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么么哒 (19)
度。
郁府中的大娘子和二娘子俱已出嫁,三娘子身为嫡出,从来不与她们一处,还有四娘子郁芜颜和五娘子郁清绵,郁清绵虽说学不了琴,但其他课都是来的,看萧函的眼神跟淬了毒的刀子似的。但有郑氏之前的处罚,她也不敢再做其他的,怕惹恼了郑氏,以后不知要嫁到什么人家去。
不见大娘子二娘子一个嫁的是寒门子弟,一个是六品官的续弦。
而她们的生父,郁大人对于庶出子女从来都是连看也不看一眼,更不可能插手婚事。
四娘子和五娘子常在一处说话,交情深厚,但对郁柔桑,她们也是同样的态度。
其他庶女还能心机深沉谋算前程,郁柔桑什么机会都没有,因为她的容貌,也因为她的血统。
隔着院墙传来贵女嬉戏的声音,好似郁芷兄妹在府中宴客。
这与她们是没什么关系的,庶出又怎会在这种场合露面,平日诸多事宜外出交际也与她们无关,郁柔桑长这么大,还未曾踏出过郁府半步。
远远听到欢声笑语,萧函身边的侍女之一木樨心中忍不住叹道,如果她是伺候三娘子的侍女就好了,再不济四娘子五娘子也好,偏偏她伺候的这位是一个胡人贱妾所生的,连她都能瞧不起的番邦舞姬,她虽是个下人,但好歹是世家婢,大熙良籍。
萧函看了她一眼,也没打算用什么手段换一个侍女,换来换去都一样。
而她每晚都会记得点她们睡穴,好方便她修炼心法,早日把武功提升上来。
却不想郑氏派人来召她,而且也不止她,还有四娘子和五娘子。五娘子郁清绵心中恼怒,平白做了她的衬托,
大熙朝嫡庶尊卑等级森严,但世家贵族公子千金却没那么多拘束,尽管他们学的礼仪比其他人都要多。
但当郁柔桑出现时,
哪怕同为女子,也不禁屏住了一刻呼吸,更别提那些男子了,许多人看了一眼后,连忙低下头去,刻意不去看她,秀丽极妍的面容也是难以在脑海中挥去。
相国千金姜晚熙以扇掩面,对郁芷道,“我以前就听说你家里有个胡人血统的庶女,但没想到生得如此貌美。”
倒衬得她们颜色寡淡了,姜晚燕不免撅起了嘴,有些不快。
其他贵女也都生出了些不喜,但不知是因为那昭显着异族的碧眸而不喜,还是因为那美貌而不喜。
郁芷握着酒樽,望向对面席上一位风雅俊秀的青年,见他神色淡然,心下稍安,甚至多了些欢喜。
有为郁柔桑的容颜所动的,但也有少数神色清明的,比如谢意,谢家公子。
两人目光触及一处,竟多了分心有灵犀。
也落在了郑氏眼里,她心中对这谢家公子很满意,谢家为大族又是三公六侯之家,与芷儿倒是般配。
除了谢意这样心有所属的,也有崔绍这般单纯欣赏美丽的,拢扇笑道,“年幼便有这般姿容,不知日后风华如何。”
同样也有世家公子动了心思,对郁家的大公子郁韶笑言道,“你这庶妹生得着实美丽绝伦,不如你们结为秦晋之好。”
如此容貌,聘了做侧室也不错,至于那胡人血统,不叫她诞下子嗣就好了。
比起同胞妹妹郁芷,郁韶身为郁家嫡长子,更少见过这些庶弟妹,态度也很随意,婚嫁什么也不关心。
郑氏之所以特地唤郁柔桑几个庶女来,也是因为这次有几位重要的贵人来,若是能有被他们看上的,也算她们为郁家付出了。
见到郁柔桑,不免想起了当初的事,生了个女儿还好,若是个有胡人血统的庶子,那才真是让郁家丢了大脸。好在老爷事后也算知礼,生下这一胎后就赐了药,没让她郁家再多出一个玷污血统的胡人庶孽来。
郑氏不在意这些姬妾庶子女,但她重视自己嫡出儿女的前途,不希望郁家有半点名声损毁。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么么哒
195、美人倾国
郑氏的做法在这世道十分常见,别人见了也不足为怪, 在高门大户内, 庶出本就算不得正经娘子, 她将郁柔桑三人唤到身边来, 也没有多亲近,仿佛只是多了几个仆婢般,庶出子女待嫡母的确是不能有任何违背的。
四娘子,五娘子可比她殷勤多了, 端茶倒水, 剥橘扇风, 也不需要萧函动手。
她倒是能忍辱负重, 就不知道郑氏能不能受得起了。
萧函微微拢袖,退至幔帐一旁,有意无意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9526跟在萧函身边这么久了,对郑氏意图摆弄宿主的人生很是愤怒,
萧函眼眸微垂,掩去那一抹凉薄, “如何忍不得。”
她对9526幽幽道, “脸面是自己争来的, 而不是别人给的。”
在来时, 萧函就察觉到了郑氏的意图, 她多的是法子不来,弄伤自己或是制造其他意外,但那未免不值当。
并非是萧函太过气定神闲, 而是计较这一时长短无谓,造成原身待遇地位的,不是郁府,而是大熙朝的规矩惯例。不管是出现在这样的场合,还是待在府里,旁人看待她的眼光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世家公侯子弟贵女,郑氏,郁府的仆从等等。
“太子殿下驾到,淮阳王驾到。”忽然有人仿佛拖长了音腔高声道。
只见两位身姿修长的青年,一前一后走了进来,身后跟随的宫人有数十人,
众人起身行礼,包括郑氏,
“诸位免礼,孤也是正巧与淮阳王碰见,便一道来了。”那位紫衣青年容貌甚为俊秀,语气也十分温和,没有拿着太子的尊贵架子。
大熙皇族姓氏为闻,而他身旁的蓝衣青年就是淮阳王。
至于名讳,原身并不知晓,萧函也是从旁人的交谈往来中得知一二,太子名为闻秀,是当今嫡出子,而淮阳王闻荞是他的堂弟,不过素来荒唐,终日走狗斗鸡,在世人眼中名声并不好。
郁柔桑只是庶女,又未曾出过府,她的记忆中能给萧函提供的信息并不多,萧函穿来之后,也就能从侍女嬷嬷偶尔的只言片语中搜集着信息。
今日难得听到了不少外界的信息,对大熙也不算是两眼一摸黑。
萧函虽有意隐匿自己,但却还是低估了这份容貌,俨然成了旁人眼中的风景,虽只是简单的碧色衣裙,但依旧不掩容色姝丽,那微碧色的眼眸湛然明净,比起中原女子还多了一分另类的好看。
也没有原身的自卑不甘,越发吸引旁人的目光。
饶是见多了美人的太子和淮阳王,也有了浅浅的印象。
但这份因为容貌而留下的记忆能维持多久就指不定了。比起随手可得的美人,太子更在意贤才能士,很快便与谢意等世家青年才俊交谈了起来。
虽然看上去温和,但在等级尊卑森严的大熙,也不是谁都能同太子说话的。
淮阳王则是和崔绍等人一处,连回去也是一起的,在车上说起那位姿容甚美的郁府庶女,淮阳王眯着眼道,“改日我让长史登门,纳了她做个侍妾。”
崔绍与淮阳王素有交情,又向来为人放达,便直言不讳道,“如斯美人,若落到你手中,那才叫可惜了。”
淮阳王不仅好美色,而且喜新厌旧也是出了名的,以往也有不少明珠一样的美人,最后都被他厌弃成了鱼目,实在令人惋惜慨叹。
淮阳王也只见过一次,些许新奇兴趣,过几日见着别的美人便忘了。
倒是崔绍,让他忍不住动了作画的念头。
郑氏经过那日,心下已经有了决断,四娘子和五娘子似乎也有察觉到,自己的未来已被决定,一连数日都是恹恹的。不过她们没萧函那样懂得掩饰,一被嬷嬷发现,立刻受罚,拿戒尺打,立刻便不敢有所懈怠了。
郁柔桑的美貌虽是惊艳,但并没有多少人谈起。
娶妻娶贤,纳妾纳美,而像郁柔桑这般生得美丽,又是异族血统,自然是更加为人所不齿。
像郁柔桑这样出身的,以往也不是没有过,但哪怕生父出身再高,也没人想聘为正妻,怕辱没了门第,影响名声前途,何况郑氏都想好了安排她的去处。
在一日郁府的主君郁大人郁岸上朝回来后,郑氏便与夫君提起六娘子郁柔桑。
郁岸对于庶女没什么印象,往日哪怕是重要的家宴祭祀,也不曾见过。
只是稍稍记得,得他几分宠爱的那位胡姬,也是长得明眸善睐。想来所生的这个庶女,容貌也是出众的。
宠幸的胡姬本是该赐药的,不想他一时糊涂忘了,后让大夫诊出是个女胎,于他的名声没什么影响,便随口就让她生下来了。
庶子女在府中的地位只是比寻常仆从稍高一些罢了,能用得上更好。
郁岸语气平淡道,“就交由你去办吧。”
郑氏微微点了点头,这本就是她身为主母的权力,她也就顺便提起一句,只要郁岸不是那荒唐蠢笨的,都不会干预。
“阿芷年纪也到了适婚的年龄,不知夫君可有什么打算?”
