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黎欢有意识醒来已是深夜。

    睁开眼, 白茫茫一片, 怔神了几秒, 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医院。

    侧眸，她看到手背上吊着针。

    再然后……

    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哪怕只是侧脸, 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傅西故。

    他似乎很累，下颌那隐约冒出了淡淡胡茬。

    原来并不是她的错觉, 她的确见到了他。

    轻扯了下唇角, 黎欢收回视线。

    察觉到动静睁眼的刹那, 傅西故看到的便是黎欢眨眼画面。

    吊着的心终于回归原处，欣喜跟着溢出, 他激动地一下站了起来。

    “欢欢！你醒了？”他弯腰凑近，急急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嗯？我帮你叫医生好不好？”

    他说着就要按铃。

    “傅西故。”

    稍显沙哑的声音将他打断。

    “欢欢？”

    黎欢挣扎着就要坐起来。

    傅西故眼疾手快：“欢欢，别动, 我扶你。不对，等等，我先把床头调整。”

    他说着迅速跑到床尾将床头调整，差不多高度时, 他停手, 又急匆匆跑回去。

    “欢……”

    黎欢躲开。

    “别碰我。”

    傅西故的手一下僵在了半空。

    “欢欢？怎么了？”他不解，皱眉, 嗓音也极为沙哑。

    黎欢没有回应，她努力地坐正, 之后才抬头对上傅西故的视线，冷淡开腔：“傅西故，麻烦你出去吧。”

    “欢欢……”

    “从今往后，请你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一字一顿，嗓音是没有情绪起伏的冷漠，不容置喙的强势缠绕其中。

    心，猛地跳了下，舔了舔不知何时变得干燥的唇，傅西故低眸深深地望着她，难得紧张地问：“欢欢，是不是我哪里让你生气了？”

    话落，他忽然想到了什么。

    “因为我不辞而别？没有和你联系？那是因为……”

    “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话，被打断。

    面前人的眼睛里，除了冷淡再无其他。

    傅西故忽然觉得有股难言的躁意涌了出来，他强忍着，和以往一样放柔了声音哄道：“欢欢，你明明知道我在追求你，怎么和你没关系？”

    他解释：“那天晚上我临时接到了一个求救电话，这才不辞而别，我是想和你说一声，但太晚不想打扰你，后来一直在飞机上，手机关机就……”

    剩下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在她的眼神下竟是怎么也说不出来。

    “欢欢……”

    黎欢却是笑了。

    没什么血色的脸上漾出明艳笑意，她轻飘飘地问，是猜测，但更是肯定：“出国？”

    “……是。”

    “为了夏萌萌？”

    傅西故眉头紧皱，深知她是误会了，于是急忙解释：“是因为……”

    “因为什么和我无关，我不想听，也没必要告诉我，”黎欢毫不客气地将他的话打断，“那是你们之间的事，不需要对我交代。”

    第一次，傅西故深觉无力。

    “欢欢，可我还是要说，因为她早产危险，程启出差又联系不上，她没办法才联系的我，我只是替程启过去照顾她，她平安生产后我就回来了。欢欢，那是两条人命，她不仅是程启的未婚妻，也是我的朋友，我不能不管。”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嗓音更沉更哑了。

    黎欢神色依旧：“是么？”

    “是。”

    “名义上她是程启的未婚妻，但她心里呢？”眼看着他还要说什么，黎欢直接将剩下的话抛出，“你和她离多远？她是在南城么？一个电话你就能立即出现？你又能立刻管到什么呢？”

    她分析得冷漠：“你能说你对她绝无其他不该有的感情，但你能保证她对你……就好比她打这个电话的意义是什么？依赖？”

    “欢欢！”傅西故脸色微沉。

    “好啊，如你所愿，不提，这事的解释就这么算了，”盈盈浅笑，黎欢勾了勾唇，显得很是漫不经心，“那么接下来，傅西故，我问你一句话，请你不要对我撒谎，可以么？”

    傅西故直觉预感不好。

    抿着唇，他一时没有作声。

    但黎欢并不想浪费时间，她直接添了句：“不想回答也可以，你现在就可以走了，从我面前消失，彻底消失。”

    四目相对。

    她眼底是决绝。

    傅西故到底还是妥协了，哪怕他有预感无论自己回不回答她都会赶他走，沙哑着嗓音，他开腔：“好，你问。”

    黎欢却没有马上继续，而是饶有兴趣地盯着他看了几秒。

    不好预感愈发强烈，傅西故再舔了舔唇，心中不无紧张：“欢欢？”

    黎欢无声轻嗤。

    “傅西故，”她看着他，语调三分冷冽七分漫不经心，“宁川，江杭，都是这个圈子里你的好友，对么？”

    当宁川江杭两个名字钻入耳中的那刹那，傅西故先前那股不好的预感一下达到了顶峰，甚至于他脸色微变。

    他急于解释：“欢欢……”

    黎欢嗓音冷了下去：“你只需要回答我，是，还是不是。”

    喉结滚动，傅西故深深地望着她，最终，他还是艰难点头：“……是。”

    这事他没有说谎的可能，毕竟关系的的确确摆在那。

    黎欢笑了，再开腔的每个字，她都说得很轻很淡：“他们说，你和他们打了赌，一个月之内会追上一个姑娘，而那个姑娘，就是我，是么？”

    果然。

    傅西故只觉头疼胸闷。

    “欢……”

    “你还是只需要回答我，有没有这件事，有没有这个赌的存在，其他暂时不论。”

    其他怎么可能暂时不论？不解释清楚依她的性子和现在的状况，他别想再靠近她。

    “这件事不是你认为的那样，那天晚上我说的是……”

    “傅西故，”黎欢温温柔柔地朝他笑了笑，“无论那天晚上你说的是什么，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了，因为从今往后，我都不想再看到你，一眼都不想。”

    “傅西故，我不想陪你玩儿，没意思，”抬起另一只手指向门口，她扬唇，“现在，请你出去，我不舒服，需要休息，懂么？”

    说完，她转身就要按下铃。

    也就是下一秒，手被牢牢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