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周芽回到家也没来得及细想今天发生的事, 她重重舒了口气, 花了半小时敲好要发的文章, 发出后才匆忙去洗澡。

    洗澡的时候，微微闭上眼，脑子里全是他。

    五年了, 他回来像个没事人似的，但是从他眼神中她知道, 他身上或许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

    她有点想不明白自己的心态, 究竟是责怪他多一点, 还是因为其实是不忍去探究，不想去触碰。

    洗澡水放的很热, 烫的她脑袋有些缺氧。

    不想了，顺其自然吧。

    洗澡出来她裹着头发去看后台留言。

    留言上千了，她溜眼看过去，随机挑选了一些大多数读者都比较关心的热点问题来回答。

    除外, 她还挑了几个比较无赖的留言上墙，痛快的骂了回去。

    其中一个问：“我看了你的夜报后提早把贵州茅台卖了，少赚了至少5%，他妈的心痛死我了, 以后不懂就不要再这么瞎扯坑爹了好吗？草草草！改名别叫招财猫了！”

    周芽回：“前面赚了30%不见你感谢, 少赚5%却在这里大放厥词，我养的狗都还懂得感恩呢, 你这是连狗都不如。”

    还有一个说：“猫姐，看你那白嫩的手, 就联想到了丰乳肥臀。贼想亲一口。”

    周芽回：“我放大你的头像看了一眼，我决定去洗洗眼再睡觉。”

    之后关了电脑躺沙发上，拿起手机看到胖大叔发来的微信。

    胖大叔：“今天情绪不佳？”

    周芽：“大叔你开天眼了吗？”

    胖大叔：“平时极少见你怼网友。”

    周芽：“遇到傻子不骂不痛快。”

    胖大叔：“那你骂完现在心里痛快点了吗？”

    周芽没有正面回答，她心情郁闷到极点，也找不到人可以倾诉，只好问胖大叔：“大叔，我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

    胖大叔发来一个小叮当的表情。

    周芽：“如果你女朋友离开你五年毫无音讯，在你好不容易熬出来了，她突然又出现在你面前，而且她好像觉得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你会怎么办？”

    胖大叔沉默了，在就周芽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胖大叔非常知心大哥的给她回了一段。

    “或许我女朋友并不想离开我，或许她离开我这几年过的并不快乐。我会选择跟她充分沟通，起码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再来谈是不是原谅的问题。”

    周芽：“你说的好像也对。但是我做不到那么理性。”

    胖大叔建议：“那你打他一顿，先解解气再说。”

    周芽：“你有女朋友吗？”

    胖大叔：“有。我女朋友善良漂亮而且聪明。”

    周芽：“羡慕。你跟你女朋友这样长久地分开过吗？”

    胖大叔：“我至少每两个月会去看她一次。”

    周芽：“你们也两地分居？”

    胖大叔：“大概算是吧，正在想办法结束这种状态。”

    周芽给他发了一个“加油”的表情。

    又聊了一会儿，周芽才去吹头发刷牙睡觉。

    第二天周芽七点多就到公司了，她买了面包和牛奶坐在茶水间吃。

    正吃着，有人走进来，她以为是其他同事，抬起头却发现是柯宇翰。

    周芽眯了眯眼，道：“柯总早。”

    柯宇翰笑道：“吃早餐呢。”

    “是啊。”

    柯宇翰拉开椅子坐下，静静看着她吃。

    这一看，周芽不好意思继续吃了，赶紧咽了嘴里的面包，笑问：“柯总找我有事？”

    柯宇翰：“我昨晚想了很久。”

    “嗯。”

    “我觉得我可以帮你。”

    “啊？”

    “或者说我可以配合你演戏。我问了有经验的人士，都说男人需要适当逼一逼，你可以逼你喜欢的人就范。”

    周芽显然没有天真到会相信这位投资部负责人这么“清闲”还有余暇陪下属演戏。

    看样子，他是还不死心，想要跟她多接触。

    周芽不想给他留下任何幻想的空间，思忖着要怎么拒绝。

    柯宇翰忙掩耳盗铃：“你别多想，我没别的意思。你是周辕的妹妹，周辕是我好朋友，我帮你也算是帮他。”