郑氏提起谢意来,依她来看,是再好不过的人选。
郁岸顿了顿,眸子微抬,“我听闻前几日,太子殿下同淮阳王也一同来了。”
郑氏从他的话中听出了别样的意味,
郁岸继续道,“文孝皇后前年去世,再过一年也就要出孝了,到时陛下就要为太子遴选妃妾了。”
意思很明显了,郁岸显然希望自己的女儿入东宫。
郁家并非纯然的世家,大半族人都在朝中为官,郁岸难免也显露出官场之气,也有着其他的野心。
依着郑氏的心思,是不愿的,陛下又素来是爱疼太子的,必会为他择选一位门第出身上佳的太子妃,而以郁家和夫君的官职,她的阿芷哪怕参选,也只够做个侧妃。
如何不教郑氏忧心,但郁芷作为嫡女,婚事至关重要,不是她能决定的,而且不知这是夫君的意思,还是郁氏一族的意思,只能沉默了下来。
郑氏忧心了几日,连原本安排郁柔桑的事也放到了一边。
又过了两三个月,便临近年末,
年末时节的家宴祭祀,郁府上下忙碌不已,却与萧函无关,待在院子里刺绣抄写佛经,只因庶出子女生不上族谱,死不入祖坟。
与往年不同的是,郁岸难得召见了她一回。
虽然只是匆匆见了一面,而且其意义更多是带着估量价值的打量,唯一的好处就是,不知是不是郁岸的意思,郑氏发话让萧函,可以常去见生母。
且不算这其中的意图,萧函也乐意能经常去见蔓莎,也好为日后的计划做准备。
冬日里的雪越下越大,
萧函大多时间陪蔓莎待在屋里,与她说话聊天,
蔓莎实在不是个有多少心机的,萧函在她屋里待了几日,她就连当初在教坊的旧事都说了。
蔓莎笑容明媚道,“那时,学不会师傅教的舞,或是师傅不满意的,一整天屋子里都没有炭火,都城的冬日可真冷啊,还是在尚书府好多了。”
但就是这样容易满足,性子又单纯的蔓莎,也会奋不顾身地阻止郁柔桑被送出去。
也许她只是希望郁柔桑能过上好一点的日子。
一日回屋时,碰见披着雪白狐裘大氅在湖边的郁芷,湖面都结了冰,边上的花草树木也带着寒霜,赏景也只能赏些雪罢了。
按着嫡庶规矩,都是该避开的。
却不想郁芷先喊了一句,“六娘子。”
周围这么多仆婢,萧函也不会落人口舌,微微行了一礼。
依着郁芷原来的脾性,自是不与庶出姐妹亲近的,但偶尔听见奶嬷嬷说起,等四娘子和五娘子嫁了,六娘子那样的好颜色,是要被送到贵人府上去的。
思及自己,不禁对六娘子多了一丝怜惜。
谢家郎君已拜访过父亲两回了,但父亲没说过一句应允的话来,还是近日母亲对她的暗示,和入那深不可测的宫中相比起,她自然更希望与心仪之人恩爱不疑。
但这些都只能全凭长辈和有权势的人做主,她的婚事还是未来的人生也都是任由他人做主。
郁芷心中有些酸涩,见了郁柔桑更是伤怀己身。
郁芷的事,萧函也不难猜出,郁芷已到甄选夫婿的年纪了,年后以来的近日不是没有登门求娶的名门,但听府里的仆从说,都被郁岸和郑氏婉拒了。
再看郁芷这副愁绪满怀的样子,想来无非是郁岸,甚至还有郑氏有更高的期望。
在萧函看来,郁芷这些多是无谓的愁绪,比她苦楚的人多了。
人都是有选择的,端看有什么本事,有多大胆量了。
但这些话,萧函是不会傻的说出来的,
她现在的身份,还只是郁府一介庶女,她今日与郁芷哪怕说了半句话,郑氏都会知道。萧函可不会行差踏错,影响她的计划。
萧函静默着,不言不语,郁芷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但离近了看,越发清晰地看清郁柔桑的容颜,纵是衣着并非光鲜亮丽,但在雪地中,依旧能感受她的光彩丽色。
郁芷也不禁感叹她这庶妹的容貌来,希望这能令她的未来好过一些。
淡碧色的眸子透着沉静,像是沉着一泓碧潭,让人忍不住被吸进去。
从郑氏院子回来的奶嬷嬷,听婢女说了刚才的事,
“三娘子怎么和六娘子碰到一处了。”奶嬷嬷皱着眉,又让婢女拿来一个热手炉,“三娘子且小心,别冻着了。”
郁芷摇了摇头,
“三娘子以后是要做贵人的,还是少与这些人接触,有碍身份。”
郁芷微动了动唇,想说什么,但终还是在化作了心中的一声叹息。
开春之后,蔓莎最近学会了刺绣,只是有些笨拙。
萧函看着她,温声道,“我带你走好吗?”
蔓莎碧色的眼眸呆呆地望着她,满是惊讶,“为什么要走?这里不好吗?”
