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四年前……

    黎欢呼吸倏地窒住, 几乎是同一时间, 漏拍的心跳恢复, 跟着猛烈跳动，狂乱不已。

    她直觉想要逃，她不想听。

    然而, 还是慢了步。

    “四年前，我被迫出国前晚, 参加了一场赛车比赛, 那场比赛我拿第一很稳, 没人能赢我，但就在我快要到终点的时候……”

    傅西故目光沉沉地望着她, 将她微小的神色变化看在眼中，他薄唇微勾，缓缓继续：“一个开路虎戴口罩的小姑娘突然超过了我，她还很傲地朝我挥手, 像是在……挑衅。”

    最后两个字，他故意压低了嗓音，听着愈发性感。

    黎欢心一跳。

    傅西故唇角带上了笑意，撩人不自知。

    他伸手。

    黎欢眼皮狠狠一跳, 条件反射别过了脸。

    见状, 傅西故低低一笑，眼看着她要开口说什么, 他不疾不徐掀唇再开腔：“我很久没见过挑衅我的人，还是在赛车上, 我想追上她看看她到底是谁，不过她没拿奖品跑得很快，而且……”

    他顿了顿，靠近。

    近在咫尺的距离，两人呼吸交缠。

    暧昧悄然滋生。

    黎欢唇瓣抿了又抿，最终没忍住，情绪稍显失控地怒目而视：“傅西故！你离我远点！”

    傅西故挑了挑眉。

    “欢欢，还要听么？”他故意问。

    胸膛已然开始起伏，哪怕控制地很好，但到底还是泄露了几分，垂落在身侧的一只手无意识紧握，大脑因紧张嗡嗡作响，她张口就要拒绝。

    “而且……她把我甩了，我竟然没有追上她，那是我第一次被人甩掉没跟上。”男人的话始终比她快一步。

    即便没看他，黎欢依旧能清楚感觉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让她……不愿意面对。

    “那时候我觉得那个姑娘很有趣，坦白说，我也因此对她有了兴趣，可惜……时间不够，查不到她是谁，而第二天我出国了。”幽幽注视着她，傅西故笑得意味深长，“欢欢，你也玩儿赛车，你知道那个小姑娘是谁么？嗯？”

    他靠得太近，温热呼吸全部喷薄在她脸上。

    黎欢恼怒。

    “我不知道！”猛地转头，她怒瞪他。

    却不知男人何时又悄悄靠近了些，转头的刹那，鼻尖相触，而唇与唇的距离……

    只差一点，就能碰上。

    时间好似静滞。

    傅西故也没想到她会突然转头。

    她柔软的唇这么近，心底似乎有个声音在蛊惑，吻上去，只要吻上去就能知道是不是很甜，只要吻上去……

    从未有过的强烈欲望在这一刻汹涌而出。

    但，他到底还是忍住了。

    这是他心爱的姑娘，他不想强迫她，哪怕其实心底很想禽兽。

    傅西故忍住了，不仅忍住，他还故作没有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暧昧，继续低笑着问：“欢欢，真的不知道她是谁么？”

    他一说话，呼吸喷薄，偏偏他的气息还那么强烈霸道地侵入进了她所有感官。

    黎欢只觉自己一贯的冷静自持在渐渐消失。

    “不知道。”一字一顿，她再否认。

    傅西故笑了：“那看来是我认错人了。”

    说完，他站直了身，稍稍和她拉开了距离。

    黎欢一愣，随即松了口气。

    然而下一秒……

    “那个小姑娘喜欢玩赛车，会戴口罩，而我听沈慕说，神出鬼没至今没人知道她身份的苏，每次玩赛车也会戴口罩，欢欢，是巧合么？”

    “你就是四年前挑衅我的那个小姑娘，欢欢，还要继续否认么？”

    黎欢身体倏地僵住。

    四目相对。

    男人嘴角依旧噙着笑，但此时此刻落在黎欢眼中，除了得意再无其他。

    恼羞成怒下，她几乎是想也没想地脱口而出：“是我又怎么样？可你以为，我会信你的话？傅西故，你未免也太自信。”

    “所以，你始终不相信我喜欢你，无论是四年前的有好感，还是四年后的今天，对么？黎欢。”