    周芽无奈笑了笑，柯宇翰这个富二代还挺可爱的，跟她第一天看到他是感觉很不一样。

    只是，他这个可爱幼稚的想法，周辕知道了估计想打他吧。

    柯宇翰见周芽一直不说话，他又继续说：“你不用有什么压力，也就是一起吃吃饭聊聊天，逼一逼说不定机会就来了，是不是？”

    周芽笑道：“柯总，其实我们不用演戏，我们可能做不了男女朋友，但是做朋友还是可以的呀。”

    柯宇翰仿佛从冬季嗅到了春天的气息，忙说：“我也是这个意思。我们可以做朋友，做朋友……”

    周芽看了看手机：“时间到了，去开会吧。”

    圆桌会议室里，周辕是最后一个进来的，他进来的时候大佬气场十足，目不斜视，他看了眼周芽，然后在柯宇翰对面坐下。

    跟他一起进来的，还有他的助理小范。

    依然是柯宇翰主持会议，大家已经形成了习惯，节约时间快速汇报工作。

    周辕一直默默听着，没有发表任何意见，直到最后，散会前，柯宇翰问：“周总这边还有需要补充的吗？”

    周辕双手往桌上交叉一握，道：“我昨天下午来到公司，还没坐稳，就被叫到交易室里去打了一场仗。那场战役如何，我不作评判。我现在想问的是，是什么导致了这场战役的发生。”

    彭慈本来还挺侥幸昨天碰到大神回归成功躲过一劫的，他刚才汇报工作的时候已经小小地做了自我检讨，没想到大神似乎还想要继续追究责任。

    他咽了咽喉咙，没敢接话。

    周辕问：“C09基金的数据监控是谁负责？该基金相关研究分析师是谁？”

    刘萌忙说：“数据监控是风控建模组负责。”

    周辕看向周芽，周芽本来还有些失望，开会到现在都没人就昨天差点踩雷的事进行问责。

    幸好，他出声了。

    周芽如实说：“大数据上个月就监控到美方药业的资金链出现问题，上周已经达到红色预警线，我发了电子邮件提醒C09基金负责人主意规避风险，开晨会的时候也提醒过他。”

    周辕点头：“很好，既然提醒了，研究分析师有没有跟进？基金经理为什么要等到昨天即将踩雷了才开始执行换仓计划？”

    研究部的马可说：“我在上周已经把相关报告递交给彭经理，但彭经理上周五刚入职，所以这周一上班之后，我又再次发邮件提醒。晨会上我和周经理都提醒彭经理卖出美方药业，尽早换仓。”

    大家都看向彭慈，彭慈脸色蜡青，他不得不承认：“是我的失误，我被一些场外因素干扰了信息。我愿意承担责任。”

    周辕：“你愿意怎么承担责任？”

    彭慈低着头不说话。

    刘萌看着彭慈，又看看柯宇翰，她猜周辕可能不知道彭慈是柯宇翰带来的亲信，忙解围说：“不如让行政部按照公司规定来处罚吧。”

    周辕问：“按照公司规定应该怎么处罚？”

    参会者没有行政部门的人员，刘萌代为回答：“看造成的影响和亏损而定。”

    周辕冷笑：“那岂不是还得奖励他？经过昨天下午一役，C09还涨了不少吧？”

    柯宇翰不太喜欢周辕这种一来就立威、得饶人处不饶人的处事方法。

    他说：“要不这样，罚彭经理半个月奖金。”

    半个月奖金？周芽心里冷呵，她看了周辕一眼，

    周辕微微一笑：“罚多少奖金，小柯总说了算。既然让我入主投资部，作为安信达私募基金的战略合伙人和海安分部的首席执行官，我要对彭经理这种藐视及不遵守规则的行为作出处罚。”

    大家屏息而待，大气都不敢出。

    周辕继续说：“彭慈从基金经理降为副经理，留待观察，同时所有待遇降一级。C09基金暂时由目前成绩最好的C01-C06基金经理谭文红负责，彭慈协助谭经理的日常工作。”