自她记事起,待过的最好的地方,就是尚书府了。
她甚至还想劝萧函,外面人心险恶,而且生活艰辛,风吹雨打。她不记得自己幼年时的父母,却记得流落到大熙之后,被人买卖期间挨饿受罚。
蔓莎就犹如被养大的金丝雀,除了跳舞取悦男人,其他什么都不会,单是这取悦男人也只会百依百顺,到不了祸乱的地步。
萧函静静地看了她片刻,最后道,“这样也好。”
在尚书府里锦衣玉食,也好过跟着她颠沛流离,她有心离开尚书府,但日后也是前途未卜,也没有完全的信心在外保住她。
蔓莎待在尚书府,小韩也放心,她乖觉安分了多年,郑氏也不会为难一个根本没有威胁力的侍妾。
所以尽管知道哪怕是女儿的话,她也会听,萧函也没有执意强求。
趁着春日里的一次拜佛,名为郁柔桑的庶女在去崇光寺的山路上失踪了。
196、美人倾国
在脱离了郁柔桑的身份后,萧函没有立即离开都城, 而是又待了一段时日, 看着郑氏压下府中仆从议论, 以暴毙为由掩去了她的所有痕迹, 也再无人提起郁柔桑这个庶女。
蔓莎的日子没有什么变化,并未受到郑氏迁怒,而萧函也同样在尚书府里留下了不少后手,又暗地里看护了她几日才离去。
萧函一开始没有目的地游走四方, 换了一身行走方便的男装, 看着起来就是个俊美的异族少年, 但同样因属于异族的碧色眼眸受到歧视, 甚至碰到故意坑她的客栈店铺。
若非萧函出手果断,走得也快,只怕连赶来的官府衙役也要问罪于她了。
异族在大熙朝的地位不高,
哪怕可以掩饰眸色,但萧函却没了这样的兴致,而是在半月后, 来到了塞外。
五月的塞外风沙很大,
牵着马走在集市上, 四处都是挡风防沙的土墙,
越远离中原, 异样的目光就越少,萧函打听过,塞外辽阔, 多的各部落异族的人,果然这里的行人奇装异服,与中原的服饰大有不同,也有许多是胡汉混血。
却注意到有一处地方特别热闹,萧函略有好奇地走了过去,只见被人群围着的高台上放着一个巨大的铁笼子,里面关着几名年轻奴隶,有男有女,还有小孩。
货主是个目光透着精明的中年人,向底下人吆喝着,“这些可都是西羽出身的奴隶,谁都知道过去的西羽国盛产美男美女,买了绝对不吃亏。”
萧函听到他提到的‘西羽’,眼角一跳。
人群中出来一个五十多岁拄着拐杖的老人,怒气冲冲道,“贺老鬼,你是在哪里弄来的人?”
老人和笼子里的人说了些什么,脸上怒意更甚,“他们明明是附近西羽部落的,不是什么散落流浪的奴隶。”
那货主冷笑一声,“我管他们是什么人,反正是在都护府衙那里白纸黑字记下的奴隶,你若是要找,就去找都护府的人好了。”
“把他给我赶走,别挡着我做生意。”货主挥了挥手,他才不愿跟个穷酸的西羽老头浪费时间呢。
立刻就有几个魁梧大汉将那位老人推推搡搡弄出去了。
货主再换上笑脸,继续吆喝买卖着。
萧函看完了全程,终于出言道,“多少银子,我要了。”
货主打量了她一下,“不知这位小郎君,要几个?”
萧函凉凉瞥了他一眼,“全要。”
货主正想着如何宰一个价钱时,萧函取出一样东西,扔给货主,他一看是袋沉摞摞的金子,立刻眉开眼笑起来了,“够了够了。”
看在蔓莎的面子上,就当是施个善心好了。
钱财萧函还是不缺的。
一手交钱,一手交人,“这些奴隶全都归您了。”
一共七名,身上倒还干净,就是手脚都戴着铁链,其中的年轻男女都下意识将唯一的小孩护在身后,其中一个赤着上身的黑发微卷的少年看见她的眼眸却是微微一怔,
正欲离开时,耳尖微动,听到不远处被压低的声音。
“他只有一个人,年纪又不大。”
“就那副相貌,可比抓的那几个奴隶金贵多了,定能卖个好价钱。”
“虽说是个男的,但那些贵人也喜欢不是么?”
萧函唇角微微一勾,没想到是自己被人盯上了。
几刻钟后,那群意图劫财劫人的都倒在了城外的风沙里,他们想找人少的地方下手,也正好合了萧函的心意。
而身后的那些奴隶,萧函几刀子解了他们铁链,终于对他们开了口,而且用的是西羽国的语言,
“你们走吧。”
在陪蔓莎的那段时日,她学了一些,也听得懂当时隔着笼子,他们和那位西羽老人的对话。
那些人惊疑不定,有些欢喜。
“那人不是说你们是附近西羽部落的吗?”
萧函淡淡道,“你们现在自由了,各自回去吧。”
那个黑发微卷的少年盯着她的眼睛,“你……你也是西羽人吗?”
萧函没回答他,直接上了马,掉头往回城的方向去,这里已经是城外里,离他们的部落应该也很近,送到这是仁至义尽了。
萧函花了三天的时间,挑了贺老鬼那个奴隶贩子所属的势力,在他们让都护府贴出悬赏通缉令之前,成功收编为自己的势力。
手段呢,稍微粗暴了一些,但却卓有成效。
在这过程中,萧函也发现了,所谓的都护府对这边的掌控并不深,更多像是名义上的,真正在这里盘踞已久的是这些龙蛇混杂的势力,常与都护府送些贿赂,明面上过得去。
萧函要想在这里过得好一点,势必要有自己的势力。是哪个无所谓,但谁让贺老鬼所属的势力是第一个送上来让她看不顺眼的,只能怪他们倒霉了。
萧函来到一家店铺里,柜台后的正是当日那位与贺老鬼发生争执的西羽老人,他拄着拐杖走过来颤颤巍巍坐下,“我替那些不争气的族人谢过公子。”
他叫霍舍,在这里也待了二十多年了,对此处的情况可以说是知之甚详。
他望着萧函那显着淡淡碧色的眼眸,仿佛在回忆往事,“公子可知西羽国?”
萧函也任由着他说,
老人叹息了一声,“我西羽国曾经无比富饶……”
带着骄傲说起多年前的盛况,那曾经是被冠以西方之玉的繁荣国度。
但最后却因为年年战乱,皇室内斗不休,最终导致衰落动乱。
老人眸中不免带上了些苍凉,萧函从袖中取出一张纸,问道,“这是什么?”
