分恐怖。

    换了酒店房间，经济人也寸步不离以后，视线消失了。

    顾月离松了一口气。

    这天是年前的最后一天拍摄，上午拍完，下午就能收工，然后各自回家。

    大概是要放假了，想到假期，今天大家劲头格外足，上午的几场戏都拍摄的很顺利，即便徐导这个NG狂魔都找不出理由来NG。

    于是下午一点就结束了拍摄，提前了一个小时收工。

    经纪人过年要回老家，他的老家从横店走很近，而且他还没抢到从Y市回去的机票，顾月离说：“你直接回去吧，我跟茜茜两人回Y市就可以了。”

    “但是……”

    “哎呀，没有但是。”顾月离老气横秋地拍他肩膀，“别担心，我跟茜茜两个人，还是大白天，难道会丢了不成？

    而且徐导他们都在，基本都是同一个航班，你担心什么？”

    经纪人确实挺想回去，毕竟一年没见到亲人了，他犹豫了下，“那、那我走了？”

    “去吧去吧。”顾月离挥手，旁边的茜茜也朝他点了头。

    经纪人离开后，顾月离转头看茜茜，“你也回房收拾一下东西，我们两点半走。”

    “好。”茜茜回到房间，随手就将顾月离的消息发给了混沌。

    混沌接收到消息，嘴角弯了起来，他查了天气预报，又算上飞机延误的时间，算出来大概七小时就能见到顾月离了。

    看了眼显示屏里的自己，他决定出门做个造型。

    两点半很快到了，顾月离先是找了酒店人员帮自己把东西快递回Y市，接着拖着箱子，戴上口罩、帽子，裹着厚厚的羽绒服，从背后看就像颗球，慢吞吞挪到电梯口。

    “叮咚”一声，电梯开门。

    顾月离走进去，冥谛已经在里头了。

    顾月离抬起头，就对上冥谛一圈圈晕开的眼眸，他愣了愣，随即眼神放空，整个人变得呆滞。

    冥谛打量顾月离，笑了。

    在门上迅速贴上几张“时间停止”符，他又打了个响指，顾月离脱下口罩，呆呆地望着冥谛。

    “你是谁？”

    “顾月离。”

    “你最喜欢的人是谁？”

    “爸爸、妈妈、妹妹……小包子、季大哥。”

    “你最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顾月离茫然的脸上出现一秒困顿，然后才说，“家人身体健康。”

    冥谛笑容敛起一些，瞳孔微微放大，仿佛不敢相信，他加重语气，又问了一遍，“你心底最想要什么？名利、爱情、世人的追捧？”

    顾月离表情空茫，没有任何回应。

    冥谛看着顾月离，果然是雨神吗，无欲无求，精神世界强大。

    “但是，即便是雨神，万年前也那么在意过一个人。”冥谛不怀好意地眯眼，声音沉下来，透着十足十的蛊惑，“季尘，你喜欢他吗？想要他吗？”

    顾月离眼神有一瞬间的波动。

    冥谛笑了，继续说：“季尘有喜欢的人了，他马上就要结婚了，新娘跟他门当户对，青梅竹马，很般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抬起手，指点轻点顾月离的额头，给他灌输了一场伪造的梦境。

    “看到了吗？季尘的新娘，是不是非常美？天仙一样吧？他们在笑，幸福极了。而你，你最喜欢的季大哥，他不要你了……”冥谛嘴角勾着一抹恶意的微笑，声音带着蛊惑，犹如人鱼的歌喉，引着人一步步踏入深渊，“他结婚了，有了最爱的人，他不再是你一个人的季大哥了，他不会再处处照顾你，他会慢慢疏远你，直到连你想跟他说一句话，他都没时间。

    因为他有了爱人，有了孩子，要陪他们，至于你的未来，看到了吗？

    你将从高处跌下，再不见曾经的星光璀璨，你会被新人代替，变成一个过气明星，人们甚至忘了你是谁，曾经演过什么。你在乎的朋友，会一个个离你远去，他们会在背后嘲笑你——没了季尘，你什么都不是。你日渐衰老，容颜不再，只能哀求导演、投资商让你演一些丑角。

    你被新人瞧不起，被他们踩在脚底下，你想找人帮忙，但没人愿意帮你，你连出卖肉体换取上位的机会，都没有，因为你已经老了，丑了。

    你面前有一面镜子，镜子里的人，你看到了吗？他就是你，你现在的模样……”

    “告诉我，你恨吗？怨吗？想破坏吗？想拿回属于你的一切吗——”