    黎欢下意识地想要说是，但话到嘴边反应过来他话中的陷阱，她终是噎下。

    傅西故也不介意。

    他只是盯着她，问：“上次你不是在赛车，是在发泄，危险不顾，命也不要。黎欢，你告诉我，既然那么危险的事都不怕，既然什么都不怕，那为什么到了我这就害怕？我是洪水猛兽还是什么？嗯？”

    他逼近。

    黎欢条件反射退后，只是退无可退。

    心跳在这一刻再度狂乱，像是要冲出胸膛，心底似乎有个声音在说，抬起头来看着傅西故放狠话就好，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竟是不敢。

    “黎欢，感情的事怕来怕去没意思。”

    冷不丁的一句，黎欢怔住。

    这话，她自己也曾想过。

    他竟然……

    像是被蛊惑，她转头看向了他。

    褪去了不正经，他眼中尽是温柔深情。

    黎欢忽而觉得呼吸似要不受控制地变得急促。

    “黎欢，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好不好？”眼底隐隐跃出笑意，没等她回答，傅西故继续，“我叫傅西故，但名声不太好，以前混账，有过……不少女朋友，但我可以发誓，也能保证，仅此而已。这些年我没有喜欢过谁，除了四年前对那个小姑娘有过好感，再然后就是你。”

    “从前爱玩儿爱热闹爱组局，也抽烟喝酒，但只要你不喜欢，我全都可以改掉，你喜欢的……我会让你继续喜欢，不会让你觉得后悔。”

    “黎欢，其实我是一个好男人，我……”

    “没意思！”贝齿用力咬上口腔内嫩肉，黎欢突然扬声打断他，而后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像是在告诉他，也像是在说服自己，“傅西故，无论你说什么，做什么，对我来说，都没意思透了。说过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所以，请你离开，给自己留点脸面。”

    “女朋友都追不到，还要脸干什么？”

    “傅西故……”

    “确定没意思么？”傅西故将她打断，盯着她问。

    他眼神幽幽，炙热又让人难以抵抗。

    指甲用力掐进掌心里，黎欢：“是。”

    傅西故低笑：“欢欢，”他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说谎是要受罚的，自欺欺人才没意思，你明明也喜欢我，在意我，别否认。”

    沉默忽而蔓延。

    片刻后，黎欢回视他，自嘲地扯了扯唇：“傅西故，你到底喜欢我什么？我没个性又矫情……”

    “可我知道你不是。喜欢就是喜欢，感情的事最没道理可言。”

    黎欢怔住。

    她的心，乱了，哪怕她很想克制住，但每次都只是徒劳。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黎欢。”

    突然的一声。

    黎欢分明看到了男人喉结轻滚，看到了他再逼近，要……吻她！

    “傅西故！”

    回应她的，是男人低低地笑。

    “欢欢，你怕什么？”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傅西故低声说，“我是很想吻你没错，但你不是说我不是会强迫人的人？”

    “……”

    “我等你，等你愿意。”

    捕捉到她眼底的恼怒，傅西故见好就收，尽管不舍，但还是和她拉开了距离，而后转身将被他放在地上的花和保温杯拿起来。

    不疾不徐，他把花插进花瓶里，又将保温杯里的汤拿出来倒在碗中，最后又倒了热水放在桌上。

    做完这一切，他才重新走到她面前。

    “明天还是中午去医院打点滴？”没等她回答，他又说，“我来接你。”

    想抬手再摸摸她的脑袋，或者再进一步摸一摸她的脸，但到底傅西故还是克制住了。

    “晚安，欢欢。”故意无奈叹了口气，他依依不舍开门离开。

    “咔嚓”细微的一声，门被关上。

    公寓重新安静下来。

    黎欢还站在原地没动。

    香味从餐桌那飘来，她终是抬眸望去，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朵红玫瑰和勿忘我，他不仅仅带来了黄玫瑰。

    花很漂亮，可黎欢的心情却是抑制不住的烦躁。

    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她再一次被傅西故影响了，无论是他说的那些想吻的话，还是那句四年前的好感，全都在她心底掀起了风浪。

    可掀起风浪的那个男人，恍若无事离开得潇洒。

    攥紧的手指紧了紧，黎欢闭眼，试图将他那张脸甩出脑海。

    然而，徒劳无功，不仅那张脸越来清晰，昨天她在医院醒来看到的他的疲惫样子也跟着冒了出来，一帧帧一幕幕，全都是他。

    恍惚间，黎欢仿佛听到了心底两个截然不同的声音——

    一个说：“喜欢就在一起啊，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为什么不在一起试试？人生苦短，及时行乐，什么都不怕的人，会怕感情失败？”