纸上画的是一朵金色莲花。
老人脸上浮现惊喜,“可是你家中的某位长辈有这个图腾。”
萧函没有回答,
老人平静下来,悠悠道,“这是佛莲,西羽国的璇玑一族嫡系女子生下来就会刺上的图腾,而也只有璇玑族的人生来便有这碧眸。”
他深深地望着萧函的眼睛,“所以那日多兰认出了你是西羽人。”
萧函没有看他,而是收起了那张纸,碧眸这属于基因问题,但算上佛莲,她倒是弄清楚了蔓莎的身世。
……
萧函最后还是答应了和老人霍舍一起去附近的西羽部落,不过却换上了女装,也只是默认了自己有一半西羽血脉的事。
霍舍笑眯眯的,没有表示出什么惊讶,而是道,“西羽国不似中原,女子为尊,而且也有继承权。”
至于混血,霍舍告诉萧函,大可不必担心,他甚至拿璇玑族举例道,作为与皇室通婚的璇玑族,在继承皇位上的排位虽比较后面,但也不是没有机会的。
璇玑一族素来与皇室通婚,若西羽国还在,也不至于让璇玑族的贵女流落异国他乡,霍舍在心中悠悠叹道。
西羽国自多年前动乱衰败之后,就四分五裂,部分保存了下来,留在旧地成了部落。
萧函知道亡国遗民的日子不好过,但没想到居然能混成这个样子,一穷二白不说,还多是老弱妇孺,居住的也是苦寒之地,算不得西羽国的旧地。
毕竟西羽过去的都城在动乱中已然化为废墟。
萧函还见到了那日被当做奴隶救下的黑色卷发的少年,他是部落族长的幼子多兰,他与朋友不过是走远了玩耍,结果就被奴隶贩子给捉去了。
可以说真的是混得很凄惨了。
而和霍舍说的一样,光是看着她的碧色眼眸,西羽部落的族人就接纳了萧函,而且似乎因着璇玑族的身份,对她还有几分尊敬。
萧函留在部落里住了一段时日,过得倒还惬意。
就是经常有人看她看得脸红,时不时还有部落的小孩采来一些野花鸽子放在她的门口。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故事在十章之内
197、美人倾国
期间,萧函还被热情地拉去部落某位姑娘家中, 换上了一身西羽传统服饰, 还有精致描画了妆容, 俨然就是一位西羽国的贵族女子, 黑发在西羽国也不稀奇。
“你真好看。”那位叫萨珊的姑娘眸子亮晶晶,由衷道。
萧函笑眯眯道,“谢谢,能给我介绍这都是些什么吗?”
在西羽部落里待了一段时日, 原本只是略通的西羽语言, 已经称得上是精通, 连古文字也跟着部落里的长老学会了。她又学得快, 对西羽的文化传统习俗表现出了一定的兴趣。
萧函和萨珊从家里走出来,碰到多兰等人,目光触及,立刻低下头去了。
“我听霍舍说,塞外的西羽部落不止这里一个。”
多兰点了点头,
萧函莞尔道, “我想去看看。”
平时多兰他们还会犹豫一下, 因为和别的西羽部落平时不怎么联系, 而且他们刚刚经历了从奴隶贩子手中被救回来的惊险, 更是很少离开部落。
但今天单是看着萧函的碧眸, 迷迷瞪瞪就答应了。
经过霍舍的宣传,附近的部落都知道塞外来了一位璇玑族的西羽后人,萧函和多兰等人的到来没有受到什么阻拦, 而是热情的待遇。
虽然这些待遇多半是因为萧函而来的。
长得好看是容易受欢迎一些,光是每天那些部落里的男女送来的吃食,多兰他们都用不上自带的干粮了。
一些上了年纪,经历过西羽末代的老人,看见萧函,忍不住叹道,“她看起来就像西羽国的圣女。”
以致于还动了别的心思,等到萧函回到多兰的部落时,
多兰的父亲前来请求萧函留下,当他们部落的圣女,表示会给与很高的待遇的,族内人也都会衷心尊敬她。
萧函微微笑了笑,眸光流转,“与其考虑什么圣女,不如想想复国。”
萧函这一个多月,真的只是在游玩么,当然不是。这一个多月,她差不多把塞外几个西羽部落的底都亲自调查透彻了,什么人口比例粮食收入等部落情况。
也是因为这些西羽人对萧函不设防,是真心接纳,换个人恐怕都能把他们给卖了。
萧函看着这位年过半百的族长,掷地有声道,“为什么奴隶贩子捉了多兰他们,你们哪怕告诉给了大熙的都护府,还要你们花钱去赎回来,不过是欺负西羽部落是亡国遗民,没有倚恃罢了。”
“弱小就会被欺辱,你希望西羽人以后的孩子,也被人捉去当奴隶吗?男人做苦役,女人被训练成供人玩乐的舞姬。”
“曾经失去的,我们会再次建立起来。”
在萧函的忽悠下,别说族长,部落里的人都热血沸腾了。
萧函对西羽部落最初的心思,也只是看着可怜帮上一把,但渐渐觉得未必不可以做些别的。异族人在中原处处受到排挤,虽说以她的能力,天下之大,皆可去,却也很难改变这个现状。
还有蔓莎,她总不能让蔓莎易容一辈子,而这里便是未来一个很好的安居之处。
萧函在边城里谋夺的势力,无法长久,而西羽部落显然更理想可靠。
既然准备长期居于此地,何不建立一个更大的势力。
萧函也不全靠忽悠,还有实干,以西羽遗民的情况,简直就是艰苦创业啊。首要问题就是四散的西羽部落,萧函挑了之前和她同行的几个人,再次出使其他部落。
全靠一张嘴忽悠,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促进他们结盟,
四分五裂的西羽部落,若是拧成一条绳,那就有了势力发展的基础。
当西羽联盟建立后,混个首领对萧函而言还真不是多难的事。
所谓复国,是暂时画的一个大饼,啊不,是定的目标。而现实是发展西羽联盟的经济武装实力。
在立下十年计划后,萧函带着加起来也不到五千人的西羽部落开始了艰苦创业,经营塞外的生意,同时将大部分青壮男子训练成精悍的小支军队。
时间轮转。
而自从西羽联盟在塞外扬名之后,许多西羽遗民也回来了,帮助联盟不断地壮大实力,谋夺回曾属于他们的国土。
在第十年之期时,成为了这片土地上的主人。
……
西羽国重建在塞外番邦诸国中闹得沸沸扬扬。
大熙这边得的消息却比较晚,年近六十的皇帝脸色有些不好,“为何知道的这么迟?”
立刻有老臣上前道,“此乃都庞、于渚、骑田三地的都护未能尽职,请陛下降罪。”
“当然要降罪。”皇帝又道,“可知西羽新王为何人?”
右相出言道,“听闻是一女子,具体如何,还未传回消息。”
太子闻秀立在一旁,并未发声,这太子之位坐久了,也不是什么好事,曾经疼爱他的父皇不愿放权,也越发忌惮于他,居于东宫,却难得能见上一次。他母后又早早去世,父皇身边也没有能为他说话的人,现在不过是如履薄冰罢了。
“女子?”一些固守礼教的大臣不免议论纷纷。
右相也曾接待过诸国来使,对他们的风俗人情信手拈来,悠悠道“以西羽旧俗,女子为王并不少见。”
皇帝不在意西羽国的王是男还是女,只担心西羽复国之后,对大熙的影响。昔年西羽国当初纯属王室自己作死,衰败没落,如今重建,依旧在大熙国土之侧,虽不近,亦不远矣,不知道西羽对大熙的态度。
有关西羽国新王的消息终于传回了大熙朝廷,乃璇玑女王。
东宫之中,
“听闻这璇玑女王生就一双碧眸,曾是流落异国他乡的西羽后人,自她回去后,西羽遗民就仿佛有如神助联合在了一起,并且短短十年里迅速崛起,夺回了旧土。”谢意声音犹如春风朗月不急不慢缓缓道来。
“我猜的若不错,三年之内,西羽便会与大熙建交。”
谢意朝太子郑重行礼作揖道,“此事说不定是太子殿下的一个机会。”
太子听了沉吟片刻,也明白了谢意的意思,若做的好了的确对他有益,“还有赖子章费心了,帮忙多打听西羽国还有这位新王了。”
待谢意回到自家府后,迎上来的就是已梳着妇人发髻小腹微隆的郁芷。
当年,郁芷之父郁岸有意让嫡女入东宫,但太子得知谢意与郁家女有情,反而帮助促成了谢意与郁芷这桩婚事。
此后,谢意便拜东宫门下为良臣,皇帝疏远太子的这些年,谢意从旁周旋了不少,保住太子之位的安稳。
谢意扶着郁芷坐到榻上,“你今日回郁家怎么样?”