    顾月离陷在冥谛织造的噩梦里，无法离开，他皱着眉，脸色苍白，整个人瘦的如纸张单薄。

    耳边有恶魔，在对他喃喃低语。

    一声一声，劝他坠入深渊。

    顾月离用力咬牙，口腔都咬破了，腥甜的血滑入喉咙，让他有一瞬间清明，强迫自己移开目光，他不再看镜子。

    假的，都是假的，只是噩梦。

    季大哥没有青梅竹马，他现在也还没结婚。

    小包子不会在背后嘲讽我，小包子是真心把我当做朋友。

    快醒来。

    快醒来——

    冥谛眼角已经流露出了胜利的微笑，他凑到顾月离耳边，“来吧，告诉我，你想要什么？你想红吗？想报复他们吗？

    统统说出来，我会帮你的，你只要说出来，说出来……”

    “我……”顾月离闭着眼睛，神情异常痛苦，他在梦里跟自己战斗，几乎筋疲力尽。

    冥谛神情兴奋，“对，说啊，你说——”

    “我想……”

    冥谛期待地看着顾月离，只要顾月离说出想要什么，他手里的魔气就能成功入驻，占据这具身体。

    这时顾月离周身的功德光芒越来越盛，他原先痛苦的表情缓和了下来，而他胸前一直戴着的吊坠突然闪起了一道浅绿色的光芒。

    光芒融入功德光芒中，一并渗入顾月离的身体，让他通体舒畅。

    “月离。”顾月离听到一道很温柔的女声在轻轻呼唤他，同时还传来很好听，很舒服的曲调。

    “你是谁？”顾月离问。

    “你该醒了。”女声如是说。

    听完话，顾月离就感到有一双十分温柔的手拂过他的额头，刹那间如沐春风，浑身暖洋洋的。

    “我认识你吗？”

    “我们是好朋友啊。”女声说完，又说，“月离，拦住混沌，千万别让他再做傻事了，一定要拦住他——”

    声音渐渐消失，顾月离突然惊醒。

    骤然睁眼，顾月离还没缓过来，又被凑到他面前的冥谛吓一跳。

    “你是谁？”顾月离警惕道。

    “你居然醒了！”冥谛的笑容抹的干干净净，他沉下脸，眼底闪过诡异的红光，又注意到顾月离胸前的吊坠，眸色一闪，冷声道，“没想到春神居然还分了一份神识在你身上。”

    顾月离后退了一步，一只手背到身后，想打电话报警。

    春神？

    神识？

    什么鬼，这人是疯子吗？

    察觉顾月离的小动作，冥谛摇头，“没用的。”他伸出手，轻轻一勾，顾月离的手机就像是被巨大的磁铁吸住，拼了命要脱离他的手。顾月离被吓得本能松开手，手机就飞到了冥谛手上。

    顾月离脸色大变。

    这是什么？

    魔术？

    超能力？

    冥谛眼底闪过一丝寒意，“既然你无欲无求，连我都蛊惑不了你，那你就死吧——放心，我会让你走得一点痛苦都没有。”

    顾月离一死，混沌就会再次发疯，他再稍微做点手脚，让混沌以为是神兽杀了顾月离……

    “哇！”顾月离叫了一声，忙往电梯门冲，他真的遇到了个神经病。

    “你出不去的。”冥谛倚在墙壁上，像是猫捉老鼠里的老猫，并不着急，他准备欣赏完雨神绝望的神情后，再动手。

    反正……他看了眼被贴了“时间停止符”的电梯门，不会有人来的。

    与此同时，白泽、陆沐、九尾狐、黎秦、包晓云、梼杌、麒麟都已经到了酒店外。

    仓鼠精、两只兔子精一口气见到这么多大佬，非常不争气的差点趴下，他们两脚打着晃，说话磕磕巴巴，“那只魔，已经进去很久了。”

    “多久？”

    “一、一个小时？”

    白泽看着酒店，眉头皱了起来，“里头的时间停止了，一定是冥谛，只有他会用人修的灵符。”

    包晓云很担心顾月离，他记得顾月离就住在里头，“我们什么时候进去？我的朋友还在里面。”

    黎秦半抱住包晓云，安慰他，当他放心，然后转头对九尾狐说：“你去通知混沌。”

    九尾狐怔了几秒，点头，“好。”

    陆沐跟白泽对视，两人各拿出一件法器，白泽说：“黎秦、黎雾，你们照顾麒麟和小貔貅。”

    三只小妖精颤巍巍开口，“大人，那我、我们……”

    “走。”饕餮头也不回，“离开这里。”他们现在分不出精力再照顾三只小妖精了。

    三只小妖精对视一眼，飞快逃命去了。

    陆沐严声叮嘱：“包包，待会儿你跟在饕餮身边，千万别走丢了。”

    包晓云握紧黎秦的手，“嗯。”

    他又说：“老头，白哥哥，你们也小心。”

    黎秦又看麒麟，示意梼杌抓住他，“黎雾，舒青交给你，记得保护好他。”

    梼杌已经知道了麒麟失忆的事，他看了眼变成弱鸡的麒麟，郑重无比地点头，“放心，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