    另一个说：“谁不知道傅西故私生活不检点，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男人的嘴，骗人的鬼，难道没听说过？随便听他几句就要在一起，那才是不负责！”

    “他到底是不是喜欢，难道分辨不出来？黎欢，你明明很清楚，更甚至其实你心底也知道，打赌的事就是场误会，你还在犹豫什么？”

    “哦，就算是误会，那高笛呢？那个夏萌萌呢？男人的喜欢都是廉价的！”

    “可他对黎欢的关心是真！至少比所谓的亲人强上百倍！黎欢，答应他！什么也不要怕！”

    “不要！”

    “……”

    你来我往，一句又一句的争吵。

    身体缓缓蹲下，最后，黎欢伸手捂住了耳朵。

    这几年，第一次，她陷入了迷茫中。

    黎欢最终也没有吃傅西故带来的东西，在一个人呆了很久放空后，她起身去了卧室拿换洗衣服。

    洗澡，护肤……

    最后她强迫自己睡觉。

    以为会睡不着，没想到入眠的速度很快，只是这一觉睡得并不算安慰，梦里太多画面出现。

    第二天，黎欢早早醒来打算去医院。

    没想到……

    才到地下停车场，她就见到了傅西故。

    黎欢转身就想走。

    傅西故自然看见了她动作，无声低笑，他也不急，索性几步跟上，而后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不出声也不离开，端的是一副闲情逸致。

    黎欢好不容易调整好的心情再次被他扰乱。

    深吸口气，她站定，转身。

    “你到底想干什么？”冷着脸，她问，语调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

    傅西故不撒谎，眼神坦荡：“送你去医院。我知道你会躲着我，一定会改时间，最大可能就是早上，所以我一早等在了这里。”

    黎欢只觉一口气直接堵在了胸口。

    她极力压下：“既然知道……”

    “所以我等在了这啊，”傅西故接话接得极快，下一秒又迅速变回无赖模样，仿佛就是看不到她隐忍的怒意，“欢欢，我保证只送到医院，不会跟上去，等你好了我再接你回家，其他什么也不做，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其实是想做点什么的。”

    “欢欢，”嘴角勾起浅笑弧度，他宽慰，“放心，不会有人挖出来是你的，昨天的热搜我后来全都撤下去也删掉了，医院那边也打好了招呼，绝对不会私自公开你的身份。”

    顿了顿，像是想到什么，他厚着脸皮赞美：“欢欢，你戴着口罩也特别漂亮，所以昨天我情不自禁……”

    “闭嘴！”

    话音戛然而止。

    黎欢呼吸难以控制地急促，哪怕深知不该如此，但很明显，她再一次因他失态。

    口罩下，她的贝齿用力咬了咬唇。

    “欢欢，别咬，会疼的，我也会心疼，你可以咬我。”

    伴随着突然的一句，男人的手跟着伸到了她面前，而他脸上，染满宠溺笑容。

    黎欢脑袋一下炸开。

    “啪！”

    清脆响亮的一声，她发泄般用力打开他的手。

    “滚！”胸膛剧烈起伏，她失态怒吼。

    傅西故仍是一脸笑意，很是享受：“欢欢，我很开心，但我就不滚，我滚了谁送你去医院？我滚了谁让你出气发泄？欢欢乖，我们不闹了，先让我送你去医院，等回来后你想怎么打我，打我哪都可以，好不好？”

    完全是哄无理取闹发脾气的小孩子的语气。

    “傅西故！”

    “有人来了，欢欢。”

    两人僵持。

    脚步声越来越清晰，最终，黎欢妥协。

    傅西故笑得开心，哪怕她没有再看他，哪怕他清楚她心里攒着怒气。

    “欢欢，小心点。”快她一步替她打开车门，傅西故手挡在上面。

    黎欢面无表情。

    傅西故迅速绕过车头也上了车。

    黎欢已侧过身闭上眼，一副强硬的不想和他交流的态度。

    勾了勾唇，傅西故无奈失笑，再哄道：“欢欢，先别睡，把早餐吃了，不然点滴时间太久，胃容易难受，”他说着从后座拿过一个纸袋子递到她面前，人也跟着倾身，故作威胁，“或者，我喂你？”