郁芷笑道,“母亲看我怀相好,也放心些。”
谢意又问起自己六岁的长子,“衡儿呢?”
出嫁又为人母多年的郁芷温柔娴静,举止也都是大妇风范,“衡儿下课后又打了半个时辰的球,浑身是汗,我让奶嬷嬷抱他去沐浴了,你待会就能见到他了。”
“你回来的比平日晚,衡儿还同我问起呢。”
“下朝后在东宫那多待了会。”谢意也不瞒她,他与太子早已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郁芷是他谢家主母,这事早就知晓。
“可是为了西羽国重建的事。”郁芷秀丽眸光灵动,“听说这都城都传遍了。我幼年时就听说西羽国早已覆灭亡国,不想还有重建这一日。”
谢意道,“西羽国的新王是个手腕能力都厉害的人。”
说是复国,但其难度不亚于开国创业那般。
“我还听说是位女子。”郁芷来了精神,好奇问道,自嫁为谢家妇后,除了平日交际打理家族事务,倒不如还是姑娘时娱乐消遣的多,只能偶尔听些八卦。
谢意点了点头,“传闻容貌美丽,生有碧眸。”
“碧眸?”郁芷微微惊讶,继而道,“我倒是想起来,家里曾有位庶妹,也是随了她生母有双碧眸,可惜人早早地就没了。”郁芷说起时还有些怅惘。
为那般的美丽。
谢意听了却若有所思。
正巧他为太子多打探西羽国和新王的事,那位璇玑女王只传言生有碧眸,容貌美丽,没想到还真让他打听一条重要消息,碧眸乃是新王出身的璇玑族嫡系独有,又向郁芷问得,她过去那位早逝的庶妹郁柔桑,其生母就是一名西羽胡姬。
但可惜在郁柔桑去世后第五年,也悄无声息地在郁府中得病去世了。
郁芷知道竟有这般内情后,也很是惊讶感慨,没想到那位庶妹和她母亲竟然是这般出身,也同样可惜,这么早便去了,否则与西羽新王同族嫡系出身,血缘亲近,便是今日之福了。
谢意想了想,劝告妻子道,“你回郁家同岳父岳母说一声,不要让外人知道这事。”
太子同朝堂上目前的态度都是希望与西羽建立和平的友邻关系,若是让别人知道了西羽女王的族人在郁家早逝,视为把柄来攻击他和太子就不好了,
郁芷虽不怎么了解朝堂的事,但道理浅显她也很快明白了,点点头道,“明日我就归家一趟。”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最近学校的事特别多 原以为可以推到晚上更新 结果回来又太累了 事一多,蠢作者时间安排得就稀里糊涂的
不过现在已经差不多都搞定了 保证10月之前都是可以安心码字保证更新的
明天完结这个副本
198、美人倾国
当萧函的西羽势力稍稍稳固后,就派人将蔓莎悄无声息地从郁府中接了回来。
刚开始蔓莎被这么多人唤作夫人, 还吓了一跳, 在大熙郁府的时候, 只有郑氏能被称为夫人, 其他的姬妾胆敢自称的,哪怕再得郁大人宠爱,也是一句话轻描淡写就拖出去处置了。
她不过是个以色侍人的舞姬,哪来这么大的福分。
即便这里有很多人都告知她是出身西羽璇玑族的贵女, 有碧眸和佛莲图腾为证, 蔓莎还是忍不住胆战心惊, 没吓晕过去都是因为有萧函在。
西羽亡国时, 她才五六岁,家人俱亡,甚至都不怎么记事时就被奴隶贩子卖到了大熙,在教坊司待了十年,之后的日子就在郁府为姬妾,对故国也实在没多少归属感, 还不如她居住的时间更久的大熙。
萧函的做法很简单, 拨了一群西羽女子到她身边去, 这些都是西羽贵女, 不仅美貌多情, 且聪慧灵秀。
同时志向远大,以复国为目标,西羽人无论男女, 都衷心愿意出力,只要是能帮助完成这一宏愿的。萧函已成为当之无愧的首领,那些西羽老贵族都自愿将儿女送到她身边,萧函都是能用则用,丝毫不浪费。
因着原身的缘故,蔓莎又待她真心实意,萧函对蔓莎还是有一两分上心。
关于如何转变蔓莎的心态,萧函对9526道,“当然是无所不用其极地腐蚀她了。”
日子久了,蔓莎渐渐也习惯了在西羽的生活,美人环绕,又是胜过郁府十倍百倍的养尊处优,早就把郁府忘到脑后了。
毕竟再习惯再思念过去常住的环境,也比不过在西羽,受人尊敬享尽一切的日子。
但在听到西羽复国之时,蔓莎还是不禁惊呆在了原地,连萧函送给她的夜明珠摔落在了地上也忘了。
“夫人、不,应该称您为王太后了。”
前来报信的是位金环白衣的西羽美人,压抑着语气中的激动,郑重朝蔓莎行礼道。
同一瞬间,室内照顾伺候她的侍女皆跪伏在地,齐声道,“贺喜王太后。”
等到萧函来见她时,蔓莎身着精心准备好的王太后华服,以西羽的传统,最喜欢饰以华丽珠宝,当初西羽就是极为富庶的国度,如今重建,也慢慢恢复了以往的繁华。
蔓莎年纪已然不轻,风姿纵然不减年少,如雪肌肤上却已爬上如丝细纹,一双碧眸中仍是带着茫然和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做好。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有一日能当上王太后。
萧函轻描淡写地微笑道,“以后无人再敢嘲笑你了。”
蔓莎虽不说,但萧函看得出来,她一直都有些自卑。
在郁府的时候害怕自己胡姬出身带累了女儿,来到西羽后又怕曾为人姬妾的过往被提起,拿来抹黑萧函,影响她的地位。
哪怕被人尊称夫人,也都不敢对身边人说一句重话,也亏得拨到蔓莎身边的人都是她精心挑选过,知情识趣又忠心的人,否则萧函哪天不在,蔓莎她被人怠慢欺负了也不会吭一声。
蔓莎也从不过问萧函做的事,如同在郁府那时,努力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但到了现在,她已贵为西羽的王太后,尊荣至极,与卑微低贱再也挂不上钩。
为了让蔓莎的自信心稍微膨胀一些,萧函还安排了让西羽国民朝拜于她,那一日,旭日高升,光华万丈。
无论是西羽朝臣还是百姓。
他们的朝拜是衷心的,感激王太后,为他们带来了上天赐予西羽的王,带领他们重建西羽的辉煌。
……
西羽重建定都后,萧函依旧没能轻松下来,在看了周围一圈番邦诸国频频作乱的战报后,下了决断道,“我当鼓舞士气,率军亲征。”
王上要亲征的消息,迅速传遍了西羽王宫。
除了处理整理军备调动军队,萧函还给身边人下了道命令,打造一副面具。
萧函自认不是什么战神人物,能领军作战不过是穿越了几世,懂得的东西比别人多了些,她这些年来也一直有注重培养将领式的人物,这次亲征代表的意义更大。
既然是鼓舞士气,她这世的容貌美是美了些,但只怕没有震慑敌人的作用。
萧函也就随口一说,谁知底下人献上来的竟是一副由黄金打造能镶着各色珠宝的面具,没有落入俗气,而是恰到好处,耀耀夺目。