    突然天降大饼，狼性的基金经理人谭文红没有半点谦让，马上应了一声，把C09收入囊中。

    彭慈看向柯宇翰，希望小柯总帮他挽回局面。

    柯宇翰虽然善良，但也明白现在这个局势他不方便再袒护彭慈，便当即同意了周辕的这个处罚决定。

    其他基金经理互相传递着小眼神，看着空降兵被周大神拔毛，大家都非常解气。

    周芽低头忍着笑意，彭慈这种过于自信不把投资人资本当回事的所谓基金经理就应该让周辕这种“狼人”来磨。

    这个时候，周辕的助理已经打开文档，连接好投影，并把PPT翻页器递过来。

    周辕：“接下来，我用两分钟时间，跟大家讲解一下投资部私募基金经理即将采纳的末位淘汰制度。”

    众位基金经理一听，肃然紧张起来。

    “这次的末位淘汰分两部分，第一部 分是所有私募基金经理按照实际业绩进行末位淘汰；第二部分是通过模拟虚拟基金进行内部选拔大赛，所有主管以上级别的员工都能参加这个内部选拔，每人建立10个模拟基金，总成绩达到最优者，将顶替被末位淘汰掉的基金经理的职位。”

    听完这个，周芽微微触动，这是她转基金经理最好的机会。

    她手轻轻敲着桌面，没有说话。

    散会后，周芽把小组成员召集到她的办公室，安排今天的工作，因为从明天开始是清明假期，所以手上的工作比较繁重。

    一直忙到十一点半下班，李秀尔给她发了电子表格过来。

    周芽打开一看是《基金经理内部选拔报名表》。

    过了一会儿，李秀尔敲门进来。

    “领导，快把表格填好，我帮你递交上去。”

    周芽笑道：“你倒是挺积极，我午休的时候看看。”

    “我再积极，也没有你家哥哥效率高。这就是专门为你量身打造的晋升之道吧。”

    周芽白了她一眼：“你想多了。”

    “知道知道。我不会到处宣扬的。”

    正说着，听见敲门声，周芽抬头看见柯宇翰站在门口。

    “周芽，一起去吃午饭。”

    李秀尔巴眨着眼，她有预感，她家领导这不止是要升官发财，还要泡得男神归的节奏啊。

    周芽站起身，想说她跟李秀尔约好了，谁知看见门外周辕站在不远处跟人说话，此时正回过头来。

    她当即改变了主意，笑了笑道：“行啊，去哪儿吃？”

    柯宇翰：“附近有家挺不错的私房菜，我带你去。”

    “稍等，我处理一个文件。”

    周芽处理好文件，关闭电脑，然后拿起包跟在柯宇翰身后出来。

    经过周辕的时候，柯宇翰拍了拍他的肩膀，礼貌性地问了一句：“一起去吃饭吗？”

    大佬等在这里，不就是为了等他这句话吗？

    他当然要去，他不能让柯宇翰这小子钻了他的空子。

    下一瞬，周辕张了张手，似乎是为了给柯宇翰面子不得不说：“走吧，一起。”

    周芽脚步一顿，气得内心郁结，这人脸皮怎么那么厚啊。

    但是她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下到负一楼停车场，周辕说：“我车就在边上，你们别开车了，坐我车吧。”

    很快，他开了辆路虎过来，柯宇翰坐副驾，周芽坐后面。

    上车后，柯宇翰问他：“你这是揽胜吧？多少钱？”

    周辕道：“应该是三百多万吧，具体我也不太清楚。”

    “我看挺酷帅的我也想买一辆。”说完，柯宇翰回头问周芽：“周芽开的是什么车？”

    周芽莞尔：“红旗。”

    柯宇翰笑：“这车跟你气质不符合。”

    周芽笑了笑没说话。

    周辕：“最贵的红旗也要600多万，而且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她家收藏了不止一辆。”

    柯宇翰有点诧异，因为根据小圣调查，周芽家庭条件普通。

    他知道周辕的家世，他以为周芽爸爸也就是周辕的叔伯混的并不好，周芽也就是爷爷家不错，她父母家经济条件一般，所以她全身上下没有一件名牌，开的车也是最普通的国产小黑皮。

    原来是深藏不露，也对，再差她也是官三代。

    以周家的根基，在海安也不会混的太差。

    周芽解释：“别听他瞎扯，我的车才二十多万。”

    柯宇翰笑：“有机会的话，去你家看看600万的红旗。”