    黎欢猛地睁开了眼。

    两人离得很近。

    黎欢看着他那张脸，只觉额角突突地跳，想骂他无赖，但又清楚他或许就在等着她的话。

    最终，她硬生生压下，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接过纸袋。

    但也只是接过来而已。

    傅西故一点也不意外，但仍明知故问：“欢欢，不吃么？我买的都是你爱吃的。”

    黎欢没应。

    傅西故笑：“没关系，等你吃完我们再走。”

    话落，“咔嚓”一声，车门被锁上。

    黎欢觉得自己快要控制不住脾气了，明明这些年她在外人眼中几乎没有脾气。

    “傅西故……”

    “欢欢，”傅西故无奈叹气，“其实我不是要故意惹你生气，但不吃东西就打点滴确实对胃不太好，昨晚你肯定也没吃东西，确定受得了？何必拿自己的身体跟我置气？”

    他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黎欢怒极反笑，冷静反问：“如果不是你缠着我，我何必如此？”

    傅西故学着她的冷静反问：“如果你心里没我，无论我做什么，你也不会有任何影响，不是么？”

    气氛，微变。

    黎欢到底没忍住，冷笑：“很得意？”

    “没有，但我很开心，对我而言，没什么比知道自己喜欢的姑娘并不讨厌自己，还有喜欢自己的可能更开心的事。欢欢，我很开心。”看着她的眼睛，傅西故低声说道。

    胸口那股难以言喻的情绪蠢蠢欲动，还有其他的克制似乎想冲出来，黎欢紧咬着唇，克制了又克制，但最后还是似逃避一般移开了视线。

    傅西故没有再逼她。

    “欢欢，听话，把早饭吃了。”他很耐心地哄。

    只是他越是哄，黎欢越是不想听到他的声音，越觉得情绪无法控制。

    “我不饿。”她冷硬烦躁地堵回去，丝毫不知此刻的自己其实像极了朝男朋友发脾气使性子的小姑娘，更不知傅西故眼中的宠溺有多浓。

    “不，欢欢，其实你很饿。”

    “……”

    黎欢愈发恼怒。

    “我说了我不饿！”

    “咕噜噜——”

    肚子抗议的声音在她话音落下的下一秒响起。

    很是……响亮。

    口罩下，黎欢小脸不可抑制地泛红，心跳随即跟着砰砰直乱跳，像是在嘲讽她打脸似的。

    傅西故忍住笑，一边哄一边顺毛：“这样，我开车，你吃，我不看你。欢欢乖，就算不饿多少也吃一点点，别跟我怄气，好不好？”

    说不看她，他就真的没再看她。

    车子缓缓启动，他始终目视前方，看着很是正人君子。

    黎欢咬紧了唇，没有看他。

    “咕噜噜——”

    又是一阵肚子抗议声，叫个不停，像是和她作对一样。

    安静的车内，唯有这个声音。

    最终，黎欢再妥协，打开了纸袋——

    的确全都是她爱吃的早点。

    黎欢想，说心里没有起伏是假的，尤其想到她的妈妈还不如傅西故知道她喜欢吃什么。

    黎欢吃得沉默。

    傅西故眼角余光时不时会扫过她，多少猜到了她在想什么，没有再逗她闹她，他很安静，给她时间自己消化。

    半小时后，车子到达医院地下停车场。

    黎欢解开安全带推门。

    “欢欢。”

    黎欢动作顿了两秒，继续。

    “我在这等你。”

    手指微颤，心悸动，黎欢下意识加快了脚步。

    车内，傅西故无奈失笑望着她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

    “小姑娘，你又来啦？”

    黎欢刚坐下，就听旁边有人和她说话。

    她转头。

    “小姑娘，还记得我吧？”老奶奶朝她挤眉弄眼。

    黎欢认出来了，身旁的老奶奶就是昨天临走前问她是不是睡得很安稳的那位，应该也目睹了傅西故在她身边的整个过程。

    她有些尴尬，脸不自觉变红，正要说什么。

    “你男朋友呢？他今天没来啊？”

    黎欢下意识解释：“他不是……”

    “那就是还在追你，对不对？”老奶奶露出一副八卦样子，“昨天我都看到了哦，他啊，对你很温柔，见你睡得不舒服，小心翼翼地把肩膀让你靠，你睡了多久啊，他就看了你多久。啧啧，我一个老太婆看了都脸红哦。”

    说话的时候，老奶奶刻意压低了声音，只她们两人能听到，但越是如此，黎欢越觉得……不自在，甚至心跳也莫名其妙地加速。

    她试图解释，可话到嘴边却又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懊恼。

    最后，她也只是低声重复：“他不是。”