但在西羽多年,她也能感受到西羽人对黄金珠宝深深的爱意了。
“王上真容岂是他们可以窥见的。”忠心耿耿的下属,金环白衣的西羽美人似乎理解错了她的意思。
萧函也懒得为了副面具再多折腾,而且他们恐怕为这副面具费了不少力气。
“好。”
战场,黄金面具下,杀戮之气尽现。
建交什么的,有时候打服气了再谈建交更容易些,随着萧函领军将周围一圈的小国部落都揍了一遍,奠定了在这块地盘称王称霸的地位,同时夺回了昔日‘西方之玉’的尊号。
……
木拓是一名西羽遗孤,他的父母见证了西羽的亡国,并在西羽动乱衰败后不得不离开了故土,之后就在其他国家辗转流离,有时不得不扮作其他国家的子民,因为亡国遗民是受人歧视,不被其他国家所接纳的,要是知道了只会有一个下场,就是买做奴隶。
在他五岁时,木拓的父母因为经商和在某国都城与人起了争执,后来被揭破了身份,当场被长刀杀死,而木拓则落到了奴隶贩子手中。
他被带到过很多地方,草原上的赫图,中原的大熙等等。
数不尽又难以摆脱的苦役,鞭打,木拓都熬了过来,
有时夜里,躺在稻草堆望着天上的明月,他也会想起,父母常与他说起的那句话,“要记住,我们是西羽人。”
这又是什么意思。
木拓从不甘心为奴隶,他一直在寻找着摆脱奴隶身份的机会,以他的处境接触不到什么贵人,只能靠自己,他还小,还不够强壮,没有足够的力气逃跑,以及保证自己逃后不会再被抓回来。
直到那一日,奴隶贩子走过来傲慢道,“有人把你们买下了。”
他说的人包括木拓,还有其他几个出身西羽的奴隶。
木拓在奴隶中算是比较聪明的,他看得出来,能让吝啬的奴隶贩子轻易松口,一定是花了不少钱,但这样出手阔绰的人买下他们,不知道目的是好是坏。
让木拓没想到的是,为他们赎身的是西羽人,当上了另一艘船后,那位买下他们的主顾就解下他们的手铐脚链,
“奉首领之命,将你们赎回。”
那位西羽的长辈带他们回到了西羽部落,木拓也见到了他口中所说的首领。
她是让人一眼见了再难忘却的人。
木拓也知道了不仅是他们,许多地方的西羽奴隶都被赎回,只因她的一句话,“我绝不会让西羽的子民再有为奴的一日。”
之后,木拓就进入了萧函的秘密军队,严酷的训练,将他们培养战斗天赋优异的军人。
木拓十分努力,在他二十岁时已成为了这一代训练的人中最为出色的一个,关于那些战斗技巧他学习领悟得也很快,他的刀渐渐快得连教导他的师傅都躲不过去,每一次任务他都成功完成,凭借着实力,他成为了这支部队的首脑,直接受命于萧函。
而这只部队多年扩展至三千人,素来身着寒衣,腰佩弯刀,脸带面罩,头蒙黑巾,只露双眼,外身还披着黑色长披风,脚踏胡人马靴,马靴配有匕首,众人背负大弓,每人负箭十八只,同时都配有清一色的圆月弯刀。因无论在大漠还是黑夜中都来去如风,轻柔无声,被冠以‘幽灵’之名。
数年过去,这支幽灵部队在西羽的崛起复国中立下赫赫战功,成为令周围诸国胆寒的秘密军队,也是璇玑女王手中最厉害的武器。
木拓只对女王一人忠心,他所效命的西羽,亦是被璇玑女王所定义的新西羽,他不会忘记,真正改变他们命运的人,是璇玑女王。
旧日西羽早已覆灭,他们这一代所忠心的是璇玑女王重建的西羽。
也是因此,西羽上一代的老贵族无法干涉得了新女王的决断,在见到西羽复国后便欣慰地安心养老了。
萧函还不知道自己被手下人给狂热的神化了,她正在考虑建交的事情,西羽虽然已成功复国,但也需要和平的环境发展。
西羽的复国其实可以说速成了些,也存在着其他的隐患,比如教育,人口,农耕等等,西羽现在虽然因为经商贸易足够富庶,但无法达到自给自足,还有人才缺乏,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需要的人才也越来越多,不然许多决断都让萧函来做。
这无疑让萧函身上的担子更加重。
当然萧函有自信,再给她十年,完全可以抹平这些隐患,而她现在考虑的一件事,就是与大熙建交。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更么么哒
199、美人倾国
西羽新王登基后就清理周边诸国,且皆是大胜, 没有不称臣俯首的。
这一系列战报也传到了大熙朝堂之上。
下朝后, 太子闻秀换了常服, 来到东宫偏殿中, 对谢意道,“父皇已经同右相提起遣使与西羽重新建交了,只是人选尚未定下。”
谢意这些时日也收集了不少情报,自然也知道那些战事, 不由得道, “西羽新王的确是位励精图治有才能的君王, 既能行军打仗指挥若定, 又能明修内政,颇受国民爱戴。”
虽是赞赏,但语气中却透着叹息,毗邻之国有位英明的君主,对大熙而言,实在谈不上什么好事。
太子也有同感, 可惜他毕竟不是皇帝, 不能尽力施展什么。
关于郁芷庶妹之事, 谢意也同太子知会了一声, 这事说大不大, 说小也不小,他不希望给他人留下口舌把柄,太子摆了摆手, 只当是小事一桩,对待贤良的人才,他向来是宽怀的,否则当初也不会尽力促成谢意与郁芷婚事。
与此同时,郁芷也在郁家同母亲郑氏提起郁柔桑,许是因为都城里关于西羽的消息越来越多。
说起郁柔桑,郑氏还有些不快,她当初有意将郁柔桑送至淮阳王府上,没想到她在进香路上突然失踪,她为保住郁家名声,只说得了急病暴毙,此事连郁芷都不知晓。
不过前几年,淮阳王就因为荒唐过度遭到陛下斥责,被贬为郡王遣回封地,两个儿子又已在朝中为官,前程坦荡,女儿嫁为良妇,郑氏也就不再计较了,反倒觉得抹去了也好,免得让胡人血脉玷污郁家的诗书礼仪世家名声。
听阿芷传谢意的话,说了郁柔桑及其母的身世,郑氏也不过是诧异了一瞬,继而淡淡道,“终究是福浅命薄。”
……
西羽崛起之势不可挡矣,大熙朝堂到底还有些聪明人,西羽在大熙西面,若是与北面的赫图结盟,那大熙边境实在是不能放心了。
大熙又久未经战事,也不愿贸然起战,所以商议了几日,便定下了去往西羽国的遣使团,太子倒想让谢意去,可惜皇帝连这种事也防着他,不愿用谢意这样明显打上太子标签的臣子。
太子因此事对谢意十分愧疚,以谢意的才干,这几年已是让他在东宫耽误了。
谢意温文尔雅淡笑道,“不能同往也是好事,正好微臣还能见女儿出生。”
太子惊讶道,“已诊出是女胎了。”
谢意含笑点了点头,
太子笑道,“那孤要恭喜子章儿女双全了。”
谢意眸中显现温情之色,“多谢殿下。”
西羽王宫议政殿中,萧函的决策一次便通过了。
国家初立,西羽的朝堂可以说是萧函的一言堂,而为何选择与大熙建交。无他,与大熙结盟益处更大。
站在窗边,可以望见西羽繁华的都城,谁能想到这是短短十年里就重建起来的,
9526好奇问道:“宿主,你想回大熙吗?”