    周芽：“……”

    到了目的地，三人上楼选了一个靠窗户的位置坐下。

    柯宇翰做东，他点菜：“小芽有什么忌口的吗？”

    “没有，我都吃的。”

    周辕一点都不给她留面子：“她爱吃肉。”

    周芽一听，忙发来死亡凝视，周辕微笑着不说话。

    周芽起身去上洗手间了。

    周辕看了会儿手机上的信息，把手机往桌面上一扣，轻声问柯宇翰：“她昨晚把你拒绝了？”

    “是啊，她跟你说了吧？”

    周辕笑：“她回家的时候，手上没拿花，我猜你是没戏了。她怎么拒绝你的？”

    柯宇翰无奈耸耸肩：“她说她有喜欢的人。”

    周辕忍着笑意，“啧”了一声。

    柯宇翰：“我猜那个人是马可。”

    周辕摇头笑道：“你认为是马可？”

    “不然还能有谁？”

    周辕翘起二郎腿，再次如实告知：“她喜欢我。”

    柯宇翰笑：“我知道。我在说她暗恋的对象。”

    周辕刚想说：“我是他男朋友。”

    结果，周芽回来了，他马上噤声，不敢乱说话。

    柯宇翰问周芽：“我听说你要参加基金经理内部提拔大赛？”

    周芽没想到柯宇翰那么快知道了，她点头笑道：“是啊。试试呗，说不定有转岗的可能。”

    柯宇翰：“基金经理跟风控职能不太一样……”

    “我只是想试试不同的岗位。”

    柯宇翰还想劝阻，周辕忍不住炫耀女朋友：“你可能不知道，她是数学系的天才，在国内国外都是拿特等奖学金的人。柯总你也应该知道读数学的人玩金融，可能要比很多读经济的人都厉害。她在你们公司三年，做过五种岗位，等她转岗基金经理之后，她就是全能型的金融人才。”

    周芽盯着周辕，他竟然知道她三年里转了五个岗位，其实她这段经历，不知道的人以为她是个学渣，真正懂的人，才知道她的厉害之处。

    周辕微微挑眉：“像我妹这种天才，不是一般人能匹配的。”

    也只有大佬本人能配得上了。

    柯宇翰不知道周芽以前是学霸，他终于听懂了周辕最后那句话的意思，难道大舅子觉得他这个富二代能力配不上他妹妹？

    或许他需要更多的努力。

    周辕继续道:“说到这个内部选拔赛，你也不要小看她，她有丰富的比赛经验。我跟她大学的时候就搭档参加过安信A轮赛，我们还拿了冠军，以前我们的组合叫什么你知道吗？”

    “什么？”柯宇翰非常配合周辕，好奇宝宝式的发问。

    “双周CP……”

    他话没说完，被周芽狠狠踢了一脚。

    腿上吃痛也阻挡不了大佬炫耀的心，他照说不误：“我们的CP粉，现在还有贴吧和官V……”

    又是一脚踢过来，周辕终于神清气爽地噤声了。

    柯宇翰满脸羡慕：“双周CP？真的吗？”

    “如假包换，你去网上搜。”

    周辕说到这一步了，柯宇翰也还没多想，他只是笑着点头说好。

    周辕终于明白为什么柯宇翰这么个英俊多金的富二代一直没有女朋友，他真的迟钝。

    吃了午饭回来，差不多一点了，周辕和柯宇翰到顶层参加公司高层会议。

    顶层的会议室里，都是安信达总部和海安分部的负责人，其他区域的负责人则已经打开了视频会议通道。

    周辕一进来，刚好撞见了熊建鑫。

    熊建鑫是总裁助理，他在看到周辕的那一刻，脸上有些许的惊恐，等他恢复平静的时候，忙主动打招呼。

    “周师兄！欢迎加入安信达。”

    周辕冷冷一笑：“熊建鑫，好久不见……怎么，怕看见我？”

    熊建鑫尴尬笑道：“不是……”

    周辕：“你知道我来安信达是为了什么吗？”

    熊建鑫脸上僵硬的几乎控制不住表情，他心虚地避开周辕的眼神。

    周辕走前去，低了低嗓音：“我要让你生不如死，跪下来叫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