    “好好好，他不是，不是……”老奶奶顺着她的话笑道，看似听懂了她的意思，但脸上意味深长的笑容还是出卖了她。

    黎欢：“……”

    来时她随手拿了本书，本想打点滴的时候看看打发时间，没想到现在打开是打开了，但她一个字都看不进去，而就算看着那些字，她脑中想到的也是其他。

    确切的说，是晚晚发给她的那三张图片。

    她靠在傅西故肩膀上靠了很久，而也就是这时，她忽然想到，昨天醒来时，她还想着睡得不错。

    如今再想想……

    黎欢突然心烦意乱。

    “好了？那我们走吧？”

    不知什么时候，她听到老奶奶那传来声响。

    她转头。

    老奶奶指着旁边站着的很紧张的老爷爷说：“我老伴，跟他说不用来接我，非要来，耽误给学生上课不说，这么热的天，我真怕他中暑。”

    老爷爷一听，作势瞪她：“有你这么咒我的？”

    老奶奶不甘示弱，怼回去：“你凶什么凶？”

    老爷爷：“……”

    末了，还是老爷爷妥协：“好好好，是我不对，不该凶你，其实你是关心我。”

    “知道就好。”老奶奶得意地扬了扬眉，转头又对黎欢说，“小姑娘，我回家啦，拜拜。”

    黎欢嘴角情不自禁溢出笑容：“拜拜。”

    “乖。”

    黎欢看着老爷爷扶起老奶奶，看着老奶奶吵吵闹闹但老爷爷始终哄着让着她，又看着两人相互搀扶离开的背影，忽然间，她心生羡慕。

    打点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就这段时间，黎欢脑子始终有些混乱，她唯一庆幸的是，傅西故果真如他所言没有出现。

    她想，或许她可以趁这个机会先离开。

    然而……

    当电梯停下门打开，她心不在焉走了好几步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按下的不是一楼，而是地下停车场。

    明明她要自己走的。

    不远处就是傅西故那辆车，仍然停在那。

    黎欢在原地站了很久，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但最终，她还是走了过去。

    等走到了车门前，她一眼就看到了靠着椅背睡着的傅西故。

    睡颜安静，眉头微皱随即舒展。

    “我知道你会躲着我，一定会改时间，最大可能就是早上，所以我一早等在了这里。”忽的，他早晨的话在脑海中浮现。

    直到这时，黎欢才不得不承认，这个人男人，其实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了解她。

    她又忍不住想，一早……到底是多早？

    视线仍落在他的脸上，黎欢沉默地看着，片刻后，她转身静静离开。

    傅西故不是会在外睡着放松的人，奈何最近几天睡眠时间太少，他在车里等着等着困意袭来就睡着了，只不过他睡得不是很沉。

    迷迷糊糊间，他隐约感觉到似乎有人在看他。

    没多久，他终是醒来。

    周遭空无一人，唯有淡淡的香水味隐隐绰绰。

    傅西故瞬间清醒。

    黎欢来过，但她走了。

    没有犹豫，他立刻找出手机拨通她的电话，但却忘了他仍在她的黑名单中，直到听到客服音提醒才反应过来。

    想了想，他先拨通了医院朋友的电话，让他帮忙确认一下黎欢是否真的已经离开，耐着性子等了几分钟，等到确定回答，他不由懊恼。

    早知道，他就该厚着脸皮跟上去，管它是不是自己出尔反尔。

    没浪费时间，他切换微信小号发消息问黎欢在哪。

    没有回应。

    想了想，他又打给傅卿卿，让她打黎欢电话，但得到的答复是，黎欢说她自己想一个人待会儿，让他别找她。

    傅西故怎么可能放心不找她？

    他又拨了个电话让朋友帮忙调一下监控看看黎欢往哪个方向走了，但说完，想了想，他还是决定亲自去。

    傅西故迅速赶到了大门口，忍着急躁等朋友过来后他看到了监控。

    那么多屏幕，他一眼就在其中看到了他的黎欢——

    出门坐上了出租，方向是市中心，可惜的是出租车的车牌看不清。

    他决定先沿着那条路找过去。

    而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之际，手机振动了下，一条短信跳出——

    “傅西故，一小时内，如果你能找到我，之前的事，一笔勾销，我原谅。”

    落款：黎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