萧函目光沉静,“当然。”
“我做这些,就是为了让我,蔓莎,还有像我们这样的异族,无论去哪里,都可以堂堂正正,光明正大。”
萧函一笑,“而现在,我做到了。”
结束朝政后,萧函来到王太后宫中,见王上到来,殿内侍女都起身行礼,萧函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我下午让厨房做了些甜汤,待会你也尝尝。”蔓莎坐在白狐毯铺就的榻上,温和笑道。
当了王太后就是不一样,就是曾经温顺柔弱的蔓莎也有了端庄高贵的气度,再也不是那个任人摆弄供人取乐的姬妾。这也是萧函乐意见到的。
至于王太后宫中的厨房,因为单论生活习俗,饮食习惯,别说蔓莎,连萧函也是更偏向中原的,而且当了王以后,宫中养了一批中原厨子和绣娘。
只要有权有势,什么满足不了,想要什么也只是一句话的事。
萧函对蔓莎莞尔笑道,“想再回大熙看一眼吗?”
就同当初问她愿不愿意走时的语气一样。
“回大熙?”蔓莎微愣,似是没有想到萧函会说这样的话。
而她也许久没想过大熙了。
萧函微抚了一下她鬓处散落的发丝,声音也很温和,“除了大熙,其他地方也可以,赫图,夜兰。”
反正以蔓莎现在的地位,哪里去不得。
去了哪里也是被人恭恭敬敬,受到礼遇的。
蔓莎思考了几日,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能回去看一眼也是不错的。
萧函没告诉她的是,若是这次建交成功,蔓莎想什么时候去大熙游玩都可以。
蔓莎以王太后的身份一跃成为使团中最尊贵的人,连萧函也隐瞒身份混进了使团,也没有臣子反对的,西羽没有什么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说法,
若是这天底下她最不担心的,就是自己的安危了,能伤到她的人还没有,她还能顺便保护蔓莎。
使团浩浩荡荡往大熙去,同时隐匿的三千幽灵部队在护送完之后也分别在北方和东方两处边关处坐镇,随时候命。
这是萧函的第二道保障,如果真有什么万一,也不需担心。
西羽使团入京那一日,全都城的人都跑出来好奇围观,这都是多少年没见过西羽使团了。
满是异域风情的车队吸引了众人的眼光,车队两旁的是精悍的西羽士兵,还有肤白貌美年轻窈窕的侍女。
其中还有一顶最华丽的金轿,虽缀以的华美珠宝,灿若星辰。极显尊贵。
“听说好像那里面坐着的是西羽王太后。”
坐在轿内的蔓莎,听着外面的人潮声,也是感慨良多。
在大熙的岁月虽说吃的苦比较多,但自记事起就是在这里,说没有感情是假的。
但她再踏入大熙时,连身份也变了。
她是西羽的王太后,有应得的尊荣,也该有身为王太后的气度风仪,她身后是整个西羽。
蔓莎在西羽几年,虽说是在王宫中享清福,但身边萧函派来照顾她的侍女,或多或少也有了一些政治素养。是绝不能因为一人的情感而干涉影响两国建交之事。
大熙为这次西羽使团到来表现出了极大的礼遇,听闻还有王太后到来,更是安排了离皇宫不远的一处园林行宫作为西羽使团的居所。
负责迎接的是太子和谢意。原定的是最近颇受皇帝宠爱的十三皇子临安王,但因对方使团还有西羽王太后,便有朝臣提出,还是十四岁少年的临安王接待于礼不合,只怕西羽使团觉得受到怠慢,换成由仅次于皇帝之尊的太子迎接更合适。
皇帝虽年纪大了,有些偏心寡情,但还是看重大局的,任是临安王的母妃徽妃撒娇请求,也赶了回去。
在来迎接之前,太子也与谢意商谈过为何西羽王太后也会来,最后的结论多半是西羽对这次建交很有诚意,否则不会放心让王太后也来。
只有西羽使团的人心里清楚,来之前王上就说了。
王太后是来游玩赏光的,他们是负责建交和谈事宜的,至于王上,王上想做什么,他们怎么知道。
待到太子等人前方落轿后,王太后从金轿之内由侍女搀扶着走出来,
她看起来不过三十岁,保养得也甚好,眸色如碧湖,容貌美丽,身着华服,太子和谢意不敢多加注视,声音温和有礼道,“孤为大熙太子,特来迎接西羽王太后及使团。”
蔓莎没有说话,维持着王太后的礼仪,至于交涉自有使团的人。
西羽王太后刚到都城,所以先到行宫别院住下,之后再由使团随太子入宫拜见大熙皇帝,其过程中太子的表现高贵翩然,不失风范,传出了不少美名。
谢意则有仔细留心使团的人,毕竟他是希望帮助太子在这次建交中立功的。
他注意到使团中有一位戴着黄金面具的女子。
自西羽新王征战诸国后,她于战场上佩戴黄金面具,也引起了西羽国内的风潮,男女竞相以模仿女王举止为傲,有遮住全脸的,也有遮半脸的。西羽国民喜爱黄金珠宝,所以无一不是金灿灿,亮闪闪,镶嵌珠宝的。
这也是萧函不担心被人怀疑的缘故。
谢意眼角一跳,此人也是碧眸,难道是璇玑女王母族的人,那就不奇怪为何使团的人对她那般尊敬了,而且唯有她一人如此,一看便是不好招惹。
那位戴着黄金面具的贵女也没有随西羽使臣入宫,而是陪王太后留在了行宫园林。
谢意有向使臣问起过,使臣回答说,“乃是我国特使。”
闻言谢意倒也不奇怪了,素来也有皇室宗亲与使团同行,这一般是增添功绩镀层金。
西羽使臣随太子入宫拜见大熙皇帝,当提及王太后为何来大熙时,西羽使臣行礼道,“我国王太后曾在大熙居住多年,即便回到故国也多有思念,所以此次乃是故地重游。”
皇帝听闻此言也是惊诧,甚至觉得底下人做事不尽心,竟连此事也不知晓。面上对待西羽使臣倒是笑语晏晏,说今晚设宴,并命人好好招待西羽王太后以及使团众人。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么么哒
200、美人倾国
虽说一开始蔓莎对大熙还几分恋旧,在外面也知道怎么端着王太后的架子, 不堕了西羽的风范, 但等回来身边没有大熙的人时, 她又怂了, 尤其是知道大熙皇帝在宫中设宴后,更担心会遇到郁家的人。
多了些思量考虑后,蔓莎不免觉得自己一时兴致想来大熙,实在有些不妥, 还可能会给女儿添麻烦。
行宫中, 蔓莎忧心忡忡道, “若是遇到了故人……”
萧函拈着茶杯, 扑哧一笑,含笑嫣然地望着她,“你怕什么?”
听了她的话,蔓莎不由自主放下心来,对萧函她总是充满着信赖。
萧函幽幽道,“哪怕是怕, 也是别人怕。”
所谓过往, 落魄卑微的时光, 对上位者而言, 不过是多添了一笔可说道的历史。
她从不小看一个大国的情报能力, 真追查起来不会找不到蛛丝马迹,况且她没有让蔓莎做任何掩饰,堂堂一国王太后, 只要接受尊荣就好,何需要遮人耳目,躲躲藏藏。
至于郁家,萧函压根没有放在心上,她和蔓莎来大熙要做的事,郁家造成不了什么妨碍。
萧函带蔓莎来大熙散散心,又不会在大熙待多久。
就算蔓莎曾为人姬妾又如何,
只要有她在,蔓莎永远都会是西羽的王太后,屹立不倒,没有人敢置喙。
大熙安排让西羽王太后及使团居住的行宫布置得精巧细致又华丽,待入住后里外都换上了西羽带来的人,这次西羽使团只有一半人是负责和谈建交事宜,另一半人都是为王太后而加进来的,毕竟少不了保护侍候的人,所以使团多只至三百人。
因为萧函的保证,心下踏实安定后,但见萧函似乎不欲进宫时,蔓莎有些疑惑和紧张。
“你不和我一起进宫赴宴吗?”
“我还有事。”萧函唇角微勾,“玲珑在你身边,我也很放心,有什么事让她帮你处置就是。”
玲珑在一旁为王太后准备着赴宴的衣服首饰,闻言郑重行礼道,“玲珑定当保护王太后周全。”
玲珑是萧函精心培养的人之一,能文能武,无一不精。
到了晚上的宫宴,蔓莎盛装出席。
其他西羽使团的人还需向大熙皇帝行礼,但论两国平等建交,蔓莎作为王太后,是无须向任何人行礼的,她身边还有萧函信任的玲珑不断在旁边潜移默化,让蔓莎坦然接受其他人的行礼拜见。
连座次也只在皇帝太后之下,蔓莎也知道自己不擅长这种交际,凡是有什么话都是由玲珑应付。
这次宫宴只为招待远道而来的西羽王太后和使团,并不会直接在席上谈论建交事宜,太后和众妃嫔也知道陛下注重与西羽建交,与蔓莎说话也是和声和气。
蔓莎也只觉得轻松自在,单纯享受宴会还有宫中准备的烟火百花盛景了,丝毫无察觉到什么尔虞我诈,波谲云诡。
在一旁的玲珑却是将大熙皇帝宠爱幼子娇妃,对太子甚为疏远等等值得留意的细节收入眼下。
宫宴也算圆满顺利,作为二品尚书的郁岸席上的座次较为靠前,不甚近的看了一眼西羽王太后,有些似曾相识,但却不敢多想,只当是自己看错了。
郁岸回去后也不会同郑氏说起,否则容易落人口舌,参他一句冒犯西羽王太后。
之后一连数日谢意负责接待西羽王太后和使团,但竟是再很少见到那位戴有黄金面具的贵女,他敏锐的直觉告诉他,那位贵女的身份可能并不一般。
郁府,郑氏看过了郁芷新生的女儿,虽是可惜不能像她一样连生两字,但儿女双全,郑氏心中也是欢喜,过后才让奶嬷嬷抱下去。
然后郑氏与女儿说起明日要进宫的事。
和谈建交岂是几日就能定夺下来,西羽使团代表他们的王上所提出的建交要求,朝堂上还在商议中,太后还有以崔贵妃为首的妃嫔在后宫也要替君王分忧,招待好西羽王太后。
据边关的探子情报,西羽新王对这位王太后十分孝顺,说不定也能侧面影响那位新王的决策。
这不,太后听了崔贵妃的建议,让五品以上的官员家眷命妇进宫,陪同两位太后。
郁芷也细心聪明,“太后让我们入宫去拜见西羽王太后,也是希望宫中热闹一点,让那位王太后开怀。”
郑氏点了点头,当了尚书夫人多年,又是临河郑氏出身,礼仪举止早已深深印入了骨子,对于入宫见两国太后这事自然不怯。
相比起前阵子,安王蒙圣恩从僻壤的南林回京,一同回来的安王妃和郡主,之后在宴会上不分茶酒礼仪闹出的笑话,不仅郑氏轻蔑不已,都城中许多世家高门都嫌粗鄙,不屑于安王府往来。
郁芷带着女儿回到谢府后,时辰尚早,又打理了会宗族内的事务祭田账本。
谢意进来时,她还在揉着眉角,有些疲惫。
郁芷同他说了今天带女儿去看望母亲,还有明日应太后之命入宫的事。
“我也听说了。”谢意一边被侍从解下大衣,一边道,“你进宫记得谨慎小心,不必担心什么,也不必太惹眼。”
他也想过走西羽王太后的路子,比如查王太后对大熙的旧情故人,只是尚无结果。
郁芷含笑温婉道,“我记得了。”
但郁芷怎么也没想到,出状况的会是她素来雍容尔雅林下风致的母亲郑氏。
当在殿外行礼再进来后,看到堂上坐在太后身旁,那有着异族容貌,年华虽逝却依旧美丽风韵无双的西羽王太后。
郑氏瞬间吓白了脸,死死地抓住女儿的手,令郁芷都有些生疼,郁芷秀眉微蹙,低声道,“母亲怎么了?”
长年世家培养的礼仪,让郑氏到底没有在皇宫中失态,也不敢称病告退,两国太后在这里,她贸贸然提出岂不是令太后不悦,但心中也是翻江倒海,惊骇不已。
蔓莎还不知道,宫人并没有逐一报名,她又在上座,那么多官眷命妇,她单是看都看不过来,也没有瞧清郑氏。
直到出了宫门,坐在车驾里,郑氏才敢告诉女儿,“那西羽王太后是……是郁柔桑的生母。”
一地位卑微的胡姬能一跃成为一国王太后,那她的女儿是何人,已不言而喻。
……
谢意终于好不容易‘堵’到了戴有黄金面具的贵女,说话也是滴水不漏,如春风和煦。
“阁下身份尊贵,若是想游览都城,谢意愿为向导。”
谢意尚不知萧函的真实身份,但神出鬼没,连宫宴也不参加,不免让他起了疑心。
面具下的萧函轻轻一笑,“也可,就有劳谢大人了。”
大熙都城巍然,是天生的繁华,可惜这繁华却带了些死气沉沉,无论是这些建筑,还是城中的百姓,朱门大户,来往的高车驷马,世家寒门平民之间的地位天堑。
“十年已过,这都城还是没什么变化。”萧函不由得感叹道,
一成不变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但就如同谢意和太子他们担心邻国君王贤明一样,萧函也犯不上为大熙担忧。
谢意试探道,“阁下的意思是,曾经来过大熙?”
这倒是令人联想颇多了。
萧函却没有就着他的话说下去,而是道,“大熙地大物博,人才济济,实在令人羡慕。”
作为大熙人,谢意应该对这赞美之言感到骄矜,但他听着,却觉得话中似乎还有些深意。
而这位似乎也并非只知玩乐的王族贵女。
谢意知道在西羽,女子地位不低,女性贵族甚至可以参政,想想那位新王就知道了。
至今也未露过真容,实在有些看不透。
谢意没能陪同太久,萧函就说累了先回行宫。
直到回府,谢意还在琢磨她的身份,以及她说的话,却见妻子郁芷神色不似往常,“夫君。”
行宫,萧函吃着玲珑剥的橘子,问蔓莎,“今天在宫中过得如何?”
蔓莎笑道,“她们说话都很和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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